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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续命真经洞中藏

    萧灭安辞别了秋瓷引众人,一路向西,向长安一代走去。那华山便在陕西。自古华山一条路,华山便以雄奇险著称。自古以来,有无数的人便想登上华山,一睹风采。而萧灭安此时却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他是为《越离真经》而来。

    唐朝时期便有华山奇峰甲天下的说法,自来华山险关重重,深渊沟壑,百丈高崖相对挺立。其中华山三险,四大主峰:云台峰,落雁峰,莲花峰等更加是斧劈刀削,瑰丽无方。不仅如此,华山山中云雾缭绕,似是人间仙境。

    萧灭安一路上晓行夜宿,因他身体虚弱,所以每日里晚晚起身,早早地就找店房休息。每每剧毒发作之时便按照彭单云传授他的运功法门抵挡。只是这阴毒却一日盛过一日。

    这一天上午,便来到了华阴县。华阴县大街上熙熙攘攘。萧灭安此时不喜热闹。绕路而行,走了半日,忽然扑扑簌簌地下起雨来。萧灭安在街边商贩处买了斗笠蓑衣,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雨越下越大。萧灭安身上已被淋湿,正待找地方避雨,转过头来,见道旁有一家酒馆。

    萧灭安心中一喜,信步走进酒馆。伙计赶忙上前擦抹桌案。先给萧灭安摆上四样干果点心。陕西的点心和泉州,甘州都不一样,极尽特色。

    萧灭安见这四碟依次是烤馍,水晶饼,锅盔,和绿豆糕,做得甚是精致,色香味俱全。萧灭安拿了一块放在嘴里,感到大有滋味,甜美松酥。那伙计走上前来,陪笑道:“一看大爷就是远道而来,想必腹中饥饿,您想吃些什么,小店别的做不出,将就些面点还是有的。”

    萧灭安要了一碗牛肉面,他走了半日,早已饥饿。三口两口将一碗面吃得乾乾净净。正待再要,忽然门口陆陆续续走进七八人。

    萧灭安吃了一惊,忙将脸转了过去,面向墙壁,不敢与他们目光相接。

    原来这七八人竟然是刀枪剑戟,花外天和崆峒派的掌门欧阳广。这几人他都曾见过。还在刀枪剑戟手下吃过亏,因此他怕给几人认了出来,不露声色。只听花外天道:“大伙儿说这《越离真经》真的在华山吗?”

    萧灭安心中一动:难道他们也为经书而来?刀枪剑戟中的曾志良道:”大帅见多识广,他老人家说真经就在华山,想来应该不会弄错!“萧灭安心道:这曾志良口中的大帅却又是哪一位?

    忽地想起那日自己在李如碧房中,李如碧曾跟刀枪剑戟中的赵长荣对话,李如碧曾说打伤自己的就是什么所谓的大帅,不由得心中砰砰而跳,这大帅到底是谁,难道竟然便是那李天林?

    南宫英道:“不过那越冉既然是越离的后人,想必也是身怀绝技,大伙儿要小心。拿到武功秘籍后,之后,便不可恋战。”花外天道:“任她武功再高强,也不过是孤掌难鸣,又是个女子,起不了多大的风浪!”

    欧阳广道:“反正我们来了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了她一个人不成?”

    曾志良道:“可我曾有过耳闻,这武功秘籍虽然名曰真经,却也只是越离的一个障眼法罢了,可它却真的是用梵文所写,我们可一个字都不识得,这便如何是好?”

    花外天笑道:“那不打紧,等我们拿到经书以后,随便在天竺或是什么地方寻得一个精通禅理的高僧,让他帮我们译出来,不就成了?”

    萧灭安微微一惊,心道:“不好,如果经书落入他们手中,那定要为祸武林,兴风作浪,今日可不能让他们得逞!

    萧灭安将一枚铜钱放在桌上,悄悄退了出去。回头看时,众人并没发觉,不由得心中暗喜。他认准路线,直奔城外华山。

    出了华阴县,便是一片又一片的松林。萧灭安心道:不知这华山又在何处?正然发愣,忽见前面尘头大起,一骑马飞驰而来,马上坐着一个汉子,身穿虎皮背心,手里拿着一柄钢叉,是个猎人打扮。正在追赶一只野兔。

    萧灭安童心忽起。在道旁捡起一颗石子,朝那野兔打去,那石子应声而落,正打在那野兔的天灵盖上,那野兔抽搐几下,躺在地上不动了。

    那汉子将马勒住。先是怔了一怔,随后把大拇指高高竖起,赞道:“少侠好功夫,这等以石头击打野兔的功夫,在下生平是闻所未闻了!”

    萧灭安道:“这位朋友,在下想要前往华山。不想在此迷失了路途,向您借问一声,应当怎么走才是?”那猎人道:“此处十几里地都是松林,朋友要去华山,那是南辕北辙了!若要去华山游玩。向西走十五里地。而后见到西峰。西峰旁边那个险峰叫做仙雾山,从仙雾山沿着山路上去,便可以登上华山的顶峰了!”

    萧灭安折道向西,展开轻身功夫,奔了约莫一刻钟,果真见到了西峰。西峰乃华山最奇最险之地。萧灭安今日一见端的名副其实,不由得心生敬意。闪掉外衣,寻路而行。

    他首次到华山,道路不熟,此时天已擦黑,山枭厉啼,阵阵山风吹过,令人毛骨悚然。

    萧灭安点亮火折。山中飞鸟纷纷惊走。翅膀带动草木之声,令人瑟瑟发抖。萧灭安道:“我需快些行动,免得让花外天等人捷足先登。可是华山方圆几十里,要找一个较为隐秘的所在真如大海捞针一般。

    突然山中狂风呼啸而过,刮过萧灭安的脸颊,萧灭安不由自主身子一歪,脚下一不由自主地一绊,只听到“飕”的一声,却是一颗石子掉入了万丈深渊之中,萧灭安不由得机灵灵打个寒战。

    万籁俱静之中,葛地里背后有人厉声喝道:”娘的妈妈,前面什么人?“萧灭安大吃一惊,听出是李国瑞的声音。心道:怎地如此冤家路窄,竟然在此碰到了他们?”心想自己伤势尚未痊愈,如若亮出身份,自己势必死在他们手里。自己死了便不打紧,可是这宝贵的经书却不能落入这些魔头手中。当下趁着黑夜。压着嗓子道:“后……后面……是……哪位大王,这……这可吓煞小人了!”

    李国瑞问道:“少要放屁,你是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有何居心?”萧灭安道:“回大……大王,小人乃是这华山上的樵夫!”

    李国瑞将信将疑,又问道:“他妈的,你既是山上的樵夫,深夜之中,难道你也上山砍柴不成吗?”他是个粗鲁之人,往往遇到不顺心之事便破口大骂。萧灭安跟他打过交道,又交过手,自己曾以铁砂掌掌力将他震倒,此刻虽然心中暗暗好笑,却也不以为异。

    忽听花外天的声音道:“小心莫要上当了!”李国瑞道:“怎么?”花外天冷笑道:“这小子不是什么樵夫,而是我们的仇人!”

    南宫英道:“仇人?那是谁?”花外天道:“这小子忒也命大,被大帅打了一南海五毒掌,居然还没有死!”萧灭安大惊,心想以前曾听闻叔叔说,当武功练到极致之时,便可以暗中视人!现下四下里一片黑暗,那花外天必然是懂得这门功夫了!随即想到花外天方才说自己被大帅打了一招南海五毒掌。难道他们口中的大帅,那自认是南海龙君嗜血老魔李天林了,顿时心里疑团登时解开,再无怀疑。与此同时,几人齐声惊道:“是萧灭安!”花外天冷笑道:“不是他还能有谁?”

    李国瑞骂一声:“他娘的,看老子不一刀劈了你!”挥动单刀,往萧灭安头上便劈,用了十成的力气。萧灭安于黑暗中不能见物,只得辨认单刀破空之声,将头向左一甩。他不知众人的位置,不敢贸然进招。

    忽听头顶金风响动,一支兵刃似乎奔他前胸而来。萧灭安提气上摆。抬左腿踢向那人下盘。与此同时,左边,右边,背后同时有兵刃刺来。萧灭安万般无奈,只得使出旱地拔葱,向上急跃而起。似乎足尖碰到一种兵刃,右足运劲,将它踢开。

    此时背后掌风已到,萧灭安不惶多想,伸出右掌,跟来人双掌相抵。感觉触手之处光滑柔软,似是个女子,便猜出是花外天。

    萧灭安运起铁砂掌的内力。换做平时,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敌住花外天的掌力。可他自得铁拐道姑彭单云传授内功解毒以来,真气自体内四面八方运行,再加上此时四下黑暗,花外天虽能暗中视人。可终究不如白天里那样清晰。因此这样一来。二人竟打了个难解难分。可顿时四面八方,萧灭安身后左右布满强敌。也不由得有些惊慌失措。萧灭安使出铁砂掌中的排山倒海,将众人逼开一丈有余。

    曾志良恼恨萧灭安夺剑之仇,决心想要将他毙于自己长剑之下。黑夜中剑光闪闪,冷气逼人。上下两剑刺出,虽是两招,使得就犹如合二为一一般。这两剑一次萧灭安左侧太阳穴,一剑刺向萧灭安胸口。萧灭安使了个铁板桥,长剑贴面而过。左足抬起,将长剑踢开尺许,回掌反击。双掌齐出,正是铁砂掌。可他的掌招堪堪发到一半,胸口登时窒塞,原来他中毒之后,内力未复。

    铁砂掌极需内力相持,因此这一下竟然未能发出。萧灭安左手伸出,压住南宫英的戟杆,李国瑞的单刀斜刺里砍来,这一招甚是刚猛,萧灭安右手食指点向他手腕太渊穴。李国瑞刀招虽猛,但终究并不灵便,这一下点个正着。萧灭安右掌翻处,已擎住了他的单刀。

    李国瑞运力回拉,可他穴道遭点之后手臂酸软,借不上力来。大声骂道:“娘的妈妈,小杂种,给老子松手,再不松手,老子对你不客气!”

    萧灭安左手按住南宫英方天画戟,右掌抓住李国瑞单刀,胯骨使力,将自己下半身甩了起来,半空中双足分点曾志良小腹中极,花外天缺盆二穴。二人向两旁闪避开来。李国瑞天生神力,单刀忽然抽将出来,骂道:“小杂种,吃老子一刀!”挥刀砍向萧灭安天灵盖。南宫英臂力甚小,萧灭安压住方天画戟,南宫英要想移动已是万难。只得撤戟松手,这样一来,便等于没了兵刃。

    赵长荣疾行几步,挺枪便刺。这时几人中只欧阳广尚未出手,可黑暗中看不清他身在何处。萧灭安向左侧闪去,见身旁似乎微有空隙,便想趁机而走。可曾志良长剑连刺四下,快捷无伦,霎时间将萧灭安重又逼回包围圈中。

    花外天冷笑一声,晃动双掌,蹂身直上。她武功本来就远胜萧灭安,此刻双掌连发,威不可挡,萧灭安苦于铁砂掌无法施展,心神大乱。突然“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腔外。

    原来萧灭安剧毒未解,伤势也未能痊愈。此时运用元气,伤及心脉。忙封住自己前胸几处要穴,使毒气停止逆行。

    花外天右掌径直推来,萧灭安无可闪避,只得用尽最后一分真力,右掌陡然立起,左掌向外分开。“轰”的一声击出。正是铁砂掌中的第十七招:仙人指路。双掌相交,花外天身子一震,心道:“这小子果然厉害!重伤如此,竟有这般劲力!”

    忽觉斜上方,有人踏风袭来。萧灭安上步斜身,抬起左掌。此时右掌正和花外天周旋,只得抽出一臂,将那人敌住。只这么一瞬间,萧灭安已感到些许疲惫。正在僵持之际,胸前有如被人用大铁锤般重重一击。左肩伤处大痛,鲜血狂涌。

    萧灭安被击得向后退了几步,却浑忘了自己身在万丈悬崖之上。忽然感觉身子一仰,便要从这高逾百尺的悬崖之上掉将下去。危急关头左臂前伸,顺手一勾花外天的衣袖。花外天此时毫无防备,竟被他猛力一拉,下盘登松,二人齐齐掉入这华山上的万丈深渊。

    原来,偷袭萧灭安之人正是欧阳广。

    萧灭安自知难逃一死,牢牢抱住花外天,过了片刻,觉得浑身上下无不钻心剧痛,又觉身旁一物触手甚是柔软,一怔之下,才想起是花外天。

    他心中兀自疑惑不解:怎地我从这悬崖上摔下来居然没死?萧灭安以手撑地,缓缓站起身来。觉得烦躁欲呕,咽喉一紧,吐出血来,吐在手里的血液甚是粘稠,萧灭安知是剧毒发作。

    他尝试将左肩伸直,让自己尽量伸展,可偏偏就觉左肩阵阵剧痛,有如蚁噬。用手去抓,痛得几乎要晕了过去,这才知晓。左肩居然已经断折。

    此时天光渐亮。萧灭安看得清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身处之地竟是一段树干。只是这树年头太久,枝繁叶茂,树枝和树叶连接在一起有如一张石床一般。

    萧灭安惊魂未定,心道:“好险,若是此处没有这段树干,恐怕我早已成了一摊烂泥。”

    耳畔这时似乎有阵阵讥笑之声。这笑声如女子声声浅笑,如窃窃低语,如软语温柔,甚是怪异。萧灭安不由得机伶伶打了个寒战:怎么这种地方还有别人。

    环顾四周,感觉并无异样。突然,那诡异的笑声再次响起。萧灭安稳住心神,蹑足潜踪,来到山石后面从缝隙之中向外观看,顿时大为诧异。

    只见一块六丈来宽的开阔地上,蹲着一只体型硕大的狐狸,皮毛似火。嘴巴突出。两只眼睛冒着绿光。它那肥大的尾巴搭在身后,时不时地左右摇摆,挤眉弄眼,怪异至极。

    萧灭安在山谷之中长大,曾经见过无数狐狸。可这般怪异的狐狸却是从所未见。那狐狸忽将前爪抬起,捂着嘴嘻嘻而笑。萧灭安惊魂稍定。从山石之后转了出来。向那狐狸抱拳笑道:“这位狐狸老兄,一向可好?”

    那狐狸似乎能听懂人语。缓步走到萧灭安身前,在他身上挨挨蹭蹭,神态颇为亲热。萧灭安摸摸那狐狸的头,那狐狸抬起头来,柔声低吼,脸现笑容。萧灭安道:“这位狐狸老兄,在下误闯此地,请您原谅,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狐狸忽然一跃而起。以鼻嗅地。回过头来朝萧灭安微一点头。示意要他跟随。萧灭安心中一动,莫非这位狐狸老兄要带我出去,拔步便走。

    便在此时,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臭小子,你要到哪里去?”萧灭安知道是花外天到了。萧灭安回头道:“前辈,我们两个都摔了下来。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

    花外天道:“臭小子,少要花言巧语!”萧灭安道:“如果我们不想办法,那便一直出不去了!:花外天怒道:”废话!”

    停顿了片刻,花外天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问道:“臭小子,我来问你,你为什么要上华山?”

    萧灭安心道:如果自己承认是为了《越离真经》而来,那我定然不是他的对手。犹豫之下,不由得微一沉吟。花外天察觉出端倪,喝道:“你可知《越离真经》现在在何处?”

    萧灭安道:“晚辈不知什么是《越离真经》!”他天性敦厚,不会说谎,因此便结结巴巴,花外天立时察觉。

    花外天冷笑道:“你到华山若不是为了那本经书而来,是为了什么?”萧灭安一向待人真诚,向来诚心,方才说谎实是违心之举,见自己谎言被花外天揭穿,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花外天纵身而上,掐住萧灭安的脖子,喝问道:“快告诉我,真经在哪?”萧灭安道:“如果前辈把我杀了,你永远也得不到真经!”

    花外天一听他此话不假,当即松开五指,萧灭安一阵咳嗽。花外天道:“这次说吧,真经到底在哪?”萧灭安道:“不瞒前辈,晚辈此次来到华山,确确实实是为了《越离真经》而来,只是晚辈也不知道经书现在在什么地方。”

    花外天冷笑道:“也是,江湖上人人都知这真经在华山之中,可是没有人能知道具体位置!你小子不知道倒也在情理之中。”随即又问:“臭小子,你中了南海五毒掌却为什么没有死!”萧灭安心想此事对她说真话倒是无妨。

    当下便将自己如何受伤的经过对花外天说了。只是于李如碧一节却绝口不提。想到李如碧,胸中一酸,脑海中思绪良多,不愿再想,忍不住长叹了一声。花外天冷笑道:“看不出你这小子,机缘倒好!”说罢缓缓转过身去,淡然道:“臭小子,去生火来!”萧灭安依她之言取了些枯枝树叶。又从腰间取出火刀火石。片刻间就将一堆火生了起来。花外天此时已用掌力震死了两只野兔。放在火上烧烤。分给了萧灭安一只。便放在口中大吃起来。

    不久天便要黑了,二人分头而睡。这华山深谷之中的岩壁之上风声甚急,暮色苍茫之中,掩映得天边一朵红云飘飘荡荡,让人暂时忘记了深山中的寂静萧索。虫儿在树间嗡嗡而鸣,忽地卷起一阵狂风,吹得身上衣襟在空中飞舞,吹得身旁火苗疯狂地点着头。而它似乎吹得急了,片刻之间又温柔起来,拂过面颊,冷冷的,凉飕飕的,那火苗也消沉起来。风的呼啸之声伴随着沙沙的树叶此起彼伏的响着。好像山中野兽的歌声,又像催人入眠的乐曲。萧灭安心中思潮起伏:此番来到华山,虽是为了那《越离真经》而来,可华山如此大的地方,方圆几十里,又到哪去寻这么区区一本书来?心中烦乱,又胡思乱想了一会,沉沉睡去。

    萧灭安睡到中夜,忽然似乎感觉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正拍打自己。睁眼一看,正是白天遇到的那只怪狐。那狐狸把头摇了摇,看向另一边。萧灭安知道是要他跟随。心道:这位狐狸老兄也真是心好,莫非要带我寻找出路吗?心里想着,脚下快步跟随。那狐狸行走甚快,萧灭安脚程极高,但要跟上这只狐狸却兀自十分吃力!到了后来,竟要小步跑了起来。

    向前曲曲折折地跑了良久。忽然听见花外天在身后道:“臭小子,竟敢欺骗于我,你既说不知道真经在何处,此时为何慌慌张张,意欲何往?”

    萧灭安不想跟她周旋,脚下加快。忽然前面出现黑洞洞的一物,深不见底,好似是个山洞。他刚刚停住脚步,身后花外天站住身形。到了萧灭安的背后。花外天怒道:“臭小子,原来你知道这处所在,竟敢隐瞒于我!”

    萧灭安见眼前无路,身后追兵已至,正踌躇间,忽见那狐狸朝他一点头,钻了进去。萧灭安很是为难。见眼前这个山洞之中伸手不见五指,时不时有蝙蝠飞出,在狂风呼啸之中犹如鬼哭狼嚎,异常诡异恐怖,与此同时花外天一掌飞起,向他后心拍来。本想向旁闪避,可偏偏此时左肩剧痛,不由得用手扶了一下,可花外天这一招来得好快,刹那间掌风就触到了萧灭安后心,眼看自己便要葬身在花外天的掌下。情急之中,不及细思,把双眼一闭,猛力跳入洞口,竟也钻了进去。这洞口甚是窄小狭长,仅能容身。

    萧灭安匍匐而行,大约数十米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前路开阔,似是别有洞天。这时只觉后背一紧,痛彻心扉,萧灭安前倾数步,向前摔倒。

    原来方才花外天一击不中,心头大怒,她一心想将萧灭安擒住,因此方才是她用无声掌偷袭。萧灭安于黑暗之中眼不见物,耳不闻声。因此结结实实的着了一掌,他适才在狭小之地又堪堪站起身来,毫无防备,因此才着了道儿。花外天连声冷笑,已经到了他身后。

    在这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萧灭安忽觉自己身前有股强大的吸力,身子不由自主向前滑动,好像被人拖拽而行。滑动片刻,这才停住。

    正要起身,突然三根冷若寒冰的手指搭上了自己的脖颈,萧灭安打了个寒战,若不是他此时身处险地,竟不敢相信这便是活人的手指。

    那人喝道:“什么人?”声音娇柔,但却极清冷,是个女子。可话音冰冷,无半点喜怒之气。萧灭安虽能听懂,可她口齿却不甚灵便,这两句话似乎是从牙缝之间挤出一般。

    这时只觉一只冰冷刺骨的手掌抓住自己向后拉去,落在那女子背后。

    萧灭安道:“前辈救我,有人要杀了晚辈!”那女子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我的地盘之中杀人?”向外一扒,将萧灭安推开丈余。

    花外天停留片刻,冷冷地道:“阁下是谁,在此装神弄鬼?”那女人道:“你想必也是武林中人,连江湖上的规矩也不懂了吗,擅闯别人练功之处乃是大忌!”花外天怒道:“少废话,赶紧让开,那个臭小子是不是在你身后?把他交出来!”

    那女子冷然道:“你想在我这里大开杀戒,还要问我答不答应!”花外天道:“你答应又如何,不答应又是如何?”话声甫毕,花外天一掌已然发出。向那女人击来。

    萧灭安在那女人身后见花外天出掌。他原来只道这女子将自己推在她身后,必有绝世神功,可谁知那女人竟不闪避。眼看这迅捷无伦的一掌将要击中那女子的前额,萧灭安豪气登生,心想怎能让她如此欺负一个不会武功之人。当即跃出,双臂展开,拦在那女人身前。要舍出自己性命代她接这一掌。

    这一下迅捷如电,萧灭安危急之中竟是全然不顾自己性命,那女人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厉声喝道:“闪开,你不要命了吗?”

    但花外天的掌招来得好快,霎时间将二人包裹在自己的掌风之中。萧灭安拼死一挡,忽觉一股极强大的内力源源不断注入到自己体内。只听耳旁那女子轻声说道:“跟他对掌,我助你胜她!”

    萧灭安觉出她这次语气之中依然是冷冷冰冰,只是却多了些许柔和之意。

    只觉一股热流涌入自己全身各处,舒畅无比。当下精神一振,凝神出掌,只听“砰”的一声,二人双掌相交,萧灭安微一摇晃,花外天的身子却直飞了出去,扑通一声,似乎落在了洞外。紧接着脚步声起,只听花外天连声冷笑道:“阁下武功出神入化,果然厉害,我不是对手,这便告辞了!”笑声已在数十丈之外,似乎已经离开了。

    萧灭安如梦初醒,已经知道原来这女人身怀绝技,只是不知为何迎敌时却不移动半步,可她助自己一招之间就胜了花外天半筹,显然又身怀绝技。

    他向洞口处望去,呆呆出神。那女人突然道:“不用看了,已经走了!”萧灭安随即醒悟,即刻站起,双膝下跪,谢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刚才若不是前辈出手,晚辈早已经没了性命。”

    那女人怒道:“什么前辈后辈的,莫非你嫌我老了么?”萧灭安又是诧异,又是好笑。又道:“在下说错了话,请您别生气。不知您怎么称呼才是?”

    那女人愠道:“要问我的姓名,只怕你还不配。你也不用称呼我,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便是。你怎么找到的这里?”萧灭安道:“是一位狐狸老兄带我到这里来的,当时那人要杀我,情急之下我只好钻了进来。”那女人问道:“是它带你来的?”说罢把手伸进嘴里一打呼哨。

    说来也是奇怪,那狐狸竟然来到那女人身前。看到萧灭安,将尾巴直摆,显得很是亲热。

    那女人微一点头,语气稍转和缓,道:“既然是它带你来的,我也不为难你,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要上华山?”萧灭安道:“在下身受重伤,无所事事,知道自己将要归天,便随便到华山上转转。

    那女人又追问道:”你受了什么伤?”

    萧灭安苦笑道:“南海五毒掌!”

    那女人道:“南海五毒掌只有李天林那老贼会使,你难道得罪了他?”萧灭安道:“只因在下杀了蔡希德那个狗贼!”

    可那那女人却不知蔡希德是谁。萧灭安便把自己如何杀死蔡希德,如何和刀枪剑戟交手,又如何中了李天林一招南海五毒掌等经过对她说了。那女人静静地听着,待到萧灭安说完,这才淡淡地道:“你这臭小子,武功低微,骨头倒硬,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萧灭安道:“在下萧灭安!”那女人对天下之事知之甚少,又问道:“萧灭安?你这名字倒也有趣,那是什么意思?”

    萧灭安脸一红,道:“说来惭愧,在下武功不济,但自认为还有区区几分报国之心,所以我叔叔便给我起名为萧灭安,希望我总有一天杀了安禄山那个老贼。”

    那女人又问道:“安禄山又是什么人,他怎么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杀他?”萧灭安心道:这位前辈想是在这华山之中耽得久了,对天下之事却毫不知情,当下便把安史之乱的爆发又对她简略地说了一遍。那女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之事,萧灭安听到一阵抽泣之声,但不敢多问,只得静静等待。

    过了良久,那女人又问道:”我问你一句话,你若敢说谎,我立刻将你杀了!”萧灭安道:“在下实话实说,绝不敢撒谎,请您问罢!”那女人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替我接掌,你身中剧毒,内力全失,难道你就不要性命了吗?”

    萧灭安道:“晚辈罪该万死,误以为前辈您不懂武功,所以不想让那花外天伤害于你,故此才……”那女人怒道:“我说了不要叫我前辈!”过了片刻,轻声道:“此话当真?”此时她语气与方才大不相同,多了几分凄然和温和。萧灭安突感天旋地转,剧毒发作,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那女人察觉异常,似乎颇为担心,问道:“你怎么了?”萧灭安道:“晚辈……我中了南海五毒掌,此时剧痛难耐,怕……怕是活不成了!”

    那女人运起内力,将萧灭安身上七八处穴道一一点了。助他疗伤。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毒气停止上行。萧灭安缓缓睁眼,此时天已大亮。

    萧灭安转头看向那女人时,见她面如冠玉,一张脸上全然没有半点血色。长发披肩,一只洁白如玉的纤纤细手正搭在自己背脊之上,眼角眉梢也已有了些皱纹。面目已然有了沧桑之感。但饶是如此,也是风姿不减,纵然岁月无情也是难掩丽色,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绝代佳人。

    那女人嗔道:“看什么?没见过女人么?”萧灭安脸上一红,忙低下头去,抱拳道:“前辈对晚辈的两次救命之恩,晚辈今生实不知如何报答了!”那女人道:“少要油嘴滑舌,说实话吧,是谁让你来的?是不是为了《越离真经》而来?“

    萧灭安心中愧疚,自觉实在不能如此欺骗自己的救命恩人。当下毫不隐瞒,把自己如何受伤,如何到了水墨山庄,又如何听邓九公的介绍上华山寻找,以至于碰到花外天等人一一诉说。

    那女人听得呆呆出神。萧灭安见她神色古怪,一会凄然悲惨,一会充满仇恨,一会又将银牙咬得咯咯直响,以为她非要大发雷霆不可。哪知她听完只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柔声道:”你叫萧灭安?”萧灭安点头道:“正是!”那女人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萧灭安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晚辈正要请教!”那女人又叹了口气,轻声道:“你既不瞒我,那我便不瞒你,我叫越冉!”

    这区区四个字打她口中说将出来,萧灭安头脑之中一阵眩晕,颤声道:“你……你……”连说了两个你,便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越冉道:“没错,我便是越离的女儿。”萧灭安道:“前辈……那……你的腿……”越冉道:“你可知江湖中为什么都说《越离真经》一直都在华山?其实他们所言非虚,但传言总是传言,这真经这不过是我父为了掩人耳目,将书中高深武功译成梵文,其实......我……双腿……残废已久。”

    萧灭安“啊”的一声惊呼,惊道:“那您……那您......平时……”越冉道:“我每天全靠这只狐狸,它颇有灵性,每天采些野果给我送进洞中!”

    萧灭安问道:“那敢问前辈您的腿是……怎么……”越冉叹道:“还不是为了练成这《越离真经》!焦子肃这恶贼害死了我父亲。也怪我当时急于练成神功为我父亲报仇,可当时我的内力远远不够,一时贪练,居然走火入魔,从那以后,我的腿便不能再动了!”萧灭安问道:“那前辈您又是怎么到了华山?”

    越冉道:“当时我武功低微,逃到了华阴县,我在华山学艺,心想只有钻进深山之中找到师父,才能躲避焦子肃的追杀。可谁知慌乱之中竟然迷失了路途,没想到到了此处,这狐狸便把我带进了洞中,这洞中像是它居住之地。从此我便开始在这里练这功夫。后来神功是练成了,可是我的腿也不能动了!”萧灭安甚是同情,道:“若晚辈有什么能帮前辈的,前辈尽管吩咐,晚辈必当遵从。”

    越冉冷若冰霜的脸上突然现出了一丝笑意,宛若冰山上现出一抹残阳,柔声笑道:“你这臭小子,功夫内力虽然不济,心肠倒好,那也罢了,我便教你《越离真经》,你便能解去身上剧毒,你可愿意?”

    萧灭安头脑中天旋地转,他虽不惧生死,可蝼蚁尚且贪生,每当想到自己死后便再无机会报杀父之仇,且于世间种种美好事物甚为留恋,却也不甘就此便死,每每念及这节,不免常常忧心,此刻听闻越冉此言,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欢喜得要掉下泪来,实觉得这普天之下居然有人对自己这般的好。当下点头道:“晚辈.......晚辈.........自然.......自然是愿意的,不……过前辈,你的腿,真的就没有办法复原如初吗?”他虽狂喜过望,心中所想仍是怎生治好越冉的腿,对这位救命恩人的同情之感却又增添了几分。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越冉叹道:“若要复原如初,必需要以至刚纯猛的内功辅助,否则便无作用!不过好在我双腿已经残废多年,早就已经没了指望。”

    萧灭安忽然一跃而起,大喜而呼,心中登时现出一片光明,欢声叫道:“妙极,妙极!”越冉奇道:“怎么?”萧灭安大声叫道:“前辈,晚辈所学的是铁掌帮的武功,内力正是外家纯阳正功的路子,也属于前辈所说的纯阳内力,不知前辈可否一试?”

    越冉面露喜色,喜道:“你……你会铁掌帮的内功?此话当真?”萧灭安道:“晚辈怎敢欺骗前辈,晚辈的叔叔是铁掌帮的帮主尚仁人!”

    越冉道:“你肯将本门内功传授给我,为什么?”萧灭安道:“前辈答应将越离神功传授给晚辈,解了晚辈身上的剧毒,救了晚辈的性命,晚辈实在不知如何报答。如若有幸医好前辈的腿,便能稍感心安。”

    越冉颇为感动,待要说几句感谢的话,可在山洞之中久了,不善言辞,加之她虽心中高兴,脸上却仍是不苟言笑,只柔声道:“好罢!可我须得先将你体内得毒解了才好!”

    他这句娇柔的话传入到萧灭安耳中,也不自禁的令他微微一颤。萧灭安道:“既然如此,晚辈现在就将内功口诀告诉前辈,如何?”

    越冉道:“那倒不急,我方才说了,还是你解毒要紧些,我这双腿已经残废了三十余年,过一会又算得了什么?”萧灭安心中感激,谢道:“多谢前辈。”二人当下盘膝而坐,暗运内力。越冉便将这真经上的内功口诀一句一句说给萧灭安听。

    萧灭安内功颇有根基。说来也巧。萧灭安按照越冉所授口诀练了一会,忽觉体内一股阳盛之气缓缓升起,极为舒服。到得后来,竟感觉这股真气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无处发泄。全身颤抖,额头渗出汗珠。越冉很是不忍,见他练功运气,与体内阴邪之气对抗,似乎颇为痛苦,伸出手去,轻轻替他拂去汗珠。

    原来越离当年在世之时,武功登峰造极,当世只怕无人可比,与内功也有独到之处。越离的内功基于周天搬运之上,调息之时冲和平淡,并非至刚至猛,但后力极强,因此一般人不易练成,但若是辅以纯阳正功,那则一正一反,一阴一阳,在体内相辅相成,那便事半功倍。但物极必反,若是用力过猛,或是在细节之处出了差错,立时气息岔道而出,走火入魔。

    越冉当时心急如焚,脑中所想,心中所念尽是如何了却了这桩家仇,因此气息逆行,以致如此。

    萧灭安毫无觉察,又忍了片刻,实在忍耐不住,葛地里一声大吼,似乎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苦闷尽数发泄出来。随后四肢百骸无不舒畅无比。快意难言,突然胸中阴气上涌,“哇”的一声,将一口黑血吐在地上。越冉知他体内毒气甚是严重,此刻越离的柔和内功发挥作用,南海五毒掌的毒质在体内交缠凝结,当下也不打扰。直等到又过了好几个时辰,萧灭安身子猛然一震,如梦初醒,这才把眼重新睁开。胸中畅然无阻,这神奇的内功虽未学全,可只觉这么短短一会光景,伤便已好了大半。

    越冉提起一口真气,在萧灭安背后陶道,身柱,至阳连点几下,封住他体内气血交汇之处,这才问道:“如何?可否好些?”萧灭安道:“多谢前辈,晚辈感觉好多了!”

    这时,那狐狸采了些野果走进洞中,二人草草吃了。萧灭安重新坐好继续练功。每每练到难处,身子剧颤,越冉便以冲和内力将他体内毒气挡回,此举是将体内毒气连根除尽,让他自行化解,一来起到解毒之效,二来也是助他练成《越离真经》中的内功。练到晚间,萧灭安已将这神功上的内功一节练到了最后一层。

    这最后一层最为重要,乃是如何运气抵挡,只不过这这一层却颇为难练,直过了四五个时辰,方始练成。虽未能全部领悟,但这毒辣无比的南海五毒掌顷刻间便烟消云散,化为乌有,体内毒质量不复存在。萧灭安见自己剧毒已解。休息片刻,便把这铁掌帮的内功心法说与越冉。

    原来越冉双腿残废,乃是强行练功经脉逆行至下盘所致,若非纯阳至刚的内力强行将这邪气上逼,便无作用。此时有铁掌帮的内功辅助,便事半功倍,不仅几天光景可以站起,反而起到了相辅相成的作用。同样是一阴一阳,甚为合理。如此练了几天,越冉的双腿竟能微屈。不过她腿残废多年,两三月之后,才可站起身来。只是跑跳等却尚且不能。又过了数月光景,竟能奔行如飞。越冉大喜若狂。

    这天吃过早饭,萧灭安问道:“前辈,您此刻感觉如何?”越冉柔声笑道:“不要叫我前辈,我对你有恩,你于我也有恩,我们现下一样!”脸上一红,又道:“就叫姊姊罢!”萧灭安忙道:“那怎么行?您是前辈,晚辈怎么敢高攀?”

    越冉嗔道:“亏你也是江湖上的习武之人,怎地如此迂腐?你便肯不肯叫我一声姊姊?”萧灭安喃喃道:“晚辈......晚辈的性命是前辈救下的,我怎么.....怎么配.......”越冉打断他话头,问道:“你到底叫是不叫?”萧灭安这半个月来跟她朝夕相处。也觉她心直口快。自己倘若不答应,恐怕她便要生起气来。况且他虽叫越冉前辈,那是出于礼节驱使。其实自己这些日子来也确实将她当成自己的姊姊一般。心中着实也好生敬重于她。当即情不自禁,双膝一软,不住磕头,口中道:“小弟萧灭安,拜见姊姊!”脸上神色极是诚恳。

    越冉身子微微一颤,自己方才所说只不过是寥寥几句戏言,却想看看萧灭安这等正人君子如何婉言拒绝应付,可他见萧灭安心性淳朴,胸中全无半分邪念。除了自己父亲和师父,自己生平实是从未接触过如他这般诚挚淳朴,敦厚正直的人。

    越冉这三十余年来居于深山。于世间人情冷暖早已经看得一文不值,自小丧父。只觉世间人心极为险恶。又道这世间众人无一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后来浑没想到萧灭安竟奋不顾身,要为自己拦下那一掌。又见他对自己毫不隐瞒,又将本门内功传授于自己。实在想不到世上会有如此的好人。此刻见萧灭安甚是恳切。口呼姊姊。突然心中大是委屈,情不自禁的泪如泉涌。

    越冉心中喜极,用双手搀起萧灭安。眼中含泪道:“好弟弟,姊姊我这三十余年来没有亲人,若不是遇到你,我岂不是要在这里继续孤苦伶仃。从此以后,我便多了一个亲人,再也不像这般孤独。”她这三十年来不是思考报仇,就是练功,真的毫无令她高兴之事。此刻年少之时诸般痛苦,多年以来的万种寂寞和孤独,都像倾盆大雨一般倾倒出来。后来竟索性伏在萧灭安怀中嚎啕大哭。

    哭罢多时,越冉终于擦干眼泪,笑道:“都怪我,这等大喜事,可姊姊我好不争气,却流下泪来。”那狐狸摇头晃脑,似乎对一切很是明白,站在一边嗤嗤直笑。

    如此萧灭安在这山洞中随越冉习练内功,过了几日。这越离所写的内功也甚是巧妙,过了数日之后,萧灭安每每打坐运功之时心无旁骛,便沉沉睡去,第二天醒来之时,竟好像比安睡了一夜还要舒畅,他殊不知这是内功初成之像。

    他本来身怀铁掌派的纯阳内功心法,已经颇为不弱,此刻这股绵柔之力加入体内,便补齐了铁掌派内功刚猛有余,轻便不足的短处。而体内原有的内功心法,恰好却补足了越离神功刚猛缺乏的缺点。阴阳相合,再无半分破绽。

    这天清晨,越冉问道:“好弟弟,你想不想学我爹爹留下来的功夫?”萧灭安道:“那怎么可以?这是越老伯留下来的神功,小弟怎敢造次?”

    越冉笑道:“我弟弟早丧,现在我爹的后人就只我一个。你姊姊我也老了,终生也不再嫁人啦!因此总不能把这神功带进棺材里,我现下教给你,你有重要任务在身,以后在江湖上惩奸除恶,平定那个什么.......安史之乱的,岂不是好?”

    萧灭安大喜,点头道:“既然姊姊肯教,小弟自然愿意。”从这日起,两人便在这华山不知名的山洞之中耽了下来。原来这本越离所写的武功秘籍,萧灭安已将这内功和疗伤的部分学全了,至于还有很多奇门武学,还未能初窥门径,第一章总诀,用于教授如何运气,习练此功时如何将经脉运转。乃是越离神功的根基,也最为难练,其实天下诸般武功大同小异,不同之处在于招法的变化。可这运气调息却是头等大事,如若不能掌握,十之八九走火入魔,甚为危险,因此这越离神功的总决篇练起来更是要大费周折。足足用了半年光景,如不是他有铁掌帮的内功在身,这第一章的基本要领要尽数学会又不知何年何月了。

    实则若要破解天下武功并非难事,这天下的任何武功都无法做到滴水不漏,只要一招一式能创造出来,便有破解之法。可强弱之分往往在于有人天资聪颖,于临敌之间细细观察,便可一举找到破绽。因此高手之间相互较量,比试的便是谁能将自己武功中的弱点更好的隐藏起来。因此,往往便显得坚不可摧。可招式能变,出招的速度,方向,力道却难以中途改变,因此有些人使得是快捷的武功,而有些人则以柔克刚,以静制动,所看者无非是谁的破绽更少,谁运用得更加纯熟。

    越离的破解武功之学在于一个快字,只因自己发招,对方不得不全力回护,实则这一招乃是虚实结合,如若他只向右一躲,左边必定露出破绽。越冉曾靠这一理念百试百灵。于是将自己一生心血尽皆倾注与此,端的神妙无方。

    这第三章乃是越离自创的功夫,主要囊括了越离神掌等高深武功,这越离神掌总共三百六十五路,但发招之法却与众不同,讲究先发制人,已快制慢,凌厉无比,别人堪堪发出一掌之时他已打出了五六掌,非同于铁砂掌,鹰爪功,大力金刚掌这般外家武功,走的却是极尽轻柔的路子,若习练此功没有第一章的总决护身,是无论如何也练不到这种层面的。好在此处甚是幽静,萧灭安每日里勤学苦练,内外兼修,功夫突飞猛进。

    如此这般日复一日,实已不知在这深山之中过了多长时间了。每日里除了练武,就和越冉聊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越冉三十年来居于华山深洞之中,与世隔绝,不知江湖上种种掌故,萧灭安闲暇无事之时便给他讲起。越冉虽也芳龄不在,但自从多了萧灭安之后,心性已然大变,已不似先前那样乖张孤傲。美美听到精彩之处,也情不自禁地脸露微笑。萧灭安时常还有那只狐狸陪伴练功,也不感觉如何的无聊。如此习练越离神功,已不知不觉可以跟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抗衡一二,一般庸手绝难抵挡。只经验上兀自稍有欠缺,心道:难怪那么多人都想得到这武功秘籍,真是旷世奇书。

    可这三年之间,安史之乱的情况急转直下,安禄山和史思明的势力日渐壮大。大唐军队节节败退,泉州已经失守。安禄山起初心存忌惮,到后来居然贸然进军长安。在长安之外五十里安营扎寨。大唐苦无良策。往往溃不成军。

    萧灭安在这深山之中与世隔绝,实不知外面竟发展到了这步田地。又想到:不知叔叔和梅伯伯现在如何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我的音信肯定在为我担心。师父和师叔他们怎么样啦?他们说如果我解了剧毒,一定第一时间到绣球山。他们要是看到我无恙,可不知有多开心?如今我已经解了南海五毒掌,也应当去看看他们才是。

    这日早晨饭后,萧灭安道:“姊姊,实不相瞒,小弟这几天便要告辞!”越冉问道:“你要走么?”萧灭安叹道:“小弟已在这山洞之中耽了三年,实不能再等下去。因此这几天便要起身!”越冉很是不舍,点头道:“这样也好,安儿,你现在身负抗贼大任,姊姊我岂有不知之理?若是你想走,姊姊我也不拦你,但盼咱们日后再见!”

    萧灭安问道:“姊姊,既然你的腿已经复原,那你为何还要耽在这里?”越冉笑道:“傻孩子,谁说姊姊我要在这里了?日后江湖之上,但盼咱们还能有相会之日!”

    又过了四天,萧灭安再也按捺不住。这日清晨,用树枝在地上写下几个大字:小弟萧灭安先行一步,盼姊姊珍重,江湖再会!起身走出山洞。

    那狐狸在他身后一路相送,颇为不舍。伸出舌头舔萧灭安的脸颊,萧灭安知它颇有灵性,虽为野兽,却通人语,低声道:“你乖乖的,我走啦!”伸手摸了摸那狐狸的头。转身走远。

    那狐狸等萧灭安走远后,依依不舍回到洞中。越冉醒后:看到地上的几个大字,微微一笑,摸摸那狐狸的脑袋。心中想着:安儿这三年来武功大进,遇到对手自然不在话下,可他为人忠厚,心地良善,行走江湖容易上当受骗,希望他逢凶化吉!想到三年来朝夕相处,此刻不辞而别,心中不禁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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