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月亮
冷无恙努力平复着气息，又说出一番话：“第三件，命大帅带领天宁将士即刻班师、领取奖赏；无恙将军自请作为送嫁使臣，便随风华将军及和亲公主即日启程，去往花都；随行侍女及陪嫁礼品、送亲仪式安排等具体事宜，由送嫁副使独孤轩将军协助前往办理。事关天宁王朝安危和联盟大计，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延误，否则以谋反论处。”
冷无痕愣怔片刻，苦笑道：“你这身体，又是何苦？”
冷无恙道：“二哥，对于芊墨，我和你的心是一样的。可是君命难违，你送不了她，我就算豁出命来，也要看她好好出嫁。”
曼风华忽然插话，语气中有在他身上很少出现的焦躁：“无恙将军，风华此行，原本便是肩负和亲联盟之责的。只是先前由于先皇和公主新丧，紧接着又率盟军灭巫，一直未及就此事详加讨论。斯事体大，风华想亲往宁安城面见皇上，再行定夺。”
冷无恙刚才激动的气息在曼风华说话期间得以平稳许多，只是语气里更多无奈：“风华将军考虑周全，但皇上已经向花都都主就这门亲事递交了千里封贴，都主也已经依礼回复。板上钉钉，无可更改，我估计也就在这几日，花都便会传来迎亲命令。”
曼风华无言以对，他从来不是一个冲动任性和没有分寸的人，但此时却霍然站起，向二人道：“对不起，我有些累了，若没有其他事，先行告退。”
两人默默无言，眼睁睁看着帐帘被猛地撩起。大帐外面，是无尽的黑暗。
只剩下兄弟两个，冷无恙问道：“风华将军，似乎对联姻一事有意见？”
冷无痕长长叹了口气：“一言难尽。”接着，他没有继续回答冷无恙的问题，而是带了些激动的情绪问道：“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这么匆忙让芊墨去和亲，还居然让你去送嫁？”
冷无恙这些年远居空寒山脉，除了六年前冷无痕送冷芊墨上积玉顶之时匆匆见过一面，与这位二哥并不熟悉。听到对方虽然情绪激动，但还是刻意压低声音的问话，便也低声回答道：“无恙多年不在宁安城，本不了解皇上的为人。只是此前听人说起，太子恭谨谦让、孝顺守理。但短短几日相处，我却觉得传闻着实不可信。在前朝，皇上动辄打骂大臣，丝毫不留余地，先皇生前最器重的几位将官都被他找到借口，撤职的撤职、论罪的论罪；在后宫，他更是完全不把太妃放在眼里，短短十日间，就不顾守丧仪制、接连加封了二位新皇后，说是要与杨皇后凑成三才之数。”
冷无痕听了这话，脑子越发觉得既沉且痛：“他居然胡闹成这样！杨德宇呢？为什么不劝诫他？”
冷无恙叹口气：“右帅病情似乎越来越严重，感觉是不敢劝、也不想劝了。因为，每次右帅在前朝提出一些反对意见之后，皇上就会回后宫借故羞辱和惩罚一番杨皇后，右帅真的很难啊。”
冷无痕却加重了语气：“再难也要做！事关社稷安危，我们作为先帝的托孤重臣，如何能袖手旁观呢？”他停了一下，双眼似乎都失去了神采，语气更显沧桑：“军中有宁安城的奸细、不顾我这个父亲的意见就下旨和亲，这些我都可以忍。可大哥千辛万苦创下的基业，不能这样糟蹋啊！”
兄弟两个相对无言，冷无痕半晌叹了口气，话题一转：“无恙，芊墨她......真的留不下了吗？”
冷无恙道：“十年前那次风波，灭了巫族人的指望，却也害了我天宁王朝的大半子嗣。沛筠又那么糊涂，如今，适婚年龄的贵女确实只有芊墨合适了。再加上右帅得到的消息里，还包括欧阳骁已经派人去与花都暗通款曲了，您应该听得出来，皇上旨意里的意思，若不加紧奉旨和亲，那便是谋反，这便是一点转圜的余地也没给咱们留啊。”
冷无痕僵硬地站起身来：“我知道了。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你再睡一会儿。牺牲的将士需要掩埋，还活着的也需要时间休整一下，明天就先不动了。后天一早，我送你们启程。”言罢，他艰难地向帐门走去，身子左右摇摆、步伐凌乱，无恙感觉到不对，想要上前搀扶，冷无痕却已经撩开帐帘，融入了外面无边的黑暗之中。
却说刚才曼风华提前出了营帐，仿佛百爪挠心般难受，不知不觉，脚步径直就走到了芊墨休息的营帐之前。要怎么告诉芊墨这件事？要怎么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他愣愣站在门口，许久挪不动脚步。
正茫然间，忽见帐门一挑，芊墨手里拎了灯笼，披着父亲肥大的斗篷走了出来，迎面看曼风华站在帐门口也愣住了，问道：“你回来了？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看着芊墨莹亮的眼睛和被夜风吹得凌乱的长发，曼风华一个字也说不出。
冷芊墨走过来端详着曼风华，又望望他身后：“父亲呢？还在小叔叔那里？”
曼风华机械地点点头。
芊墨一边说着：“怕是他们还有话说。帐篷里好闷，你陪我去那边高坡上看看星星吧。”一边拉起曼风华的袖子，不由分说便往山上走。
夜很静，大战之后的疲惫和失去战友的沉痛，让活下来的将士谁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都窝在帐篷里属于自己的那个角落，默默舔舐血腥洗礼后心中的那份孤独和颤抖。曼风华知道花都兄弟都在哪里值守，故意绕开他们，与芊墨肩并肩坐在一处僻静之地，望着天空中寥落的星子和孤独的上弦月。
“以前在宁安城时，我不理解为什么人们会说’月是故乡明’，觉得天下人看的不都是一个月亮吗？离开家以后，我才明白，原来真的是不一样的。月华峰上的月光，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干净、最透亮的。跟我说说花都吧，你们那里的月亮是什么样的？”
曼风华有些心不在焉的信口说道：“花都的月亮，其实我没怎么注意过。”
冷芊墨澄清如水的眸子深深注视着他：“我记得，你从来都不敷衍我，所以请告诉我，你心里的月亮，是不是被阴云遮住了？”
曼风华迎上冷芊墨关切的目光，带着歉意道：“芊墨，对不起。虽然，花都岛的月亮可能比不上你记忆里的明月，但那里有天底下最美的风景和最特别的花草。在那里，你会看见人与花草结合在一起，是多么的和谐。可是，花都的人，美则美矣，却和世上其他任何地方的人一样，不一定代表了真与善。”
芊墨静静听着，用目光示意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真正想要知道的是，为什么曼风华眼神里竟然是她从未见过的惊慌与无措。
在这样聪慧而又坦率的冷芊墨面前，曼风华再也没办法假装坚强，他终于开口道：“皇上有令，让你......作为贵女，去花都和亲。”
芊墨眼中，似乎没有惊讶，只是有些伤感：“其实，堂姐出事的时候，我就想过这种可能性；我愿意承担这份责任，只是，爹......他老了。不过，”她转口问道：“这不是让你抓狂的理由吧？”
冷芊墨的淡定和直接倒是出乎曼风华的意料之外，于是他继续说下去：“皇上命你，嫁给我的父亲。”
芊墨安静无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却没有曼风华预料之中的失望。短暂沉默之后，冷芊墨紧紧身上的斗篷，居然笑了：“所以，这就是你失魂落魄的原因了。”
曼风华不可思议地望着她：“芊墨，皇上说，若是违背旨意，就视为谋反。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吗？”
芊墨道：“担心，怎么能不担心呢？可现在，我更担心的，是我的病情。”
曼风华眼神里出现了惊诧和惶惑：“你病了？是小时候的旧疾复发了吗？”
芊墨目光狡黠：“嗯，旧疾也可，新病也罢。现在还没发作，但到了花都岛必然是要发作的，而且，小叔叔会帮我禀明都主，我的病不适宜圆房。”
曼风华恍然大悟，神情不觉放松下来：“你脑子转得到快。只是，”他的目光中还是笼罩着忧虑：“我担心，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把头转向月亮，芊墨的眸子里一片清明：“其实，我也不知道，嫁到花都会面临什么。但我知道，自己心里一点也不慌。原因，就在于我清楚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而且，我自己心里有一杆秤，不管是通过什么方式，都不会接受别人强加给我的生活，除非是我自己愿意。”
“风华，”她继续道：“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像我记忆里的月光，温暖、明净、不杂凡尘；请你也尊重自己的内心，别被世俗绑架，别为未来担忧。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看月亮吗？你看，任凭人间万年、沧海桑田，她都无声而又坚定地守着自己的阴晴圆缺，不为欢遇圆、不为离人缺。云向哪里飘，没人知道，但月亮永远都在那里，不闪不退、阴晴若素。有人说她温暖，有人怪她清寒，其实温暖与清寒，从来只在人心。”
曼风华静静听着，此前，他一直都说不清，自己到底为何被冷芊墨深深吸引；如今，却像是开了一窍：是啊，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何必为了别人的安排和未知的阻挠而轻易怀疑自己守护真心的能力呢？
想着想着，他也笑了，握住芊墨的手：“这样的月亮，确实好看。”
冷芊墨眼眸里星光点点，与曼风华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眼前有月，心中有人，便没什么可怕。”
冷无痕愣怔片刻，苦笑道：“你这身体，又是何苦？”
冷无恙道：“二哥，对于芊墨，我和你的心是一样的。可是君命难违，你送不了她，我就算豁出命来，也要看她好好出嫁。”
曼风华忽然插话，语气中有在他身上很少出现的焦躁：“无恙将军，风华此行，原本便是肩负和亲联盟之责的。只是先前由于先皇和公主新丧，紧接着又率盟军灭巫，一直未及就此事详加讨论。斯事体大，风华想亲往宁安城面见皇上，再行定夺。”
冷无恙刚才激动的气息在曼风华说话期间得以平稳许多，只是语气里更多无奈：“风华将军考虑周全，但皇上已经向花都都主就这门亲事递交了千里封贴，都主也已经依礼回复。板上钉钉，无可更改，我估计也就在这几日，花都便会传来迎亲命令。”
曼风华无言以对，他从来不是一个冲动任性和没有分寸的人，但此时却霍然站起，向二人道：“对不起，我有些累了，若没有其他事，先行告退。”
两人默默无言，眼睁睁看着帐帘被猛地撩起。大帐外面，是无尽的黑暗。
只剩下兄弟两个，冷无恙问道：“风华将军，似乎对联姻一事有意见？”
冷无痕长长叹了口气：“一言难尽。”接着，他没有继续回答冷无恙的问题，而是带了些激动的情绪问道：“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这么匆忙让芊墨去和亲，还居然让你去送嫁？”
冷无恙这些年远居空寒山脉，除了六年前冷无痕送冷芊墨上积玉顶之时匆匆见过一面，与这位二哥并不熟悉。听到对方虽然情绪激动，但还是刻意压低声音的问话，便也低声回答道：“无恙多年不在宁安城，本不了解皇上的为人。只是此前听人说起，太子恭谨谦让、孝顺守理。但短短几日相处，我却觉得传闻着实不可信。在前朝，皇上动辄打骂大臣，丝毫不留余地，先皇生前最器重的几位将官都被他找到借口，撤职的撤职、论罪的论罪；在后宫，他更是完全不把太妃放在眼里，短短十日间，就不顾守丧仪制、接连加封了二位新皇后，说是要与杨皇后凑成三才之数。”
冷无痕听了这话，脑子越发觉得既沉且痛：“他居然胡闹成这样！杨德宇呢？为什么不劝诫他？”
冷无恙叹口气：“右帅病情似乎越来越严重，感觉是不敢劝、也不想劝了。因为，每次右帅在前朝提出一些反对意见之后，皇上就会回后宫借故羞辱和惩罚一番杨皇后，右帅真的很难啊。”
冷无痕却加重了语气：“再难也要做！事关社稷安危，我们作为先帝的托孤重臣，如何能袖手旁观呢？”他停了一下，双眼似乎都失去了神采，语气更显沧桑：“军中有宁安城的奸细、不顾我这个父亲的意见就下旨和亲，这些我都可以忍。可大哥千辛万苦创下的基业，不能这样糟蹋啊！”
兄弟两个相对无言，冷无痕半晌叹了口气，话题一转：“无恙，芊墨她......真的留不下了吗？”
冷无恙道：“十年前那次风波，灭了巫族人的指望，却也害了我天宁王朝的大半子嗣。沛筠又那么糊涂，如今，适婚年龄的贵女确实只有芊墨合适了。再加上右帅得到的消息里，还包括欧阳骁已经派人去与花都暗通款曲了，您应该听得出来，皇上旨意里的意思，若不加紧奉旨和亲，那便是谋反，这便是一点转圜的余地也没给咱们留啊。”
冷无痕僵硬地站起身来：“我知道了。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你再睡一会儿。牺牲的将士需要掩埋，还活着的也需要时间休整一下，明天就先不动了。后天一早，我送你们启程。”言罢，他艰难地向帐门走去，身子左右摇摆、步伐凌乱，无恙感觉到不对，想要上前搀扶，冷无痕却已经撩开帐帘，融入了外面无边的黑暗之中。
却说刚才曼风华提前出了营帐，仿佛百爪挠心般难受，不知不觉，脚步径直就走到了芊墨休息的营帐之前。要怎么告诉芊墨这件事？要怎么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他愣愣站在门口，许久挪不动脚步。
正茫然间，忽见帐门一挑，芊墨手里拎了灯笼，披着父亲肥大的斗篷走了出来，迎面看曼风华站在帐门口也愣住了，问道：“你回来了？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看着芊墨莹亮的眼睛和被夜风吹得凌乱的长发，曼风华一个字也说不出。
冷芊墨走过来端详着曼风华，又望望他身后：“父亲呢？还在小叔叔那里？”
曼风华机械地点点头。
芊墨一边说着：“怕是他们还有话说。帐篷里好闷，你陪我去那边高坡上看看星星吧。”一边拉起曼风华的袖子，不由分说便往山上走。
夜很静，大战之后的疲惫和失去战友的沉痛，让活下来的将士谁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都窝在帐篷里属于自己的那个角落，默默舔舐血腥洗礼后心中的那份孤独和颤抖。曼风华知道花都兄弟都在哪里值守，故意绕开他们，与芊墨肩并肩坐在一处僻静之地，望着天空中寥落的星子和孤独的上弦月。
“以前在宁安城时，我不理解为什么人们会说’月是故乡明’，觉得天下人看的不都是一个月亮吗？离开家以后，我才明白，原来真的是不一样的。月华峰上的月光，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干净、最透亮的。跟我说说花都吧，你们那里的月亮是什么样的？”
曼风华有些心不在焉的信口说道：“花都的月亮，其实我没怎么注意过。”
冷芊墨澄清如水的眸子深深注视着他：“我记得，你从来都不敷衍我，所以请告诉我，你心里的月亮，是不是被阴云遮住了？”
曼风华迎上冷芊墨关切的目光，带着歉意道：“芊墨，对不起。虽然，花都岛的月亮可能比不上你记忆里的明月，但那里有天底下最美的风景和最特别的花草。在那里，你会看见人与花草结合在一起，是多么的和谐。可是，花都的人，美则美矣，却和世上其他任何地方的人一样，不一定代表了真与善。”
芊墨静静听着，用目光示意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真正想要知道的是，为什么曼风华眼神里竟然是她从未见过的惊慌与无措。
在这样聪慧而又坦率的冷芊墨面前，曼风华再也没办法假装坚强，他终于开口道：“皇上有令，让你......作为贵女，去花都和亲。”
芊墨眼中，似乎没有惊讶，只是有些伤感：“其实，堂姐出事的时候，我就想过这种可能性；我愿意承担这份责任，只是，爹......他老了。不过，”她转口问道：“这不是让你抓狂的理由吧？”
冷芊墨的淡定和直接倒是出乎曼风华的意料之外，于是他继续说下去：“皇上命你，嫁给我的父亲。”
芊墨安静无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却没有曼风华预料之中的失望。短暂沉默之后，冷芊墨紧紧身上的斗篷，居然笑了：“所以，这就是你失魂落魄的原因了。”
曼风华不可思议地望着她：“芊墨，皇上说，若是违背旨意，就视为谋反。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吗？”
芊墨道：“担心，怎么能不担心呢？可现在，我更担心的，是我的病情。”
曼风华眼神里出现了惊诧和惶惑：“你病了？是小时候的旧疾复发了吗？”
芊墨目光狡黠：“嗯，旧疾也可，新病也罢。现在还没发作，但到了花都岛必然是要发作的，而且，小叔叔会帮我禀明都主，我的病不适宜圆房。”
曼风华恍然大悟，神情不觉放松下来：“你脑子转得到快。只是，”他的目光中还是笼罩着忧虑：“我担心，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把头转向月亮，芊墨的眸子里一片清明：“其实，我也不知道，嫁到花都会面临什么。但我知道，自己心里一点也不慌。原因，就在于我清楚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而且，我自己心里有一杆秤，不管是通过什么方式，都不会接受别人强加给我的生活，除非是我自己愿意。”
“风华，”她继续道：“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像我记忆里的月光，温暖、明净、不杂凡尘；请你也尊重自己的内心，别被世俗绑架，别为未来担忧。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看月亮吗？你看，任凭人间万年、沧海桑田，她都无声而又坚定地守着自己的阴晴圆缺，不为欢遇圆、不为离人缺。云向哪里飘，没人知道，但月亮永远都在那里，不闪不退、阴晴若素。有人说她温暖，有人怪她清寒，其实温暖与清寒，从来只在人心。”
曼风华静静听着，此前，他一直都说不清，自己到底为何被冷芊墨深深吸引；如今，却像是开了一窍：是啊，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何必为了别人的安排和未知的阻挠而轻易怀疑自己守护真心的能力呢？
想着想着，他也笑了，握住芊墨的手：“这样的月亮，确实好看。”
冷芊墨眼眸里星光点点，与曼风华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眼前有月，心中有人，便没什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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