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地头蛇

    灯火已经吹灭，否则陈明就会看到林诗雨那一脸鲜红欲滴的娇羞。“嗯，相公！”“不要叫相公，叫我老公！”“这……不行！”“这是为什么？”“相公，老公是用来称呼阉人的！相公你可能一时体虚，找个好点的郎中看看就好了，何必这样自嘲！”“……老公称呼阉人的？”“阉人历朝历代称呼不同，官方称寺人、黄门、貂珰，有尊称内官、内臣、中官、中贵；还有蔑称内竖、阉臣、太监、阉人、老公，打阉人也叫打老公。”“啊！不是吧……你怎么这么清楚？”“……小时候，有个道士路过我家，说我有凤命；父亲便将我当秀女培养，教了我宫廷礼仪、忌讳。”“凤命？”“相公别生气，那道士是骗子，我怎么可能有凤命！嫁了相公你，只要相公要我，奴家伺候你一辈子。”……翌日，一更！陈撼山赶着骡车、拉着大木桶装好鱼，五人准备出发。林诗雨拿着一个红布包塞到陈明手中：“相公，卖鱼的钱若不够，就把这个镯子当了！若是还不够，就去找我娘家哥哥，他不会不管我的。”“放心吧，守好门，等我回来！”将镯子揣入怀中，陈明理理少女妻子的鬓发，转身启程。抚摸被指尖触碰的脸颊，林诗雨脸浮现一抹红霞。昨夜两人依旧未越雷池，就是抱着说了点情话。现在的相公与以前判若两人，但她好喜欢。温柔、体贴、暖心。有这样的相公，即便永远没有那个，她也心甘情愿。大龙、陈四海两人在前探路。陈撼山赶驴车走在中间。

    陈明、二龙在车后跟着。这个时代不太平，特别是夜里强盗、土匪频出，“还真是怀念到处都是路灯的地球生活呀”。土路崎岖有坑，不注意车轮会陷进去。陈撼山对走夜路很熟悉，五人一路上也没遇到状况。天蒙蒙亮，远远一座城池，出现在五人视野中。走着走着，二龙低声道：“明哥，帮俺改个名字吧？”陈明一脸问号。二龙瓮声瓮气：“咱村叫‘龙啊虎啊’的人太多了，大虎、二虎……龙大、龙二、小龙、黑虎、胖虎，跟俺重名的就有两个。俺想像俺爹一样，找个先生把名改了，俺爹以前叫大山，现在改成撼山，多威风！明哥，你是个读书人懂得多，也帮俺也改个呗。”陈家村的确有叫龙啊虎的很多，陈明笑了笑：“你最想干什么？”“我！”偷偷看向父亲背影，二龙小声道：“明哥，我想像我爹一样去参军杀敌，将荒人杀回北方去，夺回我们大丰丢失的疆土。”“……”北方荒人与大丰国交战百年，蚕食大丰三分之一疆域，陈明没想到吃不饱饭的二龙，竟敢有这种想法，怔了怔道：“那就叫破敌吧！”二龙一听着急了：“破笛、破的笛子，这听着也太寒酸凄惨了，一听就是打了败仗心里不好受吹着破笛子伤感呢，这名字太晦气。明哥，帮我改一个好听的，我不叫破笛！”陈明哭笑不得：“敌、敌人的敌，不是笛子的笛。是希望你将来能够‘将军百万穿金甲，破敌无数，保境安民”“啊，这样啊！”二龙眉飞色舞：“破敌，陈破敌，这个名字太威风了。谢谢你明哥，从此俺就叫陈破敌了，再也不叫陈二龙了，谁喊俺二龙俺不理他”陈明眨眨眼睛：“二龙？”二明仰头：“咋了，渊哥？”陈明仰头大笑：“哈哈哈！”“明哥，你笑什么啊？”二龙摸不着头脑，半响反应过来红着脸：“除了明哥你叫俺二龙，谁叫俺都不理他。”前方，赶车的陈撼山道：“二龙，过来一下！”“来了！”陈二龙苦着脸上前，心头又加了一句：除了明哥、俺爹，谁再叫俺二龙，俺一定不理他！大龙道：“二龙，你帮阿爹一起赶车，我去后面陪明哥！”“……”二龙咬牙：“再加一个俺哥！”一脸稳重的大龙到了车后扭捏道：“明哥，我也想改个名字。”陈明笑道：“你想做什么？”大龙低声道：“我倒不想参军，我喜欢练武，但以前家里吃不饱，阿爹说练狠了气血消耗大，身体会受不了的，俺就没怎么好好练！”陈明双眼一亮：“你练过武？谁教的？我还以为你只是力气大而已。你能打几个？”大龙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俺爹教的，军中的功夫，就打过二龙！”哥哥打弟弟，这算什么功夫，陈明有些恶趣味道：“既然是练武的，就要练到最强，不如你叫‘陈无敌’如何？”“啊！”大龙惊吓道：“明哥，这名字也太大了，天下无敌的名头我可承受不起啊！”陈明拍了拍他肩膀：“相信自己，给自己定个目标，朝着那个目标努力，也是对自己的鞭策！”“陈无敌、无敌，嗯！”大龙念叨两句，重重点头，眼中升起了斗志！“哥俩儿一个无敌一个破敌，陈明心里恶趣味更盛”。片刻后，陈四海也诞着脸凑上来：“明哥，四海这个名字太普通了，你也帮我改改吧。”陈明轻哼：“四海之内皆兄弟，你这名字还普通？”陈四海眉飞色舞：“明哥，经你这样一说，我立马感觉名字不一样了，变得大气上档次了！四海之内皆兄弟，不愧读书人，谢啦！”前身去县城时，都是做牛车，从没步行过五十里。陈明还未走到一半，两腿就迈不动了，不得不坐骡车上。而陈撼山、大龙、二龙依旧健步如飞，就连街溜子陈四海也精神奕奕，这脚力令科技时代的人望尘莫及！五人来到县城，一排夯土城墙，围着一座青砖城楼，上面有持刀枪守卫，下方城门三米高。门里门外，两排持刀枪守备兵，两张桌子两个监门官。大龙、二龙、陈四海望着城楼满脸震撼，陈撼山没有任何反应，好歹也是当过兵的人见过些世面。“卖鱼骡车、入城一百文！”两个守备兵检查骡车懒洋洋开口。陈明蹙眉交钱。前身经常来县城，知道拉货入城需要交钱，货物不同每车收费不同，就跟上税一样。一车鱼以前五十文，上个月新县太爷刚到任，入城费就涨了一倍。守备兵放行，骡车进入县城。过了城楼，清一色砖瓦房，零星几栋二层小楼。陈明看的失望，这县城模样连前世地球上的落后乡镇都不如。不过城内居民，衣服款式、花色比陈家村村民丰富许多。大龙、二龙、陈四海却看的满脸激动，好似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乡下村民，许多人一辈子都没出过村庄，去过乡镇的都不多，来县城的更是极少数，好不容易来一趟回去能吹好几年。五人赶着骡车，前往卖肉集市。大丰城池以‘市坊’制度管理。市、交易之地，坊、居住之地，坊市结合、街市分离。市坊之间，以砖墙隔开，有交易时间、到点封闭。骡车来到东市外。陈撼山道：“还不知道这鱼价多少，得去打听打听价钱。”“还是山叔想得周到”陈四海敬佩道

    陈看向从人。二龙摸着后脑勺，一副不知道怎么打听样子。大龙也有些胆怯。倒是街溜子陈四海嘿嘿站出来：“这事交给我。”不一会，陈四海折返回来，将交易税、鱼价摸得清清楚楚。交易税十抽一。一斤下小鱼二十文。两斤左右鱼三十文。三斤以上能卖四十文。三斤到八斤能卖五十文。八斤以上能卖六十文。不过这些都是死鱼，若是活鱼每斤能多卖二十文。五人将骡车赶入东市，当即找了个摊位开始叫卖。还未开张，几个眼神凶恶、流里流气满泼皮围住骡车。一个敞着怀、胸口一撮黑毛、豹头环眼的汉子双手抱胸冷笑：“进庙烧香、见佛磕头，来了东市不拜地主，就想在这里卖鱼，谁给你们的胆子？”陈明皱眉心想“这指定是地头蛇想来收保护费的，这治安没谁了”

    “也没个警察来巡逻的”

    “不对，也没个捕快衙役来巡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