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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赖账

    我又去见了一次周大伟。

    以前我也来县城监狱采访过几次罪犯,这里的狱警大多认得我。再次看到我,他们也难免要调侃几句:“又是周大伟,那个周大伟有这么多故事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故事,也有可能从一开始就在忽悠我,就像梁洪抱怨的那样,他就是在博眼球,博关注。

    这次我想问周大伟的是,他既然对那一百万动心,那为什么现在又要透露给我?不怕一百万打水漂吗?

    对于我的问题,他第一次流露出了比较真诚的表情,生气地哼了几声,说道:“我就是觉得那人要反悔!反正也拿不到了,还要搭上自己,不划算。”

    “怎么说?那人带话给你了?说要反悔?”

    “就是他啥也没说,我才觉得有问题。”

    周大伟向我坦白他和那个人之间有个传话人。他早就带话给传话人了,让对方兑现一部分钱,但传话人去后却迟迟没有回音,因而他觉得对方有赖账的迹象。

    “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叫那人预先支个头款吗?”我不禁笑了起来,他也看出了我在戏弄他,别过头去不搭话。

    我继续问他那个传话人是谁,他也闷头不说。想来也是,把传话人供出来,就能顺着传话人摸到幕后黑手,这样等于全部透底了。而现在的周大伟,还处在矛盾中,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供出那个人。

    如果供出他,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自己未必能翻盘,而一百万则铁定打水漂了。

    如果不供出他,说不定还有希望拿到一百万。

    或许,让周大伟相信那个一百万确实拿不到了,他也就能翻供了。但我既不知道一百万的主人是谁,也不知道中间传话的是谁,如何能打探到呢?

    离开前我和一名相熟的狱警聊了一会儿,装作不经意地问他都有谁来看过周大伟?

    那名狱警一拍大腿说道:“奇了!这么个稀疏平常的人,没想到人缘这么好!好多同村的人都来看过他。”

    狱警是坐在门口的石墩上和我聊天的,登记名单并不在手边,只是从他的描述来看,几乎我认得的村民全都来过!

    嫣红代表村里的女人给周大伟带过换洗衣物;小鹿儿也曾给他带来几本杂志;甚至新村长带着老乌头也来过,说是尝试调节两家关系,希望取得被害者家属的原谅……总之,想要从来访人员中筛选传话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周大伟的人缘有那么好吗?

    我也在心里反复问这个问题。他不姓张,不是村里的大姓,也就是说沾上亲缘关系的人应该较少,那么,何以这么多人都先后前来探望他?

    买凶杀人,兹事体大,一般是不会找普通关系的人当这个传话人的。那么,假设一百万只有童老板出得起,那传话人也应该是和童老板关系亲密的人。不过童老板的亲信委实不少,他的司机和助理都是从外面带进来的,据说跟了他很多年。小鹿儿是生产线各组组长中最受器重的一个,说不定也早就成了亲信。至于嫣红,那就更不必说了……

    现在,一切都陷入了僵局。

    我很想找个人聊一聊,首先想到了老杨。

    我时隔多日回到报社,原以为老杨要指摘我,但他一如既往的笑呵呵,并不像生气的样子。这倒让我不好意思了,主动上前交待这几天的行踪。

    “杨老师,我这几天说是去取材,其实是……”

    他淡定地放下水杯,打断我说:“你在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么,你是个容易陷入执念的人,一旦遇上了事儿,不追根究底是不会罢休的。”

    我沉默不语。

    他又接着说:“呐,我这里的底线是你自己的版面任务不能丢,每期内容还得给我按时写出来,其他时间你去干嘛我尽量不干涉。”

    我连连点头答应。我自走出校门后就一直在这家报社任职,从一介实习记者到能独当一面的责任编辑,整个过程都是老杨看在眼里的。即便他是别人口中那个不敢得罪人的老好人,他也是我多年来的大领导,在他无甚功绩的背后,也有着从无过错的智慧。

    他见我还没走,接着问我:“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协调帮忙的地方?”

    我在脑中短暂地天人交战了一把,最终还是作罢。老杨一生小心翼翼地明哲保身,眼看就要退休了,就不把他拖进这场混沌了。我说没什么需要领导协调的,只要再给我几天时间就行。

    而放弃找老杨求助的同时,我打算找梁洪聊一聊。他算不上我特别亲近的朋友,同行里也不是关系最好的,但却是当下唯一和那个村子有关联的人。我从他手中接过了采访周大伟的任务,也从他那里知道了几年前的迁坟风波,他是在捞尸人事件后难得深度接触过那个村子的人。

    然而,再次见到梁洪的时候并不是在省城,而是在村子里。当时他正和现任村长相谈甚欢,在村委会办公室里嗑着瓜子喝着茶。

    看到我来了,他和村长都热情地起身,把一脸懵的我拉到桌前一起嗑瓜子。村长告诉我,他邀请梁洪到村里的小学给孩子们上一堂普法课,梁洪很爽快地答应了。

    “梁老师真是好人啊,我们穷山村给不起什么报酬,最多也就是送一面锦旗了,梁老师完全不计较,立马就来了。”

    我这才想起梁洪和我可不一样,人家是法律专业毕业,正儿八经持有律师执照的。不像我是传媒专业出身,在法律知识这方面是有所欠缺的。

    说起来梁洪一直都是我们报业集团的红人,当初也是在还没见过真人的时候,就已经听过名声了,说兄弟单位的杂志社有位通过法考的大牛。

    事实上梁洪还不只是学历资质过硬的高材生,在待人接物上也颇有天赋,据说在他的杂志社里,从上到下都很喜欢他,倒追他的女同事不计其数。

    他拿出手机,把先前在村办小学里上课的视频放给我看。这家伙在小孩子面前瞬间就能扮作亲切讨喜的大哥哥,讲课生动有趣,既有漂亮的小卡片作为理论教具,又设计了全班都能参与的互动游戏。临走的时候,好多孩子围着他舍不得他走,还吵闹着让他下回还来。

    说实话,我对梁洪的才能一直都是嫉妒的。他平常在年龄差不多的同行面前不显山露水,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就是个敷衍应付的打工人。但他们杂志社每每有什么需要领受的荣誉或者需要出头的大任务,通常被推出来的都是他。

    我看着视频,忍不住嘲弄了一句:“怎么不发到网上呀?说不定你还能红一把。”

    “去你的!”他放下手中的瓜子,站起来向村长道别,顺便用眼神示意我也一同起身。

    我们在村长和几位村干部的簇拥下被送了出来,我知道他们真心想要隆重相送的是梁洪,而不是我这个五年前带给他们重大变故的人。更何况,直到今天,我依然在探头探脑地多管他们的闲事……

    刚走出村委会,梁洪就搭住我的肩膀悄悄说:“随我去一趟山顶,有话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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