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晶石之惑
……
古怪的手感。
在诡异的天象下，在阴沉的辉光中，在不详的虎尸旁，在温软的头部里……
这一瞬间，华珏想到了很多。
或许是出于本能，或许是冥冥中的指引，他终于按下了管子底部的按钮，一把将管子拔了出来。
“我可能需要去考个法医学位……”
华珏面不改色的说着，一只手撑着腿站了起来，另一边掐着管子根部，将其递给了阿苏尔。
阿苏尔掌中吹出一些涟力，尝试弄去管壁上沾附的不明生物组织。这些组织归属于觉醒虎的大脑，是整具虎尸中“含涟量”最高的部位，因此被涟力流吹动的还算轻松。
即便如此，还是残留了一些稀稀拉拉的液体。阿苏尔面带嫌弃的将它在裤腿上抹了又抹，又用衣角卷着擦拭了几下，才放进了衣兜里。
“你还要再看看这座储罐吗？不看的话……我们就先撤离？”
华珏有些迟疑道：
“这个罐子里的东西好像和我有些联系，而且……似乎在不断加强。”
“行。反正撤离以后好像也没什么事情要做？本来也就是来这边……”
阿苏尔回复到一半，忽然停顿了一下，伸头感知了会儿，才接着道：
“算了，我直觉不好使，还是不说了吧。你先看你的，我跟张泰那边说明下情况。”
“是自己是否被探查的感知吗？”
华珏疑惑的问。
“对，严格来讲是‘预警联觉’。基于第二影空间信息纠缠的……反侦查预警联觉机制？”
阿苏尔眼珠子瞟到了天边，才磕磕绊绊的吐出了这一长串名词。
“不过那不重要，你要需要知道，我们专业人士简称它为直觉。”
“直觉大成者，八百里外有人念你名字你都能知道。”
“现在的情况……我只能说没有明显的侦查。至于有没有人在听，或者会不会被记录下来，我感知不出来。”
“不过至少咱头顶没监控，现在发消息肯定没事。”
“总之，咱还是谨言慎行吧。或者等张泰，他直觉应该挺灵的。”
阿苏尔在一旁解释道。
“好了，你继续，我找张泰去了。”
示意完华珏，他便直接拿起了手机，开始飞快的打字。
稍稍记下了那串名词，华珏便暂时将此事抛到了脑后，重新把精力投入到了对储罐内情况的感知中。
罐内，那团绿油油的涟力还在细微的波动着。
在华珏的持续感知下，它从一开始的朦胧一片，逐渐地有了细节，显露出了那薄薄的隔离层。
那团绿影正在一点点地变得更加清晰。
隔离层中，那些如棉絮般股涌的涟力，似乎也变细了不少，尽管外貌大致缩小，其颜色却更加精纯。
随着他的涟力感知深入，那层绿影中包含的内容也慢慢的显露出来。
这是一颗浓郁的绿色晶石。
晶石还在幽幽的闪动着，大概是颗鹅蛋大小。
当华珏把精神投入到这片区域之中时，他的知觉似乎失去了焦距，视角不断地向下沉入，一直沉入了罐中，紧紧地贴向了晶石面前。
晶莹，郁绿，汩汩涟力在晶石的周围波涌着。它是那么的迷人，又摄人心魄，直直的勾住了华珏的思绪。
没有什么恶魔的蛊惑，他只是着了迷，着迷于这颗美丽的晶石。
世界静了下来，华珏忘记了世界的声色，这颗晶石似乎已成了他的全部。
一股若隐若现的吸引力传来，不知作用于何处，牵引着华珏的意识，向那颗晶石涌去。
……
“华珏？”
模模糊糊有一声呼唤传来。
是阿苏尔……
不对！
他应该在探查罐子才对，现在是什么情况？
华珏猛然惊醒，突一回头望向身后。
阿苏尔正满脸担忧，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呼喊他的名字。
“你没事吧？”
华珏还有些搞不清情况，稍缓了缓神便回道：
“应该没事。”
刚说完，他下意识的就想将注意力转回到涟力知觉中，看看那颗晶石到底是什么东西，又做了什么才使得他沉睡。
可忽然转念一想，若是他再度被其影响怎么办？
于是，华珏又立刻同阿苏尔交代起来：
“罐子里面有颗绿色晶石。我刚刚在看它，不知道怎么地睡过去了。我再试一次，如果还是这样……那我们之后可能需要打开看看。”
阿苏尔看着华珏惊醒，手上还保持着备战动作，见他又要去感知，急忙喊住他道：
“停停！你先确认下你现在有没有事再说！”
“感知过程中睡着……这情况听起来就有些复杂，总之是绝对不应该在阿尔泰出现的情况。”
“你现在还有些激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它的影响……不论如何，你还是先检查一下再试的好。”
一番话劈头问来，这才令华珏稍稍冷静了一下。
“……你说得对，暂时不急。好吧，我先检查一下……”
说着，华珏轻缓的抬起手臂，在空中试探性的挥了挥，又甩手召出一颗火球。
“正常行动暂时没有受到影响。我现在的感觉就和刚睡醒差不多，直觉上来说没什么异常……再多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检查了。”
“你精细控制一下涟力试试。”
阿苏尔在一旁提醒道。
听闻，华珏转头望向手中的火球，第一眼望去，却不知如何是好。
他只能闭目静心，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慢慢的感受起体内的涟力流转。
还好，他只是忘记了而已，在重新对自己体内涟力的感知下，华珏又想起了他精细控制涟力的方法。
看着华珏闭目沉神，掌中的火球忽地涨起一圈来，阿苏尔才稍微放下一点心来。
“有些忘记了，不过还好，感觉与先前差不多，应该也是没事。”
华珏睁眼道。
“忘记了？好吧，新手这样好像也正常。”
“但是，我的建议是你先别试。可以先封锁，然后等跟丽星市那边交流……”
“……算了，你还是试吧。好像确实不能指望他们能乖乖的不做什么手脚。”
阿苏尔换了下支撑腿，一手扶着法杖道：
“你试吧，我盯着。要是你被什么心魔蛊惑了，我尽量让你活着。”
看了下那棕黑的木质法杖，华珏不免有些发怵。可心里却有种预感，推使着他朝那颗晶石探查去。
而且，这股预感，似乎还和之前的那阵令他沉睡的绿晶石的感觉不同……
又或者只是错觉？
华珏不再多想，干脆直接把涟觉视角投到了那颗晶石附近。
晶石依然在那，静谧而优雅。
在心神投入过去的一刹那，华珏便立马察觉到了那股力量——他的视线瞬间又一次失焦。
那是种什么样的体验呢？眼睛里明明传来了眼前的图像，身体也完全受控，除了眼球如不属于自己般失去控制，一切都是熟悉而又陌生。
可以尝试移开视线，可以尝试移开面部，然而一切尝试都像是被阻断了一般，仅仅停留在“尝试”这一阶段，对现状毫无改变。
尽管此刻，华珏其实是闭着眼的。
因此，这失焦又不同于一般的视觉失焦，而是联觉视角的“失焦”。
他的心神像是被锚定在了那片时空，无法挪开。
而随着时间的快速流逝，仅仅片刻，华珏就又接连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这应该就是那股吸引力了……可恶，根本动不了！”
华珏的意识极力反抗！他拼劲尝试，却丝毫无用，仿佛是在另一片世界里徒劳挣扎。
“当世界与你隔离，你能触摸世界，世界却与你无缘……”
一些话语浮现，非字非声，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华珏的意识中。
眼前的画面中，一颗晶石正孑然独立。
此时他的意识，正如其描述的一般，被世界所隔离开来。
有人或许会用“意识存于虚无之中”来描述这样的情况，但此刻的华珏，却已经连虚无的空间都感知不到了。
虚无只是无处可依、无力可借，却能清晰的知晓自己意识的存在。
现在的华珏，像是被“鬼压床”了一般，半梦半醒着，迷迷糊糊地旁观着这个世界。
……
“你知道吗？”
“……”
“我们知道。”
“我们同在。”
几句没头没尾的对话。
随着话语的进行，华珏似乎渐渐的听到了对话的声音，至少能分辨出三个人的声音。
忽然！华珏的意识又猛然回归到视线画面。
还是那颗晶石，屹然不动。
……
华珏的思维静止了好一会儿，一点思绪波动都没有地盯着那颗晶石，过了许久，才又恍惚间回过神来。
“华珏？”
身后有一声呼唤传来。
是阿苏尔……
不对！
他应该在探查罐子才对，现在是什么情况？
华珏猛然惊醒，突一回头望向身后。
阿苏尔正满脸担忧，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呼喊他的名字。
“你没事吧？”
华珏还有些搞不清情况，稍缓了缓神，正要回应他，却又顿然止住。
几分钟前，或是十几分钟前的记忆渐然浮现。
阿苏尔正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顿了好一会儿，华珏才机械般回应道：
“应该没事。”
“罐子里面有颗绿色晶石。我刚刚在看它，不知道怎么地……”
华珏还有些失神，只是自顾自地念着他脑中的对白。
不过，才仅仅听过开头，阿苏尔的脸就已经扭曲了起来，眉头、嘴角、眼皮……没一个留在他们该待的地方。
阿苏尔一边抽搐着嘴角，一边打断了华珏的念白：
“你是不是失忆了？”
华珏这才又回过神来，聚神看向阿苏尔，迎接他的是一道打满了问号的目光。
“不是，我没……没事。”
紧张的蹦了几个词，华珏下意识吸了口气，缓了缓道：
“我还以为是穿越了，或者幻境啥的……”
阿苏尔的嘴角已经快拉到了下颌，像是要绕下巴一圈似的。
“你真没事？想起来没？”
沉默着冷静了一阵，华珏才慎重道：
“没事。”
“那颗晶石……有点危险。感知上去以后，先是意识隔离，不太好描述，但之后应该就是失去意识，然后沉睡。”
“我现在很怀疑这只觉醒虎也是受了它的影响，才会来到园区，才会失控爆发。”
“但又不太对……如果只是让人睡着的话，它应该也不至于涟力爆发才对。”
“这颗晶石必须保住，不能让他们拿了。阿苏尔，我们能在这边守一晚上吗？”
阿苏尔盯着地上那圈阀门，沉思了一会儿道：
“能。”
“真要守的话，你就别再试了。虽然你试了好像也没事，不过还是等张泰来了才把稳。”
“我想想，守建筑……我等会儿去下边布置一下吧。上边也得暂时望着点，免得等下军队压过来。”
“要守建筑的话，我就去布置下环境。你先留在这会儿？我布置完下面就上来。”
阿苏尔托着腮道，一边打量着平台四周。
“行，那你先下去吧，我在上面等你。”
华珏回看向一旁的平台边缘，利落道。
“要是张泰在就好了，他说不定会知道这是啥情况……”
一边说着，阿苏尔走向平台边缘，径直的进了安全梯笼，正要下脚时，又想起什么，远远地一挥法杖，华珏周身就凝聚出一圈涟力防护来。
“防风的。”
也不管华珏听清楚没，阿苏尔转头便下了安全梯。
在防护罩里，能明显的感觉到风力减弱，且其强度不如先前在厂房内的那个。
看着阿苏尔下了塔去，华珏按捺住再次探查那晶石的冲动，眺望起厂区来，就当做是放松心情。
深夜里静谧的厂区，让他想起了先前那阵近乎隔绝于世界的感受。
探头看向塔下，阿苏尔正忙活着在厂房周边张罗涟术。
厂区内一共两座巨厂，每座分别有两座球罐塔。按照简单的推测，这片厂区里起码有四颗这样的晶石。
路面上的光点正在一点一点朝着对面的厂房延伸，微微亮起一会儿又迅速落下。
由于面积太广，阿苏尔也没办法做到全方位的覆盖，只能隔较长的一段距离间隔放置警戒涟术。
时间一点点过去，已经渐渐的入了深夜，华珏盯着阿苏尔的身影，默默的盘算着之后的事情。
等阿苏尔完成了这片区域的警戒布置，他还要去看看另外三座罐塔，至少去检查一下是否的确存在另外三颗绿色晶石。
盯着远处地面上偶尔亮起的荧光，华珏在不知觉中又想起了那些没头没尾的话语。
深夜使人昏睡，半梦半醒之间，在华珏意识的昏暗之处，一颗晶石似乎悄然浮现。
……
古怪的手感。
在诡异的天象下，在阴沉的辉光中，在不详的虎尸旁，在温软的头部里……
这一瞬间，华珏想到了很多。
或许是出于本能，或许是冥冥中的指引，他终于按下了管子底部的按钮，一把将管子拔了出来。
“我可能需要去考个法医学位……”
华珏面不改色的说着，一只手撑着腿站了起来，另一边掐着管子根部，将其递给了阿苏尔。
阿苏尔掌中吹出一些涟力，尝试弄去管壁上沾附的不明生物组织。这些组织归属于觉醒虎的大脑，是整具虎尸中“含涟量”最高的部位，因此被涟力流吹动的还算轻松。
即便如此，还是残留了一些稀稀拉拉的液体。阿苏尔面带嫌弃的将它在裤腿上抹了又抹，又用衣角卷着擦拭了几下，才放进了衣兜里。
“你还要再看看这座储罐吗？不看的话……我们就先撤离？”
华珏有些迟疑道：
“这个罐子里的东西好像和我有些联系，而且……似乎在不断加强。”
“行。反正撤离以后好像也没什么事情要做？本来也就是来这边……”
阿苏尔回复到一半，忽然停顿了一下，伸头感知了会儿，才接着道：
“算了，我直觉不好使，还是不说了吧。你先看你的，我跟张泰那边说明下情况。”
“是自己是否被探查的感知吗？”
华珏疑惑的问。
“对，严格来讲是‘预警联觉’。基于第二影空间信息纠缠的……反侦查预警联觉机制？”
阿苏尔眼珠子瞟到了天边，才磕磕绊绊的吐出了这一长串名词。
“不过那不重要，你要需要知道，我们专业人士简称它为直觉。”
“直觉大成者，八百里外有人念你名字你都能知道。”
“现在的情况……我只能说没有明显的侦查。至于有没有人在听，或者会不会被记录下来，我感知不出来。”
“不过至少咱头顶没监控，现在发消息肯定没事。”
“总之，咱还是谨言慎行吧。或者等张泰，他直觉应该挺灵的。”
阿苏尔在一旁解释道。
“好了，你继续，我找张泰去了。”
示意完华珏，他便直接拿起了手机，开始飞快的打字。
稍稍记下了那串名词，华珏便暂时将此事抛到了脑后，重新把精力投入到了对储罐内情况的感知中。
罐内，那团绿油油的涟力还在细微的波动着。
在华珏的持续感知下，它从一开始的朦胧一片，逐渐地有了细节，显露出了那薄薄的隔离层。
那团绿影正在一点点地变得更加清晰。
隔离层中，那些如棉絮般股涌的涟力，似乎也变细了不少，尽管外貌大致缩小，其颜色却更加精纯。
随着他的涟力感知深入，那层绿影中包含的内容也慢慢的显露出来。
这是一颗浓郁的绿色晶石。
晶石还在幽幽的闪动着，大概是颗鹅蛋大小。
当华珏把精神投入到这片区域之中时，他的知觉似乎失去了焦距，视角不断地向下沉入，一直沉入了罐中，紧紧地贴向了晶石面前。
晶莹，郁绿，汩汩涟力在晶石的周围波涌着。它是那么的迷人，又摄人心魄，直直的勾住了华珏的思绪。
没有什么恶魔的蛊惑，他只是着了迷，着迷于这颗美丽的晶石。
世界静了下来，华珏忘记了世界的声色，这颗晶石似乎已成了他的全部。
一股若隐若现的吸引力传来，不知作用于何处，牵引着华珏的意识，向那颗晶石涌去。
……
“华珏？”
模模糊糊有一声呼唤传来。
是阿苏尔……
不对！
他应该在探查罐子才对，现在是什么情况？
华珏猛然惊醒，突一回头望向身后。
阿苏尔正满脸担忧，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呼喊他的名字。
“你没事吧？”
华珏还有些搞不清情况，稍缓了缓神便回道：
“应该没事。”
刚说完，他下意识的就想将注意力转回到涟力知觉中，看看那颗晶石到底是什么东西，又做了什么才使得他沉睡。
可忽然转念一想，若是他再度被其影响怎么办？
于是，华珏又立刻同阿苏尔交代起来：
“罐子里面有颗绿色晶石。我刚刚在看它，不知道怎么地睡过去了。我再试一次，如果还是这样……那我们之后可能需要打开看看。”
阿苏尔看着华珏惊醒，手上还保持着备战动作，见他又要去感知，急忙喊住他道：
“停停！你先确认下你现在有没有事再说！”
“感知过程中睡着……这情况听起来就有些复杂，总之是绝对不应该在阿尔泰出现的情况。”
“你现在还有些激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它的影响……不论如何，你还是先检查一下再试的好。”
一番话劈头问来，这才令华珏稍稍冷静了一下。
“……你说得对，暂时不急。好吧，我先检查一下……”
说着，华珏轻缓的抬起手臂，在空中试探性的挥了挥，又甩手召出一颗火球。
“正常行动暂时没有受到影响。我现在的感觉就和刚睡醒差不多，直觉上来说没什么异常……再多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检查了。”
“你精细控制一下涟力试试。”
阿苏尔在一旁提醒道。
听闻，华珏转头望向手中的火球，第一眼望去，却不知如何是好。
他只能闭目静心，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慢慢的感受起体内的涟力流转。
还好，他只是忘记了而已，在重新对自己体内涟力的感知下，华珏又想起了他精细控制涟力的方法。
看着华珏闭目沉神，掌中的火球忽地涨起一圈来，阿苏尔才稍微放下一点心来。
“有些忘记了，不过还好，感觉与先前差不多，应该也是没事。”
华珏睁眼道。
“忘记了？好吧，新手这样好像也正常。”
“但是，我的建议是你先别试。可以先封锁，然后等跟丽星市那边交流……”
“……算了，你还是试吧。好像确实不能指望他们能乖乖的不做什么手脚。”
阿苏尔换了下支撑腿，一手扶着法杖道：
“你试吧，我盯着。要是你被什么心魔蛊惑了，我尽量让你活着。”
看了下那棕黑的木质法杖，华珏不免有些发怵。可心里却有种预感，推使着他朝那颗晶石探查去。
而且，这股预感，似乎还和之前的那阵令他沉睡的绿晶石的感觉不同……
又或者只是错觉？
华珏不再多想，干脆直接把涟觉视角投到了那颗晶石附近。
晶石依然在那，静谧而优雅。
在心神投入过去的一刹那，华珏便立马察觉到了那股力量——他的视线瞬间又一次失焦。
那是种什么样的体验呢？眼睛里明明传来了眼前的图像，身体也完全受控，除了眼球如不属于自己般失去控制，一切都是熟悉而又陌生。
可以尝试移开视线，可以尝试移开面部，然而一切尝试都像是被阻断了一般，仅仅停留在“尝试”这一阶段，对现状毫无改变。
尽管此刻，华珏其实是闭着眼的。
因此，这失焦又不同于一般的视觉失焦，而是联觉视角的“失焦”。
他的心神像是被锚定在了那片时空，无法挪开。
而随着时间的快速流逝，仅仅片刻，华珏就又接连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这应该就是那股吸引力了……可恶，根本动不了！”
华珏的意识极力反抗！他拼劲尝试，却丝毫无用，仿佛是在另一片世界里徒劳挣扎。
“当世界与你隔离，你能触摸世界，世界却与你无缘……”
一些话语浮现，非字非声，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华珏的意识中。
眼前的画面中，一颗晶石正孑然独立。
此时他的意识，正如其描述的一般，被世界所隔离开来。
有人或许会用“意识存于虚无之中”来描述这样的情况，但此刻的华珏，却已经连虚无的空间都感知不到了。
虚无只是无处可依、无力可借，却能清晰的知晓自己意识的存在。
现在的华珏，像是被“鬼压床”了一般，半梦半醒着，迷迷糊糊地旁观着这个世界。
……
“你知道吗？”
“……”
“我们知道。”
“我们同在。”
几句没头没尾的对话。
随着话语的进行，华珏似乎渐渐的听到了对话的声音，至少能分辨出三个人的声音。
忽然！华珏的意识又猛然回归到视线画面。
还是那颗晶石，屹然不动。
……
华珏的思维静止了好一会儿，一点思绪波动都没有地盯着那颗晶石，过了许久，才又恍惚间回过神来。
“华珏？”
身后有一声呼唤传来。
是阿苏尔……
不对！
他应该在探查罐子才对，现在是什么情况？
华珏猛然惊醒，突一回头望向身后。
阿苏尔正满脸担忧，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呼喊他的名字。
“你没事吧？”
华珏还有些搞不清情况，稍缓了缓神，正要回应他，却又顿然止住。
几分钟前，或是十几分钟前的记忆渐然浮现。
阿苏尔正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顿了好一会儿，华珏才机械般回应道：
“应该没事。”
“罐子里面有颗绿色晶石。我刚刚在看它，不知道怎么地……”
华珏还有些失神，只是自顾自地念着他脑中的对白。
不过，才仅仅听过开头，阿苏尔的脸就已经扭曲了起来，眉头、嘴角、眼皮……没一个留在他们该待的地方。
阿苏尔一边抽搐着嘴角，一边打断了华珏的念白：
“你是不是失忆了？”
华珏这才又回过神来，聚神看向阿苏尔，迎接他的是一道打满了问号的目光。
“不是，我没……没事。”
紧张的蹦了几个词，华珏下意识吸了口气，缓了缓道：
“我还以为是穿越了，或者幻境啥的……”
阿苏尔的嘴角已经快拉到了下颌，像是要绕下巴一圈似的。
“你真没事？想起来没？”
沉默着冷静了一阵，华珏才慎重道：
“没事。”
“那颗晶石……有点危险。感知上去以后，先是意识隔离，不太好描述，但之后应该就是失去意识，然后沉睡。”
“我现在很怀疑这只觉醒虎也是受了它的影响，才会来到园区，才会失控爆发。”
“但又不太对……如果只是让人睡着的话，它应该也不至于涟力爆发才对。”
“这颗晶石必须保住，不能让他们拿了。阿苏尔，我们能在这边守一晚上吗？”
阿苏尔盯着地上那圈阀门，沉思了一会儿道：
“能。”
“真要守的话，你就别再试了。虽然你试了好像也没事，不过还是等张泰来了才把稳。”
“我想想，守建筑……我等会儿去下边布置一下吧。上边也得暂时望着点，免得等下军队压过来。”
“要守建筑的话，我就去布置下环境。你先留在这会儿？我布置完下面就上来。”
阿苏尔托着腮道，一边打量着平台四周。
“行，那你先下去吧，我在上面等你。”
华珏回看向一旁的平台边缘，利落道。
“要是张泰在就好了，他说不定会知道这是啥情况……”
一边说着，阿苏尔走向平台边缘，径直的进了安全梯笼，正要下脚时，又想起什么，远远地一挥法杖，华珏周身就凝聚出一圈涟力防护来。
“防风的。”
也不管华珏听清楚没，阿苏尔转头便下了安全梯。
在防护罩里，能明显的感觉到风力减弱，且其强度不如先前在厂房内的那个。
看着阿苏尔下了塔去，华珏按捺住再次探查那晶石的冲动，眺望起厂区来，就当做是放松心情。
深夜里静谧的厂区，让他想起了先前那阵近乎隔绝于世界的感受。
探头看向塔下，阿苏尔正忙活着在厂房周边张罗涟术。
厂区内一共两座巨厂，每座分别有两座球罐塔。按照简单的推测，这片厂区里起码有四颗这样的晶石。
路面上的光点正在一点一点朝着对面的厂房延伸，微微亮起一会儿又迅速落下。
由于面积太广，阿苏尔也没办法做到全方位的覆盖，只能隔较长的一段距离间隔放置警戒涟术。
时间一点点过去，已经渐渐的入了深夜，华珏盯着阿苏尔的身影，默默的盘算着之后的事情。
等阿苏尔完成了这片区域的警戒布置，他还要去看看另外三座罐塔，至少去检查一下是否的确存在另外三颗绿色晶石。
盯着远处地面上偶尔亮起的荧光，华珏在不知觉中又想起了那些没头没尾的话语。
深夜使人昏睡，半梦半醒之间，在华珏意识的昏暗之处，一颗晶石似乎悄然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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