第二十七章 猜忌
信田佳奈和信田理纱是一对姐妹。
稍年长的姐姐性子板正，办事严谨不苟的同时又不失尺度，生活、学习甚至是灵能，都获得了相当的成就。也正是因此，姐姐早早地便得以离开故土大分城，有机会去到全霓虹最繁华的东京城工作。
但向来被长姐所管教的小妹就不怎么“有出息”。
年轻时学力差劲不说，还叛逆得很。染了一头金发，辣妹一当就是国中和高中六年整，任凭姐姐如何训斥，转过头便又是一副死不悔改的嚣张样子。
可姐姐理纱走了后，妹妹佳奈反而顿悟了。
不仅一夜之间收起了所有的叛逆，把头发染了回来，摘了耳钉丢掉了浮夸的衣物，还主动打起了两份工补贴家用。曾经所不屑的接人待物之道也耐着性子去琢磨、尝试，整个人都逐渐变得圆滑了起来。
再后来，她也在平静的日常中突然觉醒了灵能，姐姐便趁着休假回家探亲的时候给她介绍了异管局的门路。
这其中的变化，是否是因为妹妹终于与自己以及更出色的姐姐和解了？
信田理纱这个当姐姐的不知道，或许信田佳奈本人也不清楚。
但她在大分城异管局分局摸爬滚打的这些年里，她一直照顾的，也是她一路升职到主事所唯二带着的两位“亲信”....也是一对姐妹。
要说其中缘由，那也是巧了。这对年轻的姐妹也曾是现役辣妹，甚至因为早早地觉醒了灵能而叛逆程度更甚，差点就错误进化成了不良辣妹。
是的，信田佳奈第一次见到她们的地方是在警察局，原因是斗殴。
再详细一点，是这两姐妹为了给自己新收的跟班出气，冲到人家极道总部给人家黑老大揍了个半死。
再深入一点，是那家极道组织越线了，试图向势力范围内的学生贩卖违禁药品，还卖到了两姐妹的小跟班手上....嗯，是用暴力胁迫的那种“自愿买卖”。
总之最后信田佳奈收编了这两人，一直到现在。
“欸，累死了，累死了。”妹妹芽依敲着酸疼的肩膀，坐到了姐姐身旁抱怨着，“这都什么事儿啊！天都还没亮就被火急火燎地叫出来，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呢，结果我家伙儿都抄上了，来这却干的是服务员的活儿。”
“你只是想多了。更何况真的打起来，我们两个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姐姐麻依扶了扶眼镜，放下了手里中原中也的《山羊之歌》，和妹妹不同，她没带任何武器。
“麻依，你怎么能这么说！”妹妹有些不忿。
“这是事实。我们两个二阶连“权能”都没有，更没有打架的天赋，战斗什么的还轮不到我们。”
“可我们好歹也是灵能者嘛！就算比隔壁净除所的人差点...”
“够了！大姐头交代下来的事情，我们只需要认真地完成，而不是抱怨！”姐姐突然一改原本文静的样子，面色凶恶地大声呵斥了妹妹。
“我知道了，什么嘛，我明明也有好好做事....”被吓住的芽依委屈道。
见妹妹软了下去，麻依也没再说什么：“好了，跟我说说吧，刚才大姐头交代你去干嘛了？”
“欸，佳奈大姐没跟麻依说吗？”芽依好像有点意外。
但麻依没给她多想，又提高了两分音量：“叫你说你就说！”
“哦哦，刚才佳奈大姐说，旅馆里的网络没有跟着重启的设备一同恢复，叫我去看看。”
“检查个网络需要这么久吗？”姐姐觉得奇怪，插话道。
“还有后续嘛，等我说完！”妹妹又有点委屈，“....总之，我检查过主机后发现应该不是软件、线路或路由器的问题，就转头去了机房，然后发现可能是因为我们早上开电闸的顺序不对，有台交换机被烧坏了。”
“然后呢，你就去弄新的交换机了？”
“怎么可能有备用的嘛，这里的电器店也没开门。佳奈大姐让我用路由器临时顶一顶，说反正就那么几个人用网，刚才我就一直蹲在机房那边改线路。”
“改个线路要用几个小时？”麻依还是觉得不对。
“我不擅长硬件嘛！另外还要重新设置网络，得两边来回跑不断地调试...”但芽依也有自己的理由。
可当姐姐的还是看出了妹妹的隐瞒，直接地点出了她话语中的漏洞：“那...为什么不叫我给你帮忙？”
“这...”芽依好像没打好腹稿一般地愣住，片刻后选择了倒打一耙，“麻依才是！一个人待在这边那么久也不来找我，到底是在干嘛！既然你不知道这件事，还需要再问我，就说明这几个小时里佳奈大姐没给你交代别的工作吧？”
“我...”麻依也愣住了，面露犹豫。
“还有这本《山羊之歌》，我走之前就看到你在读这一页，几个小时过去了，为什么你还是卡在这里？”芽依不依不饶地追问。
“是大姐头...”麻依正欲搬出上司解释——
突然地！
就在姐妹间的吵嘴逐渐升起情绪时，她们的注意力突然被一齐吸引至同一方向。
身处温泉旅馆的大门附近，又是灵能者的她们，正是能最先察觉到灵子环境剧烈波动的存在。
只不过，“能察觉到”并不等同于“能反应过来”。
当麻依与芽依下意识地看向门外时，那炽红色的喷发烈焰已逼近到了避无可避的距离，她们这时才想起要运用灵能进行反抗的话，怕是来不及了！
光是肉眼直视，便能从其扭曲的空气中感受到炙热，硫磺的气息甚至先一步地呛住了鼻腔。
姐妹俩想要抬手，想要去挣扎些什么。
但迟了，就像她们自己所说的、所认识到的那样，她们其实并不具备战斗的天分，一旦敌人持有与自己对等甚至更高的力量，这份本质上的差距就会变为实质性的窘迫。
但比起这些，比起可能即将受到的生命威胁，或许还是失职的愧疚感更甚吧。
因为，那道像是火龙所喷吐出的龙息一般的爆焰已轻蔑地越过了她们，正无比明确地，朝着她们所负责接待的“客人”的所在房间奔去。
太快了。
以至于会在下一瞬间发生的，那因烈焰席卷所引发的爆炸气浪，与那火舌燎过所残余的焦黑恶臭，都一同化作可预见的幻象，充斥在两姐妹的脑内。
但现实是，爆炸的确是爆炸了，焦臭感也很浓烈，可那楼上的房间却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甚至连屋檐上的风车都没有转动起哪怕一下。
在两姐妹的灵能感知里，好像是有一片广袤的大海突然降临到眼前，以永恒不变般的沉寂淹没了那小小火苗的骚扰。
麻依和芽依这才完全反应过来，在一个对视后，妹妹冲向了房间，姐姐冲向了火焰的来处。
但又是此时，远处的惨叫，以及紧接着的空中飞人，又使得她们选择并肩前往房间。
然后，在拉开门的一瞬间，她们仿佛看到了“怪物”。
灰发的少年抓着一个怎么看都是不良少女的脖子，锋锐的指爪刺破皮肤，鲜红的流淌几乎等同于生命本身的流逝。而不可忽视，也无视忽视的，是那高大少年身上所爆发出的澎湃杀意。
赶到的姐妹俩这才知道为什么是“海洋”，因为此时存于这间房内的，那仍在不断增长的杀意的量级，只能用“倾泻而出”来形容，其厚重，只能用“深渊如海”来描述。
而正因为是大海，所以它并不只会吞没一人。
是的，将问我的杀意，并不全在眼前这奄奄一息的袭击者身上。
“我给你解释的机会。”将问我转过头，冷漠地看向麻依和芽依这边。
准确地说，是门的这边，两姐妹的身后，那最后才迟迟赶到的信田佳奈身上。
但信田佳奈似乎跑得很急，喘着粗气的她一时难以开口，这就给了其他人问出心中疑惑的机会。
“那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林梓兮有点状况外地问道，刚才的惊呼来自于她。
毕竟在她眼里，原本好好地枕自己大腿上沉睡的弟弟突然惊醒，并带着十足吓人的眼神与杀意用出了堪称巨量的灵能，然后手里就莫名奇妙地多了个打扮非主流的不良少女。
“她刚才袭击了我们，通过一种杀伤力很强的“权能”。”将问我重新看向了手中没有一点挣扎，但眼里满是恐惧的少女。
“呃...那，是挺危险哈？”或许是太过突然，林梓兮一时还是没反应过来，但这两年来她毕竟也经历了许多，马上就想明白了个中关节，“不对！不是说这里足够‘隐秘’的吗？！”
“她的攻击，甚至是直勾勾地打向了我们所在的这个房间，这可不是什么巧合或误会能解释的。”将问我又补充道。
于是，房内众人的视线便一齐转向到了信田佳奈身上。
“喂！你是在怀疑我佳奈大姐吗？！”痞气未脱的芽依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立马站到了信田佳奈的前面。
“从早上的忙着重启旅馆，到放置行李、前往浴池休息以及午饭、午休，我们几个人都少有聚在一起特别久的时候，唯独现在....”白烈也理清了其中细节，认识到了时机的不妙与背后的严重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所以我们会聚在这里，聚在这个将问我还在休息的房间里....是你信田佳奈的意思吧？而且，能有机会知晓我们在旅馆内的实时动向的，也只有你和你的下属。”何星的目光也变得不善了起来。
莫九九也站起了身，摆出了临战的姿态：“明明知道有人在睡觉需要安静，却非要在这里集合等你交代异管局的后续指示，时机的选择和目的性都太刻意了。”
“偏偏你还是最后到的。”将问我此话算是彻底定下了最大嫌疑人，“而且，我记得你在自我介绍时有说过自己也是三阶的灵能者。三阶的灵能者，就算不是专精战斗的类型，区区一个温泉旅馆、区区一个小镇的范围，还不能让你跑到喘气喘得说不上话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信田佳奈身上的疑点已经累计到无法辩解的程度了。
就连第一时间站队的芽依都陷入了沉默。
“喂！我们没有动机这么做吧？”这回反倒是姐姐麻依强硬地站了出来，神色异常激动，“证件什么的，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不都给你们看过了吗，而且这里可是九州岛，山口组的背后，怎么可能容得下内鬼！你的怀疑连成立的基础条件都没有！”
她甚至越说越激烈：“不如说，反倒是遮遮掩掩、身份不明的你们才值得怀疑吧！上来就想挑起矛盾，我看，其实是你们怀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在自导自演吧，卑鄙的外乡人！”
这时，信田佳奈拦住了还想说些什么的麻依：“闭嘴，忘了来之前我跟你们说过什么吗？不得对尊贵的客人无礼！”
随后，又是一个九十度以上的深鞠躬，甚至还强带上了麻依芽依两姐妹，头一低下去就没再抬起来。
“红豆泥，斯密马赛（真是非常抱歉）！”态度之诚恳，让众人又有些为难。
白烈用眼神示意将问我，想让他拿个主意。
将问我点了点头，这种情况在他的预料之内，他本就不指望单凭质问就能轻松获得真相：“无所谓，有没有内情，是不是内鬼，你们会自己告诉我。”
说罢，将问我又看回向了手中的袭击者。
被“骨”所限制住血液中的灵能运转，又被分离型灵能锁死肢干的她已被彻底地无力化，其精神在杀意的冲刷下也濒临崩溃，正是动用“支配”之力的最佳时机。
“那么，你的来历，“说”。”
不可抗拒的命令被刻进到了无力少女的脑中，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吐露出自己的一切。
但意外地是——
信田佳奈确实与她的到来无关。
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稍年长的姐姐性子板正，办事严谨不苟的同时又不失尺度，生活、学习甚至是灵能，都获得了相当的成就。也正是因此，姐姐早早地便得以离开故土大分城，有机会去到全霓虹最繁华的东京城工作。
但向来被长姐所管教的小妹就不怎么“有出息”。
年轻时学力差劲不说，还叛逆得很。染了一头金发，辣妹一当就是国中和高中六年整，任凭姐姐如何训斥，转过头便又是一副死不悔改的嚣张样子。
可姐姐理纱走了后，妹妹佳奈反而顿悟了。
不仅一夜之间收起了所有的叛逆，把头发染了回来，摘了耳钉丢掉了浮夸的衣物，还主动打起了两份工补贴家用。曾经所不屑的接人待物之道也耐着性子去琢磨、尝试，整个人都逐渐变得圆滑了起来。
再后来，她也在平静的日常中突然觉醒了灵能，姐姐便趁着休假回家探亲的时候给她介绍了异管局的门路。
这其中的变化，是否是因为妹妹终于与自己以及更出色的姐姐和解了？
信田理纱这个当姐姐的不知道，或许信田佳奈本人也不清楚。
但她在大分城异管局分局摸爬滚打的这些年里，她一直照顾的，也是她一路升职到主事所唯二带着的两位“亲信”....也是一对姐妹。
要说其中缘由，那也是巧了。这对年轻的姐妹也曾是现役辣妹，甚至因为早早地觉醒了灵能而叛逆程度更甚，差点就错误进化成了不良辣妹。
是的，信田佳奈第一次见到她们的地方是在警察局，原因是斗殴。
再详细一点，是这两姐妹为了给自己新收的跟班出气，冲到人家极道总部给人家黑老大揍了个半死。
再深入一点，是那家极道组织越线了，试图向势力范围内的学生贩卖违禁药品，还卖到了两姐妹的小跟班手上....嗯，是用暴力胁迫的那种“自愿买卖”。
总之最后信田佳奈收编了这两人，一直到现在。
“欸，累死了，累死了。”妹妹芽依敲着酸疼的肩膀，坐到了姐姐身旁抱怨着，“这都什么事儿啊！天都还没亮就被火急火燎地叫出来，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呢，结果我家伙儿都抄上了，来这却干的是服务员的活儿。”
“你只是想多了。更何况真的打起来，我们两个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姐姐麻依扶了扶眼镜，放下了手里中原中也的《山羊之歌》，和妹妹不同，她没带任何武器。
“麻依，你怎么能这么说！”妹妹有些不忿。
“这是事实。我们两个二阶连“权能”都没有，更没有打架的天赋，战斗什么的还轮不到我们。”
“可我们好歹也是灵能者嘛！就算比隔壁净除所的人差点...”
“够了！大姐头交代下来的事情，我们只需要认真地完成，而不是抱怨！”姐姐突然一改原本文静的样子，面色凶恶地大声呵斥了妹妹。
“我知道了，什么嘛，我明明也有好好做事....”被吓住的芽依委屈道。
见妹妹软了下去，麻依也没再说什么：“好了，跟我说说吧，刚才大姐头交代你去干嘛了？”
“欸，佳奈大姐没跟麻依说吗？”芽依好像有点意外。
但麻依没给她多想，又提高了两分音量：“叫你说你就说！”
“哦哦，刚才佳奈大姐说，旅馆里的网络没有跟着重启的设备一同恢复，叫我去看看。”
“检查个网络需要这么久吗？”姐姐觉得奇怪，插话道。
“还有后续嘛，等我说完！”妹妹又有点委屈，“....总之，我检查过主机后发现应该不是软件、线路或路由器的问题，就转头去了机房，然后发现可能是因为我们早上开电闸的顺序不对，有台交换机被烧坏了。”
“然后呢，你就去弄新的交换机了？”
“怎么可能有备用的嘛，这里的电器店也没开门。佳奈大姐让我用路由器临时顶一顶，说反正就那么几个人用网，刚才我就一直蹲在机房那边改线路。”
“改个线路要用几个小时？”麻依还是觉得不对。
“我不擅长硬件嘛！另外还要重新设置网络，得两边来回跑不断地调试...”但芽依也有自己的理由。
可当姐姐的还是看出了妹妹的隐瞒，直接地点出了她话语中的漏洞：“那...为什么不叫我给你帮忙？”
“这...”芽依好像没打好腹稿一般地愣住，片刻后选择了倒打一耙，“麻依才是！一个人待在这边那么久也不来找我，到底是在干嘛！既然你不知道这件事，还需要再问我，就说明这几个小时里佳奈大姐没给你交代别的工作吧？”
“我...”麻依也愣住了，面露犹豫。
“还有这本《山羊之歌》，我走之前就看到你在读这一页，几个小时过去了，为什么你还是卡在这里？”芽依不依不饶地追问。
“是大姐头...”麻依正欲搬出上司解释——
突然地！
就在姐妹间的吵嘴逐渐升起情绪时，她们的注意力突然被一齐吸引至同一方向。
身处温泉旅馆的大门附近，又是灵能者的她们，正是能最先察觉到灵子环境剧烈波动的存在。
只不过，“能察觉到”并不等同于“能反应过来”。
当麻依与芽依下意识地看向门外时，那炽红色的喷发烈焰已逼近到了避无可避的距离，她们这时才想起要运用灵能进行反抗的话，怕是来不及了！
光是肉眼直视，便能从其扭曲的空气中感受到炙热，硫磺的气息甚至先一步地呛住了鼻腔。
姐妹俩想要抬手，想要去挣扎些什么。
但迟了，就像她们自己所说的、所认识到的那样，她们其实并不具备战斗的天分，一旦敌人持有与自己对等甚至更高的力量，这份本质上的差距就会变为实质性的窘迫。
但比起这些，比起可能即将受到的生命威胁，或许还是失职的愧疚感更甚吧。
因为，那道像是火龙所喷吐出的龙息一般的爆焰已轻蔑地越过了她们，正无比明确地，朝着她们所负责接待的“客人”的所在房间奔去。
太快了。
以至于会在下一瞬间发生的，那因烈焰席卷所引发的爆炸气浪，与那火舌燎过所残余的焦黑恶臭，都一同化作可预见的幻象，充斥在两姐妹的脑内。
但现实是，爆炸的确是爆炸了，焦臭感也很浓烈，可那楼上的房间却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甚至连屋檐上的风车都没有转动起哪怕一下。
在两姐妹的灵能感知里，好像是有一片广袤的大海突然降临到眼前，以永恒不变般的沉寂淹没了那小小火苗的骚扰。
麻依和芽依这才完全反应过来，在一个对视后，妹妹冲向了房间，姐姐冲向了火焰的来处。
但又是此时，远处的惨叫，以及紧接着的空中飞人，又使得她们选择并肩前往房间。
然后，在拉开门的一瞬间，她们仿佛看到了“怪物”。
灰发的少年抓着一个怎么看都是不良少女的脖子，锋锐的指爪刺破皮肤，鲜红的流淌几乎等同于生命本身的流逝。而不可忽视，也无视忽视的，是那高大少年身上所爆发出的澎湃杀意。
赶到的姐妹俩这才知道为什么是“海洋”，因为此时存于这间房内的，那仍在不断增长的杀意的量级，只能用“倾泻而出”来形容，其厚重，只能用“深渊如海”来描述。
而正因为是大海，所以它并不只会吞没一人。
是的，将问我的杀意，并不全在眼前这奄奄一息的袭击者身上。
“我给你解释的机会。”将问我转过头，冷漠地看向麻依和芽依这边。
准确地说，是门的这边，两姐妹的身后，那最后才迟迟赶到的信田佳奈身上。
但信田佳奈似乎跑得很急，喘着粗气的她一时难以开口，这就给了其他人问出心中疑惑的机会。
“那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林梓兮有点状况外地问道，刚才的惊呼来自于她。
毕竟在她眼里，原本好好地枕自己大腿上沉睡的弟弟突然惊醒，并带着十足吓人的眼神与杀意用出了堪称巨量的灵能，然后手里就莫名奇妙地多了个打扮非主流的不良少女。
“她刚才袭击了我们，通过一种杀伤力很强的“权能”。”将问我重新看向了手中没有一点挣扎，但眼里满是恐惧的少女。
“呃...那，是挺危险哈？”或许是太过突然，林梓兮一时还是没反应过来，但这两年来她毕竟也经历了许多，马上就想明白了个中关节，“不对！不是说这里足够‘隐秘’的吗？！”
“她的攻击，甚至是直勾勾地打向了我们所在的这个房间，这可不是什么巧合或误会能解释的。”将问我又补充道。
于是，房内众人的视线便一齐转向到了信田佳奈身上。
“喂！你是在怀疑我佳奈大姐吗？！”痞气未脱的芽依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立马站到了信田佳奈的前面。
“从早上的忙着重启旅馆，到放置行李、前往浴池休息以及午饭、午休，我们几个人都少有聚在一起特别久的时候，唯独现在....”白烈也理清了其中细节，认识到了时机的不妙与背后的严重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所以我们会聚在这里，聚在这个将问我还在休息的房间里....是你信田佳奈的意思吧？而且，能有机会知晓我们在旅馆内的实时动向的，也只有你和你的下属。”何星的目光也变得不善了起来。
莫九九也站起了身，摆出了临战的姿态：“明明知道有人在睡觉需要安静，却非要在这里集合等你交代异管局的后续指示，时机的选择和目的性都太刻意了。”
“偏偏你还是最后到的。”将问我此话算是彻底定下了最大嫌疑人，“而且，我记得你在自我介绍时有说过自己也是三阶的灵能者。三阶的灵能者，就算不是专精战斗的类型，区区一个温泉旅馆、区区一个小镇的范围，还不能让你跑到喘气喘得说不上话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信田佳奈身上的疑点已经累计到无法辩解的程度了。
就连第一时间站队的芽依都陷入了沉默。
“喂！我们没有动机这么做吧？”这回反倒是姐姐麻依强硬地站了出来，神色异常激动，“证件什么的，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不都给你们看过了吗，而且这里可是九州岛，山口组的背后，怎么可能容得下内鬼！你的怀疑连成立的基础条件都没有！”
她甚至越说越激烈：“不如说，反倒是遮遮掩掩、身份不明的你们才值得怀疑吧！上来就想挑起矛盾，我看，其实是你们怀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在自导自演吧，卑鄙的外乡人！”
这时，信田佳奈拦住了还想说些什么的麻依：“闭嘴，忘了来之前我跟你们说过什么吗？不得对尊贵的客人无礼！”
随后，又是一个九十度以上的深鞠躬，甚至还强带上了麻依芽依两姐妹，头一低下去就没再抬起来。
“红豆泥，斯密马赛（真是非常抱歉）！”态度之诚恳，让众人又有些为难。
白烈用眼神示意将问我，想让他拿个主意。
将问我点了点头，这种情况在他的预料之内，他本就不指望单凭质问就能轻松获得真相：“无所谓，有没有内情，是不是内鬼，你们会自己告诉我。”
说罢，将问我又看回向了手中的袭击者。
被“骨”所限制住血液中的灵能运转，又被分离型灵能锁死肢干的她已被彻底地无力化，其精神在杀意的冲刷下也濒临崩溃，正是动用“支配”之力的最佳时机。
“那么，你的来历，“说”。”
不可抗拒的命令被刻进到了无力少女的脑中，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吐露出自己的一切。
但意外地是——
信田佳奈确实与她的到来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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