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大约三个多月后，郁冬的腿已经可以拄着拐杖行走了。他借着旅游散心，度假疗养的名义到了西部的温泉疗养胜地，格桑温泉。这个地方是钟紫慧和谭森极力给他推荐的，不仅对他的腿恢复有好处，还对媛媛的养胎大有帮助。而且这个地方离“黑洞园区”很近，顺便他这位老骨干还可以参观一下现在的“黑洞科技”已经达到什么规模了。
他顺利预约并进入了园区，现在的园区和之前比又拓展了二分之一，至于电力，不仅园区包括整个小镇及周边所有村庄都已经自给自足，就仅仅靠了一台“丙级龙心机”。园区周围的布置了自主研发的升级版“Kalina太空监视综合体”，采用矩阵式干扰激光雷达，配以多台3米超大口径窄角光学望远镜，具有自适应光学系统，能对低轨道卫星进行高精度成像，另外还有多台0.5米的广角望远镜，可是实现自动大面积无缝搜索。
不过郁冬觉得光有这些肯定是不够，他推测肯定还有直接打击式的防御设备，比如具有直接物理损伤能级的激光武器，以及那些防空导弹，甚至可能还有“三眼”里传说的搭载了龙心机的极速导弹。介绍人员没说，不代表着没有，如果说没有，则是代表着肯定有，而且以前留下来的老同事都说根本知道龙心机有用在军事上。
在进入黑洞湖别墅区安检时，郁冬内心是真心想让他们检测出自己身体里钢板的异常，如果是这样自己不仅可以撇清关系，无论是叛国也好，还是人家的威胁任务也罢，都和自己没有关系，是那帮财狼的技术不够过硬，但是他又同时恐惧被检测出异常，因为他害怕那帮财狼是不会相信是他们的东西技术不过硬的，他们只会把怒火发泄到自己头上，到时候自己的妻子孩子可能又会有生命危险，有时候他也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信任自己人，为什么不相信他们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家人，难道自己真相信财狼们说的那些事情吗？--------他真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个人来给他指点迷津，给他指一条道路，可是很遗憾没有，他没有像陈大同那样的既是老师又是父亲的贵人。
不过现实中财狼们的暗技术确实也有他们的过人之处，安检人员还特意仔细检测了那条腿，最终并没有发现异常，他顺利过了安检。
现在湖滨别墅区和以前比多了很多绿化，现在准确的说应该叫湖滨森林别墅群，除了一条可以通行小型观光摆渡车的双向大路外，其余已经全部修成了园林式的小路，曲径通幽。
郁冬看着一幢幢透露着精致乡村风情的别墅散落在苍翠树林之中，仿佛自己也远离了城市的所有尘嚣和浮躁。他似乎还听到了只能在原始森林里才能一闻的各种鸟鸣，这无疑是悦耳的，但是他却只听到了惆怅。
于是他要求下车自己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安保人员关切的再三确认他的腿可以的自己走路前提下，才让他下的车。他从沿湖的大路上拐进一条小道，这是一条竹林小道，地上似乎是新铺的古老青石，土新而石旧，两旁则是茂密葱茏的竹子，翠绿色的竹叶在顶部逐渐合拢，就像一个圆形的“天然廊顶”，若在夏天时，浓烈的阳光和恼人的热气都会被拒之“廊”外，可现在是秋天，一阵秋风扫过，竹叶沙沙作响，迎面而来的凉意中还夹杂着金黄的银杏叶，也不知这叶子从何飘来，其中一片叶子落在旁边的矮草丛中，郁冬费力的蹲下看着那片金黄的叶子，叶子边缘已经开始发黑腐烂，他发现叶子底下小草上还挂着一圈露珠，也许这就是秋水，像一串透明的珍珠，坚强附着在小草的叶尖边缘，显然它的张力已经战胜了地球的引力。不过郁冬并没有想到它的坚强，他想到的是“秋水裹白露，有泪不轻渡。”他捡起那片漂亮的伞形金色银杏叶，也没有觉得它有多少好看，他只是叹息“桂香笑银杏，殊途同归墓。”他拿着这片叶子站起来，用拇指和食指撵动这叶柄旋转起来，一不小心，一阵秋风袭来又把这叶子吹走了，不知吹向了何处，这股秋风忽然又让他想起来荆轲那句“风萧萧兮易水寒”，不过郁冬自己编的下一句并不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而是“愚人一去兮还复还？”
郁冬这一路走的出奇的慢，不是因为他暂时是个瘸子，而是因为一路他的思绪像秋风一样乱飞，他忽然想到老师的几句诗句，似乎和符合自己现在的心境“青石窄巷一路幽，阶苔青，趾微寒，寥寥寂人徨，廋石嶂墙倚湿阑。”
走过了这片竹林，忽然秋风又带来了桂花的香味，郁冬叹口气又轻声自吟道：“秋风扫落叶，寒雨凋百花。月桂不伤春，冷香裛兰蕸。仲秋难见月，秋思落谁家？”他一路走，一路胡思乱想着打油诗，不，他自称这是“拐杖诗”，这倒颇有些谭森的风范。因为这样的忧郁的天气谭森也写过“秋风秋雨秋意早，人来人往人情少。金粟满枝香满秋，满秋相思寄谁老？”
不一会儿，他在一座别墅大门旁边的草地上看到了一块原木牌子，及其粗糙，黑漆白字也刻的像个手残党，木牌子上的字是“野塘茅庐”，郁冬看了就笑了，他觉得有时候老师附庸风雅的样子，也甚是可爱。
原木色的木门并没有锁，半扇门开着，不只是专门为郁冬而开着的，也是平时他们就夜不闭户。郁冬进了门，没几步谭森就出来了，想来进门时屋里时来福就通知了谭森。
郁冬见了谭森笑道：“老师啊，呵呵，您的茅庐跟子美的茅屋比起来，那也就是宫殿了啊，呵呵。不过嘛，茅不在多，有仙则名。”
谭森也笑道：“哈哈，徒有其表，徒有其表，让你笑话了。”
两人打趣的寒暄闭，郁冬便迫切的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人，他急切的问道：“老师，慧姐在家吗？”
谭森并没有在意他的“着急”，而是老实笑道：“呵呵，没在，她和无素买菜去了，说要做顿当地的美食给你尝尝，本来也该回来了，说是一个本地菌类食材没买到，她们想再去找找。哦，对了，媛媛呢，不是说一起来吗？”
郁冬心里松口气，脸上笑道：“哦，她不太舒服，医生建议她休息下。”
谭森想去扶下郁冬，遭到郁冬坚决的拒绝，他便慢下脚步，而郁冬则尽量加快脚步。进到客厅郁冬便开始不停的看客厅墙上长条形带钟摆的机械钟，既然早晚都要办的，他更喜欢早点把讨厌的事情先做，于是他直接说道：“老师，我想借你笔记本电脑用下，我想给你看点网上的东西。”
谭森不解道：“行啊，你先坐，赶紧坐，我先给你倒茶，待会给你去拿电脑。”
“老师，能否先给我拿电脑。”郁冬依旧不时的看着机械钟。
谭森虽有不解，但并不怀疑，更没留意郁冬老是去看时间，他只觉得或者郁冬确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自己知道，于是他去书房拿了笔记本电脑，展开放好在郁冬面前的茶几上。郁冬并没有去用电脑，只是不时的抬头看时钟，不时又低头思考。谭森提醒似的说道：“郁冬，你没事吧，电脑我给你拿来了，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
正说间忽然客厅的所有灯光开始闪烁，没两下所有灯光熄灭，只有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电脑的屏保是一个动态俯视视角的海景屏保，金黄色的沙滩一望无际，天蓝色的潮水永远重复着按摩沙滩的动作，郁冬似乎还听到了潮水起落的微弱籁音。
谭森抬头一脸紧张，下意识的呼唤“来福”，但是“来福”毫无回应。而郁冬则像僵尸一样，脸色苍白，死死地盯着电脑，按理自己的心跳如此之快，应该面红耳赤才对，为什么自己只感觉到浑身的冷汗？大约过了三十秒，电脑屏幕上依然没有变化，郁冬已经开始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这时远在集市上买菜的钟紫慧也觉察到了那边出事情了，因为她的手机提醒了一条消息，谭森的体内纳米体征检测器失去连接了，这要么是因为体征检测器失去了联网信号，要么就是谭森已经死了。这种短暂无信号的事情偶尔也有发生，不过每次钟紫慧都非常重视，都会查看一下谭森的实际状况，于是她用手机远程唤醒来福，想看看家里情况，结果来福也不在线。她一刻没有犹豫，立马上车让司机回园区，一上车就打电话给谭森，无法接通。于是她用卫星电话拨打谭森的专用手机，也是无法接通。钟紫慧的额头开始冒汗，手也开始有点微微发抖，此时已经过去两分钟，一看手机谭森的体征检测器依然没有信号，她让司机加快速度立刻赶回园区，然后又用卫星电话打给园区的总安防室。这一打直接吓得把那个“大哥大”手机掉地上了，居然安防室总部的卫星电话也无法接通。钟紫慧吓得一只手捂住嘴巴心里惊恐，“难道夸克说的谭森危机提前了那么多时间吗？”。
车子犹如一条惊慌失措的草蛇在镇上快速拐来拐去，忽然司机一脚急刹把车停住了，他摇下窗户，惊恐的示意钟紫慧往窗外面看，钟紫慧依旧捂着嘴巴，眼睛盯着天空，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颤抖的打开车门下车看着天空。
其实这时整个镇上的人都在看着天空，而园区的安防部已经乱做一团，但难能可贵的是园区里人员的撤离和就近入防空洞的秩序却丝毫不乱，撤离的井然有序，没有发生任何踩踏和推搡事件，这也是得益于平时的多次实战式演练和以人为本的安防人员的素养，临危不乱。
而天上呢，那个火球的光芒虽然远不及太阳，但此时它已经远远赛过了太阳，因为它离大家已经近在迟尺。这个火球既不是导弹也不是外星飞船，但它速度极快，后期数据分析当时那个火球的速度已经接近27马赫，它看起来也不像是陨石，如果是陨石不可能到肉眼可见了才发现，而且所有防御警戒设施全部失效。显然这是一场人为的袭击。
等到所有通讯电力恢复时，一切已经晚了，那个火球在谭森别墅断电后237秒丝毫不差，精准的击中了谭森的别墅。园区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其实准确的说那不是爆炸声，而是撞击声，火球本身并没有携带任何炸药。尽管如此，因为其速度实在太快，质量也不小，所以撞击导致谭森的“野塘茅庐”瞬间被夷为平地，幸好两边的别墅距离相对较远，再加中间有许多大型茂密植被，其他别墅虽有被冲击波和撞击碎片损毁，但都没有伤及主体，只要在室内的人员那都是相对安全的。撞击的中心点被撞出一个浅浅的凹坑，从高处看就像一朵枯萎的巨型菊花，菊花周边的所有植被都朝着冲击波的方向倾斜。
园区所有通讯恢复后，很快分析结果就出来了，那个火球是颗带介质动力的低轨道卫星，很多爆破碎片也证明如此。刚才的断电断网是遭受了类似“超强太阳风暴”的短时干扰导致的。“龙心机”倒是没有受影响，也没熄火，这倒是个可研究的奇迹。
似乎主要归功于那套钟紫慧团队研发的瞬时后背式UPS，它可以在意外断电后，先利用紫光发射器和燃料灌入设备的自身电容坚持1毫秒，就在这1毫秒间UPS启动，无缝续电，保证设备不间断工作，当然这个UPS也坚持不了多久，园区的“丙级龙心机”只能坚持10分钟，而“鬼级龙心机”目前还做不到UPS。虽然龙心机没有受到影响，但是电力配套控制系统瞬间瘫痪，等于能发电但不能输出电。所以这次他国卫星“意外”落地，毫无疑问是在他国的意料之中，所以很明显，这是一场精心设计针对谭森的暗杀行动。
钟紫慧在安防控制室大发雷霆，像个疯婆子一样吼叫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尸体碎成一块一块也要给我全部捡起来。你们听到没有--------回头我再收拾你们，居然这么大个卫星掉下来你们都不知道！”
这时安防室角落一直低着头的王主任和下面一个队长使个眼色，那个年轻队长走到钟紫慧身旁，他似乎走近她就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怒火，把他的脸烤的通红，他怯懦的嘀咕着，钟紫慧再一次吼道：“有话大声说！”
队长立刻挺了挺身子说道：“是，首---是，钟博士，按照安全协议，谭博士可能在发现电力和通讯异常的时候就会躲到每个别墅下面的全封闭防空洞里面。我们算过，如果他在电力系统出问题的第一时间就按协议操作，谭博士应该能成功躲进防空洞。由于爆炸导致防空洞有线和无线通讯全部受损，我们暂时无法查看防空洞的监控和记录。我们的防空洞是全封闭设计，里面的生命维持系统也是向下安装的，不会受上层爆炸影响，而且里面的食物至少可以维持2个人7天的正常生命需求。我们已经第一时间调拨大型挖掘设备，大约十分钟后到达现场，现在已经在现场利用小型设备和人力挖掘，还有------”
钟紫慧听着他的汇报心里本来绝望的死灰又复燃了，燃起了谭森生的希望，似乎自己的爱人有了希望以后，自己本来如行尸走肉的身体也有了复活的希望，不过她自己也清楚，即使像“哈德逊奇迹”里的受过专业训练的萨利机长，在应对突发事件的时候，也需要加入35秒的“人类思考犹豫的反应时间”，就像自己第一眼看到谭森的体征信号丢失的时候，自己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他遇害了。
她估计这个房间里的人在最开始遇到电力和信号异常的时候，第一反应也绝不是受到了“恐怖袭击”。他们很可能是怀疑“龙心机”又不稳定了，因为整个园区没有任何人有经历“恐怖袭击”，而演习毕竟还是有心理准备的。所以钟紫慧虽然有了点谭森幸存希望的星星之火，但其实内心她自己也清楚，谭森这样善良纯粹的人，绝不会在电力异常的第一时间进躲进防空洞，他可能还会傻傻的去检查配电柜，不用说35秒，可能3分钟他都没有躲进防空洞的意识，这也是为什么钟紫慧要像看个生活不自理的孩子一样时刻看着他的原因之一。
钟紫慧的思绪和队长的汇报最后被她的卫星电话铃声打断，她看了一下手机，立刻就大步走到卫生间去接电话。没一会儿钟紫慧就出来了，大家都看得出来，她比刚才冷静多了，似乎还重新整理一下头发，也洗了一把脸，尽管眼睛依然红肿，泪痕依然印在脸上，但是明细淡多了。如果说刚才的她就像天上掉下来的那个火球，遇谁谁就爆，那么现在的她，这股火似乎是被卫生间的水浇灭了或者被那通电话浇灭了。
她出来后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对安防室主任冷静说道：“王主任，先暂停对我们家挖掘清理吧，先去排查爆炸范围内的伤亡情况，所有人力都去，先不管谭博士，如果他在防空洞，那么他可以等，如果他不在防空洞-----他更加可以等。”钟紫慧前面的话，语速平稳，分贝中等，只是说到最后一句越说越快，越说越小声，似乎声音还在颤抖。
“可是，钟博士-----”王主任皱着眉头，微微抬头似乎很为难的看着她。
“不要可是了，立刻执行，天黑前必须地毯式搜索一遍别墅区，实时给我汇报情况，任何一个在别墅区的人都不能漏下，无论是服务人员还是安保人员。”钟紫慧咬着牙根比刚才明显提高了几个分贝。
伤亡结果果然天黑前就出来了，幸亏这别墅区前水后山，大大降低了撞击带来的附加伤害。除了谭森和郁冬生死未卜外，有2个巡逻的保安死亡，2个失踪，多人受伤，其中2人伤势比较严重，就是第一时间前往谭森别墅试图提醒和营救谭森的两个保安，因为他们离爆炸中心太近，被冲击波里的碎片炸的遍体鳞伤，其中一人瞎了双眼，一个截了双肢，不过总算命是保住了。
大约爆炸第二天凌晨，大家终于清理出了防空洞的地门空间，钟紫慧在寒风中整整站了一晚，犹如一具废墟中塑像一般，既坚强又脆弱。天上的星月之光，在大型挖掘设备的灯光面前黯然失色。谭森家底下的防空洞地门已经严重变形，需要激光切割，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先用“骨导”通话仪先向里面喊话，所谓“骨导”通话仪其实就是利用固体传播声音的原理，类似一个听诊器一样的东西贴着地门，这既是声音输出，也是输入的终端，它将声音通过特殊的震动处理，可以让另外一方更容易听清楚。如果是特殊情况，距离太远对方实在无法听清声音，还会有一套类似摩斯密码的节奏音对话系统，只不过这个更简单，一般只用于传输救援类的一些信息，这种密码也已经被普及，比如所有人健康安全就是1-1，就是敲1下，停顿约半秒在敲1下，如此重复几次就能确认此消息的代码就是1-1，再比如2-2的代码就是有人受伤。但一般特殊工况的作业地方，还有一本代码对话集，记录着复杂的代码对话模式，人们称这种敲击式对话模式叫“弹指密码”，因为它只有敲与不敲，敲的多少和快慢，它没有音的高低和长短之分。
不过，现在这个地门虽然厚，但是相对距离来说却很短，很快“骨导”通话仪里就传来了谭森的声音，钟紫慧欣喜若狂，一直如僵尸一样的脸终于有了表情，也有了暖色。很快大功率的激光切割机就切开了变形之处，大型吊装式电磁铁吸开地门。谭森毫发无伤的先从防空洞走出来，周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和掌声，钟紫慧恨不得自己能瞬间飞过去，她扑到谭森怀里，紧紧的抱住他，似乎想把他搂进自己的身体里似的，在抱住他的瞬间，她就旁若无人的开始放声大哭，哭的像个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妈妈似的，又像陈沅在郁冬手术室门口哭的撕心裂肺一样。
她完全没有留意郁冬，她也懒得去留意，自有一队全副武装的人会留意他，郁冬一瘸一拐的走出地门，扔掉拐杖主动伸出双手，等着有人来给他上拷，不过迎接他的不仅仅是手铐，还有脚铐。就在安防人员给他上脚铐的时候，郁冬忽然脚一软倒在了地上，他身体开始抽搐，痉挛，冒冷汗，脊背瞬间被打湿，医护人员立刻把他抬到救护车上进行急救，经过十几分钟的抢救，郁冬最终没有被救回来，他右腿装了钢板位置的皮肤此时已经红肿发黑。
郁冬死前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没留下，周围也没有任何人为他感到惋惜和难过，除了谭森。
为了争取时间，钟紫慧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她下令立刻在园区的医院对郁冬进行尸检，但是即便如此，郁冬身上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他死于升级版的VX神经毒素，毒素自然就是藏在那块钢板里面的，这块小小的纳米钢板里面果然还藏着“三眼”的技术，还是那个“鬼火”自毁装置，不过这个“鬼火”不是见光死，而是见“信号”死，普通的高频短波就能激发自毁装置，自毁装置不仅毁掉了钢板的技术证据，无法检测到任何可证明第三方的东西，自毁自然还释放客户需要释放的东西，比如这块钢板自毁后就释放了“超级VX神经毒素”，50秒内就可以杀死郁冬。这也是詹姆士他们设置的以防万一的备用计划，万一郁冬没被炸死，还可以毒死他，反正他是死定了。
不过他们没想到郁冬和谭森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成功躲进了防空洞，而防空洞的全封闭结构又屏蔽了任何信号，自然包括那个无处不在的高频短波，这让郁冬多活了半天，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反倒让郁冬完成了他们口头上本来要求郁冬去完成的事。但是这一切詹姆士他们要到很久以后才会知道，他们现在只会知道一句他们自己《旧约》里的一句话“Aneyeforaneye，andatoothforatooth。”
他顺利预约并进入了园区，现在的园区和之前比又拓展了二分之一，至于电力，不仅园区包括整个小镇及周边所有村庄都已经自给自足，就仅仅靠了一台“丙级龙心机”。园区周围的布置了自主研发的升级版“Kalina太空监视综合体”，采用矩阵式干扰激光雷达，配以多台3米超大口径窄角光学望远镜，具有自适应光学系统，能对低轨道卫星进行高精度成像，另外还有多台0.5米的广角望远镜，可是实现自动大面积无缝搜索。
不过郁冬觉得光有这些肯定是不够，他推测肯定还有直接打击式的防御设备，比如具有直接物理损伤能级的激光武器，以及那些防空导弹，甚至可能还有“三眼”里传说的搭载了龙心机的极速导弹。介绍人员没说，不代表着没有，如果说没有，则是代表着肯定有，而且以前留下来的老同事都说根本知道龙心机有用在军事上。
在进入黑洞湖别墅区安检时，郁冬内心是真心想让他们检测出自己身体里钢板的异常，如果是这样自己不仅可以撇清关系，无论是叛国也好，还是人家的威胁任务也罢，都和自己没有关系，是那帮财狼的技术不够过硬，但是他又同时恐惧被检测出异常，因为他害怕那帮财狼是不会相信是他们的东西技术不过硬的，他们只会把怒火发泄到自己头上，到时候自己的妻子孩子可能又会有生命危险，有时候他也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信任自己人，为什么不相信他们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家人，难道自己真相信财狼们说的那些事情吗？--------他真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个人来给他指点迷津，给他指一条道路，可是很遗憾没有，他没有像陈大同那样的既是老师又是父亲的贵人。
不过现实中财狼们的暗技术确实也有他们的过人之处，安检人员还特意仔细检测了那条腿，最终并没有发现异常，他顺利过了安检。
现在湖滨别墅区和以前比多了很多绿化，现在准确的说应该叫湖滨森林别墅群，除了一条可以通行小型观光摆渡车的双向大路外，其余已经全部修成了园林式的小路，曲径通幽。
郁冬看着一幢幢透露着精致乡村风情的别墅散落在苍翠树林之中，仿佛自己也远离了城市的所有尘嚣和浮躁。他似乎还听到了只能在原始森林里才能一闻的各种鸟鸣，这无疑是悦耳的，但是他却只听到了惆怅。
于是他要求下车自己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安保人员关切的再三确认他的腿可以的自己走路前提下，才让他下的车。他从沿湖的大路上拐进一条小道，这是一条竹林小道，地上似乎是新铺的古老青石，土新而石旧，两旁则是茂密葱茏的竹子，翠绿色的竹叶在顶部逐渐合拢，就像一个圆形的“天然廊顶”，若在夏天时，浓烈的阳光和恼人的热气都会被拒之“廊”外，可现在是秋天，一阵秋风扫过，竹叶沙沙作响，迎面而来的凉意中还夹杂着金黄的银杏叶，也不知这叶子从何飘来，其中一片叶子落在旁边的矮草丛中，郁冬费力的蹲下看着那片金黄的叶子，叶子边缘已经开始发黑腐烂，他发现叶子底下小草上还挂着一圈露珠，也许这就是秋水，像一串透明的珍珠，坚强附着在小草的叶尖边缘，显然它的张力已经战胜了地球的引力。不过郁冬并没有想到它的坚强，他想到的是“秋水裹白露，有泪不轻渡。”他捡起那片漂亮的伞形金色银杏叶，也没有觉得它有多少好看，他只是叹息“桂香笑银杏，殊途同归墓。”他拿着这片叶子站起来，用拇指和食指撵动这叶柄旋转起来，一不小心，一阵秋风袭来又把这叶子吹走了，不知吹向了何处，这股秋风忽然又让他想起来荆轲那句“风萧萧兮易水寒”，不过郁冬自己编的下一句并不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而是“愚人一去兮还复还？”
郁冬这一路走的出奇的慢，不是因为他暂时是个瘸子，而是因为一路他的思绪像秋风一样乱飞，他忽然想到老师的几句诗句，似乎和符合自己现在的心境“青石窄巷一路幽，阶苔青，趾微寒，寥寥寂人徨，廋石嶂墙倚湿阑。”
走过了这片竹林，忽然秋风又带来了桂花的香味，郁冬叹口气又轻声自吟道：“秋风扫落叶，寒雨凋百花。月桂不伤春，冷香裛兰蕸。仲秋难见月，秋思落谁家？”他一路走，一路胡思乱想着打油诗，不，他自称这是“拐杖诗”，这倒颇有些谭森的风范。因为这样的忧郁的天气谭森也写过“秋风秋雨秋意早，人来人往人情少。金粟满枝香满秋，满秋相思寄谁老？”
不一会儿，他在一座别墅大门旁边的草地上看到了一块原木牌子，及其粗糙，黑漆白字也刻的像个手残党，木牌子上的字是“野塘茅庐”，郁冬看了就笑了，他觉得有时候老师附庸风雅的样子，也甚是可爱。
原木色的木门并没有锁，半扇门开着，不只是专门为郁冬而开着的，也是平时他们就夜不闭户。郁冬进了门，没几步谭森就出来了，想来进门时屋里时来福就通知了谭森。
郁冬见了谭森笑道：“老师啊，呵呵，您的茅庐跟子美的茅屋比起来，那也就是宫殿了啊，呵呵。不过嘛，茅不在多，有仙则名。”
谭森也笑道：“哈哈，徒有其表，徒有其表，让你笑话了。”
两人打趣的寒暄闭，郁冬便迫切的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人，他急切的问道：“老师，慧姐在家吗？”
谭森并没有在意他的“着急”，而是老实笑道：“呵呵，没在，她和无素买菜去了，说要做顿当地的美食给你尝尝，本来也该回来了，说是一个本地菌类食材没买到，她们想再去找找。哦，对了，媛媛呢，不是说一起来吗？”
郁冬心里松口气，脸上笑道：“哦，她不太舒服，医生建议她休息下。”
谭森想去扶下郁冬，遭到郁冬坚决的拒绝，他便慢下脚步，而郁冬则尽量加快脚步。进到客厅郁冬便开始不停的看客厅墙上长条形带钟摆的机械钟，既然早晚都要办的，他更喜欢早点把讨厌的事情先做，于是他直接说道：“老师，我想借你笔记本电脑用下，我想给你看点网上的东西。”
谭森不解道：“行啊，你先坐，赶紧坐，我先给你倒茶，待会给你去拿电脑。”
“老师，能否先给我拿电脑。”郁冬依旧不时的看着机械钟。
谭森虽有不解，但并不怀疑，更没留意郁冬老是去看时间，他只觉得或者郁冬确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自己知道，于是他去书房拿了笔记本电脑，展开放好在郁冬面前的茶几上。郁冬并没有去用电脑，只是不时的抬头看时钟，不时又低头思考。谭森提醒似的说道：“郁冬，你没事吧，电脑我给你拿来了，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
正说间忽然客厅的所有灯光开始闪烁，没两下所有灯光熄灭，只有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电脑的屏保是一个动态俯视视角的海景屏保，金黄色的沙滩一望无际，天蓝色的潮水永远重复着按摩沙滩的动作，郁冬似乎还听到了潮水起落的微弱籁音。
谭森抬头一脸紧张，下意识的呼唤“来福”，但是“来福”毫无回应。而郁冬则像僵尸一样，脸色苍白，死死地盯着电脑，按理自己的心跳如此之快，应该面红耳赤才对，为什么自己只感觉到浑身的冷汗？大约过了三十秒，电脑屏幕上依然没有变化，郁冬已经开始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这时远在集市上买菜的钟紫慧也觉察到了那边出事情了，因为她的手机提醒了一条消息，谭森的体内纳米体征检测器失去连接了，这要么是因为体征检测器失去了联网信号，要么就是谭森已经死了。这种短暂无信号的事情偶尔也有发生，不过每次钟紫慧都非常重视，都会查看一下谭森的实际状况，于是她用手机远程唤醒来福，想看看家里情况，结果来福也不在线。她一刻没有犹豫，立马上车让司机回园区，一上车就打电话给谭森，无法接通。于是她用卫星电话拨打谭森的专用手机，也是无法接通。钟紫慧的额头开始冒汗，手也开始有点微微发抖，此时已经过去两分钟，一看手机谭森的体征检测器依然没有信号，她让司机加快速度立刻赶回园区，然后又用卫星电话打给园区的总安防室。这一打直接吓得把那个“大哥大”手机掉地上了，居然安防室总部的卫星电话也无法接通。钟紫慧吓得一只手捂住嘴巴心里惊恐，“难道夸克说的谭森危机提前了那么多时间吗？”。
车子犹如一条惊慌失措的草蛇在镇上快速拐来拐去，忽然司机一脚急刹把车停住了，他摇下窗户，惊恐的示意钟紫慧往窗外面看，钟紫慧依旧捂着嘴巴，眼睛盯着天空，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颤抖的打开车门下车看着天空。
其实这时整个镇上的人都在看着天空，而园区的安防部已经乱做一团，但难能可贵的是园区里人员的撤离和就近入防空洞的秩序却丝毫不乱，撤离的井然有序，没有发生任何踩踏和推搡事件，这也是得益于平时的多次实战式演练和以人为本的安防人员的素养，临危不乱。
而天上呢，那个火球的光芒虽然远不及太阳，但此时它已经远远赛过了太阳，因为它离大家已经近在迟尺。这个火球既不是导弹也不是外星飞船，但它速度极快，后期数据分析当时那个火球的速度已经接近27马赫，它看起来也不像是陨石，如果是陨石不可能到肉眼可见了才发现，而且所有防御警戒设施全部失效。显然这是一场人为的袭击。
等到所有通讯电力恢复时，一切已经晚了，那个火球在谭森别墅断电后237秒丝毫不差，精准的击中了谭森的别墅。园区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其实准确的说那不是爆炸声，而是撞击声，火球本身并没有携带任何炸药。尽管如此，因为其速度实在太快，质量也不小，所以撞击导致谭森的“野塘茅庐”瞬间被夷为平地，幸好两边的别墅距离相对较远，再加中间有许多大型茂密植被，其他别墅虽有被冲击波和撞击碎片损毁，但都没有伤及主体，只要在室内的人员那都是相对安全的。撞击的中心点被撞出一个浅浅的凹坑，从高处看就像一朵枯萎的巨型菊花，菊花周边的所有植被都朝着冲击波的方向倾斜。
园区所有通讯恢复后，很快分析结果就出来了，那个火球是颗带介质动力的低轨道卫星，很多爆破碎片也证明如此。刚才的断电断网是遭受了类似“超强太阳风暴”的短时干扰导致的。“龙心机”倒是没有受影响，也没熄火，这倒是个可研究的奇迹。
似乎主要归功于那套钟紫慧团队研发的瞬时后背式UPS，它可以在意外断电后，先利用紫光发射器和燃料灌入设备的自身电容坚持1毫秒，就在这1毫秒间UPS启动，无缝续电，保证设备不间断工作，当然这个UPS也坚持不了多久，园区的“丙级龙心机”只能坚持10分钟，而“鬼级龙心机”目前还做不到UPS。虽然龙心机没有受到影响，但是电力配套控制系统瞬间瘫痪，等于能发电但不能输出电。所以这次他国卫星“意外”落地，毫无疑问是在他国的意料之中，所以很明显，这是一场精心设计针对谭森的暗杀行动。
钟紫慧在安防控制室大发雷霆，像个疯婆子一样吼叫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尸体碎成一块一块也要给我全部捡起来。你们听到没有--------回头我再收拾你们，居然这么大个卫星掉下来你们都不知道！”
这时安防室角落一直低着头的王主任和下面一个队长使个眼色，那个年轻队长走到钟紫慧身旁，他似乎走近她就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怒火，把他的脸烤的通红，他怯懦的嘀咕着，钟紫慧再一次吼道：“有话大声说！”
队长立刻挺了挺身子说道：“是，首---是，钟博士，按照安全协议，谭博士可能在发现电力和通讯异常的时候就会躲到每个别墅下面的全封闭防空洞里面。我们算过，如果他在电力系统出问题的第一时间就按协议操作，谭博士应该能成功躲进防空洞。由于爆炸导致防空洞有线和无线通讯全部受损，我们暂时无法查看防空洞的监控和记录。我们的防空洞是全封闭设计，里面的生命维持系统也是向下安装的，不会受上层爆炸影响，而且里面的食物至少可以维持2个人7天的正常生命需求。我们已经第一时间调拨大型挖掘设备，大约十分钟后到达现场，现在已经在现场利用小型设备和人力挖掘，还有------”
钟紫慧听着他的汇报心里本来绝望的死灰又复燃了，燃起了谭森生的希望，似乎自己的爱人有了希望以后，自己本来如行尸走肉的身体也有了复活的希望，不过她自己也清楚，即使像“哈德逊奇迹”里的受过专业训练的萨利机长，在应对突发事件的时候，也需要加入35秒的“人类思考犹豫的反应时间”，就像自己第一眼看到谭森的体征信号丢失的时候，自己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他遇害了。
她估计这个房间里的人在最开始遇到电力和信号异常的时候，第一反应也绝不是受到了“恐怖袭击”。他们很可能是怀疑“龙心机”又不稳定了，因为整个园区没有任何人有经历“恐怖袭击”，而演习毕竟还是有心理准备的。所以钟紫慧虽然有了点谭森幸存希望的星星之火，但其实内心她自己也清楚，谭森这样善良纯粹的人，绝不会在电力异常的第一时间进躲进防空洞，他可能还会傻傻的去检查配电柜，不用说35秒，可能3分钟他都没有躲进防空洞的意识，这也是为什么钟紫慧要像看个生活不自理的孩子一样时刻看着他的原因之一。
钟紫慧的思绪和队长的汇报最后被她的卫星电话铃声打断，她看了一下手机，立刻就大步走到卫生间去接电话。没一会儿钟紫慧就出来了，大家都看得出来，她比刚才冷静多了，似乎还重新整理一下头发，也洗了一把脸，尽管眼睛依然红肿，泪痕依然印在脸上，但是明细淡多了。如果说刚才的她就像天上掉下来的那个火球，遇谁谁就爆，那么现在的她，这股火似乎是被卫生间的水浇灭了或者被那通电话浇灭了。
她出来后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对安防室主任冷静说道：“王主任，先暂停对我们家挖掘清理吧，先去排查爆炸范围内的伤亡情况，所有人力都去，先不管谭博士，如果他在防空洞，那么他可以等，如果他不在防空洞-----他更加可以等。”钟紫慧前面的话，语速平稳，分贝中等，只是说到最后一句越说越快，越说越小声，似乎声音还在颤抖。
“可是，钟博士-----”王主任皱着眉头，微微抬头似乎很为难的看着她。
“不要可是了，立刻执行，天黑前必须地毯式搜索一遍别墅区，实时给我汇报情况，任何一个在别墅区的人都不能漏下，无论是服务人员还是安保人员。”钟紫慧咬着牙根比刚才明显提高了几个分贝。
伤亡结果果然天黑前就出来了，幸亏这别墅区前水后山，大大降低了撞击带来的附加伤害。除了谭森和郁冬生死未卜外，有2个巡逻的保安死亡，2个失踪，多人受伤，其中2人伤势比较严重，就是第一时间前往谭森别墅试图提醒和营救谭森的两个保安，因为他们离爆炸中心太近，被冲击波里的碎片炸的遍体鳞伤，其中一人瞎了双眼，一个截了双肢，不过总算命是保住了。
大约爆炸第二天凌晨，大家终于清理出了防空洞的地门空间，钟紫慧在寒风中整整站了一晚，犹如一具废墟中塑像一般，既坚强又脆弱。天上的星月之光，在大型挖掘设备的灯光面前黯然失色。谭森家底下的防空洞地门已经严重变形，需要激光切割，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先用“骨导”通话仪先向里面喊话，所谓“骨导”通话仪其实就是利用固体传播声音的原理，类似一个听诊器一样的东西贴着地门，这既是声音输出，也是输入的终端，它将声音通过特殊的震动处理，可以让另外一方更容易听清楚。如果是特殊情况，距离太远对方实在无法听清声音，还会有一套类似摩斯密码的节奏音对话系统，只不过这个更简单，一般只用于传输救援类的一些信息，这种密码也已经被普及，比如所有人健康安全就是1-1，就是敲1下，停顿约半秒在敲1下，如此重复几次就能确认此消息的代码就是1-1，再比如2-2的代码就是有人受伤。但一般特殊工况的作业地方，还有一本代码对话集，记录着复杂的代码对话模式，人们称这种敲击式对话模式叫“弹指密码”，因为它只有敲与不敲，敲的多少和快慢，它没有音的高低和长短之分。
不过，现在这个地门虽然厚，但是相对距离来说却很短，很快“骨导”通话仪里就传来了谭森的声音，钟紫慧欣喜若狂，一直如僵尸一样的脸终于有了表情，也有了暖色。很快大功率的激光切割机就切开了变形之处，大型吊装式电磁铁吸开地门。谭森毫发无伤的先从防空洞走出来，周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和掌声，钟紫慧恨不得自己能瞬间飞过去，她扑到谭森怀里，紧紧的抱住他，似乎想把他搂进自己的身体里似的，在抱住他的瞬间，她就旁若无人的开始放声大哭，哭的像个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妈妈似的，又像陈沅在郁冬手术室门口哭的撕心裂肺一样。
她完全没有留意郁冬，她也懒得去留意，自有一队全副武装的人会留意他，郁冬一瘸一拐的走出地门，扔掉拐杖主动伸出双手，等着有人来给他上拷，不过迎接他的不仅仅是手铐，还有脚铐。就在安防人员给他上脚铐的时候，郁冬忽然脚一软倒在了地上，他身体开始抽搐，痉挛，冒冷汗，脊背瞬间被打湿，医护人员立刻把他抬到救护车上进行急救，经过十几分钟的抢救，郁冬最终没有被救回来，他右腿装了钢板位置的皮肤此时已经红肿发黑。
郁冬死前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没留下，周围也没有任何人为他感到惋惜和难过，除了谭森。
为了争取时间，钟紫慧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她下令立刻在园区的医院对郁冬进行尸检，但是即便如此，郁冬身上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他死于升级版的VX神经毒素，毒素自然就是藏在那块钢板里面的，这块小小的纳米钢板里面果然还藏着“三眼”的技术，还是那个“鬼火”自毁装置，不过这个“鬼火”不是见光死，而是见“信号”死，普通的高频短波就能激发自毁装置，自毁装置不仅毁掉了钢板的技术证据，无法检测到任何可证明第三方的东西，自毁自然还释放客户需要释放的东西，比如这块钢板自毁后就释放了“超级VX神经毒素”，50秒内就可以杀死郁冬。这也是詹姆士他们设置的以防万一的备用计划，万一郁冬没被炸死，还可以毒死他，反正他是死定了。
不过他们没想到郁冬和谭森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成功躲进了防空洞，而防空洞的全封闭结构又屏蔽了任何信号，自然包括那个无处不在的高频短波，这让郁冬多活了半天，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反倒让郁冬完成了他们口头上本来要求郁冬去完成的事。但是这一切詹姆士他们要到很久以后才会知道，他们现在只会知道一句他们自己《旧约》里的一句话“Aneyeforaneye，andatoothforatooth。”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