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6 大川自为疆
那三名东洲国特使前脚离开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钟将军便轻咳一声。
“爹！”钟琦喊道，“爹醒了！”
“钟将军，你身体如何？”
钟将军座起，本想揪下钟琦的脸，但见身边还有术道人和张踏真在一旁，便放下了心思、收起笑，一本正经起来，点头道谢：“二位，我没事。”
术道人：“不知钟将军可记得送你来这里的三个人。”
钟将军这才看了周围——小小一块地四周都是折断和不满裂痕的树木，场地一边则是一个深坑，而现场有三名已经断气多时的人：一人面目全非，另外二人倒在一片红白之中——从其中一人灰色斗篷下隐约露出的华丽靴子能看出，大概是攀天者，又回想起自己方才交手的对象，整理了思绪，说道：“那三人都是东洲国人，为首的女娃子功夫了得。我一时气急切不由分说伤了他们一人，那女娃便和我打了起来，打斗中，她自称是东洲国的特使，还已同尚学府总管事说了来访之事，但我说上府下府都不曾听过，她便讽到三十三国皆为攀天者掌控用不着通知凡人，而后很快我便败了——但是为什么败我却并不知道，或者说是……没那记忆。”
“论拳脚兵器，居然还有能打败钟将军的？”术道人琢磨着，“那东洲国大概是有意只通知我们攀天者的，想必早就知道我白匠国内部多有不合，我这副管事也是，哎……”
术道人一副自责的样子，而钟将军却注意到术道人脸上、身上却并未有之前被火铳打中的痕迹，便问：“术道人，你那火铳的伤可要紧？”
“无妨无妨，正如收徒留一招一样、我们攀天者也有不少压箱底的本事。”术道人打了一个哈哈，转移了话茬，“今天这事非同寻常，建议我们回去从长计议才是。钟将军，这事情涉及到攀天者和一众乞丐、甚至还有其他人，只怕是……”
术道人话语停顿至此，望了望在一旁的钟琦，钟将军见状猜到了什么，原地起身，单手提起钟琦，让小丫头坐在自己左胳膊上：“术道人说的是，先回去！”
“嗯！”钟琦此刻倒也乖巧，依在钟将军肩上，双手紧紧环抱他爹的脖子，而后又伸出一只手，对站在一旁的张踏真挥了挥，“小栓！走！跟我爹回府！”
“啊，哦。”也不知道这丫头理所当然的语气是不是真的把张踏真当做自家的家仆了，但眼前这气氛，他也不好说不，只得丢掉手里的树枝，跟了过去。
路上，经过一条小道——有一棵树上有碗口大的伤洞。从钟将军和术道人的对话中，众人得知那便是东洲国使者的火铳所致，并且东洲国的那女娃更是在这里胜过钟将军……
张踏真惊奇之余，只见窄窄的小道上连同周围的落叶曾皆有数百道脚步印记，那印记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想必便是东洲国特使以步伐逼迫钟将军同其战斗的痕迹。但最让他在意的，是钟将军所说的最后的记忆——
“那女娃收了软剑，以拳脚同我比试。我问为何不使武器，她笑称‘原本以为我擅长使剑之人，后发现我不值得其出剑’，当时那女娃始终阻挡在我前行的路径上，我又急于脱身，遂不管不顾她挡在我前面的情况，直接向着她身子冲去想要把她撞在一边。而她却在下一刻拔出剑，虽然剑刃未至，但随着一阵响声，我在那一刻便没了意识。”
张踏真边听，边看周围的树木:就在所谓“拔剑”的地方，他发觉一棵树上有一道短短的、细细的开口，通过那开口，能看见——其后数棵树仿佛被无形的剑一并捅穿，有显示出相同的伤痕。
“小栓，怎么啦？跟上！”钟琦喊道。
“嗯。”张踏真走之前，又看了一眼。
……
众人走到树林边缘，只听一片马蹄声，数名军士见那翻倒的马车和从树林里走出的四人，连忙下马，其中一人上前：“钟将军，属下来迟！但城里已经控制住了。”说完，也对一旁的术道人作了个揖。
听到这，钟将军问：“城里怎么了？”
“回将军，是城里的乞丐！当前五地，有乞丐伤人！甚至还有数只轻火铳！”这军士说到这，看了看跟在最后的张踏真，露出些许诧异。
“火铳？那城里有多少伤亡？”
“多亏三名旅人出手相处，仅有伤者，但其中一名旅人相助中断了个胳膊。”
三个人？断了个胳膊？难道……
术道人见城里居然又出了这等大事，自然明白将有风雨而来，于是说：“我正打算去通仙楼，而钟将军若是想，也先去匠仙楼便是。”
“好，”钟将军吩咐道，“钟琦、小栓，你们一同回城，先在府里待着。我要去一趟匠仙楼。”
……
东郊，将军府。
张踏真与随行的军士陪着钟琦到了门口。看门的军士精神紧绷，见了跟在最后那乞丐装束的张踏真不由分说便上前、大喊一声：“钟小姐退后！”
随行的军士还没喝止，钟小姐先喊了起来：“他就住府上！”
这话，让陪同而来的以及门口的军士都摸不着头脑，还以为钟琦寻他们开心：“大小姐，这不是玩闹的时候。”
话已至此，钟琦也明白，但见这俩军士严肃的脸……叹气、摇头，接着便要下马，不过钟将军的这匹黑马高得很！钟琦一反常态，没见着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只是晃着双脚，居然不敢跳。
俩军士上前要抱她下来，却被她止住，然后便死死盯着张踏真。
她盯着他。
他瞅着她。
一阵沉默……
“哎呀。”
张踏真看了看钟琦，又想了想眼前，自我安慰说“来也来了”，所以只能上前一步，双手交叉抵近小腹，示意钟琦可以把自己交叉的双手当台阶。
“好。”钟琦也没犹豫，尝试了下，但好像马儿还是太高……于是这丫头略微思考，接着皱眉、撇嘴，最终决定踩在张踏真的肩膀上——小丫头轻得很，明明张踏真都没什么感觉，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怕自己太重，钟琦一只脚刚刚踩住张踏真的肩膀，便提前借助一个轻跳，勉强下了马，不过却也换来一阵趔趄：“诶哟！”
这“诶呦”声换来的是那两位军士略微提起枪尖的动作，若是钟大小姐没有大大咧咧招呼张踏真一同进门，估摸着早就出手了！
而后钟琦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面前的两个军士咧嘴笑了笑，接着提起衣摆跑到门口，转身看张踏真没跟上来，便喊道：“小栓，来！”
张踏真却未动，只是向左边看去——哪里有一个逐渐走近的小厮。
“且慢！等等！”那个小厮一阵小跑到了跟前。
“你谁？”钟琦问。
“钟小姐，钟将军让我传话——他让您赶快进府歇息，”这小厮略微鞠躬，接着又对张踏真说，“这位小兄弟，请同我去匠仙楼，上府的钟将军、下府的大匠师有请！”
“嗯。”张踏真点头，接着看向钟琦眨眨眼——那丫头此刻眉头上深深印出来一个“川”字，想必生气得很，“钟小姐，我先过去啦。”
“哎？！”钟琦看着张踏真随着那人离开，好像煮熟的鸭子在嘴边飞走了一样，也没管身边忍笑的两个军士，气鼓鼓得在原地站了一阵子，见张踏真还不回来，只能“哼”得一声大步进了门，拖着长长的声调，喊了声家里唯一的仆人的名字。
“阿言……我要吃酥糖……”
……
“爹！”钟琦喊道，“爹醒了！”
“钟将军，你身体如何？”
钟将军座起，本想揪下钟琦的脸，但见身边还有术道人和张踏真在一旁，便放下了心思、收起笑，一本正经起来，点头道谢：“二位，我没事。”
术道人：“不知钟将军可记得送你来这里的三个人。”
钟将军这才看了周围——小小一块地四周都是折断和不满裂痕的树木，场地一边则是一个深坑，而现场有三名已经断气多时的人：一人面目全非，另外二人倒在一片红白之中——从其中一人灰色斗篷下隐约露出的华丽靴子能看出，大概是攀天者，又回想起自己方才交手的对象，整理了思绪，说道：“那三人都是东洲国人，为首的女娃子功夫了得。我一时气急切不由分说伤了他们一人，那女娃便和我打了起来，打斗中，她自称是东洲国的特使，还已同尚学府总管事说了来访之事，但我说上府下府都不曾听过，她便讽到三十三国皆为攀天者掌控用不着通知凡人，而后很快我便败了——但是为什么败我却并不知道，或者说是……没那记忆。”
“论拳脚兵器，居然还有能打败钟将军的？”术道人琢磨着，“那东洲国大概是有意只通知我们攀天者的，想必早就知道我白匠国内部多有不合，我这副管事也是，哎……”
术道人一副自责的样子，而钟将军却注意到术道人脸上、身上却并未有之前被火铳打中的痕迹，便问：“术道人，你那火铳的伤可要紧？”
“无妨无妨，正如收徒留一招一样、我们攀天者也有不少压箱底的本事。”术道人打了一个哈哈，转移了话茬，“今天这事非同寻常，建议我们回去从长计议才是。钟将军，这事情涉及到攀天者和一众乞丐、甚至还有其他人，只怕是……”
术道人话语停顿至此，望了望在一旁的钟琦，钟将军见状猜到了什么，原地起身，单手提起钟琦，让小丫头坐在自己左胳膊上：“术道人说的是，先回去！”
“嗯！”钟琦此刻倒也乖巧，依在钟将军肩上，双手紧紧环抱他爹的脖子，而后又伸出一只手，对站在一旁的张踏真挥了挥，“小栓！走！跟我爹回府！”
“啊，哦。”也不知道这丫头理所当然的语气是不是真的把张踏真当做自家的家仆了，但眼前这气氛，他也不好说不，只得丢掉手里的树枝，跟了过去。
路上，经过一条小道——有一棵树上有碗口大的伤洞。从钟将军和术道人的对话中，众人得知那便是东洲国使者的火铳所致，并且东洲国的那女娃更是在这里胜过钟将军……
张踏真惊奇之余，只见窄窄的小道上连同周围的落叶曾皆有数百道脚步印记，那印记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想必便是东洲国特使以步伐逼迫钟将军同其战斗的痕迹。但最让他在意的，是钟将军所说的最后的记忆——
“那女娃收了软剑，以拳脚同我比试。我问为何不使武器，她笑称‘原本以为我擅长使剑之人，后发现我不值得其出剑’，当时那女娃始终阻挡在我前行的路径上，我又急于脱身，遂不管不顾她挡在我前面的情况，直接向着她身子冲去想要把她撞在一边。而她却在下一刻拔出剑，虽然剑刃未至，但随着一阵响声，我在那一刻便没了意识。”
张踏真边听，边看周围的树木:就在所谓“拔剑”的地方，他发觉一棵树上有一道短短的、细细的开口，通过那开口，能看见——其后数棵树仿佛被无形的剑一并捅穿，有显示出相同的伤痕。
“小栓，怎么啦？跟上！”钟琦喊道。
“嗯。”张踏真走之前，又看了一眼。
……
众人走到树林边缘，只听一片马蹄声，数名军士见那翻倒的马车和从树林里走出的四人，连忙下马，其中一人上前：“钟将军，属下来迟！但城里已经控制住了。”说完，也对一旁的术道人作了个揖。
听到这，钟将军问：“城里怎么了？”
“回将军，是城里的乞丐！当前五地，有乞丐伤人！甚至还有数只轻火铳！”这军士说到这，看了看跟在最后的张踏真，露出些许诧异。
“火铳？那城里有多少伤亡？”
“多亏三名旅人出手相处，仅有伤者，但其中一名旅人相助中断了个胳膊。”
三个人？断了个胳膊？难道……
术道人见城里居然又出了这等大事，自然明白将有风雨而来，于是说：“我正打算去通仙楼，而钟将军若是想，也先去匠仙楼便是。”
“好，”钟将军吩咐道，“钟琦、小栓，你们一同回城，先在府里待着。我要去一趟匠仙楼。”
……
东郊，将军府。
张踏真与随行的军士陪着钟琦到了门口。看门的军士精神紧绷，见了跟在最后那乞丐装束的张踏真不由分说便上前、大喊一声：“钟小姐退后！”
随行的军士还没喝止，钟小姐先喊了起来：“他就住府上！”
这话，让陪同而来的以及门口的军士都摸不着头脑，还以为钟琦寻他们开心：“大小姐，这不是玩闹的时候。”
话已至此，钟琦也明白，但见这俩军士严肃的脸……叹气、摇头，接着便要下马，不过钟将军的这匹黑马高得很！钟琦一反常态，没见着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只是晃着双脚，居然不敢跳。
俩军士上前要抱她下来，却被她止住，然后便死死盯着张踏真。
她盯着他。
他瞅着她。
一阵沉默……
“哎呀。”
张踏真看了看钟琦，又想了想眼前，自我安慰说“来也来了”，所以只能上前一步，双手交叉抵近小腹，示意钟琦可以把自己交叉的双手当台阶。
“好。”钟琦也没犹豫，尝试了下，但好像马儿还是太高……于是这丫头略微思考，接着皱眉、撇嘴，最终决定踩在张踏真的肩膀上——小丫头轻得很，明明张踏真都没什么感觉，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怕自己太重，钟琦一只脚刚刚踩住张踏真的肩膀，便提前借助一个轻跳，勉强下了马，不过却也换来一阵趔趄：“诶哟！”
这“诶呦”声换来的是那两位军士略微提起枪尖的动作，若是钟大小姐没有大大咧咧招呼张踏真一同进门，估摸着早就出手了！
而后钟琦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面前的两个军士咧嘴笑了笑，接着提起衣摆跑到门口，转身看张踏真没跟上来，便喊道：“小栓，来！”
张踏真却未动，只是向左边看去——哪里有一个逐渐走近的小厮。
“且慢！等等！”那个小厮一阵小跑到了跟前。
“你谁？”钟琦问。
“钟小姐，钟将军让我传话——他让您赶快进府歇息，”这小厮略微鞠躬，接着又对张踏真说，“这位小兄弟，请同我去匠仙楼，上府的钟将军、下府的大匠师有请！”
“嗯。”张踏真点头，接着看向钟琦眨眨眼——那丫头此刻眉头上深深印出来一个“川”字，想必生气得很，“钟小姐，我先过去啦。”
“哎？！”钟琦看着张踏真随着那人离开，好像煮熟的鸭子在嘴边飞走了一样，也没管身边忍笑的两个军士，气鼓鼓得在原地站了一阵子，见张踏真还不回来，只能“哼”得一声大步进了门，拖着长长的声调，喊了声家里唯一的仆人的名字。
“阿言……我要吃酥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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