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宴会
李植绪获封太子，典礼上，王不可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无周道长的本事。
无周道长未亲至，但他使出“道法”，一副写着贺词的卷轴缓缓从无商馆中飘出，然后在众人面前凭空展开，最后又轻轻落在了案几上。
众大臣无不啧啧称奇，王不可细心聆听在场诸人的心声，竟听不出一丝异样，难不成真有如此神奇的“道法”？还是说……
历史还是沿着原先的轨迹走了。涵四看着窗外桃花新发的枝芽出神。她在宫中的日子倒也舒心，从无周治好皇帝的头疾时，她就知道自己可以离宫了，只是她说好了要教会即羽，而上面也没催促她离宫，她便想着等教完即羽再回去。
“涵娘子，涵娘子……”涵四回过神来，一个侍女叫她，说皇后开宴请她前去。
皇后今日开宴她是知道的，请的都是高门贵女，以大哥如今的官职，自己可去可不去的，但不知为何开了一会儿了才叫她过去。涵四直觉事情不妙，怕不是有人点名要见她。
到了御花园中，涵四一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涵四被宫人指引着朝上行了礼，上首坐着的便是皇后，才三十出头的样子，在场无其他嫔妃，下首坐的皆是命妇和贵女们。
涵四落座朝众人扫过，发现安娉儿得意的看着她，心下一沉，莫不是这安娉儿又想了什么损招这才把自己叫来。
李清音身边刚好空着位子便招呼她过去坐。涵四近些日子与她熟稔起来，李清音常常进宫找她学古琴，她问过李清音为什么不找即羽学，李清音只苦笑着说即羽教人的门槛极高，说她天赋不够不能教她。涵四了解即羽的性子，他要是没有合适的对象教，宁愿把一腔技法带进棺材里。
皇后笑得和善，“听娉儿说涵娘子琴技无两，还常与即羽切磋，即羽是个心气高的，一般不同人切磋琴技。不知涵娘子能否为宴会弹上一曲，让我们大伙开开眼？”
皇后开口，涵四哪儿能拒绝？屁股还没坐热，便被引到了琴边。
安娉儿站起来冲皇后道：“姑母，你是不知道涵四的琴技有多好，这琴是我从海外番邦人处得来的，只此一张，珍贵无比，只有涵四才能配得上这张琴。机会难再得，我看不如这样，宴会不停，琴声便不停吧。”
皇后点点头，朝涵四微笑，“好啊，那就劳烦涵姑娘了，不要辜负了娉儿的心意和这样一张好琴。”
只是让自己今日不停的弹琴吗？这有什么，自己前世就是吃这碗饭的。可涵四一摸琴便发现了异常，她心下咯噔一声。琴弦并不是丝制的，而是用极细且有棱的金属丝制的，远看看不出端倪。涵四皱眉，这要是用手指弹一首，手指还不得全被割破。
涵四望了望首位上的皇后，她虽似笑的和善，但笑意不达眼底，看着自己的眼神跟看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也是，她是安娉儿的姑母，安娉儿若是想为难自己，皇后怎能不站她那边。
要弹破手指还是不遵懿旨被掌嘴或打板子，涵四选了前者。
一曲还未弹完，涵四手指已均被割破，她忍着疼痛，在割破的瞬间便将破处凝结出茧子，这样手指便又能继续弹琴了。但众人如何能注意到手指的细小伤口，故而涵四这边的异样没人发现。
眼见十几首弹完，宴会还未进行到一半。
李清音起身吟吟笑着道：“臣女最近一直跟着涵娘子学琴，也算学了些皮毛，不才有些技痒，不知能否有机会接替涵娘子弹几首？”
不待皇后表态，涵四忙道：“小女不累，况且清音妹妹你的琴技不如我，在皇后娘娘举办的宴会上，弹琴一事还是我来吧。”
涵四的回答令李清音意外，明眼人应该都能看出她是在给涵四解围，不知涵四为何会拒绝，故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但看到涵四朝她挤眉弄眼的样子，便又坐了回去。
不多久宴会有内侍来，说杨妃想听涵四的琴，问皇后是否能割爱。
杨妃如今是宫中唯一身怀龙种的妃嫔，她的要求皇后自然不会反驳。
涵四长舒一口气，随着内侍走了。
安娉儿去到古琴那儿看了看琴弦上的血迹，得意一笑，冲内侍道：“这琴没什么用了，拿去丢了吧。”
关于皇后和杨妃的小道消息，涵四在宫中听了不少，毕竟宫中只有这两位位份高的娘娘。据说，皇上在做王爷时，有一位王妃，两人伉俪情深，但皇帝那时风流，府中纳了多位侍妾，还养了青楼女子，令那王妃很是伤怀。后院这些女子争风吃醋，导致皇后最后身死在后院中，皇帝从此再不纳新人。直到当了皇帝，将王妃追封为皇后，后又才不得不纳了现在的皇后，而这位杨妃却是皇帝近年来才主动纳的唯一的后妃，出身舞姬，据说她肖似前皇后。
涵四来到杨妃宫中，不知道杨妃唤她何事，心下仍有几分忐忑，朝杨妃行过礼，看向无周，并无琴案。
杨妃赐座，未提弹琴的事。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涵四抬了头，只见主座上一女子约莫二十七八的样子，容颜艳丽，大气雍容。
杨妃一笑，“还真是与婉游有几分像呢。方才北州王的女儿欲帮你解围，你怎得给拒了？”
涵四苦笑了下，“回娘娘，那琴弦乃是金属丝制成，清音若是去弹，恐手指会伤到。”
“你的手指伤了？”杨妃收了笑容，看向涵四的手指，但离得远，看得并看不真切，“来人啊，给涵娘子包下。”
涵四怎能给侍女看到自己已结疤的手指，忙将手指缩回，“不碍事的，臣女从前就被割破过手指，手指上都是疤，也还好娘娘帮我及时解围，手指才没被割破。要是再晚一会儿就说不准了。”
杨妃身边的大宫女素衣过来了，将膏药轻放在涵四跟前，“娘子，这药可以舒缓疼痛，还能舒花斑痕，娘子先收下。”
涵四朝她感激点点头。
“你怎得不当场说了，硬挨了这一遭？”杨妃问。
涵四摇摇头，“皇后摆明了要为安娉儿出气。这次她若不能出气，今后有的是机会找我，不若乘了她们的意，下回也可少受些搓磨。”
杨妃点点头，开口道：“婉游说新认了个姐姐，她出嫁前托我照拂你一二。我听说皇后宴会那边的情形，便帮你解了围。如今在宫中皇后也会给我几分薄面，涵娘子日后若在宫中有难处，大可来找我，我会为你出头。”
竟是张婉游临走前的安排，涵四心下一暖，不管父亲那边如何，这个妹妹却是应当认得的。
宫外，内侍偷偷将金属丝弦琴交给王不可，王不可看着琴弦上的丝丝血迹，有丝后悔自己之前对安娉儿太心慈手软。他眼底漫过一片冰凉。
无周道长未亲至，但他使出“道法”，一副写着贺词的卷轴缓缓从无商馆中飘出，然后在众人面前凭空展开，最后又轻轻落在了案几上。
众大臣无不啧啧称奇，王不可细心聆听在场诸人的心声，竟听不出一丝异样，难不成真有如此神奇的“道法”？还是说……
历史还是沿着原先的轨迹走了。涵四看着窗外桃花新发的枝芽出神。她在宫中的日子倒也舒心，从无周治好皇帝的头疾时，她就知道自己可以离宫了，只是她说好了要教会即羽，而上面也没催促她离宫，她便想着等教完即羽再回去。
“涵娘子，涵娘子……”涵四回过神来，一个侍女叫她，说皇后开宴请她前去。
皇后今日开宴她是知道的，请的都是高门贵女，以大哥如今的官职，自己可去可不去的，但不知为何开了一会儿了才叫她过去。涵四直觉事情不妙，怕不是有人点名要见她。
到了御花园中，涵四一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涵四被宫人指引着朝上行了礼，上首坐着的便是皇后，才三十出头的样子，在场无其他嫔妃，下首坐的皆是命妇和贵女们。
涵四落座朝众人扫过，发现安娉儿得意的看着她，心下一沉，莫不是这安娉儿又想了什么损招这才把自己叫来。
李清音身边刚好空着位子便招呼她过去坐。涵四近些日子与她熟稔起来，李清音常常进宫找她学古琴，她问过李清音为什么不找即羽学，李清音只苦笑着说即羽教人的门槛极高，说她天赋不够不能教她。涵四了解即羽的性子，他要是没有合适的对象教，宁愿把一腔技法带进棺材里。
皇后笑得和善，“听娉儿说涵娘子琴技无两，还常与即羽切磋，即羽是个心气高的，一般不同人切磋琴技。不知涵娘子能否为宴会弹上一曲，让我们大伙开开眼？”
皇后开口，涵四哪儿能拒绝？屁股还没坐热，便被引到了琴边。
安娉儿站起来冲皇后道：“姑母，你是不知道涵四的琴技有多好，这琴是我从海外番邦人处得来的，只此一张，珍贵无比，只有涵四才能配得上这张琴。机会难再得，我看不如这样，宴会不停，琴声便不停吧。”
皇后点点头，朝涵四微笑，“好啊，那就劳烦涵姑娘了，不要辜负了娉儿的心意和这样一张好琴。”
只是让自己今日不停的弹琴吗？这有什么，自己前世就是吃这碗饭的。可涵四一摸琴便发现了异常，她心下咯噔一声。琴弦并不是丝制的，而是用极细且有棱的金属丝制的，远看看不出端倪。涵四皱眉，这要是用手指弹一首，手指还不得全被割破。
涵四望了望首位上的皇后，她虽似笑的和善，但笑意不达眼底，看着自己的眼神跟看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也是，她是安娉儿的姑母，安娉儿若是想为难自己，皇后怎能不站她那边。
要弹破手指还是不遵懿旨被掌嘴或打板子，涵四选了前者。
一曲还未弹完，涵四手指已均被割破，她忍着疼痛，在割破的瞬间便将破处凝结出茧子，这样手指便又能继续弹琴了。但众人如何能注意到手指的细小伤口，故而涵四这边的异样没人发现。
眼见十几首弹完，宴会还未进行到一半。
李清音起身吟吟笑着道：“臣女最近一直跟着涵娘子学琴，也算学了些皮毛，不才有些技痒，不知能否有机会接替涵娘子弹几首？”
不待皇后表态，涵四忙道：“小女不累，况且清音妹妹你的琴技不如我，在皇后娘娘举办的宴会上，弹琴一事还是我来吧。”
涵四的回答令李清音意外，明眼人应该都能看出她是在给涵四解围，不知涵四为何会拒绝，故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但看到涵四朝她挤眉弄眼的样子，便又坐了回去。
不多久宴会有内侍来，说杨妃想听涵四的琴，问皇后是否能割爱。
杨妃如今是宫中唯一身怀龙种的妃嫔，她的要求皇后自然不会反驳。
涵四长舒一口气，随着内侍走了。
安娉儿去到古琴那儿看了看琴弦上的血迹，得意一笑，冲内侍道：“这琴没什么用了，拿去丢了吧。”
关于皇后和杨妃的小道消息，涵四在宫中听了不少，毕竟宫中只有这两位位份高的娘娘。据说，皇上在做王爷时，有一位王妃，两人伉俪情深，但皇帝那时风流，府中纳了多位侍妾，还养了青楼女子，令那王妃很是伤怀。后院这些女子争风吃醋，导致皇后最后身死在后院中，皇帝从此再不纳新人。直到当了皇帝，将王妃追封为皇后，后又才不得不纳了现在的皇后，而这位杨妃却是皇帝近年来才主动纳的唯一的后妃，出身舞姬，据说她肖似前皇后。
涵四来到杨妃宫中，不知道杨妃唤她何事，心下仍有几分忐忑，朝杨妃行过礼，看向无周，并无琴案。
杨妃赐座，未提弹琴的事。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涵四抬了头，只见主座上一女子约莫二十七八的样子，容颜艳丽，大气雍容。
杨妃一笑，“还真是与婉游有几分像呢。方才北州王的女儿欲帮你解围，你怎得给拒了？”
涵四苦笑了下，“回娘娘，那琴弦乃是金属丝制成，清音若是去弹，恐手指会伤到。”
“你的手指伤了？”杨妃收了笑容，看向涵四的手指，但离得远，看得并看不真切，“来人啊，给涵娘子包下。”
涵四怎能给侍女看到自己已结疤的手指，忙将手指缩回，“不碍事的，臣女从前就被割破过手指，手指上都是疤，也还好娘娘帮我及时解围，手指才没被割破。要是再晚一会儿就说不准了。”
杨妃身边的大宫女素衣过来了，将膏药轻放在涵四跟前，“娘子，这药可以舒缓疼痛，还能舒花斑痕，娘子先收下。”
涵四朝她感激点点头。
“你怎得不当场说了，硬挨了这一遭？”杨妃问。
涵四摇摇头，“皇后摆明了要为安娉儿出气。这次她若不能出气，今后有的是机会找我，不若乘了她们的意，下回也可少受些搓磨。”
杨妃点点头，开口道：“婉游说新认了个姐姐，她出嫁前托我照拂你一二。我听说皇后宴会那边的情形，便帮你解了围。如今在宫中皇后也会给我几分薄面，涵娘子日后若在宫中有难处，大可来找我，我会为你出头。”
竟是张婉游临走前的安排，涵四心下一暖，不管父亲那边如何，这个妹妹却是应当认得的。
宫外，内侍偷偷将金属丝弦琴交给王不可，王不可看着琴弦上的丝丝血迹，有丝后悔自己之前对安娉儿太心慈手软。他眼底漫过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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