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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灵(十八)

    晋王的府医将去云埋入石灰粉里,又以针灸和汤药辅助,经过阖府上下的精心治疗,半个月后去云终于恢复如初。

    天疮在大宋是一个死亡率较高的病,病发前期还有疗法,到了后期恐难活命,且此病传染率极高,仅仅是打个照面就有可能被感染,这也是为什么皇城里一旦发现此病症就将其驱逐出城的原因。

    见去云可以下床自如走动,食欲正好,精神尚佳,晋王这才将自己悬着的心放下,这一招险棋他走的心惊胆战,害怕覆水难收,好在上天眷顾,疗法有效,去云也坚挺,方才过了这个劫难。

    待去云调理好身体后,他便将去云托付给一户姓孟的织户人家,通过在女红坊习得的手艺,晋王相信她一定可以在那里有一番全新的生活。

    离别的时候晋王又再三叮嘱。“莫要忘记自己的弟弟,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你的身上。”

    去云觉得他的话十分沉重,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背负了一种连自己都不曾了解的命运,这种命运如同那夜飘扬在母亲屋中的红色帏帐般,死死纠缠着自己,她认为自己一生都将无法从中脱离。

    碗中变化的影像还在继续,百里桃抽空瞄了一眼对面并膝而坐的静安,在他固执的脸上,终于看到了一丝柔和和温婉。

    之后的情况大致就是去云在孟宅织布的生活,以及每年的中秋前夜带着桔梗花去法源寺的台阶处祈福。

    瞧着进入生活的平淡期,黑主司觉得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应该都没有太大的波动和意外,于是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灵符,以火折子点燃,默念一段咒语后,将燃烧过半的灵符丢入盛有黄泉水的碗中,只见灵符在水中继续燃烧殆尽,随后碗中的黄泉水开始沸腾,紧接着一束水柱从碗中喷出,随即炸开,炸裂而成的水滴骤停在空中,由上至下每颗悬停的水珠内都晃动着一段影像,黑主司瞧着最底下的一颗,这里记录的是去云最后的时光,于是黑主司用手指点了一下,那悬停的水珠便落到碗中开始显出画面。

    老态龙钟的去云躺在床上,两边挂着的幔帐,她用尽全力才让自己坐在床头,不过腿脚还是有些疼痛,那是几年前落下的病根,她将目光瞥向坐在桌前满脸欢笑逗着蛐蛐的孙子,慢慢张开松弛的嘴,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

    “长才,长才,我想喝水。”

    孙子好像没有听到,依旧沉浸在逗蛐蛐的欢愉中。

    去云提高了嗓音又喊了一遍,孙子方才听见,只瞧他不耐烦地丢下逗蛐蛐的蟋蟀草,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发现里面已经没有水了,于是放回原处,接着拾起蟋蟀草继续逗蛐蛐,而后不慌不忙轻飘飘地说上一句:“已经没水了,忍着吧。”

    “去厨房瞧瞧吧。”去云口渴难耐地乞求着,若不是这条病腿害自己卧榻,她是绝对不会央求这个孩子的。

    “你烦不烦啊,都说没水了,你就不能等我爹回来自己跟他说。”孙子拧眉瞪眼没好气的喊道。

    “好孩子,我渴得难受,去厨房瞧瞧吧。”去云低三下四地说。

    孙子叹了口气,心中满是不爽,他恨父亲把自己一个人丢在家里伺候这个病怏怏的老太婆,也讨厌床上躺着的这个散发着一股怪味道的老东西,若不是父亲有言在先,照顾好奶奶就给他买白塔寺的蛐蛐王,他才不会老实地听话。

    为了不听她继续在耳边唠唠叨叨,孙子烦躁地起身拿着茶壶往厨房走去。

    盛完水回来后,他都不带正眼看,直愣愣地将茶壶伸到去云面前,待她将茶壶接过后立马坐回到位置上继续逗蛐蛐,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去云没有抱怨这个孙子,反而念着他还能给自己送水的好。

    当她将壶嘴放入口中,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将她的口腔烫伤,她赶紧将水吐了吐来,孙子听到动静后扭头瞧着她。

    “太烫了,能给我兑点冷水吗?”去云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将茶壶伸向坐在一旁扭头瞧着的孙子,此时他的脸上尽是败兴。

    他起身来到去云身边,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茶壶,然后用左手捏住去云的双颊,迫使她张开嘴,满目凶光的朝着去云吼叫。

    “要喝水的是你,嫌烫的也是你,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啊。”

    去云瞧着孙子充血的眼睛,奋力挣扎,但她哪是正直壮年的孙子的对手,去云越挣扎,孙子的手劲就越大,到后来她感觉自己的下巴像脱臼一般没了知觉。

    孙子举起茶壶不由分说地将壶嘴塞到去云的嘴里,狰狞着面目,恶狠狠地说:“给我喝,给我喝。”

    滚水入喉的一瞬去云爆发了至今为止最大的气力,她狂躁的挣扎依旧被孙子给按了下去,那感觉就像滚滚黑云在步步紧逼,对抗持续了一段时间,去云终究没了动静,孙子松开掐住她双颊的手,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茶壶滚落一旁,他大口喘着粗气,刚才的一切让他有些害怕,良久才回过神,放眼床榻,去云失真的眼睛在直勾勾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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