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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侠女柔情梦一场

    萧灭安吐血晕倒,心中思潮起伏:我是死了吗?我就这样死了吗?我怎么能死,我的大仇还没有报,我不能死!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下是一张床,柔软舒适,身上盖了被子。屋子内点了灯光。但觉头痛欲裂,说不出的难受,又觉五脏六腑奇痒难耐,伸手去挠。随即醒悟自己没穿衣服。

    忽听一个清铃般的声音道:“你终于醒转啦!”萧灭安吃了一惊,转过头来,见床边坐着一个美貌少女,白衣胜雪,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肤白如藕。左鬓上别了一支翡翠珠花。但见她清逸出尘,娇美艳秀,不可方物。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正凝视着他。

    萧灭安不由得看的呆了,他想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可是却不能不看,一双眼睛在她身上便再也挪不开了。

    那少女道:“少侠,你现下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萧灭安欲待说话,但是却怎么也张不开嘴了。只觉浑身有如被千斤巨石压住一般,体内隐隐有一股阴寒之气横冲直撞。过了良久,萧灭安缓过一口气来,缓缓地道:”我……我这是在哪?“那少女道:“这里是我家,我的闺房,很安全,少侠放心。”说着把头一低,脸颊泛起了一片潮红。

    萧灭安又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那少女道:“你受伤了,恰好此时让我看到,便让我府中侍卫将你负了回来。”萧灭安想要坐起身来,向这少女说几句相谢的话,可只稍稍用力,便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无不剧痛难当,刚想起身,胸口便似给千斤坠压住了,动弹不得,这一下竟坐不起来。

    那少女道:“方才……少侠突然晕倒在我家门前。我看到你伤得甚重,便请郎中给你治伤,只是......那郎中说少侠体内气息不定,有一股阴寒之气,无可化解,那郎中给你包扎了伤口,这才……才……等到你醒来。

    说着从床底拿出一套新的衣服。递给萧灭安,自己却缓缓转过身去。萧灭安道了声谢,这才发觉自己满身血污,心道:“这般躺在这位姑娘床上,可是大大的不妥!”忙接过衣服,快速穿在身上。那少女耳听身后再无响动,便即缓缓转过身来。

    萧灭安道:”姑娘今日的……的救命之恩,恩同再造,若能侥幸活命,萧某日后定当涌泉相报!“那少女道:“少侠不必如此,你应当好好休息!”

    萧灭安道:“不过姑娘,你虽然心地善良,只是......只是你不该救我!”那少女道:“少侠何出此言?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杀了蔡希德,阻止了安禄山的阴谋,你是好人,是大大的英雄,大唐江山的存亡安危,都要靠你,你若死了,那......那......”脸上又是一红,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萧灭安道:“话虽如此,但……但我杀了人,蔡希德跟.......跟安禄山素来交好,如果萧某住在你这里,怕是……怕是……会……连累你的。”

    那少女道:“少侠不必多虑,我这里素来无人打扰,少侠在此安心养伤,别的事情无需多想!”

    萧灭安心中感激,待要说话,忽然胸中气血翻涌,咳出一口黑血来。那少女大惊,忙把床边的一碗药送到萧灭安嘴边。萧灭安张口喝了,体内稍感舒畅,那少女扶他重新躺倒。萧灭安道:“多谢……姑娘,还没请教姑娘芳名?”那少女道:“小女子姓李,李如碧。”

    萧灭安心道:“如我这般执意要走,李姑娘怕是不会同意。”突觉肩头剧痛,额头汗水滴落下来。这才想起自己晕倒之前左肩的麻痒之感。心中黯然。

    萧灭安道:“李姑娘,在……在下求你一件事!”李如碧道:“少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出来便是!”萧灭安心下一横,道:“如果姑娘不肯让萧某离开,那便杀了萧某!”

    李如碧淡然道:“这又是为什么?”萧灭安道:“姑娘请看在下的左肩。”原来他此时左肩麻痒难当,并不觉得如何疼痛,便已知道身中剧毒。

    李如碧慢慢掀开他衣衫。忽然啊的一声惊呼。只见萧灭安左肩之上印着一个巴掌印。深深嵌入肌肤,点点黑血汨汨而流。李如碧不敢多看,轻轻将他衣衫重又提好,柔声道:“少侠,你左肩怎么会有一个掌印?”

    原来萧灭安左肩中掌,此时便想抬起都已不能,只觉中掌之处时而似火烧般炙热,时而如寒冰般刺骨。时而剧痛钻心,一会儿又麻木无感。虽不知这是什么阴毒的功夫,但也知道这功夫甚是狠辣。用手一碰,只觉得深入里许。

    他虽经验尚未充足,但毕竟心思缜密。心道:“刀枪剑戟四人知道我未死,我又跳入了李姑娘府中,他们必定来寻,那时自己万难活命不说,就连李如碧也会受到牵连。”

    萧灭安苦笑道:“李姑娘,这是剧毒,我现下感觉五脏六腑甚是麻痒,恐怕是毒气深入肺腑。即便就多耽一时,也已难活!”

    李如碧心中有如晴天霹雳一般,脸色白得就像一张纸,不知为何,心中忽地一酸,泪珠竟滚滚而下,哭道:“不……不要紧的!我……我……这便去给你找郎中来解毒!”

    萧灭安摇头道:“不管用的,现下已经太晚了。况且我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所……所以,找来郎中也是无济于事。”

    李如碧听了此言,哭得更加厉害,颤声道:“那……那便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萧灭安叹道:“李姑娘,你也不必悲伤,萧某今生命该如此,你最好还是将我杀了,免得最后萧某死在你的闺房,岂不......岂不是大煞风景!”李如碧道:“少……少侠,我虽是个女子,但我听说少侠义薄云天,不畏生死,很是敬佩。老天有眼,一定不会让少侠就此便死的!”

    萧灭安很是感激,突然间胸口一堵,咽喉好似被人扼住。不由得俯下身来大咳起来。李如碧连忙轻拍萧灭安脊背,见他咳出一口口黑血,已成固体之状,知他体内毒气已经逆行,那定然是无药可救的了。想起方才自己为他流泪,面颊绯红,但随即内心中有如被刀割了一下。也不由得陷入了一片沉思。

    刹那间,李如碧心中有如电光火石般闪出一个念头,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可怕,如此的恐怖,令她不敢多想。

    正沉吟间,忽见萧灭安已经挣扎着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挨向门边。李如碧唤道:“萧少侠,你去哪里?”

    萧灭安并不回答,一点点向外面挪去。李如碧抢上身来,将他扶住道:“你……你别走!”萧灭安道:“李姑娘不可如此,人人都知我杀了蔡希德,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我继续呆在这里,定会连累了你,你就让萧某走吧!”

    李如碧凄然道:“那……你……若是走了,我……该如何是好?”俏面飞霞,点点泪珠滑过她洁白的脸颊,落在地上。

    忽听府门之外传来阵阵叩门之声,有人朗声说道:“李姑娘可在府上?”萧灭安心中一惊,此人正是方才跟自己交过手的赵长荣。

    李如碧抹干脸上泪水,在萧灭安耳边悄声道:“少侠不必担心。你就在此安心养伤,天下名医不在少数,定有人能解你体内之毒。不过......不过你千万不可做声,免得泄露了行踪!”

    萧灭安听她话中大有叮嘱之意,不知怎地,这话竟如同有魔力一般,竟让他不论如何也无法抗拒,便点头道:“好罢!”

    李如碧微微一笑,起身翩然出房。

    萧灭安凝神听着,这时只听李如碧说道:“赵前辈今日造访,有何指教?”赵长荣道:“李姑娘,赵某例行公事,盼你不要见怪!”李如碧道:“前辈言重了,小女子听说蔡将军今日遇害,不知可抓住了贼人么?”

    萧灭安心道:“李姑娘为人善良,没想到思虑竟也如此周全。她先是问赵长荣杀死蔡希德的刺客是否抓住,便可打消他的疑虑了。”

    赵长荣道:“不瞒李姑娘,赵某今日便是为此事而来!”萧灭安心中微感奇怪:“怎地这赵长荣对李姑娘如此恭敬?”只听李如碧道:“愿听前辈示下!”赵长荣道:“不敢,这杀死蔡将军的,是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姓萧名叫萧灭安。赵某方才追赶于他,大帅将他打成重伤,我隐约看到这小贼越墙而过,到了姑娘府中,赵某担心府中安危,因此......”

    李如碧语声微微发颤:“你说......那小贼是......是大帅打伤的?”萧灭安心中一凛:“原来李姑娘认识打伤我的人。”

    赵长荣道:“不错,大帅见这小子武功不弱,便出手相助我们兄弟四人,大帅武功卓绝,可我总是担心这小子未必便死。所以嘛……”李如碧语声突转严厉,冷冷地道:“因此你寻他不得,便想到我府中搜寻一番,是也不是?”

    赵长荣忙道:“不敢,李姑娘请恕赵某冒犯,只是倘若姑娘府中进了贼人,我担心姑娘的安危。”李如碧道:“好罢,你若是执意要搜,那便请在府中好好搜寻一番,倘若找出贼人,那也罢了,但倘若贼人并不在此处,却又如何?”

    赵长荣喃喃道:“这……这……”

    李如碧寸步不让:“你光天化日之下就想要进我的闺房搜寻一番,倘若真的搜出贼人,那也罢了,我还要感谢你保证了我府上安全,但若是没有,我便会说赵长荣身为武林前辈,竟闯入女子闺房,干些什么,大家自有公论!”

    赵长荣忙道:“姑娘此言甚是,都怪赵某,既然姑娘说贼人并不在府上,那赵某即刻离去便是,请恕打扰!”

    李如碧冷冷地道:“多谢前辈,恕不远送!”萧灭安听片刻之后再无说话之声,便知道赵长荣已经走了。

    萧灭安心道:“赵长荣武功高强,位列刀枪剑戟之一,却又怎地对李姑娘这般恭敬?难道李姑娘也跟安禄山和蔡希德有什么关联么?”正沉思间,李如碧推门而入。

    萧灭安见她白衣飘动,秀眉微簇,如同九天仙女一般光彩照人。

    李如碧嫣然道:“少侠放心,现下安全了!”萧灭安浑然未觉,心中只道:“今日偏生有这许多怪异之事,打伤我的是谁?听赵长荣和李姑娘叫他大帅,料来也是安禄山一党,可好似李姑娘又对他甚为熟悉,这又是怎么回事?”心头百思不得其解,双眉紧皱。低头不语。

    李如碧只道他受伤甚重,正然强忍身上痛楚。不由得又担心起来,问道:“少侠,是不是身上又痛了?”

    萧灭安如梦初醒,听她对自己伤势颇为担心,感激之下,待要说几句安慰李如碧的言语。突然只觉天旋地转,喉口发甜,口中鲜血狂喷。后面的事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似乎听到李如碧在叫他,语声中大为关切,张口想要应答,可此时头脑中昏昏沉沉,眼睑极重,竟张不开嘴。

    萧灭安这一次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昏迷了多久,有时心烦意乱,难以坚持,有时感觉自己丹田之中缓缓涌进一股热气。有时感觉被人托着脑袋,那人在他口中喂水喂饭。有时感觉七经八脉上下翻涌,难受至极。但他每每想到此处,便知道是有一位内家功夫深湛无比的武林高人正然为自己输送真气。

    至于他为什么受伤,在昏迷之中竟一时记不清楚。却感觉体内麻痒之感逐渐减轻。这一日他终于缓缓睁开眼来。

    容等萧灭安清醒之后,发现自己已然不在李如碧府中。萧灭安心道:我这是在哪?李姑娘呢?她到哪里去了?到底这些天是谁在救我?

    正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唤道:“少侠,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萧灭安望向床边,只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正看着自己,眉毛胡须都已花白。他身后还有四人,最老的约莫八十多岁,最小的也已年近古稀。萧灭安思考片刻,便知道这几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些天给自己运气疗伤,喂饭解毒,也正是这四位老者。

    想要下床相谢。可后背使力,牵动伤口,不由得浑身剧痛,忍不住轻哼了一声。那老者扶他重新躺倒忙道:“少侠不必多礼,这是老朽分内之事!”萧灭安虽然不懂这老者话中含义,怎地这老者说是分内之事?

    但他刚刚醒转,浑身瘫软无力,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那老者道:“这里名为水墨山庄,是我等寒舍,四下无人,足够安静,少侠请安心休息,我等去去就来!”说罢退出房间。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那五位老者端着饭食走进屋来。萧灭安伤势甚重,无心饮食,只草草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萧灭安问道:“敢问四位前辈尊姓大名,萧某日后定会报恩。

    那老者笑道:”小老儿姓邓,家中行九,江湖上称老朽为邓九公。这四位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人称琴棋书画,不知少侠可曾听到过?

    “萧灭安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几位前辈,晚辈久仰久仰!”一个黑脸老者道:“少侠不必客气。我等名不副实。老朽人称广陵叟。”一个阴阳脸的老者道:“小老儿百岁翁。”邓九公一一介绍,那两位一个叫兰亭子。一个叫郑青竹。

    萧灭安见礼之后,重新坐在床上。邓九公道:“请少侠少坐片刻,这几日来我等给少侠疗伤之时发觉少侠体内有一股邪气,与老朽内功抗衡,请少侠放宽心,我等再设法为少侠疗伤解毒。”

    萧灭安问道:“几位前辈,我怎么在这里?是谁送我来的?前辈们为什么要救我?”

    郑青竹道:“受人之托!”萧灭安疑惑不解,正要开口询问,邓九公道:“少侠不必着急,我等知道你有许多疑团。不过你与我等主人是极好的朋友,我等自当鼎力相助!”萧灭安又问道:“敢问前辈这位朋友是谁?”

    百岁翁笑道:“少侠真会说笑,李姑娘她日日来问你的伤势,看少侠始终昏迷不醒,便急得要哭了出来,少侠怎会不识?”

    萧灭安瞬间醒悟,心中一阵感激:原来是李姑娘,她与我素不相识,萍水相逢,却能几次三番地救我性命,我萧灭安就算死也报不了她的恩德了!可是他与邓九公和琴棋书画为何对李如碧毕恭毕敬却不知道。邓九公道:“少侠心胸豁达,视死如归,我等很是佩服。竟然单枪匹马杀了蔡希德,真是英雄!”萧灭安叹道:“可叹我萧某还有桩大事未了,便身中剧毒,命不久长!”语气之中充满遗憾。

    兰亭子道:“不知少侠还有什么大事?可否说给我们听听?”萧灭安见这几位武林前辈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对自己又十分尊敬,当下更无怀疑,便一五一十将自己父亲萧永林被害的经过对这几位说了。

    邓九公叹道:“原来如此,想不到萧少侠竟然是白袍巫师萧大侠的后人。可惜啊……唉,真是事与愿违!”萧灭安道:“前辈,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晚辈对自己的身体早有预料!如果晚辈死了,便可以去阴间陪伴我父母了!”话到此处,脸现苦笑,语气中虽有遗憾,但却毫无惧怕和伤感之意。

    广陵叟道:“虽然少侠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于生死之事看得极开,可是我们……对少侠也多少有些愧疚之意。”萧灭安笑道:“几位前辈这些日子以来已经尽心为晚辈疗伤,晚辈感激不尽,几位前辈何谈愧疚二字?”

    邓九公道:“少侠,我……我们不……瞒你说,你……你……中了南海五毒掌,这毒须得施毒者自解,否则便毫无办法,便算是天下最好的灵丹妙药也是无济于事。”说罢黯然低头,怕引得萧灭安担心。

    萧灭安不以为然,问道:“南海五毒掌?那是什么功夫?”郑青竹道:“少侠有所不知,这南海五毒掌乃是南海龙君嗜血老魔李天林的独门绝技,被打中的,若非他本人赐予解药,那便无药可救!”

    邓九公掀开萧灭安左肩衣衫,指着那个大手印道:“少侠请看!”萧灭安早知自己大限将至,但于这南海五毒掌却一概不知,但李天林的名字他倒是听说过的。这李天林居住在南海一带,属于南海派的第一高手,行事心狠手辣,极擅用毒,怕他的叫他魔君,不怕他的便叫他老魔。

    萧灭安笑道:“几位前辈不必悲伤,这就是晚辈命中注定,既然无药可救,那便不用治了。只是晚辈死后,还望前辈们找到欧阳广,替我了了这桩杀父之仇。晚辈那时在九泉之下也决计忘不了各位前辈的大恩大德!”

    广陵叟道:“少侠先不忙说这等话,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唉,说不说都是一样!”

    萧灭安哈哈笑道:“既然如此,就请前辈给晚辈说说,到底有什么办法!”邓九公道:“也好,说不定少侠福大命大,或许可以救你一命!”

    萧灭安道:“多谢前辈!”邓九公道:“少侠可知当今江湖上有一本武功秘籍叫做《越离真经》?”萧灭安一惊,道:“晚辈倒是有过耳闻!”邓九公道:“是啊,这《越离真经》的作者,就叫做越离!”

    萧灭安问道:“那他想必是身怀绝技的了?”邓九公道:“不错!这越离越大侠,乃是过去三十年里天下第一刺客,越大侠一生杀人无数,可杀的都是些赃官恶霸,土豪劣绅,在江湖上往往行侠仗义,老百姓都很喜欢他,尊敬他。

    说这话三十多年以前。越大侠在江南武林大会上,在群雄面前献出绝艺。一举夺得武功天下第一剑客的称号。那时众人便即建议,让越大侠将自己毕生所学武功,写成一本秘籍,以便流传后世。

    越大侠心想不错,自己门人弟子着实不少,可他平日里钻研武学,极少调教弟子,因此门中人十之七八,并未继承到越大侠的武功精髓。越大侠常常深感遗憾。因此在众人鼓励之下,回到家中,便开始创写武功秘籍。”

    萧灭安问道:“晚辈听说这位越大侠,行侠仗义,江湖上人人称赞,因此他成为天下第一剑客那便是众望所归了。”邓九公道:“不错,想来越大侠在武林中人人敬仰,即便心狠手辣之人,也是交口称赞。”

    邓九公停顿片刻,续道:“越大侠苦心孤诣,花了十年心血,终于将毕生武功全部记录于册,撰写成了这本《越离真经》。”萧灭安道:“越大侠当真说到做到,令人佩服。”邓九公笑道:“可这世上偏偏是令人佩服之事未必便是好事,越大侠撰写武功秘籍固然令人称赞,却也引起了江湖上的诸多腥风血雨。”

    萧灭安问道:“难道有人要抢这武功秘籍?”邓九公点头道:“正是。需知江湖之上人心险恶无端。越大侠武功高强,在英雄大会上力挫群雄,饶是人人都说越大侠完全配得上当此称号,却也有些人暗地里不服不忿!”

    萧灭安问道:“越大侠品行端正,为人谦逊有礼,怎会有人不服?”邓九公叹道:“少侠心地良善,可你闯荡江湖时日尚浅,又怎能理会得来?”

    萧灭安点头道:“前辈说得是!”邓九公叹道:“倘若越大侠能死而复生,让时间倒回,我想他是断然不会写下这本《越离真经》的。”萧灭安问道:“怎么?”邓九公道:“争名逐利,你争我斗,尽皆为了这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号,越大侠既然武功天下无双,那得到《越离真经》,便就可以独窥群雄。如此这般争斗,何时方休?”

    萧灭安心道:“这天下第一剑客无非是虚名罢了,纵然得到,又有何用?百年之后,还不是如越大侠一般,化作一堆黄土!”

    只听邓九公续道:“那十余年来,来抢夺这本武功秘籍的人着实不少,越大侠以德报怨,将他们制服之后详加开导,总是盼他们改恶向善,有些人悬崖勒马,迷途知返,可有些人觉得越大侠通过这种手段来拉拢江湖豪杰,因此一来,仇恨越来越深。”萧灭安道:“那越大侠又是怎么应付仇家的?”

    邓九公道:“这《越离真经》中记载了越大侠自创的功夫:越离神掌和独特的内功心法,需知拳脚兵刃的招式尚可偷学,可这内功心法,若不是亲眼看了,或是有名师传授,是万万学不来的。越大侠的武功以内力著称,因此对武学痴迷之人不免为此绞尽脑汁,争得头破血流,终于引出了一场祸事。”

    萧灭安听邓九公说到关键之处,好奇之心忽起,一时兴起之间竟忘了伤处疼痛,缓缓调匀内息,细细听着他说将下去。

    邓九公道:“一日越大侠正在家中读书。突然他手下的仆人匆匆来报,说外面有人求见。越大侠为人谦逊,虽想到这可能是仇家,但还是当即出了家门,一见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人。面目颇为清秀,只是脸上有一条刀疤,深入肌肤,清晰可见。神情却显得颇为傲慢,脸上满是鄙夷神色。

    越大侠于傲慢之人相处甚多,当下也不以为异,便询问那个年轻人的名号。那年轻人说道他的名字叫焦楸树。越大侠就把那个年轻人请到了家里。可那年轻人高傲得很。“

    萧灭安问道:”这又是为何?“邓九公道:”那自然是他身怀绝技,又学成了绝世的武功。可这焦楸树向来就是眼空四海,目中无人。自己从小酷爱练武,一直请高人传授他武功,所以不到二十岁,他的武功便已经出神入化。他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天下第一高手。听说越大侠是当今武林的头一把交椅,很是不服,便单枪匹马去挑战越大侠。

    越大侠自然谦虚。可是焦楸树不依不饶,说一定要和越大侠比试武艺,一决胜负。“萧灭安道:”那越大侠跟他比试了吗?“

    邓九公道:”那是自然,如果越大侠不跟他比武的话,就不会引出后来的麻烦!焦楸树固然是身怀绝技,可他的武功毕竟还未纯熟,缺少临敌经验。因此跟越大侠的武功相比之下显得相形现拙。

    但越大侠仁义过人,竟然一再谦让,竟跟他缠斗到了六十回合,越大侠此举本意是想让焦楸树扯足风头,因此有意想让,到最后见他不依不饶,便只在他脊背轻轻推了一下。”

    邓九公续道:“越大侠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不但没有伤害焦楸树,反而对他赞许有加,说他年轻人勇气可嘉,胆量过人。以后一定会成名于天下。可焦楸树却偏偏想不开,觉得这实是一个莫大的耻辱。临走前留下话来,说他要二次学艺,让越大侠准备好了,他一定要报今日受辱之仇!”

    萧灭安道:“这个焦楸树未免心胸太狭窄了些?”邓九公道:“谁说不是?越大侠看着焦楸树的背影微微一笑,很喜欢这个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识。也没有说什么,回房休息了。那时,他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还会回来。”

    邓九公喘了一口气,接着道:“越大侠那些年来武功大进,内功已至化境,已达到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地步。虽然那时经天下英雄之建议,提笔写下了这本《越离真经》。但所谓真经只不过是一个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越大侠怕江湖中人为了这本经书而自相残杀,心下不忍,于是将自己多年来对佛家梵文的研究应用到书中,因此来说,这本书是用梵文来写的。”

    萧灭安道:“怎地,越大侠便想到了用梵文书写此书?”邓九公道:“要说也并非全是梵文,只因江湖中人所识梵文者甚少,故此越大侠虽用梵文书写,但所记载者皆为武功,并无佛经。

    五年之后,越大侠要出门访友。忽然看到门外站立着一个年轻人,脸上很明显有一条刀疤。越大侠一时间想不起来他是何人,忽然脑海中念头一闪,才想起来原来此人正是焦楸树。”

    萧灭安问道:“那这么说,焦楸树是来找越大侠报仇的了?”邓九公道:“正是如此!焦楸树这五年来天天勤学苦练,武功大有进境。但他殊不知越大侠已然写下了武功秘籍,那么焦楸树自然不能望其项背了!结果可想而知,焦楸树这场比试又输了。”

    萧灭安道:“这焦楸树忒也不识好歹,越大侠一再忍让,可是他却丝毫不知!真的是目中无人了!”

    邓九公叹道:“其实这焦楸树确实是个正人君子,只是过于高傲,正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只不过焦楸树的缺点太过致命了些。当下焦楸树说道终有一天他要打败越大侠,那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了!”

    萧灭安道:“那后来怎样?”邓九公续道:“后来的事就是八年之后了,果然焦楸树又找到了越大侠。这次焦楸树的武功已经达到了一代宗师的地位。

    那次焦楸树跟越大侠大战了一百多个回合,但终究还是越大侠更胜一筹。越大侠很是谦虚。还亲自给焦楸树赔礼道歉。可无奈越大侠越是这么做,焦楸树就越怀疑越大侠沽名钓誉。最后焦楸树接受不了现实,一气之下自杀而死,用刀割断了自己的喉咙!“萧灭安”啊“的一声惊呼。

    邓九公道:”焦楸树死后,越大侠很是惋惜,买了上好的棺材,好生安葬了焦楸树,又派人把棺材送回到焦楸树的原籍故土。还派专人护送尸体回归原籍故土,他的家人也都好生相待。

    越大侠本来以为事情一了百了,可没想到却给他引来了杀身之祸。”萧灭安问道:“莫非是焦楸树的后代前来寻仇?”

    邓九公点了点头,道:“嗯!”

    邓九公又道:“那晚越大侠正在房中休息。忽然听到窗外有人用手敲打窗纸。越大侠询问窗外是谁。但随即认出是自己家里的一个长工。越大侠问他有什么么事,那长工说,越大侠的妻儿被人抓了,就在城南的树林之中。越大侠大吃一惊。连忙到他妻子的房中查看,果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萧灭安奇道:“怎地越大侠休息之时妻子却不在身边?”邓九公道:“越大侠每晚勤学苦练,三更天需要练功,两旁不能有人惊扰,因此单住一间。”

    邓九公接着道:“那长工带着越大侠来到了城南的树林之中,发现越大侠的妻儿的确被人挟持。越大侠以德报怨,好言询问来人是谁?来人足足有十几个,全都自称是焦楸树的家人。其中有他的儿子,弟弟,还有叔叔。他们认为是越大侠杀死了焦楸树,因此都来寻仇。不论越大侠怎么解释,他们始终是不相信。最后众人威胁越大侠,让他跪下磕头赔罪,否则就杀了他的妻儿。

    越大侠为人虽然温和有礼,是个响当当的正人君子,但始终明白大丈夫受杀不受辱的道理。可是自己妻儿现下落在对方手里,自己不由得微微一犹豫。没想到焦楸树的儿子焦子肃实在是心狠手辣。手起刀落,就把越大侠之子越晟的头颅砍了下来。越大侠悲痛欲绝,但没等他缓过神来,他的妻子崔氏也被焦子肃一刀杀死。焦子肃等人却也知道不是越大侠的对手,但也出了一口气,这便走了!”

    萧灭安在一旁早已经听的义愤填膺,狠狠将桌子一拍。他得尚仁人的铁砂掌传授,内力极高,一掌下去登时木屑纷飞。可他却忘了自己身受重伤。牵动内力,不由得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邓九公忙道:“少侠不必动怒!越大侠回去之后再也忍耐不住。决定去找焦子肃报仇。可是还没等越大侠做好准备,一天晚上,从外面如狼似虎闯进来一帮衙役。不由分说把越大侠用绳子捆上了。

    越大侠并没有反抗,因为他心想自己并没有犯什么法,如果反抗只会更加坐实自己的罪名。所以这些衙役把越大侠捆了起来。越大侠被押到大堂之上。知府姓黄。他喝问越大侠为什么杀死张家大户一家二十四口人。越大侠当然没有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于是便百般辩解。”萧灭安问道:“如此说来,那定是焦楸生的陷阱了?”

    邓九公道:“不错,这些事情都是焦楸生做的。焦楸生杀了张家大户二十四口。便留下越大侠的名字。又差手下亲信给知府送了钱。

    谁知那知府也是一个见钱眼开之人,收了焦楸生的钱,便指认是越大侠做的案。在大堂之上越大侠拒不承认。那狗知府便给越大侠上刑。

    越大侠心想自己是无论如何不能承认,因为如果承认了,自己一定会难免一死。因此宁死不屈。这狗知府铁了心要将越大侠屈打成招。可怜越大侠被他们折磨的晕了过去。最后这狗知府给越大侠按了手印,屈打成招。

    萧灭安问道:“焦子肃既然已经杀死了越大侠的妻儿,何必还要这么做?”邓九公摇头道:“他陷害越大侠并非只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那很多人都想得到的《越离真经》。”

    萧灭安咬牙道:“原来如此,这武功秘籍当真害人不浅。”

    邓九公叹道:“可叹越大侠一生行侠仗义,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最后被那知府投入了死囚牢。越大侠此时心灰意冷,万万料不到世间竟然如此险恶。这天晚上,越大侠无心用饭,凄然把双眼闭上。

    他知道自己难免一死,眼前之事再也不放在心上。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哭道:”爹!“越大侠睁眼一看,不由得眼泪掉了下来。原来来者正是自己已经成年的女儿,姓越名叫越冉。

    这越冉素来在华山学武,今日刚刚满徒下山,却听说父亲摊上官司的事情,这才匆匆赶来。

    越大侠道:”低声!“父女二人这才抱头痛哭。哭罢多时,越大侠止住悲声,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正是那本越大侠倾注一生心血为其身的武功秘籍。原来越大侠知道自己大限已到,不能让这本绝世神功落入到别人手里,故此将秘籍传给自己的女儿,让她好生保管。

    越冉本想和父亲一起死。可后来想起如果自己死了,这本书一定会让别人得去。父亲一生的心血岂不是白费?因此又撕心裂肺的哭了一场,拜别了越大侠。离开了监狱。”萧灭安很是不解,问道:“前辈,既然这本书名唤真经,但其实秘籍之中一无佛语,二无梵文,为何唤它做真经呢?”

    邓九公道:“少侠有所不知,原来这越大侠心思缜密,若是直接叫他越离神功或是秘籍的话,未免麻烦,因而便找到他的故交好友,天竺国古象寺的惠光禅师,此人武功高强,精通佛道,越大侠便请他将这秘籍译成了梵文,以便于掩人耳目。

    因此越大侠身陷监牢之时,手中便有两本秘籍,一本是越大侠亲笔撰写,而这另一本乃是惠光禅师所译。”

    萧灭安道:“那后来越大侠就这样死了吗?”邓九公道:“唉……老天不公……老天不公。越大侠一世英明,最后竟然死在小人之手!

    越冉拿着经书,心想原来的地方不可再住。带着这本经书四处躲藏。她毕竟是女儿之身。做事还是缺少了几分豪气。可没想到不管她走到哪里,始终都被焦子肃紧紧在后跟随。原来焦子肃害死越大侠,却没得到那本经书!”萧灭安忽然道:“真是想不到焦子肃千方百计害死越大侠,竟然是为了得到这本小小的经书。”

    邓九公点头道:“一点也不假!焦子肃名义上是给其父焦楸树报仇,实则他早就对那本《越离真经》垂涎已久。害死越大侠,主要还是为了越大侠的武功秘籍,少侠品行端正,自然对此嗤之以鼻,可若是换做那些争名逐利之人,那就另当别论了!”萧灭安问道:“那么后来,他得到了吗?”

    邓九公摇头道:“后来我听说越冉带着经书到了华山。”萧灭安奇道:“那越冉为什么又一直在华山?”邓九公道:“因为那里曾经是越冉学艺的地方,她认为去华山她师父那里才是最安全的所在,一来华山山势险峻,二来她武功不济。那焦子肃狡猾难言。心想这武功秘籍既然不在越大侠身上,那他必定是将经书传给了越冉。

    越冉当时遭到焦子肃无端追杀,又想着保护经书,不让它落入奸恶之人手中。”

    邓九公接着道:“所以越冉逃往华山其实是去找她师父的。但焦子肃和他的徒弟紧追不舍,越冉当年不过盈盈十五,遇到这样的情形哪里应变得了?因此慌不择路。最后据说不知去向,而焦子肃最终也是无功而返。

    这几十年来江湖之上人人流传《越离真经》便在华山的一个深洞之中,但人人未曾见过。而此时焦子肃已经不知去向,事到如今已经是三十余年了。焦子肃可能早已经不在人世。而越冉是否尚在华山也是不为人知,但少侠如果能习得这《越离真经》上的内功,便可驱除剧毒。只因这真经旷世罕见,虽然此书无毒不可驱散,只是这……这机会却……却是十分渺茫了,因此老朽方才说此事说不说都是一样!”

    萧灭安心中好笑:“这些都是江湖传言,多半是假的,可这《越离真经》我是确有耳闻,邓前辈方才所说的这个故事多半千真万确。”

    郑青竹道:“少侠也不必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该来的总会来!”萧灭安这几日已然经历了伤痛的折磨,对生死之事已经看得极淡。心想自己死了便能去往阴间见到自己的父母,便可以解脱无穷无尽的痛苦。只是安史之乱未定,杀父之仇未报,那便大有遗憾。想到此处,嘴角反而露出了一丝微笑。

    忽听众人头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道:“邓老儿,想不到你居然知道内情,那便再好不过了,哈哈哈,哈哈。”此时月照中天,万籁俱寂的黑夜之中突然传来几声狂笑,把众人听得汗毛直竖,饶是邓九公等阅历丰富,也忍不住惊出了一身冷汗。

    笑声甫落,三条人影夹带着风声出现在屋中众人面前。

    众人甩脸观看,见进来的是三个女子。当中一人是个年迈的老妇,体态龙钟。脸上堆满了皱纹,满脸尽是寿斑。鼻梁甚高,颧骨突出,面向甚是凶恶,不过嘴角始终上扬,竟是一张笑面。手中拄着一根龙头拐杖。但步履如飞,毫无蹒跚之态。

    左首是一个身穿绿衫的中年妇人,脸上擦着香粉,鬓间别了一朵红花。面白如玉,容貌甚美。右首是一个中年道姑,面色黝黑,神情庄严,两条眉毛甚为浓重,似乎要从中连在一起。手中拿着一把镔铁铸成的拐杖。

    兰亭子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云南绣球山的三位当家人到了,我等未克远迎,还请三位恕罪!”那老妇道:“邓老儿,你知道《越离真经》的所在?”邓九公不答,向萧灭安道:“少侠,这三位居住在绣球山。这位老人家人称笑面婆婆秋瓷引,这位道长名叫铁拐道姑彭单云。至于这位女侠,翠衣女剑霍庄琴。

    这几位萧灭安曾经听说过。当即抱拳道:”晚辈萧灭安拜见三位前辈。“彭单云冷然道:“免了!”邓九公笑道:“几位老朋友,不用说笑了。既然来了。便请坐罢!”秋瓷引突然哈哈大笑道:“好啦好啦,这戏演到这里就结束吧,几位老弟,你们一向可好!老朋友前来拜访,难道便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萧灭安不解,百岁翁道:“少侠,实不相瞒,这几位都是我们的好朋友!”萧灭安方始明白。

    霍庄琴道:“方才听闻几位正然谈论《越离真经》之事。不知这真经可有了下落?”

    邓九公长叹一声,便将萧灭安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对这三人说了。三人静静地听着,均是大吃一惊。秋瓷引盯着萧灭安道:“孩子,蔡希德这狗贼当真是你杀死的?”

    萧灭安点头道:“不错!那正是晚辈所为!”秋瓷引点头赞道:“有骨气!”

    彭单云柔声道:“孩子,你过来些!”萧灭安依言将头伸到她面前。彭单云道:“把手给我!”她说话虽然冷冰冰地,脸上却满是温柔慈爱之色。

    萧灭安伸出右手递给彭单云,彭单云将她右手抓在手里。给他把了把脉,突然惊道:“这……这难道……难道是南海五毒掌?”兰亭子叹道:“正是!”霍庄琴道:“孩子,令尊大人可是萧永林萧大侠?”

    萧灭安点头道:“正是先父。”秋瓷引叹道:“造化弄人啊!你这孩子倒是硬气!身中剧毒居然丝毫不惧。而从你的名字之中便可以看出你胸怀天下,难得啊难得!”

    萧灭安道:”前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秋瓷引笑道:”好一个少年,老婆子我很喜欢!”彭单云柔声道:“孩子,我们劝你一句,也不知你肯不肯听?”萧灭安道:“前辈有何吩咐,晚辈定当从命。”彭单云道:“纵然得到越大侠的武功秘籍希望渺茫,我们还是希望你去试上一试。说不定老天是故意给你设计了一场劫难。像你这样的英雄如果就这么死了,那真的叫天理不容了,国家需要你这样的侠义之士,你不能死!”

    萧灭安苦笑道:“前辈说的甚是,只是晚辈身上剧毒难以消解,此处离华山甚远,只怕晚辈挨不到华山便毒发身亡了。”

    彭单云道:“这个你无需担心,我自有办法,可延你数月之命。”当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旋开盖子,倒出一枚红色的丹药。递给萧灭安,柔声道:“这是本门疗伤解毒的丹药,你快快服下,便能延数月之命。”萧灭安接过丹药道:“多谢前辈!”对她所说毫不怀疑,当即张口吞下。

    霍庄琴打量萧灭安,忽然道:“孩子,你的武功是传自尚仁人尚老侠客吗?”萧灭安道:“正是,先父走得甚早,因此晚辈未能继承到他老人家的武功精髓。”霍庄琴笑道:“想当初我跟令尊还有一面之缘,不过......唉,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他作甚?”萧灭安听她一说,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秋瓷引道:“好孩子,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老婆子我愿意收你为徒,等你伤好之后,我们一定传你一手天下无双的功夫!”

    秋瓷引武功何等高强,向来不开门收徒,此刻见到萧灭安,见他勇敢无畏,毅然赴死。竟大生投缘之感。

    但又想到萧灭安身中剧毒,不由得黯然神伤,或许出于同情,或许出于怜惜。竟然内心之中激起了保护的欲望。

    萧灭安大为感激。他从小缺少疼爱,虽然有叔叔尚仁人呵护,但感觉比起父母却犹有不同,此刻见这个萍水相逢之人对自己很是关切,两行泪水不由得夺眶而出,喃喃道:“老前辈在江湖上德高望重,晚辈才疏学浅,怎配做您的弟子?”

    郑青竹笑道:“少侠可不必过谦,方才我等与你谈话,都佩服你的品性胆量,你可莫要辜负老前辈的一番美意!”

    萧灭安眼中含泪,俯身下拜,行了拜师之礼。

    秋瓷引弯下身来将萧灭安扶起,喜道:“好孩子,快见过你两位师姑!”萧灭安当下向两位师姑一一见礼。彭单云道:“安儿,既然如此,我们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你若是有何为难之处,可一定要让我们知晓!”霍庄琴伸指在他左肋风府,天星二穴一点。萧灭安顿感舒畅。霍庄琴问道:“安儿,好些了吗?”萧灭安心中感到一阵温暖。一时之间竟连话也说不出来,只点了点头。

    彭单云道:“安儿,你放心,我们几个陪你去华山,无论找到找不到,我们都在一起!”萧灭安忙道:“弟子怎敢劳烦师父师姑?您放心吧,我已决定去华山走一遭,才不枉您对安儿的教诲。”

    秋瓷引道:“安儿,话虽如此,可你伤势甚重,身边没人,怎么行呢?”萧灭安苦笑道:“弟子本来自知时日无多,若是找不到,那便如弟子所料,如果找到了,便算弟子白白捡了一条命。师父请放宽心!”秋瓷引大为欣慰,心想这孩子心中正气凛然,连生死大事也看得轻如鸿毛,心中更增酸楚,轻轻说了声:“好孩子!”

    霍庄琴想到萧灭安此去,很可能再无相见之日。不禁心中一阵悲伤。她三人与萧灭安初次相逢,便为这少年的义气所感动。因此想到他将面对生死,都不禁大起怜惜之意。

    当下彭单云传了萧灭安几下如何运气解毒的法门,萧灭安照着做了,虽作用甚微,但过不多时便可正常行走。萧灭安在这水墨山庄又耽了半个月。等到第十六天,萧灭安已可正常运功,于是起身向秋瓷引三人辞别,只身准备前往华山。

    彭单云低头为萧灭安整理衣衫,柔声道:“安儿,此去危险,你要万事小心,江湖上人心险恶,一定不要轻信别人!”

    霍庄琴道:“安儿,如果……如果老天有眼,你此去竟治好了南海五毒掌,一定第一时间到绣球山。我们都等你归来。”

    萧灭安含泪道:“请师父师叔放心,安儿如若侥幸活命,定当到绣球山看望三位老人家!”秋瓷引道:“好徒儿,但愿……但愿你能解此剧毒,你我师徒早日……早日重逢。”

    萧灭安向邓九公和琴棋书画四位深深一揖道:“晚辈多谢几位前辈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萧某只能来世再报!”

    兰亭子道:“少侠吉人天相,定能平安归来,若以后在江湖上有任何烦心之事,我们几个老骨头虽是不堪一击,羸弱之至,但少侠如有吩咐,我等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萧灭安抱拳相谢,凄然点头,苦笑一声。转身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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