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算计
走出书院，顾凡尘不时瞥一眼身边轩赫，后者默不作声眼神要吃人，顾凡尘讪讪一笑心狠一回，“今日兄弟我请客，想吃啥随便挑！”
两人在街上找了处常去的铺子，出入客人不算多，一个精瘦伙计跑腿，姓孙的掌柜就闲在柜台那边，坐在靠门一张桌子上要了两碗拌面，掌柜亲自端过来。
与两个少年寒暄几句见两个大学子今儿面色都不怎么正，掌柜便也识趣笑呵呵离开。
晌午时分莫名下起了小雪，顾凡尘吃着面望向门外阴沉天色想到那句：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的老话，雪势果真渐大，从刚开始的稀稀碎碎转为洋洋洒洒，最后天色昏暗雪花往屋里打。
愣神间看到一个白衣书生打扮的高挑男子，他手撑一把黄花油纸伞，那人漫步雪中不时转动伞柄，虽然始终看不清他之容貌，可少年依旧觉着有些莫名熟悉。
等两人结账走出铺子街上已经是鹅毛大雪，走马道上只见零散行人多步履匆匆，两人来到尚武殿门口，远远瞧见个搓掌哈气的一道身影。
定睛一看正是早上追自己的两人其中一个，那人也看到顾凡尘跟轩赫，他小跑着走到两人身前站定，顾凡尘笑道：“哎呦又碰着学长了，有何贵干啊？”
那人脸色有些黑，压着语调尽量平缓道：“叫我周台就行，你这回在尚武殿翻阅功法的次数要减一本，这是考校的意思，我特地来监察。”
眼见上一刻还笑嘻嘻的少年沉下脸来就要破口大骂，周台补充一句“此事崔夫子是点过头的。”说着取出一枚考校司样式腰牌。
顾凡尘斜眼看了看周台，面色略微转好，“师兄午饭还没吃吧，要不先吃些去，学弟我老实本分恪守陈规，自然不会让学长难做。”
周台觉着少年言语有些耳熟，他摇摇头，“职责所在学弟进殿之后别让我为难就好，此事考校放话极重。”
顾凡尘似笑非笑道：“考校大人日理万机的还有闲心管我，受宠若惊咧。”
三人无言站在门口，陆陆续续有武院同届的学子赶来，没什么人闲聊顶多互相打个招呼，平日里也只是三两成群，风气向来如此，比不得文院那边。
不多时，尚武殿大门缓缓打开众人入搂中，查验过腰牌一个个火急火燎各看各书去，每月就这一次入楼机会，每回进来都可谓一寸光阴一寸金。
和轩赫径直去往第三层，这一层陈列多是兵器法门，刀枪剑戟样样不少，到了这一层顾凡尘心情大好。
轩赫去看《祺竺总记》的最后一本，少年看了眼身后周台随后便熟门熟路朝着刀类法门那边去。
停在书架第七排十三列的一本书前，书名取《游龙》一本觊觎许久的上乘刀谱。
将铭牌放入书架对应凹槽，书籍之上层层细微阵法随之消散，打开书籍一瞬脚下亮起道道光晕将顾凡尘笼罩，少年身形随之模糊起来，“周台学长若是觉着枯燥大可以回去歇着，你知我知不就皆大欢喜？”
半晌没有回应，顾凡尘盘腿坐在地上开始翻书，剥离六分真我于心湖，顾凡尘双指并拢以手作笔开始在身前抄书。
仲淮双手笼袖瞧着少年笔走龙蛇感叹一声：“无师自通的章草，再过些年可成大家。”
顾凡尘勤勤恳恳搬着书上文字，奈何这铭牌限制每回来尚武殿只可观习三本书籍，不然早晚有一天能将楼内书籍全部抄录心湖之中。
听到淮老言语少年指尖重重一挑，嗯，又是一列极好的字。
等顾凡尘睁眼已经过去两个时辰，耳朵贴在屏障边沿处半晌没动静，少年直了直腰合上书本，脚下阵法暗淡下来。
第一眼看到身前不远处的周台，再往上看去第四层栏杆处是轩赫身影一掠而过，就在顾凡尘往上看去之际，周台漠然解开手中布袋径直朝顾凡尘扔来。
少年随手抓住袋子，却有一只指尖大小的乳白虫子已经跳到另一手书本上，下一刻周台朗声道：“有人私藏吞书虫入楼，意图不轨！”
顾凡尘有些笑意，心道：“料事如神。”
双掌用力猛的将书里虫子碾碎，等到众人皆被惊动看来之时，那本《劝学篇》已经被扔在周台与顾凡尘中间。
轩赫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两人不远处，周台瞥过一眼轩赫下一刻脸色微变，顾凡尘也扯着嗓子大喊大叫“有人偷考校司腰牌混入尚武殿，栽赃嫁祸我跟杨浩学长！”
有脚步声传来，片刻不到将两人所在三楼被围堵起来，众人披甲为首男子脸色阴沉“何人喧哗！”大步走到两人近前男子一愣。
周台蓦然从袖中取出一柄短刀，众目睽睽就朝着顾凡尘方向奔去，白落眯眼陡然拔剑出鞘。
原本哈气拿袖子擦拭游龙书本的顾凡尘故作慌乱，赶忙把那本刀谱挡在身前歪头闭紧眼。
周台临近匕首就要刺向少年，手中匕首却猛然被长剑挑飞，白落跨出几步一肘击在周台胸口，人与匕首同时重重砸地。
几个披甲武士将周台拘押在地，顾凡尘看着眼前光景一屁股坐在地上好似犹在惊吓中，片刻之后少年赶忙撅着屁股爬起身，朝男子方向哈哈一笑，“白落哥剑法更高了！”
白落笑着点头，转过头时脸色便不如何好了，“在尚武殿公然行凶，按律当斩！”
周台茫然之余更为惊慌，缚住手脚头顶被贴上一张青黄符箓，凝血三重的修为好似散尽，此刻周台与常人无异。
周台脸色惨白张望一圈，慌乱颤声道：“我，不是我，不是我啊！”拼命挣扎无济于事，脸色惨白转为疯癫状，满地翻滚哀嚎不已。
顾凡尘把那本《游龙》放回书架，眯眼打量周台若有所思。
今日早早封楼，惊动南宫书院正副考校与一位尚武殿督查来此，一番查验下来确是吞书虫无疑，那本只剩下半截的《劝学篇》顾凡尘打死否认撇清关系，周台偷取考校司腰牌之罪已经落实。
周台被打晕匆匆忙忙押往考校司，杨浩与白落几人商议一番周台是死是活应当从长计议，顾凡尘想不到是这般草草收场，看着杨浩众人离去背影转头与轩赫对视一眼，心中各有思量。
白落晚众人一步离去，走时回头看了眼两个少年，走在回去路上大雪如棉絮，两人很是默契皆不言语，从始至终仅有临行前眼神交汇。
仲淮笑道：“何解？”
行走在路上顾凡尘竭力复盘整条脉络，神游万里往返许多回却找不出线头所在。
少年一愣忽然想到什么，“即使轩赫不用瞳术控制他，周台也会在白落哥来之前先一步试探我，轩赫用出瞳术是刚好恰准了白落哥那一剑能把匕首挑飞，转而又能探出轩赫深浅。”
仲淮听罢反问道：“试探时机岂不是反了？”
顾凡尘沉默不言语，许久之后才道：“高明处在于一个止字，摆明了只会试探一人跟脚，算准那一剑时机，最后极为明显的收场，三处精打细算却三回皆点到为止，事不做死便有回旋。”
顾凡尘有些头疼，那人能够如此作为也是算准自己能够想到这一步，“考校司的尚武殿铭牌就那一枚，周台不可能更不敢偷出来，能让周台担着一死如此作，为那人之手笔定然极大，手段更深。”
把周台押走又刻意放自己跟轩赫离开，就是不给自己继续推导脉络的机会，脉络一旦改道所知之人里，就指名道姓是他杨浩！
顾凡尘有些气急败坏，“用三次点到为止和一路监视换我适可而止？”
仲淮道：“那你又当如何？又如何认定是何人所为？”顾凡尘跳脚骂道：“把小爷当猴耍，这他娘我能忍？”
走在城西路上已经能看到望福楼一角，少年忽然一个蹦跳，一拍轩赫肩膀道：“这你能忍？”
轩赫往身后看了眼“半个时辰前就不跟了，应该听不见。”
顾凡尘咬牙切齿，“这回真不能忍！”
两人在街上找了处常去的铺子，出入客人不算多，一个精瘦伙计跑腿，姓孙的掌柜就闲在柜台那边，坐在靠门一张桌子上要了两碗拌面，掌柜亲自端过来。
与两个少年寒暄几句见两个大学子今儿面色都不怎么正，掌柜便也识趣笑呵呵离开。
晌午时分莫名下起了小雪，顾凡尘吃着面望向门外阴沉天色想到那句：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的老话，雪势果真渐大，从刚开始的稀稀碎碎转为洋洋洒洒，最后天色昏暗雪花往屋里打。
愣神间看到一个白衣书生打扮的高挑男子，他手撑一把黄花油纸伞，那人漫步雪中不时转动伞柄，虽然始终看不清他之容貌，可少年依旧觉着有些莫名熟悉。
等两人结账走出铺子街上已经是鹅毛大雪，走马道上只见零散行人多步履匆匆，两人来到尚武殿门口，远远瞧见个搓掌哈气的一道身影。
定睛一看正是早上追自己的两人其中一个，那人也看到顾凡尘跟轩赫，他小跑着走到两人身前站定，顾凡尘笑道：“哎呦又碰着学长了，有何贵干啊？”
那人脸色有些黑，压着语调尽量平缓道：“叫我周台就行，你这回在尚武殿翻阅功法的次数要减一本，这是考校的意思，我特地来监察。”
眼见上一刻还笑嘻嘻的少年沉下脸来就要破口大骂，周台补充一句“此事崔夫子是点过头的。”说着取出一枚考校司样式腰牌。
顾凡尘斜眼看了看周台，面色略微转好，“师兄午饭还没吃吧，要不先吃些去，学弟我老实本分恪守陈规，自然不会让学长难做。”
周台觉着少年言语有些耳熟，他摇摇头，“职责所在学弟进殿之后别让我为难就好，此事考校放话极重。”
顾凡尘似笑非笑道：“考校大人日理万机的还有闲心管我，受宠若惊咧。”
三人无言站在门口，陆陆续续有武院同届的学子赶来，没什么人闲聊顶多互相打个招呼，平日里也只是三两成群，风气向来如此，比不得文院那边。
不多时，尚武殿大门缓缓打开众人入搂中，查验过腰牌一个个火急火燎各看各书去，每月就这一次入楼机会，每回进来都可谓一寸光阴一寸金。
和轩赫径直去往第三层，这一层陈列多是兵器法门，刀枪剑戟样样不少，到了这一层顾凡尘心情大好。
轩赫去看《祺竺总记》的最后一本，少年看了眼身后周台随后便熟门熟路朝着刀类法门那边去。
停在书架第七排十三列的一本书前，书名取《游龙》一本觊觎许久的上乘刀谱。
将铭牌放入书架对应凹槽，书籍之上层层细微阵法随之消散，打开书籍一瞬脚下亮起道道光晕将顾凡尘笼罩，少年身形随之模糊起来，“周台学长若是觉着枯燥大可以回去歇着，你知我知不就皆大欢喜？”
半晌没有回应，顾凡尘盘腿坐在地上开始翻书，剥离六分真我于心湖，顾凡尘双指并拢以手作笔开始在身前抄书。
仲淮双手笼袖瞧着少年笔走龙蛇感叹一声：“无师自通的章草，再过些年可成大家。”
顾凡尘勤勤恳恳搬着书上文字，奈何这铭牌限制每回来尚武殿只可观习三本书籍，不然早晚有一天能将楼内书籍全部抄录心湖之中。
听到淮老言语少年指尖重重一挑，嗯，又是一列极好的字。
等顾凡尘睁眼已经过去两个时辰，耳朵贴在屏障边沿处半晌没动静，少年直了直腰合上书本，脚下阵法暗淡下来。
第一眼看到身前不远处的周台，再往上看去第四层栏杆处是轩赫身影一掠而过，就在顾凡尘往上看去之际，周台漠然解开手中布袋径直朝顾凡尘扔来。
少年随手抓住袋子，却有一只指尖大小的乳白虫子已经跳到另一手书本上，下一刻周台朗声道：“有人私藏吞书虫入楼，意图不轨！”
顾凡尘有些笑意，心道：“料事如神。”
双掌用力猛的将书里虫子碾碎，等到众人皆被惊动看来之时，那本《劝学篇》已经被扔在周台与顾凡尘中间。
轩赫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两人不远处，周台瞥过一眼轩赫下一刻脸色微变，顾凡尘也扯着嗓子大喊大叫“有人偷考校司腰牌混入尚武殿，栽赃嫁祸我跟杨浩学长！”
有脚步声传来，片刻不到将两人所在三楼被围堵起来，众人披甲为首男子脸色阴沉“何人喧哗！”大步走到两人近前男子一愣。
周台蓦然从袖中取出一柄短刀，众目睽睽就朝着顾凡尘方向奔去，白落眯眼陡然拔剑出鞘。
原本哈气拿袖子擦拭游龙书本的顾凡尘故作慌乱，赶忙把那本刀谱挡在身前歪头闭紧眼。
周台临近匕首就要刺向少年，手中匕首却猛然被长剑挑飞，白落跨出几步一肘击在周台胸口，人与匕首同时重重砸地。
几个披甲武士将周台拘押在地，顾凡尘看着眼前光景一屁股坐在地上好似犹在惊吓中，片刻之后少年赶忙撅着屁股爬起身，朝男子方向哈哈一笑，“白落哥剑法更高了！”
白落笑着点头，转过头时脸色便不如何好了，“在尚武殿公然行凶，按律当斩！”
周台茫然之余更为惊慌，缚住手脚头顶被贴上一张青黄符箓，凝血三重的修为好似散尽，此刻周台与常人无异。
周台脸色惨白张望一圈，慌乱颤声道：“我，不是我，不是我啊！”拼命挣扎无济于事，脸色惨白转为疯癫状，满地翻滚哀嚎不已。
顾凡尘把那本《游龙》放回书架，眯眼打量周台若有所思。
今日早早封楼，惊动南宫书院正副考校与一位尚武殿督查来此，一番查验下来确是吞书虫无疑，那本只剩下半截的《劝学篇》顾凡尘打死否认撇清关系，周台偷取考校司腰牌之罪已经落实。
周台被打晕匆匆忙忙押往考校司，杨浩与白落几人商议一番周台是死是活应当从长计议，顾凡尘想不到是这般草草收场，看着杨浩众人离去背影转头与轩赫对视一眼，心中各有思量。
白落晚众人一步离去，走时回头看了眼两个少年，走在回去路上大雪如棉絮，两人很是默契皆不言语，从始至终仅有临行前眼神交汇。
仲淮笑道：“何解？”
行走在路上顾凡尘竭力复盘整条脉络，神游万里往返许多回却找不出线头所在。
少年一愣忽然想到什么，“即使轩赫不用瞳术控制他，周台也会在白落哥来之前先一步试探我，轩赫用出瞳术是刚好恰准了白落哥那一剑能把匕首挑飞，转而又能探出轩赫深浅。”
仲淮听罢反问道：“试探时机岂不是反了？”
顾凡尘沉默不言语，许久之后才道：“高明处在于一个止字，摆明了只会试探一人跟脚，算准那一剑时机，最后极为明显的收场，三处精打细算却三回皆点到为止，事不做死便有回旋。”
顾凡尘有些头疼，那人能够如此作为也是算准自己能够想到这一步，“考校司的尚武殿铭牌就那一枚，周台不可能更不敢偷出来，能让周台担着一死如此作，为那人之手笔定然极大，手段更深。”
把周台押走又刻意放自己跟轩赫离开，就是不给自己继续推导脉络的机会，脉络一旦改道所知之人里，就指名道姓是他杨浩！
顾凡尘有些气急败坏，“用三次点到为止和一路监视换我适可而止？”
仲淮道：“那你又当如何？又如何认定是何人所为？”顾凡尘跳脚骂道：“把小爷当猴耍，这他娘我能忍？”
走在城西路上已经能看到望福楼一角，少年忽然一个蹦跳，一拍轩赫肩膀道：“这你能忍？”
轩赫往身后看了眼“半个时辰前就不跟了，应该听不见。”
顾凡尘咬牙切齿，“这回真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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