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妙手回春
这一日未到晨晓，两个少年摸着黑走出大门，门楼立柱旁斜放着一柄披着淡淡白霜的长刀，入冬的时节就是这样，昨夜还算明朗今儿天色灰蒙，看是又要大雪飞扬。
出了城走过几里土路没入山中，早间山中湿气本就很重，拨开枯枝杂草扫过衣袖的冰霜久久不散，配着朦胧与雾气染上一片幽闭静谧。
昨日顾凡尘去了趟书院考校司，周台被记大过免去校执身份，能否留住书院学子身份还在定夺中，尚武殿那场风波过后书院出奇平静，当事学子大都眼观鼻鼻观心。
顾凡尘有些意外，吞书虫一事惊动院长崔夫子在内一众书院高层严查，事后全部罪责在周台一人，从始至终都有意绕开了自己与轩赫，推敲一番其中意思便大了去。
顾凡尘愈发笃定是杨浩所为，而此事远非杨浩一人能够办到，倘若有人已经知晓轩赫妖族身份，那么前后一番谋划便都是奔着轩赫去，倘若真是如此那轩赫留在牧城凶险将会极大。
约莫半个时辰不到两人已经来到山顶，顾凡尘看了眼天道：“现在往回走应该赶上药铺开门。”
轩赫有些迟疑问道：“怎么个治法？”
顾凡尘拍拍后者肩膀摇头不已，这话问的就很不上道了，“进了药铺里头就让老郎中把把脉瞧一瞧，直说自己钱带够就是了，最后妙手回春给钱走人。”
轩赫眨了眨眼睛这法子确实简明扼要，顾凡尘取出五张黄纸其上纹路交错，正是那夜从一个游神境身上摸索得来，“这玩意儿聚拢些灵气扯碎就能瞬移十数米，来时遇到凶险就用。”
轩赫收起符箓还是有些担忧，“这般行事风险太大，如果又有一波围杀，符箓用完如何脱身。”
顾凡尘一拍胸脯，“我堂堂聚气七重再加上炼灵境的你，如何都够脱困。”
见轩赫神色凝重也不好再开玩笑，顾凡尘正色道：“我们总不能整日里光胡思乱想去，不弄清楚祸患迟早也要找上门。”轩赫不再多言转身下山。
顾凡尘也不耽搁，掂了掂背后大箩筐寻着一条山路往北而去，南面山势陡峭，这一月间又前后下了几场大雪山路被封，先往北走从十三川地界绕道去往南山。
两个时辰过去，少年停下脚步一条大河横档在身前，河面已经结冰细之下听有水流声传出，此处本名过州河。
相传当年大楚那位太高皇帝御驾亲征，过河之时腰间天子剑落入河中，太高皇帝命人去寻数月无果；有传闻是那宝剑入水孕育出灵性，化作金龙乘云而去，自那以后这河就有了落龙河的叫法。
年岁悠久更是口口相传，老人翻黄历也无从考证，后世人只当做故事来听。
左右望去尽是迷蒙，除开风声也只有极远，隐没在雾中那寥寥几点发黄的翠色，顾凡尘似有所感，向着阴霾望去一点零星被风刮来。
脚尖抵住冰面试探一番，顾凡尘脚步轻盈几个呼吸就跑到对岸，顾凡尘抬头看了眼天上阴云，往日落雪仅是片片白素落下顶多是鹅毛大雪洋洋洒洒一通，可今日这场雪却是极小，冰粒更多。
顾凡尘不急着赶路仔细观察周遭动静，驻足片刻并无异样，少年打掉身上雪又环顾一圈，最后顶着寒风向山中隐去。
阿婆同七位行貌都已入得古稀的老者自牧城本家祖庙缓步走出，木杖轻点在厚实雪地上，浑浊眸子扫过天野，面上流露出些许凝重。
“预祀大人，可还有何不妥？”从身后走来一位面容枯槁须发皆白的老者，老人微微低头看着脚下积雪。
陈婆微微一笑，“沈老哥你这叫法听着怪别扭，这次的变动有些唐突我这个老婆子又要协办徐、陈两家的事宜，着实有些头疼。”
老者叹出一口气没什么感触，“三百多年传承下来，风风雨雨直至今日，还算得上本姓的也没几家了，按古历来算今年是个大年份的收关，不知与往年又有无异同。”
言语间正堂的朱红门户缓缓打开，一位衣装肃穆不苟言笑的老人走出，众人纷纷作揖，“祭祀大人。”
来人正是张家家主张浮云，张家后人并没有散出多少枝叶不比其他各族满堂子孙，但也是几百年下来最为齐整，不曾迁徙他处的一脉。
老者走到众人身前沉吟片刻道：“陈婆所算无错，这祭祖事宜怕是要在半月内置办了当。”
语气微顿，张家家主几十年风轻云淡的脸上此时却浮现出凝重神色，自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与一件裹着黑布的物件，两件器物之上均有诸多磨损字迹。
张浮云沉声道：“除遗忘先祖留下的各祖宝物，此次徐家与张家的祖器，竟是有同时开封的迹象。”
老人们对视一眼皆愕然，陆家族长试探问道：“徐家族长之位已经空悬多年，这祖器的后续事宜…”
张浮云摆摆手，“只能烦请诸位再忙活几日了。”老人们纷纷点头又回祖祠各屋忙碌。
轩赫进城脚步匆匆奔着济世堂去，路上行人寥寥无几略显萧条，老郎中使唤年轻伙计搬来碳炉已经一月有余，今日才舍得架碳烤火。
掌柜伙计两个坐在板凳上，老人翻闲书打发光阴，伙计埋头啃着手里洋芋有些烫嘴，今天还没开张老人心情却出奇不错，斜撇一眼伙计吃相忍了忍没骂人。
翻几页闲书抬头瞄一眼窗外大雪，老郎中碎碎念叨，“老天爷赏饭吃，明儿老少客人肯定多…”
说着放下书籍把手伸到碳炉旁取暖，“医者仁心，要是来几个病入膏肓的可得好好治。”
忽然有人敲门，老郎中伸腿踹了脚伙计身下板凳，“还不起来瞧瞧去！”药甲只得放下手里洋芋起身开门。
门刚打开寒风扑面，老人打了个寒颤就要骂骂咧咧，抬头见来人是轩赫，老人转怒为喜笑呵呵：“这么快就药到病除了，是来抓点补药？”
轩赫摇摇头，“我来治病，钱带够的。”
老郎中起身搬来药甲那条板凳，“难不成是染上风寒了，坐下歇歇我叫药甲开些药去。”
轩赫摇摇头，憋了半天才说道：“眼睛瞎，来治眼病。”见少年掏出一贯钱老郎中愈发笑呵呵，“眼疾我熟啊，前几天还给瞎子治过来着。”
老人不急不缓开始给少年把脉，半个时辰下来多是询问病情病因。
轩赫看了眼屋外雪势，并无被人跟踪迹象，少年道谢一声，“大夫妙手回春眼疾已经痊愈，多谢。”
老郎中挥手送轩赫到门口，关切道：“路上冷小心染风寒。”
回头见药甲闷闷杵在原地，老人大怒又踹了他一脚，“客人都走了不知道说点啥啊！”
药甲只得往门外走出几步遥遥开口“…没事常来。“
张老郎中坐回板凳掂着手里一贯钱，老人心花怒放真是老天爷开眼，拿来账本提着板凳靠在墙边坐下，慵懒开口道：“诶呦喂，今儿不就又有贵人送钱来了。”
老人想了想觉着有些不对，改口道：“妙手回春这话实在，那就坦然受着好了…”
冒着风雪行在山中，迎面打来冰碴有些瞧不清更远处，“这天气好生会挑日子。”
抱怨一句前脚踏空，重心猛地一倾整个人险些栽入雪中，向着脚下看去却见一条灰布被扯成两段没入雪中。
风雪呼啸间，好似有什么细微动静传来，顾凡尘寻着隐约声响朝远处观望，半晌过去唯有呼啸声，走到近处低头一看是一处断崖，崖下白茫茫一片“方才那动静好像就是从下面传来…”
蹲身眯眼，仔细听了片刻却是毫无动静，顾凡尘有些纳闷，“明明有声响来着…”
随即看向身旁雪地，伸手将一旁拳头大小的石子扔下悬崖，顾凡尘就要转身离去之际，忽然一声伶俐的惨叫传来，“啊！”
出了城走过几里土路没入山中，早间山中湿气本就很重，拨开枯枝杂草扫过衣袖的冰霜久久不散，配着朦胧与雾气染上一片幽闭静谧。
昨日顾凡尘去了趟书院考校司，周台被记大过免去校执身份，能否留住书院学子身份还在定夺中，尚武殿那场风波过后书院出奇平静，当事学子大都眼观鼻鼻观心。
顾凡尘有些意外，吞书虫一事惊动院长崔夫子在内一众书院高层严查，事后全部罪责在周台一人，从始至终都有意绕开了自己与轩赫，推敲一番其中意思便大了去。
顾凡尘愈发笃定是杨浩所为，而此事远非杨浩一人能够办到，倘若有人已经知晓轩赫妖族身份，那么前后一番谋划便都是奔着轩赫去，倘若真是如此那轩赫留在牧城凶险将会极大。
约莫半个时辰不到两人已经来到山顶，顾凡尘看了眼天道：“现在往回走应该赶上药铺开门。”
轩赫有些迟疑问道：“怎么个治法？”
顾凡尘拍拍后者肩膀摇头不已，这话问的就很不上道了，“进了药铺里头就让老郎中把把脉瞧一瞧，直说自己钱带够就是了，最后妙手回春给钱走人。”
轩赫眨了眨眼睛这法子确实简明扼要，顾凡尘取出五张黄纸其上纹路交错，正是那夜从一个游神境身上摸索得来，“这玩意儿聚拢些灵气扯碎就能瞬移十数米，来时遇到凶险就用。”
轩赫收起符箓还是有些担忧，“这般行事风险太大，如果又有一波围杀，符箓用完如何脱身。”
顾凡尘一拍胸脯，“我堂堂聚气七重再加上炼灵境的你，如何都够脱困。”
见轩赫神色凝重也不好再开玩笑，顾凡尘正色道：“我们总不能整日里光胡思乱想去，不弄清楚祸患迟早也要找上门。”轩赫不再多言转身下山。
顾凡尘也不耽搁，掂了掂背后大箩筐寻着一条山路往北而去，南面山势陡峭，这一月间又前后下了几场大雪山路被封，先往北走从十三川地界绕道去往南山。
两个时辰过去，少年停下脚步一条大河横档在身前，河面已经结冰细之下听有水流声传出，此处本名过州河。
相传当年大楚那位太高皇帝御驾亲征，过河之时腰间天子剑落入河中，太高皇帝命人去寻数月无果；有传闻是那宝剑入水孕育出灵性，化作金龙乘云而去，自那以后这河就有了落龙河的叫法。
年岁悠久更是口口相传，老人翻黄历也无从考证，后世人只当做故事来听。
左右望去尽是迷蒙，除开风声也只有极远，隐没在雾中那寥寥几点发黄的翠色，顾凡尘似有所感，向着阴霾望去一点零星被风刮来。
脚尖抵住冰面试探一番，顾凡尘脚步轻盈几个呼吸就跑到对岸，顾凡尘抬头看了眼天上阴云，往日落雪仅是片片白素落下顶多是鹅毛大雪洋洋洒洒一通，可今日这场雪却是极小，冰粒更多。
顾凡尘不急着赶路仔细观察周遭动静，驻足片刻并无异样，少年打掉身上雪又环顾一圈，最后顶着寒风向山中隐去。
阿婆同七位行貌都已入得古稀的老者自牧城本家祖庙缓步走出，木杖轻点在厚实雪地上，浑浊眸子扫过天野，面上流露出些许凝重。
“预祀大人，可还有何不妥？”从身后走来一位面容枯槁须发皆白的老者，老人微微低头看着脚下积雪。
陈婆微微一笑，“沈老哥你这叫法听着怪别扭，这次的变动有些唐突我这个老婆子又要协办徐、陈两家的事宜，着实有些头疼。”
老者叹出一口气没什么感触，“三百多年传承下来，风风雨雨直至今日，还算得上本姓的也没几家了，按古历来算今年是个大年份的收关，不知与往年又有无异同。”
言语间正堂的朱红门户缓缓打开，一位衣装肃穆不苟言笑的老人走出，众人纷纷作揖，“祭祀大人。”
来人正是张家家主张浮云，张家后人并没有散出多少枝叶不比其他各族满堂子孙，但也是几百年下来最为齐整，不曾迁徙他处的一脉。
老者走到众人身前沉吟片刻道：“陈婆所算无错，这祭祖事宜怕是要在半月内置办了当。”
语气微顿，张家家主几十年风轻云淡的脸上此时却浮现出凝重神色，自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与一件裹着黑布的物件，两件器物之上均有诸多磨损字迹。
张浮云沉声道：“除遗忘先祖留下的各祖宝物，此次徐家与张家的祖器，竟是有同时开封的迹象。”
老人们对视一眼皆愕然，陆家族长试探问道：“徐家族长之位已经空悬多年，这祖器的后续事宜…”
张浮云摆摆手，“只能烦请诸位再忙活几日了。”老人们纷纷点头又回祖祠各屋忙碌。
轩赫进城脚步匆匆奔着济世堂去，路上行人寥寥无几略显萧条，老郎中使唤年轻伙计搬来碳炉已经一月有余，今日才舍得架碳烤火。
掌柜伙计两个坐在板凳上，老人翻闲书打发光阴，伙计埋头啃着手里洋芋有些烫嘴，今天还没开张老人心情却出奇不错，斜撇一眼伙计吃相忍了忍没骂人。
翻几页闲书抬头瞄一眼窗外大雪，老郎中碎碎念叨，“老天爷赏饭吃，明儿老少客人肯定多…”
说着放下书籍把手伸到碳炉旁取暖，“医者仁心，要是来几个病入膏肓的可得好好治。”
忽然有人敲门，老郎中伸腿踹了脚伙计身下板凳，“还不起来瞧瞧去！”药甲只得放下手里洋芋起身开门。
门刚打开寒风扑面，老人打了个寒颤就要骂骂咧咧，抬头见来人是轩赫，老人转怒为喜笑呵呵：“这么快就药到病除了，是来抓点补药？”
轩赫摇摇头，“我来治病，钱带够的。”
老郎中起身搬来药甲那条板凳，“难不成是染上风寒了，坐下歇歇我叫药甲开些药去。”
轩赫摇摇头，憋了半天才说道：“眼睛瞎，来治眼病。”见少年掏出一贯钱老郎中愈发笑呵呵，“眼疾我熟啊，前几天还给瞎子治过来着。”
老人不急不缓开始给少年把脉，半个时辰下来多是询问病情病因。
轩赫看了眼屋外雪势，并无被人跟踪迹象，少年道谢一声，“大夫妙手回春眼疾已经痊愈，多谢。”
老郎中挥手送轩赫到门口，关切道：“路上冷小心染风寒。”
回头见药甲闷闷杵在原地，老人大怒又踹了他一脚，“客人都走了不知道说点啥啊！”
药甲只得往门外走出几步遥遥开口“…没事常来。“
张老郎中坐回板凳掂着手里一贯钱，老人心花怒放真是老天爷开眼，拿来账本提着板凳靠在墙边坐下，慵懒开口道：“诶呦喂，今儿不就又有贵人送钱来了。”
老人想了想觉着有些不对，改口道：“妙手回春这话实在，那就坦然受着好了…”
冒着风雪行在山中，迎面打来冰碴有些瞧不清更远处，“这天气好生会挑日子。”
抱怨一句前脚踏空，重心猛地一倾整个人险些栽入雪中，向着脚下看去却见一条灰布被扯成两段没入雪中。
风雪呼啸间，好似有什么细微动静传来，顾凡尘寻着隐约声响朝远处观望，半晌过去唯有呼啸声，走到近处低头一看是一处断崖，崖下白茫茫一片“方才那动静好像就是从下面传来…”
蹲身眯眼，仔细听了片刻却是毫无动静，顾凡尘有些纳闷，“明明有声响来着…”
随即看向身旁雪地，伸手将一旁拳头大小的石子扔下悬崖，顾凡尘就要转身离去之际，忽然一声伶俐的惨叫传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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