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少年乞丐
将午时候，李墨来到了杨树镇。
他照着老爷爷的嘱咐，穿过山林间的小路，渡过一条满是积雪的小河，在空阔的原野上又走了二三十里，终于看到了大路。
太阳当头，天气暖和得像春天。成行的大杨树，泛着青幽幽的光。大路上的积雪已化去大半，淙淙的雪水流进路旁的沟渠。
这天是杨树镇的大集。路上人来车往，很是热闹。李墨牵着大红马，随着人流，边走边看。
他一个小童，不过三尺多高，身旁却有一匹如此高大健硕的骏马，在人群里很是扎眼。一路上不时有人指指点点，对这一人一马多了几分好奇。
李墨却不在意。好些日子没看到过这么多人，这么热闹的景象了。他走走停停，一直快走到街道的另一头，才觉得肚子饿了。
日色偏西。抬头一看，路边就有一座酒楼。门口高挑出一个酒幌子，门上写着三个鎏金大字：迎宾楼。
李墨摸摸包袱里的银子，想了想，牵着马走到酒楼前，立在那里，一边不住打量，一边寻思着。他跟爹爹去过县城，知道这是住宿吃饭的地方。
正犹豫间，一个麻脸伙计早已走上前，脸上堆着笑：“这位小官人，你是打尖啊，还是要住店？”
伙计说着，伸手就要来牵马缰绳。不料大红马脖子一挺，前蹄扬起，就要踢人。吓得伙计身子一缩，向后蹦出老远，口中大叫：“哎呀，这马性子可真够野的！”
“大红马听话，墨儿要去吃饭，你也要去吃草，”李墨赶忙抱住大红马，在它脸上蹭了几下，口中说着，“等咱俩都吃饱了，才好上路去找爹爹呀。”
大红马像是听懂了，鼻子里喷着气，头在李墨脸上拱了拱。李墨将缰绳递到伙计手里，那伙计扔不放心，接过缰绳，拖得长长的，将大红马拉到了后院。
这当儿，早有另一个伙计引领着李墨进了酒楼。
许是过了用餐的正当时辰，酒楼里的客人稀稀拉拉的，好多人已吃完准备离开。李墨在靠近门边的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看见门外有一个乞丐正探头探脑朝店里张看。
这乞丐约有十二三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棉衣，胳膊肘上的棉絮还翻在外面。个头不矮，身子却很是单薄，一张脸瘦瘦的，两只眼睛却大的出奇，滴溜溜乱转，透着十分机灵和几分狡黠。
小乞丐见李墨也在留意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齐齐的白牙。他耸耸鼻子，做了一个鬼脸。李墨觉得好玩，也捏住自己的鼻子，翻起白眼，冲小乞丐呲呲牙。
那小乞丐用手抹了一下额头，坏坏一笑，刚想回应，却见旁边过来一个伙计，冲着那小乞丐直挥手，不耐烦地说道：“钱缺，这不是讨饭的时候，快走开！”
小乞丐却并不着恼，依旧嬉笑着，忽然从身后摸出一只缺口的大瓷碗来，冲那伙计一呲牙：“赵大叔，我娘病了，想吃店里的肉丸子，你老人家赏我几个呗！”
“小泼皮，滚一边去！”那伙计面色一沉，喝了一声，“你老子想吃肉丸子还没处淘换呢！再不走，叫人赶你了！”说罢，手一甩，抬腿就往里边去了，竟再也不理会那个小乞丐。
便在这时，伙计将李墨的饭菜端了上来。
李墨跟爹娘去酒楼吃过多少回，却不晓得如何点菜。先前伙计问他时，明知不懂，却不想因为人小便被伙计小瞧了，于是板起脸，吩咐道：“伯伯，别问我吃什么，只管把你们店里拿手的菜上上来就是了！”
那伙计见这小童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的样子，心里直偷笑。虽不晓得这孩子是什么来头，衣裳也脏得很，可看那样子，不像是没钱人家的子弟，何况还有那匹大红马，少说也要值好几百两银子，绝无赖账的担心，就答应一声，下去让人准备了。
等饭菜端上来，李墨一看，立时傻了眼。那桌子虽小，却摆得满满当当，足够两三个人吃。他看大盘中正有肉丸子，不觉心里一动，抬头望去，见那少年还在门口东张西望，于是冲那少年扬起手，喊道：“你，你来！我这里有肉丸子！”
那少年早盯住了李墨桌上的饭菜，正自想着如何能白吃一顿，忽见李墨招呼他，不禁大喜过望，忙端了瓷碗朝里走。
一个伙计又来拦住，却见少年得意一笑，用手指指李墨，大声说道：“这回可不是我胡乱闯入，是那位小兄弟请我！”
伙计看看李墨，见小童一个劲地点头，便让开身子，放那少年进来。
那少年把碗放在一边，大大咧咧在李墨对面坐下，贪婪地往桌上扫了一圈，吸着鼻子，连声叫道：“好大一桌子菜，真香啊！”说着，说着，竟半闭上眼睛，醉酒般摇晃起脑袋来。
李墨觉得好笑，用手敲敲盘子，说道：“小哥哥，快吃肉丸子啊！”
那少年这才如梦初醒般，忙睁开眼，一把拿过瓷碗，端起大盘子，将里面的肉丸子全都倒了进去，口中却道：“这迎宾楼的肉丸子，可是全杨树镇最好吃的，再没有第二家！”
“小兄弟，谢谢你，”那少年一边说着，抓起桌上的一块红烧肉，一口吞了进去，“我娘病了，还在庙里躺着，我先把肉丸子给她送去啊！”
“嗯，你快去吧。”李墨点着头，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娘亲，“给你娘送了肉丸子，你就赶紧回来，还有好多菜呢，我等着你啊！”
那少年答应一声，刚走了几步，却又转身返了回来。他将瓷碗放回桌上，神情忽然扭捏，说道：“小兄弟，你看我把肉丸子全拿走了，你还没尝一尝呢！”说着，拿起筷子，就要从瓷碗里往外夹肉丸子。
李墨忙不迭摆手，口中急道：“小哥哥，你别夹，我最不喜欢吃肉丸子了！”
那少年愣了一下，看看李墨，还想再夹。李墨却早一把按住他的手，有些着急：“小哥哥，我真的不喜欢，快给你娘送去吧！”
“好吧，小兄弟，我替我娘谢谢你。”那少年犹豫了一下，端起瓷碗，走出门去。
李墨追到门口，在少年身后大喊：“小哥哥，我等着你啊！”
“小兄弟，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那少年停住脚步，拍了一下肚皮，回头冲李墨坏笑，“我可是好几天没吃上一顿饱饭了！”
那伙计靠在门边，从头看到尾，不禁有些呆了。好半天，他才摇着头，去另一边收拾桌子去了。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那少年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一进门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冲着李墨一呲牙，笑道：“小兄弟，我说话算话吧，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墨高兴地点点头，一指桌上的饭菜，说道：“小哥哥，快请吃吧！”
“嗯嗯，”那少年也连连点头，“小兄弟，我叫钱缺，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李墨，”李墨应道，“你叫我墨儿好了！”
“墨儿，”钱缺念叨着，“是笔墨的‘墨’吧？”
李墨点头。
“一看小兄弟就是读书人家，”钱缺晃着脑袋，眼中有些羡慕，“不像我，我爹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好晦气！”
“你的名字是你爹给你取的？”李墨问道。
“那还能有谁？”钱缺有些气恼，“要不是我爹，哪来这个倒霉的名字？钱缺就是缺钱，一辈子没钱花。”
“哈哈！”李墨笑出声来。
“你还笑？”钱缺有些气恼，狠狠瞪了李墨一眼。
“钱缺哥哥，我不是笑你，”李墨赶忙止住笑声，“是说你爹爹。”
钱缺看了李墨一眼，低下头，没再说话，却将盘子里的一块红烧肉又填进了嘴里。
“钱缺哥哥，你要是不欢喜这个名字，可以求你爹爹给你换一个啊。”李墨见钱缺的样子很不高兴，连忙把话题岔开。
“哼！”钱缺哼了一声，眼圈忽然红了，“我爹爹早死了......”
“我娘也死了......”听钱缺说完，李墨的眼睛也红了。
两人互相看着，眼中都不由滚下泪来。
“咳！”钱缺抹抹眼睛，猛地一拍脑袋，“咱俩是来吃饭的，干嘛哭哭啼啼的？倒像是娘们了！”
“嗯，”李墨点着头，这才觉得肚子憋憋的，“我也饿了......”
两人对视一眼，耸耸鼻子，忽然又放声大笑起来，把在另一边忙活的伙计弄得莫名其妙，惊疑地看向两人这边。
两人不再说话，对着一桌子饭菜，一起动手。
这个时候，酒楼里的其他客人都已散去，只这两个小孩子坐在那里大快朵颐。
几个伙计送走了客人，看着两个孩子大吃，既觉好笑，又感诧异，躲在一边窃窃低语。
两个小孩子却满不在乎，一腔的心思都在饭菜上。手嘴齐忙，你抢我夺，好一顿大吃。一桌子的饭菜，倒被钱缺吃去一多半。
伙计看得目瞪口呆，难道这两个孩子都是恶鬼，真比小猪还能吃。
直到肚子鼓鼓，再也吃不下去了，钱缺才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筷子。另一边，李墨也吃得肚皮溜圆，满嘴油光，几乎连腰也弯不下了。
“墨儿，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兄弟，有什么事尽管找钱缺哥哥说！”钱缺拍着胸脯，俨然一副大哥模样。
“嗯，嗯，”李墨将最后一口饭吞进肚里，连声说道，“我，我要去找爹爹！”
“找爹爹？”钱缺一愣，“去哪里找你爹爹？”
“去县城啊，”李墨答道，突然放低了声音，凑到钱缺跟前说道，“我爹爹让衙门里的人带走了.......”
“衙门里的人？”钱缺有些吃惊，气势立时弱了下来，说话也变得犹疑，“去，去衙门可有些麻烦啊......”
李墨点点头，两眼却满怀期望地盯着钱缺。
“我，我，我娘还病着，”钱缺慌忙将眼光移开，喃喃说道，“我要跟我娘说一声，等我娘病好了......”
“嗯，嗯。”李墨赶紧点头，心里却还是隐隐有些失望。
一时间，两个孩子都不再说话，盯着脚底下，各自想着心事。
“谁的马？谁的马？”
一个个子高高的伙计忽然从后院跑进来，大声喊道。
他照着老爷爷的嘱咐，穿过山林间的小路，渡过一条满是积雪的小河，在空阔的原野上又走了二三十里，终于看到了大路。
太阳当头，天气暖和得像春天。成行的大杨树，泛着青幽幽的光。大路上的积雪已化去大半，淙淙的雪水流进路旁的沟渠。
这天是杨树镇的大集。路上人来车往，很是热闹。李墨牵着大红马，随着人流，边走边看。
他一个小童，不过三尺多高，身旁却有一匹如此高大健硕的骏马，在人群里很是扎眼。一路上不时有人指指点点，对这一人一马多了几分好奇。
李墨却不在意。好些日子没看到过这么多人，这么热闹的景象了。他走走停停，一直快走到街道的另一头，才觉得肚子饿了。
日色偏西。抬头一看，路边就有一座酒楼。门口高挑出一个酒幌子，门上写着三个鎏金大字：迎宾楼。
李墨摸摸包袱里的银子，想了想，牵着马走到酒楼前，立在那里，一边不住打量，一边寻思着。他跟爹爹去过县城，知道这是住宿吃饭的地方。
正犹豫间，一个麻脸伙计早已走上前，脸上堆着笑：“这位小官人，你是打尖啊，还是要住店？”
伙计说着，伸手就要来牵马缰绳。不料大红马脖子一挺，前蹄扬起，就要踢人。吓得伙计身子一缩，向后蹦出老远，口中大叫：“哎呀，这马性子可真够野的！”
“大红马听话，墨儿要去吃饭，你也要去吃草，”李墨赶忙抱住大红马，在它脸上蹭了几下，口中说着，“等咱俩都吃饱了，才好上路去找爹爹呀。”
大红马像是听懂了，鼻子里喷着气，头在李墨脸上拱了拱。李墨将缰绳递到伙计手里，那伙计扔不放心，接过缰绳，拖得长长的，将大红马拉到了后院。
这当儿，早有另一个伙计引领着李墨进了酒楼。
许是过了用餐的正当时辰，酒楼里的客人稀稀拉拉的，好多人已吃完准备离开。李墨在靠近门边的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看见门外有一个乞丐正探头探脑朝店里张看。
这乞丐约有十二三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棉衣，胳膊肘上的棉絮还翻在外面。个头不矮，身子却很是单薄，一张脸瘦瘦的，两只眼睛却大的出奇，滴溜溜乱转，透着十分机灵和几分狡黠。
小乞丐见李墨也在留意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齐齐的白牙。他耸耸鼻子，做了一个鬼脸。李墨觉得好玩，也捏住自己的鼻子，翻起白眼，冲小乞丐呲呲牙。
那小乞丐用手抹了一下额头，坏坏一笑，刚想回应，却见旁边过来一个伙计，冲着那小乞丐直挥手，不耐烦地说道：“钱缺，这不是讨饭的时候，快走开！”
小乞丐却并不着恼，依旧嬉笑着，忽然从身后摸出一只缺口的大瓷碗来，冲那伙计一呲牙：“赵大叔，我娘病了，想吃店里的肉丸子，你老人家赏我几个呗！”
“小泼皮，滚一边去！”那伙计面色一沉，喝了一声，“你老子想吃肉丸子还没处淘换呢！再不走，叫人赶你了！”说罢，手一甩，抬腿就往里边去了，竟再也不理会那个小乞丐。
便在这时，伙计将李墨的饭菜端了上来。
李墨跟爹娘去酒楼吃过多少回，却不晓得如何点菜。先前伙计问他时，明知不懂，却不想因为人小便被伙计小瞧了，于是板起脸，吩咐道：“伯伯，别问我吃什么，只管把你们店里拿手的菜上上来就是了！”
那伙计见这小童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的样子，心里直偷笑。虽不晓得这孩子是什么来头，衣裳也脏得很，可看那样子，不像是没钱人家的子弟，何况还有那匹大红马，少说也要值好几百两银子，绝无赖账的担心，就答应一声，下去让人准备了。
等饭菜端上来，李墨一看，立时傻了眼。那桌子虽小，却摆得满满当当，足够两三个人吃。他看大盘中正有肉丸子，不觉心里一动，抬头望去，见那少年还在门口东张西望，于是冲那少年扬起手，喊道：“你，你来！我这里有肉丸子！”
那少年早盯住了李墨桌上的饭菜，正自想着如何能白吃一顿，忽见李墨招呼他，不禁大喜过望，忙端了瓷碗朝里走。
一个伙计又来拦住，却见少年得意一笑，用手指指李墨，大声说道：“这回可不是我胡乱闯入，是那位小兄弟请我！”
伙计看看李墨，见小童一个劲地点头，便让开身子，放那少年进来。
那少年把碗放在一边，大大咧咧在李墨对面坐下，贪婪地往桌上扫了一圈，吸着鼻子，连声叫道：“好大一桌子菜，真香啊！”说着，说着，竟半闭上眼睛，醉酒般摇晃起脑袋来。
李墨觉得好笑，用手敲敲盘子，说道：“小哥哥，快吃肉丸子啊！”
那少年这才如梦初醒般，忙睁开眼，一把拿过瓷碗，端起大盘子，将里面的肉丸子全都倒了进去，口中却道：“这迎宾楼的肉丸子，可是全杨树镇最好吃的，再没有第二家！”
“小兄弟，谢谢你，”那少年一边说着，抓起桌上的一块红烧肉，一口吞了进去，“我娘病了，还在庙里躺着，我先把肉丸子给她送去啊！”
“嗯，你快去吧。”李墨点着头，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娘亲，“给你娘送了肉丸子，你就赶紧回来，还有好多菜呢，我等着你啊！”
那少年答应一声，刚走了几步，却又转身返了回来。他将瓷碗放回桌上，神情忽然扭捏，说道：“小兄弟，你看我把肉丸子全拿走了，你还没尝一尝呢！”说着，拿起筷子，就要从瓷碗里往外夹肉丸子。
李墨忙不迭摆手，口中急道：“小哥哥，你别夹，我最不喜欢吃肉丸子了！”
那少年愣了一下，看看李墨，还想再夹。李墨却早一把按住他的手，有些着急：“小哥哥，我真的不喜欢，快给你娘送去吧！”
“好吧，小兄弟，我替我娘谢谢你。”那少年犹豫了一下，端起瓷碗，走出门去。
李墨追到门口，在少年身后大喊：“小哥哥，我等着你啊！”
“小兄弟，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那少年停住脚步，拍了一下肚皮，回头冲李墨坏笑，“我可是好几天没吃上一顿饱饭了！”
那伙计靠在门边，从头看到尾，不禁有些呆了。好半天，他才摇着头，去另一边收拾桌子去了。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那少年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一进门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冲着李墨一呲牙，笑道：“小兄弟，我说话算话吧，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墨高兴地点点头，一指桌上的饭菜，说道：“小哥哥，快请吃吧！”
“嗯嗯，”那少年也连连点头，“小兄弟，我叫钱缺，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李墨，”李墨应道，“你叫我墨儿好了！”
“墨儿，”钱缺念叨着，“是笔墨的‘墨’吧？”
李墨点头。
“一看小兄弟就是读书人家，”钱缺晃着脑袋，眼中有些羡慕，“不像我，我爹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好晦气！”
“你的名字是你爹给你取的？”李墨问道。
“那还能有谁？”钱缺有些气恼，“要不是我爹，哪来这个倒霉的名字？钱缺就是缺钱，一辈子没钱花。”
“哈哈！”李墨笑出声来。
“你还笑？”钱缺有些气恼，狠狠瞪了李墨一眼。
“钱缺哥哥，我不是笑你，”李墨赶忙止住笑声，“是说你爹爹。”
钱缺看了李墨一眼，低下头，没再说话，却将盘子里的一块红烧肉又填进了嘴里。
“钱缺哥哥，你要是不欢喜这个名字，可以求你爹爹给你换一个啊。”李墨见钱缺的样子很不高兴，连忙把话题岔开。
“哼！”钱缺哼了一声，眼圈忽然红了，“我爹爹早死了......”
“我娘也死了......”听钱缺说完，李墨的眼睛也红了。
两人互相看着，眼中都不由滚下泪来。
“咳！”钱缺抹抹眼睛，猛地一拍脑袋，“咱俩是来吃饭的，干嘛哭哭啼啼的？倒像是娘们了！”
“嗯，”李墨点着头，这才觉得肚子憋憋的，“我也饿了......”
两人对视一眼，耸耸鼻子，忽然又放声大笑起来，把在另一边忙活的伙计弄得莫名其妙，惊疑地看向两人这边。
两人不再说话，对着一桌子饭菜，一起动手。
这个时候，酒楼里的其他客人都已散去，只这两个小孩子坐在那里大快朵颐。
几个伙计送走了客人，看着两个孩子大吃，既觉好笑，又感诧异，躲在一边窃窃低语。
两个小孩子却满不在乎，一腔的心思都在饭菜上。手嘴齐忙，你抢我夺，好一顿大吃。一桌子的饭菜，倒被钱缺吃去一多半。
伙计看得目瞪口呆，难道这两个孩子都是恶鬼，真比小猪还能吃。
直到肚子鼓鼓，再也吃不下去了，钱缺才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筷子。另一边，李墨也吃得肚皮溜圆，满嘴油光，几乎连腰也弯不下了。
“墨儿，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兄弟，有什么事尽管找钱缺哥哥说！”钱缺拍着胸脯，俨然一副大哥模样。
“嗯，嗯，”李墨将最后一口饭吞进肚里，连声说道，“我，我要去找爹爹！”
“找爹爹？”钱缺一愣，“去哪里找你爹爹？”
“去县城啊，”李墨答道，突然放低了声音，凑到钱缺跟前说道，“我爹爹让衙门里的人带走了.......”
“衙门里的人？”钱缺有些吃惊，气势立时弱了下来，说话也变得犹疑，“去，去衙门可有些麻烦啊......”
李墨点点头，两眼却满怀期望地盯着钱缺。
“我，我，我娘还病着，”钱缺慌忙将眼光移开，喃喃说道，“我要跟我娘说一声，等我娘病好了......”
“嗯，嗯。”李墨赶紧点头，心里却还是隐隐有些失望。
一时间，两个孩子都不再说话，盯着脚底下，各自想着心事。
“谁的马？谁的马？”
一个个子高高的伙计忽然从后院跑进来，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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