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女频频道 > 舒酒盏 > 第十一章:故人重逢难相认

第十一章:故人重逢难相认

    段家入京的消息很快传遍长安京城。京城中达官显贵遍地,段公生前好山水,也好交友,加上段家如今一门三父子尽在朝中为官,段方之才名早就传遍京城,因此一时家中拜帖不断,还时常有些宴会邀请掺杂其中。

    幸而邱夫人与万夫人长袖善舞,人情往来,打点的面面俱到,只是王夫人因身体一直不好,又加之长途跋涉,劳累过度,又病倒过去了,段若柳段若萍与段祺一时无心交际,日日服侍汤药,半月有余也没见好转,又兼之段震在京城中带了一位风姿才情俱佳的柳夫人回家,王夫人心中妒忌,更加难熬。

    两个月后,段家的一干应酬才算是完了,段家上下一干人等稍稍松了一口气,段炯也终于难得的能歇上几天,又听得陈州派人送了信来,一时兴奋不已。

    段炯看完信,才知道大汉西羌边境,已然危在旦夕。

    陈州到征羌军中时,虽说有诸多不适应,然而时间一久,倒是也觉得自在,在营中日日训练,虽说听了段炯所言,知道西羌边境难安,但他初到这几个月倒是极少见西羌部落前来骚扰军民,直到两个月前,西羌几个部落带着一批不知从哪弄到的连弩,轻巧易带,射程又是普通军弩的一倍有余,在城内烧杀抢掠,与当地征羌军对战,一连几日,军中多有伤亡,陈州这才认识到西羌部落实力。

    陈州在信中托他多准备些伤药,说是征羌军急需。

    段炯叫人到各处药铺购买了一些常用的止血药材,叫人寄去护羌军,一时花销巨大,手头紧张,便想着如何弄些钱。

    只是段炯如此大规模的购买药材,早已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一日,段炯见京中药材价格上涨,自己手头拮据,便想托人到处寻些价格适中的外地药铺中买,只是一时难寻,段炯心系护羌军中众多旧友同袍,心情郁郁,便独自一人骑马出游,不知不觉间已经出了京城。

    段炯牵着马在田间路上行走,见田野风光极佳,便找了一处谒舍歇马,自己坐着看那晚霞出神。

    他想到至今为止,诸多事情未完,段公生前所留《采山图》已毁,那手记估计全天下知道之人无几,段公之仇未报,自己此时就算回到了护羌军中,也怕将来无颜见了原主魂魄,自己受的诸多屈辱可不算,但现今身为宿阳段家段炯,手足之情更不可不顾……诸多事情,都堆在心头,难以释怀。

    正想着,那谒舍小二已经喂好了马过来,给他上茶,段炯见他眉眼间很是眼熟,便与他说话,问他姓名,那小二多年在谒舍看人眼色行事,便说是叫秦路,父亲随军,母亲早早弃了他们兄弟二人改嫁,现今兄弟开了这家谒舍,给南来北往的过客提供个方便,也好攒些钱到西羌边境找阿父。

    段炯早找人找过秦赢家人,一直没能找到,竟然在这机缘巧合中碰见了,段炯连忙问了他这么多年的过的如何,怎么没在原来的家中,与他讲了不少秦赢在军中之事,秦路听的津津有味,也叫了自己弟弟过来一起听,临近傍晚,才恋恋不舍地提醒段炯该回家了。

    段炯也不舍得离开,便道:“你们兄弟二人若是不嫌弃,可跟我回到段府,我本也打算去西羌边境投军,只是我大父生前还有一事未了,若是愿意,可随时拿着这个来段府。”

    秦路见他手上拿的玉佩,知道是贵人家公子身上方带的东西,自己拿了恐有不便,便拒绝了,只是说道:“我们兄弟二人经营这间谒舍,一时舍不得,公子以后若是有时间可以常来,好意我们心领了,这玉佩还是请公子拿回去吧。”

    段炯也知道自己唐突,多留了些银钱,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段炯进城没多久,后面有一个人高声喊他,叫道:“段公子留步!”

    段炯停下,见后面追上来一个人,一路小跑,向他行礼说道:“我们公子邀段公子酒楼上一聚。”

    段炯并不认识这人,抬头看向他所指的酒楼,徐三正倚着窗子拿着酒杯叫他:“段公子,宿阳城一别,许久未见,段公子到了这长安城,怎么也不来寻寻小可?也让小可好好尽些地主之谊呀!”说着笑了起来。

    段炯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有人挡路,只好跟着上了酒楼,进了徐三的包的雅间。

    他没注意到,这酒楼名字叫三绝堂。

    段炯见酒楼里只有徐三在那窗边倚着,莫老板坐在桌边自斟自饮,那孟沙脸冷似冰,抱着剑护卫。徐三见他进来了,倒上一杯酒招呼他:“来,坐下喝上一杯。”

    那杯酒被徐三丢过来,段炯堪堪接住,问道:“徐公子找我何事?”

    徐三漫不经心道:“没什么事,就是听闻段府阖府上下都进了京城,我近日才听说,便想请段公子上来喝一杯,权当我给公子接风了。”

    段炯自然不会信他这般言辞,也懒得与他虚与委蛇,将手上酒一饮而尽,道:“酒喝完了,若是无事,我便走了。”

    徐三坐起身,从窗沿上跳下来,语言轻佻:“公子别着急呀!既然进了这三绝堂,自然是要一赏这三绝堂三绝了。”

    说完拍了拍手掌,屋内突然袭来一阵暗香,段炯识得,是南越特制的花香,南越贵族女子多有佩戴,段炯听得徐三说道:“这三绝堂中的三绝,众人只有听闻,却从未见过,平常达官显贵一掷千金,顶多见到这其中一绝,段公子今日有福,刚来没多久便能见其中之一。”

    段炯从未踏足过三绝堂,自然不知道徐三说的三绝堂三绝是什么,因而问道:“不知三绝堂三绝,是哪三绝?”

    徐三轻轻笑了下,扇子指向屏风后面,道:“段公子好问题,这三绝堂三绝,全大汉仅在京中可见,这第一绝嘛,自然是绝世美人咯!”

    段炯顺着看过去,那屏风后面有一人影影绰绰向前而来,行动间暗香浮动,人未到,声已到:“公子过奖,奴家不过一常人耳。”

    段炯听那声音柔媚动人,开口便已让莫老板把持不住,想上前去一睹美人芳华,那美人略施缓步轻移,躲开了他,徐三与段炯透过屏风看那两人影子纠缠,不多时候,徐三道:“秋娘自然当得这京城一绝,若这京中男人见了秋娘,怕是有无数要动心拜倒在裙下,你看这莫老板,不正是男人典范吗?”

    秋娘轻笑:“只是不知二位公子可动心否?”

    徐三笑笑:“段公子动心否,我并不知;至于我么,秋娘出来一见便知咯!”

    秋娘知道他言下之意,也不再逗那莫老板,从那屏风外走进里间,段炯与徐三两人各自斟饮,见这秋娘,眼波流转,顾盼神飞,行动弱柳扶风,柔媚入骨。

    段炯见她身上所带香囊上的花纹奇特,身上穿戴也非京中平常女子所用,猜到她来自南越。

    秋娘给段炯斟酒递上:“公子赏脸否?”

    段炯将那酒接了一饮而尽,道:“姑娘所请,不敢不饮。”

    徐三道:“小可为段公子接风,想请秋娘为我舞上一曲,权当为段公子饮酒作乐,不知可否?”

    他说的轻佻风流,秋娘红唇微勾:“能得徐公子伴奏舞上一曲,是秋娘荣幸。”

    徐三到了屏风外边,那一直存放着一张古琴,名为松月,是前朝最小的安乐公主遗物,后来公主在二八芳龄逝去,这松月琴也流落在外,只是没想到在这三绝堂中。

    段炯自然不认得这张琴,秋娘却是懂琴之人,只是也不多问,随着徐三琴声,缓缓起舞。

    段炯听这琴声,缓时似有超然世俗之音,急促若沙场点将,这秋娘也能随着琴声,舞动或缓或急,柔媚中也不乏杀伐之气,段炯心中暗叹,却也不敢大意。

    一曲终了,秋娘面上却丝毫不见任何变化,徐三进到里间,道:“这一曲,名《杀》,曲如其名,曲出必有人死。”

    他说的毫不在意,段炯心下不解,只见那秋娘依旧神情自若为他们二人斟酒,道:“公子说笑了,我们这是寻欢之所,怎会有人死。”

    徐三笑笑,语气却森然:“还不出来?”

    果不其然,徐三话音刚落,雅间各处出来几个杀手,段炯反应快,躲过几人暗器刀剑,那徐三与孟沙早就和杀手打起来了,那秋娘一味往段炯身后躲着,只装被惊吓到,段炯只好护着她。

    两柱香功夫,杀手具已诛杀,那徐三拍拍手,看那秋娘直往段炯身后躲,戏谑道:“段公子好艳福,竟能为这京中绝世美人做护卫。”

    段炯白他一眼,也不理他,将那地上的杀手一一查看了,徐三毫不在意:“不是南越人就是匈奴人,这群人做事,实在太没新意了!”

    又叫人把这地上清了,拉着段炯:“这京城三绝堂之一绝世美人已经见了,这杀机也过去了,段公子索性也别走了,留下来与我欣赏这接下来的两绝?”

    段炯婉拒,心想才不过到这一个时辰,便见过了杀手,接下来还不知会有什么事,宁可早点回段府。

    秋娘却道:“公子为奴家护卫,保全奴家性命,奴家自当相报,这三绝堂中,奴家略有薄面,为段公子请这二绝,还请公子留下一赏。”

    徐三也跟着帮腔道:“是呀是呀!这三绝堂三绝,可是连我都还没看全的!现今段公子有福,便带着小弟一同开开眼呗!”

    段炯见徐三与秋娘一唱一和,知道脱不开身,只好应了。那秋娘说要去请这接下来的二绝,让他们稍候着。

    不多时刻,雅间外传来阵阵鼓声,时而声如裂雷,时而音似裂帛,徐三一听便知是这第二绝,变强拉着段炯出门:“去外面看看。”

    段炯只好跟着出去,只见三绝堂中央一块空地,一对青年全身罩着黑纱在台上舞剑,连脸都看不清,秋娘声音传遍整个三绝堂:“今日得遇有缘人段公子,得了首肯,为诸位献上这一绝,名为《点雨》,请诸君共赏。”

    段炯听秋娘气息声音,知她定不像外表那般柔媚,反而是个武功高强之人,因此特意多留了些心。

    这秋娘见段公子与徐三出来观这第二绝,便上前去一同观看。

    秋娘盈盈屈膝,道:“这《点雨》已有三年未曾在三绝堂出现,二位公子有福了。”

    徐三也不理她,段炯看那台上的两位青年,其中一人颇觉眼熟,便问秋娘:“这二人是谁?”

    秋娘微微摇头,道:“奴家并不知这二人,主家多年前将这二人带回,自创了这《点雨》,又亲自教演,整个三绝堂,没人见过他二人的样貌。”

    段炯听了,越发疑惑,只是继续看这《点雨》。

    台上自鼓声起时,便恍若飘雨,或如春雨飘摇,或如夏雨滚滚,台上之人的身法剑气,也随着这雨的大小变换,而这雨之大小,又随着鼓声大小变换,鼓声、雨与台上人互成配合,令人恍若其中。

    这《点雨》足足近半个时辰方完,完时众人仍然若置身其中,久久不能回归现实,待有人醒过神来,又恨自己不能上这台上,多有叹息之声起。

    段炯醒过神来,越发觉得那青年身形眼熟,一时难以想起,想要追上去一看究竟,却被秋娘拦住,说这第三绝马上就来了,等到段炯借口走开,那青年二人又如幻影一般,早已消失了。

    这段炯觉得眼熟之人,是他尚未参军时所见的一个同乡,名叫陆氾生,二人自幼一起长大,形影不离,后来因征兵,段炯入了护羌军,而陆氾生因体弱不征,二人这才分开。

    等到段炯想起陆氾生之名时,这第三绝已然开始。徐三看得津津有味,见他心不在焉,手搭上他的肩膀摇摇头:“这三绝今日可是因你才同时出现,还不好好欣赏!居然还出神,真是没有品位!”

    段炯无奈,只好按下心思看那第三绝。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