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将我近期的调查报告摊在张克锋的桌前，他揉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勉强笑笑。
“张队，又是一夜没睡吧？”我端了杯浓茶送到他面前。
张克锋接过茶杯喝了一大口，“夫妻吵架，小舅子来帮姐姐，动起手来，错手把姐夫捅了，忙活一夜！”
“我那有油饼豆浆，你先垫吧垫吧？”我接过他手中已然喝干的空杯。
“不用，我不饿，就是困得慌，还是这个管用。”说着张克锋掏出烟盒，拿在手里晃了晃，抽出两支，递给我一支。
我摆摆手，“戒了！”
张克锋有点意外，他知道我烟瘾不小，“怎么？真戒了？”
我讪笑。
“明白了，女朋友不喜欢吧？”他一副了然的表情，我懒得争辩。
他将我的调查报告拿在手里，叫我在对面坐下。自己则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研读。期间，时而紧锁眉头，时而闭目思考。
大概花了20分钟将报告读完。又翻到前几页对照查看了几处内容，可见，张克锋对报告内容的重视程度。
我见时机差不多，便适时道，“张队，目前就是这个情况，不能说毫无进展，但是的确缺少线索。”
张克锋似乎没在听我的话，而是兀自思考了一会儿，“我有一种感觉，我们距离真相近了，只差一层窗户纸。”
我笑笑，“我的感觉是，真相一直摆在那里，我们找不到迟本人，就永远解不开。”我并没告诉张克锋，其实现在我一点也不想找到迟江河。应该说，如果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不想迟江河出现，最不希望他出现的就是我。这小子如果现在出现，我不保证自己会像张克锋口中那个劝架的小舅子一样，捅他一刀。
“斌子，再找找那个表弟，我觉得这小子也有问题。看着憨憨傻傻，没准是条大鱼，或者是迟江河的同伙。”张克锋叮嘱道。
“张队，”我迟疑着，不知怎么开口才好，“恐怕，我不能继续调查了。”我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已经说出口。
张克锋好似没有明白我在说什么，“哦，是想休息一段时间吧，我明白，都明白，陪女朋友，应该的，我给你放一段时间假期，十天怎么样？干脆半个月吧！”
“张队！不是，我，”我支吾着打断他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能再帮你调查迟江河这个案子了！”我的音量逐渐拔高。
张克锋的声音被我打断，戛然而止，此后是长久的沉默。
良久，他瞪着血红的双眼，质问道，“为什么？！”他只问出三个字，可我却听到无数的谴责在他的眼里，喉管里，在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里，掷地有声。
“对不起，张队，”我想了想，换了一个称呼，郑重其事道，“疯子，我，要辞职了。”
更漫长的等待后，头顶传来张克锋颤抖的声音，“我想过各种可能，却没想过，你要辞职。梁斌，你太让我意外了！”
我愧道，“我想离开这座城市，我女朋友，不，未婚妻，她不喜欢这里。对不起，这个案子，张队，你一直以来都非常信任我，把这么关键的调查交给我，可是，我现在只想和她离开这里，过我们的新生活。”
“呵，新生活！斌子，我真该恭喜你，这个岁数还能找到真爱，可是，我今天真说不出口，说不出口，这案子你就给我撂了，还特么辞职了，你真够可以……”他声音里已经带着哽咽。
我知道张克锋难以接受我的离开，我的辞职意味着这案子就彻底没戏了，他找到真相的可能无比渺茫。
事已至此，我讪讪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梁斌！”张克锋叫住我，“你是我从警察学院挖来的，我们共事这么久，我都看不透你，你总能做出一些让我意外的举动，不像一个刑警。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因为一个女人放弃警察生涯。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见见你的未婚妻，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我不知该如何答言，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张克锋看出我的窘迫，直接挥挥手，让我走。
回到座位上，我长长舒了口气。最艰难的谈话，和张克锋的，就在刚刚，已经结束。
离开刑警队，我没觉得对不起自己，没觉得对不起自己苦心经营的警察生涯，因为相比和沈淮长久的在一起，我的事业真没那么重要。唯一让我觉得抱歉的，是张克锋。
一年前，我还在警察学院研究犯罪心理学，是张克锋将我从警察学院挖来市局刑警队，专门负责对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分析。此后，多次大案要案他都带着我，我们从上级和下属关系渐渐演变成无话不谈的好哥们。我能看出，他打心眼里想栽培我，推荐我到更好的位置上。他是我的伯乐。可我，不是那匹千里马。我辜负了他。
我掏出手机，找出一张沈淮的照片看了看，那是在植物园，一片郁金香的花海里，沈淮嗅着花香，我偷拍她的照片。
我的摄影技术不好，可沈淮在我的镜头里，依然那么美丽。
我长久地看着她的倩影，忽然又觉得一切的付出是值得的。便摒弃杂念，摊开稿纸，开始写辞职报告。
“张队，又是一夜没睡吧？”我端了杯浓茶送到他面前。
张克锋接过茶杯喝了一大口，“夫妻吵架，小舅子来帮姐姐，动起手来，错手把姐夫捅了，忙活一夜！”
“我那有油饼豆浆，你先垫吧垫吧？”我接过他手中已然喝干的空杯。
“不用，我不饿，就是困得慌，还是这个管用。”说着张克锋掏出烟盒，拿在手里晃了晃，抽出两支，递给我一支。
我摆摆手，“戒了！”
张克锋有点意外，他知道我烟瘾不小，“怎么？真戒了？”
我讪笑。
“明白了，女朋友不喜欢吧？”他一副了然的表情，我懒得争辩。
他将我的调查报告拿在手里，叫我在对面坐下。自己则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研读。期间，时而紧锁眉头，时而闭目思考。
大概花了20分钟将报告读完。又翻到前几页对照查看了几处内容，可见，张克锋对报告内容的重视程度。
我见时机差不多，便适时道，“张队，目前就是这个情况，不能说毫无进展，但是的确缺少线索。”
张克锋似乎没在听我的话，而是兀自思考了一会儿，“我有一种感觉，我们距离真相近了，只差一层窗户纸。”
我笑笑，“我的感觉是，真相一直摆在那里，我们找不到迟本人，就永远解不开。”我并没告诉张克锋，其实现在我一点也不想找到迟江河。应该说，如果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不想迟江河出现，最不希望他出现的就是我。这小子如果现在出现，我不保证自己会像张克锋口中那个劝架的小舅子一样，捅他一刀。
“斌子，再找找那个表弟，我觉得这小子也有问题。看着憨憨傻傻，没准是条大鱼，或者是迟江河的同伙。”张克锋叮嘱道。
“张队，”我迟疑着，不知怎么开口才好，“恐怕，我不能继续调查了。”我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已经说出口。
张克锋好似没有明白我在说什么，“哦，是想休息一段时间吧，我明白，都明白，陪女朋友，应该的，我给你放一段时间假期，十天怎么样？干脆半个月吧！”
“张队！不是，我，”我支吾着打断他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能再帮你调查迟江河这个案子了！”我的音量逐渐拔高。
张克锋的声音被我打断，戛然而止，此后是长久的沉默。
良久，他瞪着血红的双眼，质问道，“为什么？！”他只问出三个字，可我却听到无数的谴责在他的眼里，喉管里，在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里，掷地有声。
“对不起，张队，”我想了想，换了一个称呼，郑重其事道，“疯子，我，要辞职了。”
更漫长的等待后，头顶传来张克锋颤抖的声音，“我想过各种可能，却没想过，你要辞职。梁斌，你太让我意外了！”
我愧道，“我想离开这座城市，我女朋友，不，未婚妻，她不喜欢这里。对不起，这个案子，张队，你一直以来都非常信任我，把这么关键的调查交给我，可是，我现在只想和她离开这里，过我们的新生活。”
“呵，新生活！斌子，我真该恭喜你，这个岁数还能找到真爱，可是，我今天真说不出口，说不出口，这案子你就给我撂了，还特么辞职了，你真够可以……”他声音里已经带着哽咽。
我知道张克锋难以接受我的离开，我的辞职意味着这案子就彻底没戏了，他找到真相的可能无比渺茫。
事已至此，我讪讪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梁斌！”张克锋叫住我，“你是我从警察学院挖来的，我们共事这么久，我都看不透你，你总能做出一些让我意外的举动，不像一个刑警。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因为一个女人放弃警察生涯。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见见你的未婚妻，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我不知该如何答言，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张克锋看出我的窘迫，直接挥挥手，让我走。
回到座位上，我长长舒了口气。最艰难的谈话，和张克锋的，就在刚刚，已经结束。
离开刑警队，我没觉得对不起自己，没觉得对不起自己苦心经营的警察生涯，因为相比和沈淮长久的在一起，我的事业真没那么重要。唯一让我觉得抱歉的，是张克锋。
一年前，我还在警察学院研究犯罪心理学，是张克锋将我从警察学院挖来市局刑警队，专门负责对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分析。此后，多次大案要案他都带着我，我们从上级和下属关系渐渐演变成无话不谈的好哥们。我能看出，他打心眼里想栽培我，推荐我到更好的位置上。他是我的伯乐。可我，不是那匹千里马。我辜负了他。
我掏出手机，找出一张沈淮的照片看了看，那是在植物园，一片郁金香的花海里，沈淮嗅着花香，我偷拍她的照片。
我的摄影技术不好，可沈淮在我的镜头里，依然那么美丽。
我长久地看着她的倩影，忽然又觉得一切的付出是值得的。便摒弃杂念，摊开稿纸，开始写辞职报告。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