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协议
二人走进樟树林，马安行大步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冷芊墨边急匆匆跟着，边留神打量着周围的情况。樟树林深处，是连成一片的若干座宅院。到处是青砖绿瓦、藤蔓葳蕤，小桥流水点缀其间，与樟树林外广阔的田野农家场景对比起来，平添了几分诗意。
跟随马安行，冷芊墨和那男孩进了一座看起来并不十分起眼的宅子，看到老木大门内并无旁人，只有三间宽阔敞亮的房屋，院子里则摆放着石磨茶席、陶罐花器，倒如民间百姓家没什么区别。
马安行领着二人径直走进里间，冷芊墨看四壁书橱里装满了书籍，木桌上陈设着笔墨纸砚，心知这便是他的书房了。
马安行简单说了个“请”字，便与二人隔着书桌相对坐下。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男孩身上：“你是巫族人吗？”
男孩好像是没听见似的，只左顾右盼打量着书房里的陈设，明显不想回答对方的问题。
马安只好将目光转移到冷芊墨的身上：“你得了南宫婆婆的真传？”
冷芊墨没想到对方会提到南宫婆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便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马安行道：“你之前用的，便是南婆婆从不外传的颠倒诀，可惜你现在的功力还是差得远。”
冷芊墨看对方对巫族似乎十分了解，便继续问道：“那祖夜蓉又是如何破了我的颠倒诀呢？”
马安行像是早就想好了似地回答道：“她与你一样，与巫族有着特殊的机缘。”
冷芊墨“哦”了一声，便道：“我就知道，这个人能把我无声无息地劫持来，定是有问题的。”
马安行叹了口气，继续道：“巫族于这世间，生存实属不易。你与她都曾受过巫族恩惠，其实不应该成为敌人的。无论是出于什么机缘，南婆婆的传人，我一定要保。更何况，我马家这些年无灾无难，还是全靠你大伯成全。”
冷芊墨听马安行的语气里，竟然透着一股悲悯之情，还未答话，旁边的男孩却突然将手里的玉笛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插话问道：“巫王苍阴对你有什么恩德？”
马安行深深望了一眼男孩，随后又转向冷芊墨道：“你不是好奇，为什么你大伯那样果断的人，会留下马家这支后患吗？如果我跟你说，当年中州大乱时，只有马家人好好地活着，巫族才肯与天宁王朝联盟，你会不会不信？”
“什么？”冷芊墨确实不信，如果湘西马家和巫族有这样的交情，那么当年大伯就不可能取马家而代之，成为新的皇帝了。
马安行没有在意冷芊墨眼中的怀疑，却像是窥破了她的心思一般道：“湘西马家与巫族并没有任何交情。但是，十六年前，那位雄才大略的巫王苍阴走到生命尽头之前，选择了我的父亲作为他的寄主，并且掌控了我父亲的身体。他与你大伯惺惺相惜，达成了一个交易：他倾巫族之力帮助你大伯成为新任皇帝，你大伯则善待马家，让他有机会体验富贵闲人、寿终正寝的一生。”
冷芊墨一边听，一边瞪大了眼睛：“居然还能这样？”随即又问道：“但是后来发生在宁安城的巫族清洗事件，就没有波及到马家吗？”
马安行答道：“那时，巫族的实际控制者已经是新任巫王惊宇。而苍阴已经卸下了巫族重担，彻底转变身份，成为湘西马家的掌舵人。所以，他与冷无缺十分默契地共同遵守着当年的约定。”
冷芊墨恍然大悟：“原来马家这些年平安无事，竟是因为巫族的庇护。”
马安行沉默了，取过书桌上的白玉长笛，轻轻抚摸上面的豁口，半晌才道：“苍阴待我很好，并且倾囊相授。虽然，他也算我的杀父仇人，可我却恨不得他。因为如果没有他，整个湘西马家必定已经不复存在。”
冷芊墨看看一旁沉思不语的男孩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索性面对马安行，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可是这样的秘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大伯去世之前留下遗愿要剿灭巫族，现在的皇上对巫族更是深恶痛绝，巫山刚刚经历了一次大战，这些你都知道吗？”
马安行点点头，十分认真地说：“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些事情，我才必须要告诉你。”
冷芊墨很是不解：“告诉我有什么用呢？”
马安行敲击着桌面，缓缓吐出四个字：“我想帮你。”
冷芊墨十分惊讶地望着马安行，没有说话。
马安行继续道：“苍阴和你大伯相继去世，这代表了什么，你知道吗？换个说法，你觉得没了冷无缺的冷氏家族还能守得住中州霸主之位吗？就拿眼前的事情来说，祖夜蓉在这里搞的事情，到处都传得沸沸扬扬了，甚至连你这和亲公主都被她绑来、险些杀掉。你们那位小皇上，怎么就没有半点动静呢？”
冷芊墨一时语塞，马安行自己答道：“我来替你说，因为天宁王朝空虚，主要兵力都被你父亲带去了巫山，接着又在灭巫战争中几乎消耗殆尽了，所以，冷炎宸他顾不过来。”
望着冷芊墨，他继续道：“我再问你，冷炎宸以为巫族灭了，他就可以安枕无忧了。可忠心耿耿给冷无缺当了十几年奴隶的犀族人为什么连老婆孩子都不管，在巫山背叛了你父亲呢？这背后拉拢他们的势力，你想过吗？”
冷芊墨倒吸一口凉气，警惕地问道：“难道是你？”
马安行摇摇头：“我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想法。天下大乱，对我没有好处。湘西马家已经是过去时，我们的族人都习惯了闲散安逸的生活，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不喜欢打打杀杀、虚耗一生。”
冷芊墨还是带着质疑地语气说道：“可你耳听八方、事事关心呢。”
马安行冷笑一声道：“耳边风声不断，只为了心中清净洞天。我帮你，是为了数千族人不稀里糊涂地死于非命。这一点，我没必要撒谎。”
冷芊墨暂且压下心中的怀疑，道：“就算我信你，你要如何帮我呢？”
马安行道：“如你所见，冷炎宸所谓的灭巫行动，就是一场闹剧，巫山的那一小撮并不能代表巫族的全部。有很多像你们二人、像祖夜蓉、还有我这样的人，隐藏在世界的角角落落。我虽然不算巫族人，但我了解的信息和掌握的巫术，都来自于史上最伟大的巫王苍阴。
他倾身向前，注视着冷芊墨的眼睛，加重了语气：“你是否愿意，和你大伯当年一样，与我达成一个君子协议：我愿倾巫族之力帮助天宁王朝继续掌控天下，而你，也要保证我湘西马家血脉长存。”
冷芊墨没有想到，对方说出来的目的，竟然是这样的。巫族历史自远古绵延至今，确如马安行所言，像自己这样与其有着丝丝缕缕联系的可能大有人在。如果这支势力能联合起来，说不定真的可以帮助到天宁王朝。可是......
冷芊墨直截了当地问道：“可你为什么选择我？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远去南国和亲的小女子，刚才差一点连命都没了。你最理想的合作对象，应该是皇上。或者，去找任何一个有些根基的盘踞势力，他们都会将你拜为上宾的。”
马安行深深注视着冷芊墨的眼睛，似乎在努力确认着什么。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身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你们那个小皇上是不会和巫族合作的，而已经有些实力的盘踞势力，必然也有自己的野心；更何况，他们没有值得我相信的巫族背景。我知道，你现在无法理解我的决定，但是日后你会明白的。我现在，要的只是一个承诺。”
冷芊墨再次向一直坐在旁边不说话的男孩望去，他也正抬头，用乌黑的眼眸注视着自己。那一瞬间，冷芊墨忽然觉得那眼神如此熟悉和亲切，竟让她移不开眼睛。
虽然她不懂，但那双眼睛里分明诉说着信任和鼓励，冷芊墨还是读懂了。她转头对马安行道：“好，我答应你。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马安行面露微笑：“当然。不过，”说着，他取过纸笔，熟练地写就两篇俊秀小楷，递到冷芊墨面前：“君子协议，落字为定。”
冷芊墨看了看，上面写着：“今天宁王朝公主冷芊墨与湘西马家主事人马安行达成一致，后者倾巫族之力帮助天宁王朝继续掌控天下，前者保湘西马家血脉长存。”除此之外，别无他言。
冷芊墨接过笔，手书了自己的签名，并咬破食指按了手印。马安行也一并签字、按上手印，然后将两篇协议中的一篇递给冷芊墨，自己则将另一篇小心收藏起来。
随后，马安行依约将冷芊墨和男孩送出依雨山，对他们说：“向东三里，折向北十五里，便是送亲队伍驻地。我会严禁祖夜蓉再骚扰你们，也请你莫要记恨于她，将来，如果你了解了她的身世，便会理解的。”
冷芊墨点点头：“我不会记恨她对我做过的事，但也请你转告于她，以杀止乱绝非正途，请她及时收手，否则，天宁王朝绝不会坐视不管。”
马安行长叹一声：“我懂。”随后，他问冷芊墨说：“日后如何与你联络呢？”
没等冷芊墨回答，男孩便抢先说道：“需要时，我会来找你。”
马安行笑笑：“好吧。一路保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冷芊墨与马安行道别，便携了男孩的手，很快便消失在了马安行的视线之中。
跟随马安行，冷芊墨和那男孩进了一座看起来并不十分起眼的宅子，看到老木大门内并无旁人，只有三间宽阔敞亮的房屋，院子里则摆放着石磨茶席、陶罐花器，倒如民间百姓家没什么区别。
马安行领着二人径直走进里间，冷芊墨看四壁书橱里装满了书籍，木桌上陈设着笔墨纸砚，心知这便是他的书房了。
马安行简单说了个“请”字，便与二人隔着书桌相对坐下。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男孩身上：“你是巫族人吗？”
男孩好像是没听见似的，只左顾右盼打量着书房里的陈设，明显不想回答对方的问题。
马安只好将目光转移到冷芊墨的身上：“你得了南宫婆婆的真传？”
冷芊墨没想到对方会提到南宫婆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便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马安行道：“你之前用的，便是南婆婆从不外传的颠倒诀，可惜你现在的功力还是差得远。”
冷芊墨看对方对巫族似乎十分了解，便继续问道：“那祖夜蓉又是如何破了我的颠倒诀呢？”
马安行像是早就想好了似地回答道：“她与你一样，与巫族有着特殊的机缘。”
冷芊墨“哦”了一声，便道：“我就知道，这个人能把我无声无息地劫持来，定是有问题的。”
马安行叹了口气，继续道：“巫族于这世间，生存实属不易。你与她都曾受过巫族恩惠，其实不应该成为敌人的。无论是出于什么机缘，南婆婆的传人，我一定要保。更何况，我马家这些年无灾无难，还是全靠你大伯成全。”
冷芊墨听马安行的语气里，竟然透着一股悲悯之情，还未答话，旁边的男孩却突然将手里的玉笛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插话问道：“巫王苍阴对你有什么恩德？”
马安行深深望了一眼男孩，随后又转向冷芊墨道：“你不是好奇，为什么你大伯那样果断的人，会留下马家这支后患吗？如果我跟你说，当年中州大乱时，只有马家人好好地活着，巫族才肯与天宁王朝联盟，你会不会不信？”
“什么？”冷芊墨确实不信，如果湘西马家和巫族有这样的交情，那么当年大伯就不可能取马家而代之，成为新的皇帝了。
马安行没有在意冷芊墨眼中的怀疑，却像是窥破了她的心思一般道：“湘西马家与巫族并没有任何交情。但是，十六年前，那位雄才大略的巫王苍阴走到生命尽头之前，选择了我的父亲作为他的寄主，并且掌控了我父亲的身体。他与你大伯惺惺相惜，达成了一个交易：他倾巫族之力帮助你大伯成为新任皇帝，你大伯则善待马家，让他有机会体验富贵闲人、寿终正寝的一生。”
冷芊墨一边听，一边瞪大了眼睛：“居然还能这样？”随即又问道：“但是后来发生在宁安城的巫族清洗事件，就没有波及到马家吗？”
马安行答道：“那时，巫族的实际控制者已经是新任巫王惊宇。而苍阴已经卸下了巫族重担，彻底转变身份，成为湘西马家的掌舵人。所以，他与冷无缺十分默契地共同遵守着当年的约定。”
冷芊墨恍然大悟：“原来马家这些年平安无事，竟是因为巫族的庇护。”
马安行沉默了，取过书桌上的白玉长笛，轻轻抚摸上面的豁口，半晌才道：“苍阴待我很好，并且倾囊相授。虽然，他也算我的杀父仇人，可我却恨不得他。因为如果没有他，整个湘西马家必定已经不复存在。”
冷芊墨看看一旁沉思不语的男孩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索性面对马安行，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可是这样的秘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大伯去世之前留下遗愿要剿灭巫族，现在的皇上对巫族更是深恶痛绝，巫山刚刚经历了一次大战，这些你都知道吗？”
马安行点点头，十分认真地说：“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些事情，我才必须要告诉你。”
冷芊墨很是不解：“告诉我有什么用呢？”
马安行敲击着桌面，缓缓吐出四个字：“我想帮你。”
冷芊墨十分惊讶地望着马安行，没有说话。
马安行继续道：“苍阴和你大伯相继去世，这代表了什么，你知道吗？换个说法，你觉得没了冷无缺的冷氏家族还能守得住中州霸主之位吗？就拿眼前的事情来说，祖夜蓉在这里搞的事情，到处都传得沸沸扬扬了，甚至连你这和亲公主都被她绑来、险些杀掉。你们那位小皇上，怎么就没有半点动静呢？”
冷芊墨一时语塞，马安行自己答道：“我来替你说，因为天宁王朝空虚，主要兵力都被你父亲带去了巫山，接着又在灭巫战争中几乎消耗殆尽了，所以，冷炎宸他顾不过来。”
望着冷芊墨，他继续道：“我再问你，冷炎宸以为巫族灭了，他就可以安枕无忧了。可忠心耿耿给冷无缺当了十几年奴隶的犀族人为什么连老婆孩子都不管，在巫山背叛了你父亲呢？这背后拉拢他们的势力，你想过吗？”
冷芊墨倒吸一口凉气，警惕地问道：“难道是你？”
马安行摇摇头：“我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想法。天下大乱，对我没有好处。湘西马家已经是过去时，我们的族人都习惯了闲散安逸的生活，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不喜欢打打杀杀、虚耗一生。”
冷芊墨还是带着质疑地语气说道：“可你耳听八方、事事关心呢。”
马安行冷笑一声道：“耳边风声不断，只为了心中清净洞天。我帮你，是为了数千族人不稀里糊涂地死于非命。这一点，我没必要撒谎。”
冷芊墨暂且压下心中的怀疑，道：“就算我信你，你要如何帮我呢？”
马安行道：“如你所见，冷炎宸所谓的灭巫行动，就是一场闹剧，巫山的那一小撮并不能代表巫族的全部。有很多像你们二人、像祖夜蓉、还有我这样的人，隐藏在世界的角角落落。我虽然不算巫族人，但我了解的信息和掌握的巫术，都来自于史上最伟大的巫王苍阴。
他倾身向前，注视着冷芊墨的眼睛，加重了语气：“你是否愿意，和你大伯当年一样，与我达成一个君子协议：我愿倾巫族之力帮助天宁王朝继续掌控天下，而你，也要保证我湘西马家血脉长存。”
冷芊墨没有想到，对方说出来的目的，竟然是这样的。巫族历史自远古绵延至今，确如马安行所言，像自己这样与其有着丝丝缕缕联系的可能大有人在。如果这支势力能联合起来，说不定真的可以帮助到天宁王朝。可是......
冷芊墨直截了当地问道：“可你为什么选择我？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远去南国和亲的小女子，刚才差一点连命都没了。你最理想的合作对象，应该是皇上。或者，去找任何一个有些根基的盘踞势力，他们都会将你拜为上宾的。”
马安行深深注视着冷芊墨的眼睛，似乎在努力确认着什么。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身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你们那个小皇上是不会和巫族合作的，而已经有些实力的盘踞势力，必然也有自己的野心；更何况，他们没有值得我相信的巫族背景。我知道，你现在无法理解我的决定，但是日后你会明白的。我现在，要的只是一个承诺。”
冷芊墨再次向一直坐在旁边不说话的男孩望去，他也正抬头，用乌黑的眼眸注视着自己。那一瞬间，冷芊墨忽然觉得那眼神如此熟悉和亲切，竟让她移不开眼睛。
虽然她不懂，但那双眼睛里分明诉说着信任和鼓励，冷芊墨还是读懂了。她转头对马安行道：“好，我答应你。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马安行面露微笑：“当然。不过，”说着，他取过纸笔，熟练地写就两篇俊秀小楷，递到冷芊墨面前：“君子协议，落字为定。”
冷芊墨看了看，上面写着：“今天宁王朝公主冷芊墨与湘西马家主事人马安行达成一致，后者倾巫族之力帮助天宁王朝继续掌控天下，前者保湘西马家血脉长存。”除此之外，别无他言。
冷芊墨接过笔，手书了自己的签名，并咬破食指按了手印。马安行也一并签字、按上手印，然后将两篇协议中的一篇递给冷芊墨，自己则将另一篇小心收藏起来。
随后，马安行依约将冷芊墨和男孩送出依雨山，对他们说：“向东三里，折向北十五里，便是送亲队伍驻地。我会严禁祖夜蓉再骚扰你们，也请你莫要记恨于她，将来，如果你了解了她的身世，便会理解的。”
冷芊墨点点头：“我不会记恨她对我做过的事，但也请你转告于她，以杀止乱绝非正途，请她及时收手，否则，天宁王朝绝不会坐视不管。”
马安行长叹一声：“我懂。”随后，他问冷芊墨说：“日后如何与你联络呢？”
没等冷芊墨回答，男孩便抢先说道：“需要时，我会来找你。”
马安行笑笑：“好吧。一路保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冷芊墨与马安行道别，便携了男孩的手，很快便消失在了马安行的视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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