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春夏秋冬的荆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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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家媳妇奶水足，荆春刚满月就已经白胖白胖的，每日被巷子里的婶婶阿姨们抱来抱去的。

    这条巷子一共住了十户人家，除了荆家，还有两户人家的媳妇也有了身孕。

    常婆子掰着手指盘算着：“连家媳妇的预产期在六月，陈家媳妇的刚好是九月，啧啧，不如就叫连夏和陈秋。”

    陈家媳妇嚼着小鱼干撇撇嘴，陈秋，老气横秋的。她早盘算好了，生男孩叫陈家旺，生女孩叫陈家好。

    她心里那么想着，脸上却很快露出笑容，温和地说道：“要是再来个孩子，凑齐春夏秋冬就更好了。”

    说着话，眼睛却落在一旁天仙小胡的鞋子上。那鞋子真好看，水晶跟，镶着亮晶晶的水钻，像舞台上的明星穿的。她刚结婚的时候和男人去县城里卖瓜，在商场橱窗里见过这种鞋，一眼就喜欢。一双鞋的价格抵得上她家十车瓜，怎么敢想。

    几个老婶子笑起来，你推推我，我碰碰她，打趣着：“你们谁今晚抓紧时间种种地，冬天还来得及生个孩子。”

    话音刚落，天仙小胡忽然干呕了一声。

    陈家媳妇扭过头，同时把最后一截小鱼干放进嘴里。

    温热的风里夹杂着腥咸的味道，小胡不由得跑开两步，在墙根底下蹲下来，连着又呕了几声。

    有人忽然领悟过来，拍拍手，指着小胡的肚子：“韩冬。”

    巷子口的人影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年轻的男人走在夕阳里，皮肤上泛着金色光芒。

    一群家庭妇女不由得连说笑的声音都放低了，男人好看起来真是要命啊。

    常婆子眯着眼睛，扬扬手：“小韩啊，下班啦，明天请个假带你媳妇去卫生院看看。”

    天仙小韩立时紧张起来，三两步走到小胡身边，小胡立刻摇摇头：“我没事，没生病。”见丈夫紧张，她又补充道：“回家和你说。”

    说着话，急忙扯着丈夫往家走。

    一群人在他们身后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望见小韩手里偷偷捏着的一朵花，不由得心里又有些酸。

    看看人家城里来的男人，日子过得多浪漫，不仅人长得好看，刚结婚就种出了苗。

    小韩等不及第二天去医院，好不容易捱到天黑，趁着巷子里没人了，他小跑着去了镇里的药店买了一支验孕棒。

    那天晚上，两个人很久都没睡。

    小韩翻来覆去的：“韩冬，不太好，听起来太清冷了。若是放在韩家，这一代男孩是‘朝’字辈，女孩是‘芷’字辈。”

    小胡没说话，只摸着小韩的手掌，手掌上有一块硬硬的地方，是新起的茧子。

    若是在韩家，小韩的手是应该用来在文件上签字的，而不是去码头抗货包。

    小韩觉得胸口有些湿，摸摸小胡的头发：“美心，有了孩子，妈会让我们回去的。”

    小胡以前看过一个很古老的电视剧，一个富家公子和一个丫鬟私奔了，几年之后，他们有了孩子，带孩子认祖归宗的路上，富家公子病死了。

    小胡心里忽然很难过。

    她把脸埋在小韩胸口，良久，闷闷地说：“叫韩冬冬吧，听起来没那么清冷，前面有荆春，有连夏，有陈秋，像兄弟姐妹一样，听起来很热闹。”

    “冬冬。”小韩嘴角翘起来，“好，美心，我们的孩子就叫冬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