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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的狼

    話說這進財來到了新竹,找他生父,想要依親。沒想到他生父其實就是一個幫派成員裡的小囉囉而已!

    進財的生父原本想讓進財也加入幫派,但因進財有過少年觀護所的歲月,他怕死坐牢了,所以並沒有答應生父的安排,在新竹停留了一個月後,盤纏也花完了,他也只好摸摸鼻子回台中找阿珠了!

    回到台中的進財,自然還是要回到王組長的老舊眷村,他自知理虧,就編派了一個理由,說:同事告訴他,他已經屆臨義務兵役時間,所謂等紅單、抽籤,所以不能在新竹待太久。阿珠與王組長接受了他的說辭,就讓他隨便去餐廳打工,自己賺些零用錢,至少不用向家裡伸手要錢。

    義務兵役通知單來了,阿珠陪著進財去區公所抽籤,真是上上籤,金門三年役!阿珠本來想請王組長幫忙,看能不能把進財安排在本島服役,王組長以他離開部隊太久了的理由推辭了!

    進財在嘉義崎頂先受新兵訓練三個月後,就被移防到金門。那個年代的金門,可不是一般民眾可以過去的。阿珠心裡也盼望著進財當完兵後,能夠重新過好自己的人生,不要再闖禍了!

    自從王組長調職到石岡國中後,每天騎機車通勤上班,清晨六點起床,梳洗完畢,就要從台中市區騎機車到石岡上班。下班後,再從石岡騎機車回家。雖然每天這樣通勤很累,但是讓阿珠收斂不少,她至少不敢徹夜不歸!

    進智也考上了私立宜寧中學電子科。這個成績,讓王組長有些苦笑,畢竟他國中時的腎臟病,讓他成績一度落後很多,想要拼上公立高中,的確有難度。但是對阿珠來說,進智沒有考很好這件事,是加分的,阿珠就深怕進智方方面面贏過進財!

    進智國中時期因為生病,看著哥哥與學長和一些村子裡的同儕,都玩到瘋掉,心裡也很嚮往,自己可以和他們一樣的玩!好不容易聯考完了,也考上了一個普通的學校,他也開始會與同學們玩鬧了!

    他開始偷騎王組長的機車,開始和隔壁村子的同學學抽煙,也開始學媽媽打麻將!他發現這些事,比讀書有趣多了。燒電路板,學習換電視電容器,實在是麻煩得不得了!

    哥哥唸了五所高職的一年級,還不是活得好好地?他的內心世界,開始起了化學變化…人生不就是要快樂嗎?幹嘛讓自己活得那麼痛苦?

    去他的那些伏特、安培、歐姆…難背死了!進智的內心,已被那些所謂的大人們,搞到一次梭哈!

    他不懂媽媽與爸爸的感情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更不懂新竹那個人到底是誰?雞腿與雞翅哪種比較好吃?阿姨與阿嬤,到底是誰在瞞著些什麼事情?…這一切童年與青少年的記憶,他不想懂,也不想明白!

    他就是家裡孤獨的一匹狼,村子裡的孤兒!他雖然沒有像進財般給爸爸媽媽闖禍,但他總是獨來獨往,他也不與自己村子裡的人來往,他的朋友都是隔壁村子裡的!

    他知道,阿珠疼愛哥哥,爸爸疼愛妹妹,他是明白人,只是不想說破。在電子科裡,他認識了一個女生。他偷騎王組長的機車,載著這個女生去玩,也帶她去村子裡的家。

    這位女同學可能看到進智家境清寒,開始慢慢疏遠他。這讓進智打擊很大,他此時才明白,自己是個什麼都不是的窮學生!進智在心灰意冷下,向王組長要求轉學。王組長問他為什麼?他說:我不想唸電子科了!

    王組長雖然沒有強迫他唸哪一科,但進智堅持不要繼續在這個學校念書,王組長只能安排他去考轉學考試,到另一家私立高職就讀!這所私立高職,其實很有名,出了很多名人!

    可惜的是,進智的心,已經沒有在書本上,他已經在半逃學的路上,回不去了…高二上剛開學,他自己就去跟學校辦休學,偷偷的跑去潭子加工區工作,想要靠自己的勞力賺錢。等王組長發現時,他已經去工作半年了!

    王組長向他曉以大義,要賺錢,不急於現在,等到大學畢業,要找個好一點的工作還不容易?何況進慧也上高一了,你們就唸同一個學校,可以一起去上學,你還可以就近照顧妹妹…

    王組長雖然強迫他回學校唸書,他勉強的再回去復學唸高二。可笑的是,此時進慧也升上高二跟他同班。全班連老師都沒發現他們是兄妹!這讓進智對自己的身世更加疑惑與自卑,他實在長得太像阿珠了,又瘦瘦弱弱,與長得像王組長高高大大的進慧,真的完全無法讓人聯想在一起,兩人會是兄妹!

    唸完高二上,進智再也無法擺脫自己內心深處那個解不開的謎團,如果沒有休學,原本應該將要高三下準備大學聯考的他,完全沒辦法專心唸書,他再次向學校辦了休學,又去找工作賺錢了。

    心已經野了的進智,他自卑於自己的身世與家境,讓進智更羞愧的是這樣的身世與家境,會讓他在同儕、同事間抬不起頭來。外表開朗樂觀和善的他,殊不知內心卻是何等的脆弱!

    1970年代,是台灣經濟起飛的年代,各式各樣的中小企業,紛紛成立。十大建設幾乎都已經完工,高速公路的便利,讓南來北往的時間縮短一半以上,台灣與世界各國的貿易訂單,如雪片般湧入。加上有了台中港的加持,中部地區的經濟成長速度簡直一日千里!

    這是的客廳即工廠,已經被各種中小企業取代,需要大量的人力投入各產業,所以,即使沒有高學歷,進智要找工作,其實並不難。

    他與隔壁村子的好友鄭立華,相約一起找工作,這次他們沒有去加工出口區做生產線,他們找了一家飯店,應徵服務生。進智相信,只要肯做,存夠了錢,就不會被看不起!

    連進慧,看到兩個哥哥都沒讀完高職就去工作,她的心也開始蠢蠢欲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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