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管者
饥寒交迫的人群聚在一起，迷失在尚未有任何回应的工厂门前，二十分钟前他们就被赶下火车聚集到这里，但是没有人告诉他们接下来该干些什么，看守端着提灯沉默不语，他们剩下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荒漠滩刮起了大风，隔着单衣吹的人瑟瑟发抖。远处有一座探照灯塔，不过塔顶的高亮聚光灯正对准火车的某一节车厢。
皮靴踩着碎石吱吱作响，考克先生披着大衣从办公车厢跳下。人们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从远处走来，脸上满是期待。至于考克先生的表情，在一片漆黑里就不得而知了。他拿着一个小手电筒，光束照向工厂大门，“真是抱歉。”考克先生从贴身口袋掏出一串钥匙，“招待并不周全。”他的喃喃自语并没有被多少人听清，也许是因为风声实在太大了。
终于，大门缓缓升起，里头的白炽灯接二连三的亮起，人群爆发出欢呼声，一窝蜂的向里头涌去。洛斯走在最后面，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了，他现在只渴望三件事，热腾腾的食物，暖和的大衣和干净的床。
室内并未比外头暖和多少，但大家的兴致重新被点燃，激烈的讨论着。洛斯刚踏进工厂，身后的大门就缓缓降下。洛斯发现这里的装潢和今早参观的风格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的大厅没有塞满机器，而是塞满了人群。一条夸张的钢筋吊桥悬挂在他们头上，宛如一个高台。考克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登了上去，拿起他的喇叭，“好了，先生们！”他居然先郑重的鞠了一躬，“这趟行程如此匆忙，是我们安排不当，还请谅解。”
考克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倍感压力，“现将暂定安排通知如下，我们为所有人都准备好了食物和住处，但生活用品尚待清点。现在请所有人根据自己的需要，自行安排是先拿食物还是先去宿舍。明早八点我们会在这里统一安排发放生活用品。”考克清了清嗓子，“动起来吧，先生们，出门请走左手边。”
人群如梦初醒一般，有序的分成了两股帮派，一方冲向食堂，另一股涌入宿舍。洛斯凭感觉判断用餐的人会比关心自己睡在哪里的人要少得多，于是快步向食堂走去，反正睡哪都是睡。食堂是一间临时搭建起来的塑料棚，呼呼的经受风沙拷打，看起来万分简陋，但洛斯只闻见了炖菜的香味。
“我想要双份的正餐，和半份甜点。”洛斯有气无力的对着服务窗口说，“抱歉，一人只能拿一份。”忙碌的员工瞥了他一眼，“不过你可以多装一碗汤，那些已经凉的没什么人吃了。”
洛斯端着他的美餐坐了下来，边咀嚼边想着还会剩下什么地方，晚上又会遇到什么样的室友。“喝呀！”洛斯的肩上传来熟悉的温暖，但还是把洛斯吓的惊魂未定，“我下车的时候就想找你了。”罗尔拿着一碗汤，“可是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到，我喊你，你也不吱声。”洛斯尴尬的笑笑，他昏头胀脑的回忆里确实听见了隐隐呼声。
“怎么了？”罗尔坐在洛斯的边上，一边喝汤一边看着他苍白的脸颊，“你看上去遇到了不小的麻烦。”洛斯的沉默不语证实了罗尔的猜测，“不必勉强，如果你不想说的话。”罗尔将碗轻轻放在桌子上。“没什么，罗尔，这些我以后会跟你说的，只是我现在实在太累了。”洛斯也把餐具一扔。“那么。”罗尔挠挠头，“我想你肯定还没有选好房间。”洛斯转过头来看向罗尔，发现他的外套不知所踪，“你难道？”洛斯睁大眼睛。“动作很迅速吧。”罗尔看上去很得意，“这就是经验之谈，走吧，看来咱们可以睡一间。”洛斯连忙起身，跟着罗尔向外头走去。
宿舍在几百米开外的土坡上，哪怕不必和人群相拥，几分钟内就想从这儿走到食堂也并非易事。“你想不到这一点很正常。”罗尔和洛斯快步向宿舍走去，他们知道虽然提前占住了位置，但保不齐某些混蛋会使坏，上演一出鸠占鹊巢的好戏。
“我可太知道楼层的重要性了。”罗尔摆摆手，“最好的位置肯定是一楼，每天去工作都会更有动力一些，晚上当你累的快趴下，你不会想爬一节楼梯。”洛斯对罗尔头头是道的分析赞不绝口，“而且他们都跑不过我，你知道吗？我以前拿过不少奖杯。”两人进了宿舍大厅，听见各个方向传来的争斗声，楼层管理员则爬上爬下的维系秩序。
他们拐过一楼的大厅，“在最里头的房间，1060。”罗尔侃侃而谈，“这也是教训，最里头的房间不容易被人抢，而且离大走廊越远越安静。”洛斯点头称是。
他们又拐过一个拐角时，罗尔正好看见自己的衣服从屋子里飞了出来。“来吧，伙计。”罗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看来有人想找麻烦。”洛斯快步跟在罗尔后面，生怕罗尔有什么闪失，同时也担心那个乱扔他东西的家伙要倒大霉了。
“打住！”罗尔踢开半掩的房门，“你在干什么？”那个人正翻动着被套，被喊声唬住，停下了手头的小动作，“你想抢地方是吗？”罗尔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整个人宛如一座铁山。
“很抱歉。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人把帽子摘了下来，“天呐。”罗尔瞪大了双眼，眼前的这个家伙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你怎么回事？”罗尔的怒气短了一半，再怎么样也不能对孩子动手，“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跑到这里？”那个男孩故作镇定的回答，“抱歉先生，我抢不过任何人，但我不想睡在五楼，我看见几个混混已经在上面拉帮结派了。”他稚嫩的脸庞和臃肿的身躯形成一种莫名的反差。
“所以你好大的胆子来丢我的东西？”罗尔把外套捡起来，弹掉上头的灰尘，“运气不好吧。”男孩耸了耸肩，“您比我想得更强壮，而且还带了帮手。如果我在您回来前就把信息申报上去了，那这个地方就确实属于我了。”洛斯不由得敬佩起这个孩子的胆识，如果角色互换，自己可能已经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了。
三人相继对视着，直到罗尔打破了这份尴尬的和谐。
“你不打算走？”罗尔做了个生气的鬼脸，“你也没有让我过去的意思。”那个孩子看着罗尔身后。罗尔挪了挪身子，那个孩子重新戴好帽子，从容不迫的从罗尔边上擦身离去。“这下能睡个好觉了。”洛斯迫不及待地倒向一张小床，虽然只是木板垫上软床单，可是已经能接纳下洛斯疲倦不堪的身体了。
罗尔靠在门框上，和洛斯交换了一个眼神，若有所思。他探出半个身子，向走廊喊了一声，“喂！回来！”没过多久，那个孩子重新出现在了门口，“你如果肯向我认个错，也许我会考虑让你住在这间屋子里。”罗尔脸上写满严肃，“对于抢地方这件事我很抱歉，但我不会觉得这是一种施舍，这是我自己争取到的。”还没等罗尔继续说话，这个孩子便自径走向最里头的床位，把帽子丢了上去。“是吗？”罗尔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如果我没看见你在外头偷偷抹眼泪的话。”那个孩子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但还是没有转过头来。罗尔把门轻轻的关上。
三人在屋内的床上躺着，想着自己的事情，除了洛斯，他已经快要进入梦乡。“1060！”有人在敲门，罗尔伸手把门拉开，“登记信息，各位！很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一楼管理员翻动着手册，“有多少人住在这？”“我是罗尔，对面床上的是洛斯，还有......”罗尔对着管理员一阵比划，“米瑞安。”声音从最里侧的床铺发出。“好的，让我看看。”管理员核对着名字，“每个房间拟定住满四人，或者更多......还有不少人没有床位，稍后我们会安排其他人过来。”管理员一边涂写一边关上了门。
“好了，米瑞安。”罗尔靠坐在床上，“不打算向我们介绍下你自己吗？”久久没有回应。“真是个小鬼。”罗尔摇摇头，他看向洛斯，刚才的动静居然没把他吵醒。洛斯已经睡的东倒西歪。罗尔自讨没趣的别过身去，慢慢闭上了双眼。
洛斯睡得并不好，他梦见了自己重返中学时代，却因为贪玩错过了复习功课的时间，现在正在考场上汗如雨下，试卷上没有题目，满是人脸，他却谁也认不出来。“帮帮我！”洛斯被身后的人不停用笔杆戳背，他扭头看去，却是普托尔扭曲且清晰的脸庞，“你要付出代价！我发誓！！”洛斯想要挣脱普托尔缠上来的双手，但是怎么也扭不开，眼看着铅笔离自己的左眼越来越近。
“救命！”洛斯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坐起，左眼一阵冰凉。罗尔正在穿衣服，看着洛斯突如其来的喊叫不知所措，“怎么了？”
洛斯拍拍自己的脸颊，确认自己还完好无损，“只是梦见了不太好的事情。枕头湿的一塌糊涂，除了被汗水浸湿......洛斯向天花板望去，一大片水渍正对准他的位置，无情的降下雨露。
“外面喇叭已经开始催人了。”罗尔拉开门，“请在大厅集合，领取生活用品！”这一句话反反复复的播放着，走廊里满是回音。
洛斯眨眨眼，连忙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他看见最里头的床铺已经空了，被褥叠放整齐。“他人呢？”洛斯看向罗尔，“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罗尔穿好鞋子，“赶紧走，不然东西领不上了。”
很明显，他们过分高估了一楼带给他们的优势，领取生活用品的队伍已经列成长长的一条。“来晚了，希望东西还足够。”队伍一点点挪动，高叠起来的箱子则逐渐矮了下去。洛斯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发完了，考克先生！”员工抬头喊着坐在高台上的考克，“很好，辛苦了。”底下的人群躁动起来，“这算什么事？我们什么也没拿到！”“剩余物资会在下午送到，请稍安勿躁。”考克先生的目光和洛斯平静的对撞上。
“哦，睡懒觉的坏处体现出来了。”罗尔一脸懊恼，“昨天只是太累了。”洛斯安慰道，“不知道那小子有没有拿到。”罗尔看着大厅的时钟，已经快十点了，“先回去吧，在主管给我们分配任务前多休息一会。”
他们垂头丧气的回到寝室，推开大门，“这是？”罗尔看到了自己床上躺着的纸箱，“一个礼物。”米瑞安自顾的整理东西。罗尔打开纸箱，洗漱用品，餐具套装，一应俱全，还有两件换洗的工作服。“好小子！”罗尔一边翻看大笑起来。
“我的呢？”洛斯在自己的床上只看到了空气，“我可不欠你什么。”米瑞安把自己包裹在一堆衣服里，“你自己睡过头，可不关我的事。”罗尔看着眼前这个臃肿的小胖子忍不住开口，“你每天都穿成这样出去？”米瑞安已经穿上了两件大衣，再套上工作服，让他的身形看起来高大了几分。
“不这样的话会很容易被人看出来。”米瑞安面不改色，“你知道我不可能来这里工作。我用了点手段。”罗尔难以置信的看着整装待发的米瑞安，“看来你也有很多秘密。”“我们都有自己的故事，不是吗？”米瑞安戴上帽子，用高衣领遮住了自己下半部分的脸。“我猜你们也不知道考克先生要所有人十一点在大厅集合。”
米瑞安昂首挺胸地走出宿舍，罗尔和洛斯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这次集合的阵仗远比之前大，数百名工作人员已经就绪，在工厂大门前排列的笔直，平日里嘈杂的人群不见半点喧嚣。他们三人有序的加入到方阵中去，静静等待着安排。
考克在万众瞩目中登场，他换上了正式的工作服，淡蓝的衬衫上名牌依旧闪耀，“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监管者考克，你们的负责人。”
他挥了挥手，墙上的大钟刚好走到十一点。
皮靴踩着碎石吱吱作响，考克先生披着大衣从办公车厢跳下。人们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从远处走来，脸上满是期待。至于考克先生的表情，在一片漆黑里就不得而知了。他拿着一个小手电筒，光束照向工厂大门，“真是抱歉。”考克先生从贴身口袋掏出一串钥匙，“招待并不周全。”他的喃喃自语并没有被多少人听清，也许是因为风声实在太大了。
终于，大门缓缓升起，里头的白炽灯接二连三的亮起，人群爆发出欢呼声，一窝蜂的向里头涌去。洛斯走在最后面，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了，他现在只渴望三件事，热腾腾的食物，暖和的大衣和干净的床。
室内并未比外头暖和多少，但大家的兴致重新被点燃，激烈的讨论着。洛斯刚踏进工厂，身后的大门就缓缓降下。洛斯发现这里的装潢和今早参观的风格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的大厅没有塞满机器，而是塞满了人群。一条夸张的钢筋吊桥悬挂在他们头上，宛如一个高台。考克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登了上去，拿起他的喇叭，“好了，先生们！”他居然先郑重的鞠了一躬，“这趟行程如此匆忙，是我们安排不当，还请谅解。”
考克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倍感压力，“现将暂定安排通知如下，我们为所有人都准备好了食物和住处，但生活用品尚待清点。现在请所有人根据自己的需要，自行安排是先拿食物还是先去宿舍。明早八点我们会在这里统一安排发放生活用品。”考克清了清嗓子，“动起来吧，先生们，出门请走左手边。”
人群如梦初醒一般，有序的分成了两股帮派，一方冲向食堂，另一股涌入宿舍。洛斯凭感觉判断用餐的人会比关心自己睡在哪里的人要少得多，于是快步向食堂走去，反正睡哪都是睡。食堂是一间临时搭建起来的塑料棚，呼呼的经受风沙拷打，看起来万分简陋，但洛斯只闻见了炖菜的香味。
“我想要双份的正餐，和半份甜点。”洛斯有气无力的对着服务窗口说，“抱歉，一人只能拿一份。”忙碌的员工瞥了他一眼，“不过你可以多装一碗汤，那些已经凉的没什么人吃了。”
洛斯端着他的美餐坐了下来，边咀嚼边想着还会剩下什么地方，晚上又会遇到什么样的室友。“喝呀！”洛斯的肩上传来熟悉的温暖，但还是把洛斯吓的惊魂未定，“我下车的时候就想找你了。”罗尔拿着一碗汤，“可是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到，我喊你，你也不吱声。”洛斯尴尬的笑笑，他昏头胀脑的回忆里确实听见了隐隐呼声。
“怎么了？”罗尔坐在洛斯的边上，一边喝汤一边看着他苍白的脸颊，“你看上去遇到了不小的麻烦。”洛斯的沉默不语证实了罗尔的猜测，“不必勉强，如果你不想说的话。”罗尔将碗轻轻放在桌子上。“没什么，罗尔，这些我以后会跟你说的，只是我现在实在太累了。”洛斯也把餐具一扔。“那么。”罗尔挠挠头，“我想你肯定还没有选好房间。”洛斯转过头来看向罗尔，发现他的外套不知所踪，“你难道？”洛斯睁大眼睛。“动作很迅速吧。”罗尔看上去很得意，“这就是经验之谈，走吧，看来咱们可以睡一间。”洛斯连忙起身，跟着罗尔向外头走去。
宿舍在几百米开外的土坡上，哪怕不必和人群相拥，几分钟内就想从这儿走到食堂也并非易事。“你想不到这一点很正常。”罗尔和洛斯快步向宿舍走去，他们知道虽然提前占住了位置，但保不齐某些混蛋会使坏，上演一出鸠占鹊巢的好戏。
“我可太知道楼层的重要性了。”罗尔摆摆手，“最好的位置肯定是一楼，每天去工作都会更有动力一些，晚上当你累的快趴下，你不会想爬一节楼梯。”洛斯对罗尔头头是道的分析赞不绝口，“而且他们都跑不过我，你知道吗？我以前拿过不少奖杯。”两人进了宿舍大厅，听见各个方向传来的争斗声，楼层管理员则爬上爬下的维系秩序。
他们拐过一楼的大厅，“在最里头的房间，1060。”罗尔侃侃而谈，“这也是教训，最里头的房间不容易被人抢，而且离大走廊越远越安静。”洛斯点头称是。
他们又拐过一个拐角时，罗尔正好看见自己的衣服从屋子里飞了出来。“来吧，伙计。”罗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看来有人想找麻烦。”洛斯快步跟在罗尔后面，生怕罗尔有什么闪失，同时也担心那个乱扔他东西的家伙要倒大霉了。
“打住！”罗尔踢开半掩的房门，“你在干什么？”那个人正翻动着被套，被喊声唬住，停下了手头的小动作，“你想抢地方是吗？”罗尔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整个人宛如一座铁山。
“很抱歉。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人把帽子摘了下来，“天呐。”罗尔瞪大了双眼，眼前的这个家伙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你怎么回事？”罗尔的怒气短了一半，再怎么样也不能对孩子动手，“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跑到这里？”那个男孩故作镇定的回答，“抱歉先生，我抢不过任何人，但我不想睡在五楼，我看见几个混混已经在上面拉帮结派了。”他稚嫩的脸庞和臃肿的身躯形成一种莫名的反差。
“所以你好大的胆子来丢我的东西？”罗尔把外套捡起来，弹掉上头的灰尘，“运气不好吧。”男孩耸了耸肩，“您比我想得更强壮，而且还带了帮手。如果我在您回来前就把信息申报上去了，那这个地方就确实属于我了。”洛斯不由得敬佩起这个孩子的胆识，如果角色互换，自己可能已经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了。
三人相继对视着，直到罗尔打破了这份尴尬的和谐。
“你不打算走？”罗尔做了个生气的鬼脸，“你也没有让我过去的意思。”那个孩子看着罗尔身后。罗尔挪了挪身子，那个孩子重新戴好帽子，从容不迫的从罗尔边上擦身离去。“这下能睡个好觉了。”洛斯迫不及待地倒向一张小床，虽然只是木板垫上软床单，可是已经能接纳下洛斯疲倦不堪的身体了。
罗尔靠在门框上，和洛斯交换了一个眼神，若有所思。他探出半个身子，向走廊喊了一声，“喂！回来！”没过多久，那个孩子重新出现在了门口，“你如果肯向我认个错，也许我会考虑让你住在这间屋子里。”罗尔脸上写满严肃，“对于抢地方这件事我很抱歉，但我不会觉得这是一种施舍，这是我自己争取到的。”还没等罗尔继续说话，这个孩子便自径走向最里头的床位，把帽子丢了上去。“是吗？”罗尔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如果我没看见你在外头偷偷抹眼泪的话。”那个孩子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但还是没有转过头来。罗尔把门轻轻的关上。
三人在屋内的床上躺着，想着自己的事情，除了洛斯，他已经快要进入梦乡。“1060！”有人在敲门，罗尔伸手把门拉开，“登记信息，各位！很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一楼管理员翻动着手册，“有多少人住在这？”“我是罗尔，对面床上的是洛斯，还有......”罗尔对着管理员一阵比划，“米瑞安。”声音从最里侧的床铺发出。“好的，让我看看。”管理员核对着名字，“每个房间拟定住满四人，或者更多......还有不少人没有床位，稍后我们会安排其他人过来。”管理员一边涂写一边关上了门。
“好了，米瑞安。”罗尔靠坐在床上，“不打算向我们介绍下你自己吗？”久久没有回应。“真是个小鬼。”罗尔摇摇头，他看向洛斯，刚才的动静居然没把他吵醒。洛斯已经睡的东倒西歪。罗尔自讨没趣的别过身去，慢慢闭上了双眼。
洛斯睡得并不好，他梦见了自己重返中学时代，却因为贪玩错过了复习功课的时间，现在正在考场上汗如雨下，试卷上没有题目，满是人脸，他却谁也认不出来。“帮帮我！”洛斯被身后的人不停用笔杆戳背，他扭头看去，却是普托尔扭曲且清晰的脸庞，“你要付出代价！我发誓！！”洛斯想要挣脱普托尔缠上来的双手，但是怎么也扭不开，眼看着铅笔离自己的左眼越来越近。
“救命！”洛斯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坐起，左眼一阵冰凉。罗尔正在穿衣服，看着洛斯突如其来的喊叫不知所措，“怎么了？”
洛斯拍拍自己的脸颊，确认自己还完好无损，“只是梦见了不太好的事情。枕头湿的一塌糊涂，除了被汗水浸湿......洛斯向天花板望去，一大片水渍正对准他的位置，无情的降下雨露。
“外面喇叭已经开始催人了。”罗尔拉开门，“请在大厅集合，领取生活用品！”这一句话反反复复的播放着，走廊里满是回音。
洛斯眨眨眼，连忙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他看见最里头的床铺已经空了，被褥叠放整齐。“他人呢？”洛斯看向罗尔，“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罗尔穿好鞋子，“赶紧走，不然东西领不上了。”
很明显，他们过分高估了一楼带给他们的优势，领取生活用品的队伍已经列成长长的一条。“来晚了，希望东西还足够。”队伍一点点挪动，高叠起来的箱子则逐渐矮了下去。洛斯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发完了，考克先生！”员工抬头喊着坐在高台上的考克，“很好，辛苦了。”底下的人群躁动起来，“这算什么事？我们什么也没拿到！”“剩余物资会在下午送到，请稍安勿躁。”考克先生的目光和洛斯平静的对撞上。
“哦，睡懒觉的坏处体现出来了。”罗尔一脸懊恼，“昨天只是太累了。”洛斯安慰道，“不知道那小子有没有拿到。”罗尔看着大厅的时钟，已经快十点了，“先回去吧，在主管给我们分配任务前多休息一会。”
他们垂头丧气的回到寝室，推开大门，“这是？”罗尔看到了自己床上躺着的纸箱，“一个礼物。”米瑞安自顾的整理东西。罗尔打开纸箱，洗漱用品，餐具套装，一应俱全，还有两件换洗的工作服。“好小子！”罗尔一边翻看大笑起来。
“我的呢？”洛斯在自己的床上只看到了空气，“我可不欠你什么。”米瑞安把自己包裹在一堆衣服里，“你自己睡过头，可不关我的事。”罗尔看着眼前这个臃肿的小胖子忍不住开口，“你每天都穿成这样出去？”米瑞安已经穿上了两件大衣，再套上工作服，让他的身形看起来高大了几分。
“不这样的话会很容易被人看出来。”米瑞安面不改色，“你知道我不可能来这里工作。我用了点手段。”罗尔难以置信的看着整装待发的米瑞安，“看来你也有很多秘密。”“我们都有自己的故事，不是吗？”米瑞安戴上帽子，用高衣领遮住了自己下半部分的脸。“我猜你们也不知道考克先生要所有人十一点在大厅集合。”
米瑞安昂首挺胸地走出宿舍，罗尔和洛斯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这次集合的阵仗远比之前大，数百名工作人员已经就绪，在工厂大门前排列的笔直，平日里嘈杂的人群不见半点喧嚣。他们三人有序的加入到方阵中去，静静等待着安排。
考克在万众瞩目中登场，他换上了正式的工作服，淡蓝的衬衫上名牌依旧闪耀，“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监管者考克，你们的负责人。”
他挥了挥手，墙上的大钟刚好走到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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