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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授道入修行

    草庐向东坐落于半山岭,清晨,天边还有些昏暗,山际线绵延交错,一抹醺红缓缓而出。

    云蒸霞蔚渲染东方天幕,即将白昼更替的天穹上还可见几颗明亮星辰,攒簇的灌木上,画眉鸟清脆的啼叫声宛如天籁。

    悬挂着一夜寒气凝结的晶莹露珠微微摇曳,随叶脉滑落在地面的苔藓上。

    ……

    极为温暖的第一缕晨曦照射草庐,崇凡依旧早早的起身,可能每日与老人斗斗嘴,每次往返草庐时,也总会习惯性冲老人吹个口哨,则仍旧拎起竖放门边的柴刀准备打柴去。

    “崇凡,你坐下,我有事与你说”。

    此时老人盘腿坐在草床上,平静看着崇凡,神情里似乎少了往日的那股刻薄,多了一份安定。

    “能有什么事!不会是也让我给镇上打柴吧!我这两年多来给你也挣了不少银子呢!要不是我的命比你值钱,我早不干了!”崇凡疾言厉色回驳道。

    与老人相处的大部分时间,崇凡都是很厌倦的,“草长莺飞碧落下,南山花田放纸鸢”,他也很憧憬小镇上同龄少年的生活,而这份安逸,它并未选择崇凡,崇凡也渐渐不屑去想。

    老人看着气鼓鼓的崇凡大笑,说道:“臭小子,你还想着这事儿呢!今后啊,我不会让你送鱼,或是干别的事儿了”。

    崇凡又惊又喜,又有些怀疑,茫然问道:“你说话算数!咱们的恩怨就算两清了!可你该不会又在打别的主意吧!”。

    “老夫要走了,这卷经书你拿着,它能助你初入修行。你先前周身筋脉全数被侵蚀,经过这两年内外调养,你这滑头底子强,恢复不错!你体内那道神秘力量世所罕见,对宿主自身伤害也非同小可!切记万不能再动用!”。

    说着老人从枕下拿出一本《前太玄悟篇》经书递给崇凡。

    崇凡听到这话,瞬间有些迟疑。

    “您要走了?不能吧!再说我可从未提及关于我的秘密,您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您也不可能打听得来啊!”。

    崇凡满脸疑惑,随意翻了翻书卷接着说道:“不过,我可没想做什么修行之人!准确来说,是没有时间去修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完成,怎么可能静心去修行!”。

    老人抬起手掌做了一个占卜动作,说道:“我会算!”。

    崇凡责是冷笑一声,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他猛然一惊,忽而回想这两年多历历点滴,宛如梦幻泡影。

    然而自己身体确实更加强健,呼吸更加清冥,种种迹象之下这就只能说明,眼前老人并非寻常!

    崇凡卷着书卷,有些茫然问道:“那当日你说给我下毒又怎么解释?”。

    老人眼神犀利盯着崇凡,说道:“就你初醒时的心性,老夫若是不那般,你岂会听话!事实证明,省心省事!其外,你的师父如今已平安无虞。不过你难道就不想去解开你父亲当年的秘密,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们师徒为何会遭到众多杀手截杀!”。

    “我一定会成为天下至强剑客!总有一天,我会去解开这些秘密”。

    崇凡攥紧拳头道。经过这场变故,崇凡更加深刻认识到师父当年所说那句话的分量。

    老人略微一笑,说道:“就你独自修行?就算搭上一辈子也做不到!”。

    崇凡若有所悟,随即弯腰揖礼说道:“还请您传授晚辈修习之道!”

    崇凡也对老人不再怀有质疑,内心全然消除曾经对老人而产生的憎恶。

    老人一笑,捋须道:“你这滑头,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崇凡挠挠头,有些尴尬说道:“这,这还不是跟您学的!”。

    老人心情极为高兴,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随之神情自若道:“我们所生活的世间,世内莫过于皇权社稷最大,不过世外还有修行之人!他们虽不入世,其中修行大者却有资格与君王对论。两年前你遭遇的黑衣人首领,其修行境界,也就触及到了探虚境的门槛,若是当日他已然迈入探虚之境,以那时的你根本不足以掌握那种神秘力量,他也完全可以保全性命。”

    崇凡边听着,一边略微点头,又问道:“境界!请问老人,那修行之中以而何种境界最强呢?当今世间站在修行之巅的又是谁呢?”。

    老人轻拂白髯,仿佛是已经讲过很多遍,很是很自然说道:“道生天地之阴阳,天地运转有混元气,乃是万物依赖的先天之气。而能自开气脉之人便可驭气悟道修行。境界,便是对道的一个领悟划分,分为两等:第一等为‘前太玄’,是为四重修行境界的统称,由低到高为:“驭气境”、“注融境”、“探虚境”、“太玄境”。

    崇凡听的很仔细,这些事他从未听师父白岚所提及。

    “其中每重境界内又有“大境”和“上境”之别。而传说中在太玄境之上仍有“后超然”之玄境。而世间一般能悟入太玄境之人,就已然很了不起了,至于传说的超然规则境,世间大致也就寥寥数人!”

    崇凡的好奇愈发强烈,每一个字都听的十分仔细,仿佛在认知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崇凡这些年一直在修炼自己的剑术,他甚至交陪着帮子们习剑,只因为,崇凡想要成为剑客,想要去解开心中的疑惑,而这一切的基本,便是要足够强大。这些年来,崇凡从未放弃过任何一种能够让自己强大的机缘,然而却不见机缘。

    “天下修道宗派定义不同,比如衡国内三大宗派“道家”、“武道”、“儒家”,皆有修行大者。”

    老人在讲述之时神情极为平静,看得出他并无丝毫崇尚之色,崇凡则听的很认真,若有所思的掰着手默念:“道家,武道,儒家”。

    老人笑笑,宛如家长讲故事一般,接着说道:“远在雁云山脉北陆的狼桓国,极北“幕海”上空自遂古便悬浮着一座神秘山峰,山峰之上为魔道,之“烛焱圣殿”,西域尔番国,净湖雪山巅有佛门,之梵音寺。修行之路漫长且玄奥。衡国的世外有三大神秘之地,他们便是代表了上述三道的宗派:“逍遥道观”、“天下兵归城”、及醉云山“枫苑”,枫苑后来入世开门,迎天下学子,也便不算神秘。而逍遥道观和兵归城皆有结界遮蔽,即便是修士也要达到一定的境界才能发现。”

    崇凡疑惑追问道:“那为何在衡国没有修行魔道和佛门的人呢!”

    老人神情有些复杂,只回了一句:“衡国自太古之时便信奉各道至圣。如道家“太昊大帝”、武道“兵主白帝”、儒家“长明儒圣”皆为南洲至圣。在每一个衡人心中的信仰早已烙入精神源流。魔道与佛门,许是他们住的太远,千里迢迢传道,总是有些许阻隔。”

    ……

    魔道,秉持“自在由我”的古老修行宗派。信奉传说中的创世至圣“烛焱天神”,生活在北陆的人们,向来以实力至上,强者生存。那座永远悬浮幕海上空的烛焱山,则寄托着万千北陆之人心中对烛焱天神的无上尊崇。

    西域佛门,信仰西天极乐世界佛陀。多年前,西域内政混乱,各地弥漫着灰暗的硝烟。长期的奴役枷锁让人们早已丧失对自由的向往。然而一位智者高僧骑着威严青狮自西方而来,在当时奴役较轻的尔番国一座雪山下传渡佛法,普度众生。

    历经多年,元萨大王击败北于支国,一统西域,建立西域尔番国。国王元萨十分敬仰西天极乐世界,料理完国事后,虔诚跟随高僧听经修行。某日,元萨随高僧来到净湖雪山巅聆听完佛陀梵音后顿悟佛门之金刚规则境,高僧驾青狮离去后,元萨建立“梵音寺”法名“迦相”自此世间再无尔番王祖,只有佛门住持迦相。

    ……

    崇凡听后也不太在意,忽然想起年脑中燃起的赤色光焰,又问道:“当年我脑海曾出现了炽热的光焰,也是先前您提到的神秘力量么!”。

    老人神情微异,两指泛起微微波动,轻轻触碰了崇凡的眉心,老人随即说道:“居然是由《炽冕诀》自创出的炽冕剑气!这个人真是不凡。”。

    崇凡略微思索,脱口笑道:“我本就不凡,您要夸我也不给我一个准备!”。

    老人神情略微沉默,随后一巴掌拍打在崇凡脑门,这一掌,让崇凡都来不及反驳,甚至,来不及说,疼!

    而此刻崇凡眼前景象突变,在识海内,《炽冕诀》修行要旨不断浮现,一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描述,就如浩然磅礴的炽热光焰不断四处冲击,一道道光焰人影在崇凡眼前演示着这套“炽冕剑诀”。

    崇凡虽然无感,但双耳仍不断发出轰鸣,崇凡强忍灼痛,不断领悟功法,随着渐渐适应剧痛,就在一瞬间。

    那道光焰火球砸向了崇凡的膻中穴,这感觉,胸中忽而格外温暖起来,就好似它已经与自己融为一体,崇凡似乎在不断呼吸一股气流。而且能够明显感知出那道气息。

    崇凡随之缓缓睁开眼眸,只见面颊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脸色略微潮红。

    崇凡神情微变,“我在烈焰中看到了一部功法。”

    “都记下了?”

    崇凡点点头,在知晓老人那一掌实为“开窍”的用意后。

    崇凡更为不解“您为何帮我?”,老人神情悠然豁达,平和说道:“就当是给你,和你们这些年辛苦劳动的补偿”。

    崇凡不会明白老人此时说的你们,是谁,他只当是老人或许是指别的什么。

    给崇凡传授《炽冕诀》修行要旨,老人自知崇凡体内炽冕剑气的来历,封存的剑气一旦破封,没有源泉供给,早晚会有耗尽之时。

    此消彼长,若是赤曜气失去炽冕气净化平衡,其蕴含的无尽神威将时刻以“气散”的形式将崇凡侵蚀殆尽。

    崇凡嘴角抿气涩涩笑意,“您真是个怪人!”。

    老人看着微笑的崇凡,不禁陷入沉思“他如今,气脉已开。经过两年多来,引混沌之力为你开辟的赤曜气门已成,你将来或可无忧了!”。

    山边太阳缓缓升至正空,这一轮炽冕光焰,即将放射出最耀眼夺目的光亮。

    “余下半年时间,你不可耽搁,按照经卷修行,最好是去千剑山时,你已经是大注融境或是更高。”

    老人将袖中一张符箓交给崇凡,肃然说道:“万不可弄丢!你带上这张符箓,它会指引你找到千剑山结界门,过了初试接着上道守峰由剑主亲试!”

    “千剑山,道守峰?那位什么剑主什么境界!”崇凡有些好奇问道。

    老人自然说道:“剑主乃是武道近三百年来的奇才,唯一接近于至圣“兵主白帝”的大者!能与他匹敌的,世间不出三人!”。

    崇凡思虑之中心潮澎湃,这是一个多么强大的存在!但崇凡更加好奇的是这位老人,撇嘴笑着问道:“那,您老什么境界啊!”。

    “我的境界,乃为“寻世间未知!”弄清楚这世间所有未知之事,与找到化解之法。那便是我的境界。”

    老人随之不假思索,声音铿锵有力道:“今日我传你之事,你不得向外人提起,也不可说是老夫救你!你与你师父相见之机缘还略微有岔,可不必去寻。待你入世与皇族交涉之时,那你便能与她相见了,切记切记!”。

    崇凡看着老人,一时,有些说不出的感受,眼眶有些泛红:“还未曾请教您老名讳!不知日后我们还能否再见?”。

    “因缘际会,缘尽责散,何须累于红尘虚名!大道悠悠,身置陌路坎途,遵循本心,毋惘,莫回首。好了,你去吧!”。

    老人缓缓闭上眼,浑身散发的气息似悠远旷然的古道长风,此刻却让整日斗嘴打闹的崇凡略微有不舍。

    崇凡对着老人恭敬双手合并随即弯腰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他知道,这个大礼,行的是老人的救命之恩,以及解惑之恩,老人,该当此大礼。

    天揖礼,乃是大礼,只对君皇,恩师,长辈行之。

    崇凡行礼完毕后,随即,拿起柴刀朝山涧走去。

    崇凡经历过离别,所以他更讨厌离别,其实这三年,要说对老人怨气是大于感情的,然而如今天平反转,人,相处时间长了,都会有感情,无论好坏,然而当某一天,另一方彻底离开了你的生活视线,会发现,满是关于你们之间的回忆在浮现。

    ……

    风云变幻无常,乌云密布,似是积蓄了一场大雨。崇凡扛着一担薪柴加快速度朝小镇口跑去。额头上渗出些许汗珠,但他嘴角确是微微上扬,这两年多来,崇凡心底最开心的时刻就是与苏芙儿见面的时候。

    “包子!站住!”杜宇坐在石狮脚上,走过来将崇凡肩上的柴禾卸下。

    “今天你这是唱哪出啊!”崇凡疑惑。往日给苏府送柴时杜宇即便在场也不见这小子来搭把手呀!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包子!我与你说的事很重要,你要认真回答我!”杜宇表情严肃,崇凡也点点头“嗯”了一声。

    “你喜不喜欢苏芙儿!”

    ——“喜...喜欢!”

    “那你觉得你们能成亲吗?”

    ——“这个,我还真没想那么远”崇凡挠挠头,面色有些微红。

    杜宇认真看着崇凡道:“我昨天,看到一队“阔人”,据说是郡城的大户!朝苏府送聘礼去了,晚饭后还是苏老爷亲自相送!”

    杜宇害怕崇凡太过伤心,一直观察着情绪。

    忽而,崇凡心中浮出了不安,焦虑,当即撒腿,朝着苏府后门拼命奔跑,杜宇则急忙把柴禾挑起,跟在后面抄小巷追赶。

    苏府后门那对熟铜门环,昔日是那么亲切,此刻站在门前的崇凡大口大口喘气,内心空凉急躁又泛着不甘和卑微。他如今只是山中一送鱼郎,而苏家是镇上的大户人家。崇凡抬起的手却怎么也不敢敲门。

    “咚咚!”杜宇率先敲门,这却把一旁的崇凡弄得更加六神无主。

    不一会儿,苏老爷带着管家走出来。

    苏老爷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眼前两人,朝管家挥挥手,管家递过来一些散碎银两。

    “老爷知道你这些年给我们家送柴,不过你也该知道,你和我们小姐什么差距,如今郡城的乌家,岁节过后将搬到都城弦京。你要真为小姐好,以后,就不要来纠缠小姐了。”

    杜宇闻言满腔愤懑,声音格外洪亮:“差距!你们怎么知道崇凡日后如何!他们俩真心相爱,你们这是在棒打鸳鸯!”

    “就他!也就砍柴送鱼,就算勤劳,但有什么出息!能像乌家一样去到都城,做大生意认识大人物么!还妄想吃上天鹅肉!”苏老爷板着脸怒骂道。

    “呵呵~”

    崇凡缓缓将身躯站直,冷笑后又接着说道:“不就是弦京都城嘛,不就是大人物嘛!苏老爷,总有一日,我崇凡不仅要去到都城,而且会成为天下第一!”

    崇凡眼神坚毅,挽回这掉落的最后尊严。

    说完便转身离去,杜宇安慰着崇凡,转身昂首道:“我们是不入流,却也有始有终,那担柴送你了!谁说人会落魄一辈子,将来我也一定会成为富户!到时我就回来,就在这,建起座比你家大的大院!”

    “哼,两只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关门!告诉夫人好生看好小姐!小孩家难免会有不懂事的时候。”苏老爷甩着衣袖进门了。管家弯腰笑眯眯应承着。

    此时,天空中闷雷声轰轰炸响。

    密集的雨点随着雷声从沉闷的云层落下,肆意浇打在巷子两侧房屋的青瓦上、青石板路不久便积起雨水,两个少年冒雨而行……。

    镇西苏家的四方宅院,苏芙儿的闺房内很安静。

    一套华丽的大喜袍在衣架上端庄竖立着。

    窗边,亭亭玉立娇俏美貌的苏芙儿泪角婆娑,如窗外滴撒的雨水。双手紧握着一条梅花坠,这条穗坠正是两年前过生辰时崇凡送给她的礼物。

    那年凛冬,天地一片雪白圣洁,“漫山腊梅便是我许你最美的誓言”

    她还曾记得,少年向她娓娓谈笑风生,又慌忙吐露心意的场景……

    情窦初开,两小无猜,两情相悦却终不得相守。在讲就门当户对的富家门庭,落魄的少年郎即是无奈,又无计可施。

    当晚,当两个少年还在雨中前行着,忽然,身后出现了一道身影,两柄伞打开了,替他们挡住了如利剑般入心的雨点。

    崇凡失魂落魄的接过雨伞,打了个招呼。

    “疏娘,包子他……”杜宇对着递伞来的疏娘说道。

    随即,疏娘将他们带回酒馆,今日没有客人,所以酒馆内极为安静。

    两人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坐在厨房灶边烤火。

    只是今天,平素不喜欢干活的疏娘,居然穿上了一件罩衣,来到厨房里,一边做菜,一边说。

    “你们两个鬼头,今天有福了,我亲自给你们做一碗阳春面。我可多年不曾下厨了”。

    杜宇闻言有些诧异,他其实也并不好奇她做什么面,但是看疏娘往日都坐着喝茶,难见下厨,好不好吃,才是他关心的。

    杜宇这小子,对于嘴,还是很挑的。

    崇凡此时起身,恭恭敬敬对疏娘行礼,说道:“疏娘,我,以后就不再这送鱼了,我已经休整了三年,是时候去做我该做的事了!”。

    当疏娘听到这话,没有往日时候的一惊一乍,也没有随口而出的百般调侃,此刻只是很平静的擀着面皮子,一刀刀利落切着……。

    疏娘将面下到锅内,随即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去走,去闯,我只希望,你能明白一点,就是看清自己的,心。吃面吧,吃完我就不留你了”。

    崇凡吃着面条,心中却极为苦涩。

    疏娘见状,说道:“我其实,叫南宫玉疏,我是月辰国人,我当年啊,也曾像你们一样,算是意气风发吧!我不愿接受浑浊不堪的家族间的联姻,我听说,衡国是一个有法度的自由之国,直到我来到这,遇见了那个人,我的一生,就此改变”。

    疏娘捋捋耳畔滑落的青丝,她的神情很自然,这是南宫玉疏少女时的回忆,当她来到了衡国,她发现,她已经寻到自己想要的那番天地,然而她不知道,自她离开,她的家族,便把所有的期盼,都压在了她那位弟弟身上。

    杜宇闻言,他当即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这就是您这些年,一直在这坚持开着这家酒馆的原因?”。

    “是的,那时我们俩就是在这初次相遇的,他喜欢喝酒,喜欢在雪地舞剑,然后我们在这买下了地,建起了这家酒馆,直到三年前,他忽然离开了,便再也没有回来。”

    疏娘简单平缓说着,神色自若的飘回到了三年前,那是冬季,这里漫山腊梅傲雪凌霜,疏娘秀丽青涩的脸蛋上,那双大眼炯炯有神,她沉浸在漫天雪白的世界,就好像他的故乡大漠。

    在雪地里时间久了,她渐渐心生寒意,就在这时,一个手提长剑,目若朗星,在他高高的鼻梁下,有着一张如玉的薄唇,他身穿裘袍,格外英武。

    这让青涩的疏娘,瞬间羞红了脸,呆呆看着这个男子走过来,不知如何,她被冻得失去知觉,当再次醒来,是在一家农院里,火塘里烧着篝火,当疏娘拖着有些酸痛的身体想要急切寻找那个身影,这时,男子端着一碗药汤,走了进来。

    “你醒了!阴极之至,阳气始生,今日是冬节,姑娘怎还敢出门!”

    看着这个男子坐在床边,她只觉得,他就好似篝火,温暖!温柔!

    然而疏娘只知道他叫衡安璟,并不知道他是一位皇长子,更不知道,这位男子,乃是随大衡军队,施压西廊国的少将军。……

    崇凡放下筷子,不解道:“那你就没去寻找过他?”。

    疏娘用抹布将灶台擦的极为干净,满脸平静而释然,说道:“又何须去找,天下人都认识他,也是在后来,我才得知,他叫盛安璟”。

    盛安璟!这个名字可不简单,盛安,乃是衡国皇族姓氏,可天下人都知道,衡国的皇长子,即太子殿下,叫盛安璟。长公主,天下第一美人,盛安月明。即三皇子,冀王,盛安常楷,以及斥东封王,四皇子,卫王盛安常旭。

    “盛安!璟!……”。

    杜宇惊呼,当听到这个名字,差点嘴中的面都要喷出来,这个场景可把疏娘给逗笑了。

    “永元元年,大衡第三位陛下,盛安璟即位,号,永元帝。”

    疏娘自然也知道他们之间的身份悬殊,也知道在他的深宫禁苑中,有多少娘娘妃子,为了争宠而斗得你死我活,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崇凡与杜宇两人却是惊呆了,他们低着头,沉默寡言的吃着面条,甚至都是一根一根的挑起。

    “都过去了,我爱的,是当年的那个叫衡安璟的人,并不是当今那位陛下。因为在这,有我最美好的回忆,有我想要的日子,所以,我不愿离开,就这么简单。”

    疏娘平静说着,在如今她那明媚的脸上,那双秀眉下的双眼,极为光亮,此时的疏娘,就好似完全没有去在意这件往事。

    看着这位美丽的女子,崇凡心中,五味杂陈,既然也说不上什么慰藉的话,那还不如沉默,就像疏娘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走。

    ……

    秋风瑟瑟而过,寒冬漫天飘雪,山涧含苞的腊梅迎风绽放。

    “他!终究不会来了!”

    深宅内的苏芙儿,最终没能等来那个后门口的打柴少年郎,她渐渐,心也如腊梅花,渐渐被寒冷的风雪覆盖着。

    依旧是巷子尾,依旧是那个石狮子脚下。

    “我决定了,我要刻苦修行,成为一名真正的大剑客!”

    “无论坎坷,无论将来几何!一日帮子!一世手足!”

    杜宇今日很严肃,说话不再是如往常的那副懒洋洋模样。

    两个陌生的少年,在这个地方相遇,也为了各自的誓言,踏上了孤独且陌生的,漫漫长路……。

    ……

    永元六年末

    “噼里啪啦~……”

    鞭炮响彻腊梅绽放的山头,锣鼓喧天,乌家新郎官满心欢喜,骑着高头大马,不时的给路边送亲的人微笑揖礼。

    “多谢多谢!多谢诸位了!……”

    一袭红喜袍的苏芙儿,脸上没有一丝神情,那是因为,她的心,已经随着那个少年,一起深埋那片雪地之中。她安坐于喜轿之中,挑帐最后望了一眼,她似乎回到了两年前。

    “我叫崇凡!……”,“你是药师吗?……,你一定会成为药师的!……”

    一幕幕浮现,苏芙儿禁闭红色帷幔,她擦去右眼里,溢出到泪痣边的“露珠”,随即静静盖着那块儿红盖头……。

    崇凡半年山中苦修习剑。从初步驾驭混元气,到如今已能熟练操控注融御剑。崇凡两鬓角发丝垂落肩前,眼眸里更加幽深坚韧,崇凡不禁感叹这本经卷中对于境界描述的玄奥。

    草庐外,崇凡静坐修习,运行混元气,那柄白纹宽剑玉柄龙在混元气注融驱动下径直飞出剑鞘,如一道虹光飞速闪略于空中,崇凡手指微弯向远处一块青石,玉柄龙霎时如闪电高速向青石贯穿,连带一声巨响,青石碎块四处飞溅。

    “混元气与之相融,可随心所欲操控如行云流水,便是经卷中的注融上境!”

    就在崇凡思索之时,山下梅林锣鼓之声瞬间打乱了思绪。崇凡催动体内混元气,身体拖着长长的残影,半盏茶功夫便到了梅林边。看着喜轿渐渐远去,崇凡眼中泛起血丝,一拳重重砸在摇晃的梅树上。

    崇凡背着剑袋走到与苏芙儿初遇的那片梅林。就在当年苏芙儿挖起药草的草垛上放着一个木盒,崇凡缓缓打开,霎时神情微异,里面放着一条梅花坠!这是自己送给苏芙儿的。而今多了一颗宛如红豆大的红点,与两个绣字:“珍重”崇凡紧紧攥着,覆此山水不相逢。眼角泪水随风滴落在草甸上。

    “老天这是跟咱俩开了一个多么大的玩笑话!”

    崇凡把那枚梅花坠深埋于地下,朝着江岸边走去。

    “撼弦京!至强剑客!这便不是玩笑话!”

    ……

    “欲燃烛光曳,溯遥遂云深。”

    “望收山林海,荣枯本无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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