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伤逝
刚收拾好碗筷，院门就被推开了。一个粗壮的男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同样粗壮的少年，这就是黄老实和他的儿子黄金宝。
黄银妹没有跟来，想必是在家照看卧床的母亲。
“老爷，药吃过了吧，您的病好点没？”
黄老实搓着手，略弯着腰站在床前，他一直喊左夫子老爷，毕竟他是佃户，左夫子是主家。
左夫子给他说过很多次不用叫老爷，可是黄老实改不过来，左夫子后来也就不再理会这事了。
黄金宝跟在他爹后面站定，先冲左永宁眨了眨眼算是打个招呼，然后跟着他爹也弯下腰说声夫子好，就不再言语了。
左夫子抬手招呼黄老实坐下，然后对左永宁说：
“宁儿，你和金宝去外面收拾下院子，我和你老实叔说几句话”。
左永宁知道伯父要说什么，只是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愿多想，便招呼黄金宝走出了屋子，顺手关上了房门。
屋里只剩下左夫子和黄老实，黄老实更显拘谨了，双手搓个不停。面对着这个主家老爷他还是很有些压力的。
左夫子笑呵呵的开了口：
“老实啊，今天请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件事”。
黄老实闻言赶紧站起来，更加紧张了。
“那啥，老爷，今年的租子我会尽快补上来，这不孩子他娘最近病又重了，家里花钱地方多，求您一定再宽限些时日”。
黄老实说完腰弯的更低了，似乎想要跪下来一样。
左夫子赶紧伸手去拉住黄老实，
“老实，你误会了，我不是找你催租的，你好好坐着，我是有事拜托于你。”
听了左夫子的话语，黄老实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老爷，有啥事，尽管吩咐，我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黄老实点着头应允道。
左夫子指了指椅子，黄老实这才讪讪地坐下了，屁股也只敢坐下一半。
“老实啊，这一次我这病，怕是撑不过了，可是我家宁儿还小啊。不过到了明年他也十六岁，就到束发之年了。
你家银妹小宁儿一个月，明年也可以谈婚论嫁了。这两个孩子也都是咱们看着长大的，秉性如何你我都清楚，我有心和你结成儿女亲家，成就这两个孩子的姻缘。
本来应该明年才能提这事，只是我这身体怕是过不了这几天了，所以想现在和你把这事定下来，你可愿意？”
左夫子笑吟吟的看着黄老实说道。
黄老实猛然站了起来，双手搓的更快了，脸上顿时笑容盛开：
“好好好，好啊。小少爷一身的人才，文曲星下凡一般，模样也俊，我一千一万个愿意。我家银妹不过一个乡下丫头，我还怕高攀不上小少爷了。”
左夫子不禁点头笑道：
“这样，待孩子们明年定亲之后，租与你的十亩田地就当我家宁儿的聘礼送于你家了。
以后你不用再交租了，我只求以后你们帮着宁儿守着这份家业，让他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黄老实此刻已经激动的浑身颤抖了，他其实知道自家女儿一直喜欢小少爷，小少爷也不是那种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人，平时里还教自己的儿子女儿识文断字。
可他从来没想过要高攀和左家结亲，尽管他也知道自家女儿长的好看，可毕竟身份差着呢，一个是佃户的女儿，一个是主家的少爷。
可是今天左老爷亲口提亲了，还送了十亩良田做聘礼，想想以后再也不用缴租了，还成了小少爷的岳父大人，自家女儿也能过上好日子。
好好好啊，黄老实此刻已经兴奋的难以言表了。
左夫子看在眼里，心里也稍稍安定了，总算是解决了一大心事。尽管黄银妹说起来不算是最好的，不过黄老实这一家子都是秉性纯良之人。
只要左永宁能够守好这份家业，再接手了自己的学堂，就能够一生衣食无忧了。也能够令自己放心的去了。
“黄老弟啊，以后我们就是儿女亲家，宁儿还请你多多照顾了”，左夫子微微点头以示感谢。
黄老实急忙弯腰回礼：
“一定一定，老爷放心吧，小少爷我会照顾好的，宁可俺们一家饿着，也不能饿着了小少爷。那啥，我回家和银妹娘说说，让她也高兴高兴”。
黄老实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公布喜讯了。左夫子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黄老实随意。
黄老实出得卧室，满面春风的喊上正在院子里卖力打扫的黄金宝匆匆忙忙回家去了。他相信一家子都会因为这个事情而欣喜万分。
左永宁回到屋里，看到左夫子更显疲惫，似乎刚才和黄老实的谈话掏空了他的精气神，左永宁赶紧服侍他躺好。
左夫子示意左永宁坐在床边，凝望着他开口说道：
“宁儿。接下来我给你说的话你要切记切记，不可有半点马虎。”
看着伯父严肃的表情，左永宁重重的点头。
左夫子继续说道：
“你知道你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吗，当初你母亲在你出生前就给你定好了，男孩就叫永宁，女孩就叫永平，你母亲希望你能一生安宁，一生平安。
朝堂险恶，赵家、郑家都曾风光无限，可是谁又能想到一夜之间就堕入了地狱，万劫不复呢。
所以你以后莫要想着考科举，进仕途。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十五年了，可是并不一定尘埃落定，你万不可轻易在朝堂显现，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守着这份不大的家业，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安稳的度过一生，也算是给你赵家，郑家延续血脉了。
以后也万不可想那报仇之事，上一代的恩怨就让他烟消云散吧，何况赵家最大的仇人是当今王上，文韬武略的一国之君。
在他面前你我如同蝼蚁一般，谈何报仇？你母亲和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相信你祖父，父亲在天有灵也是如此心愿。”
歇息片刻，左夫子继续说道：
“我平时教导乡里孩童的为臣为民之道，实为迎合王权、官府治民之用，毕竟这些孩子有些志在科举入仕，你切记不可盲从，更不可愚忠愚孝。
这世上何止亿万人口，人心最是难测，你以后万不可书呆子一般顽固不化，一定要灵活变通，为人面善者，也可能是口蜜腹剑之辈。
你切记住，与你为善者，你当以善报之。与你为恶者，你当以恶还之。
还有我已经和黄老实谈过了，到明年你就和银妹先行定婚，待你们十八岁成年之时再完婚。
租与他的十亩田地送于他家做为聘礼，他家困苦你以后也要多加帮扶。
银妹这孩子模样俊俏，心灵手巧，秉性纯良，也通文墨，是个好孩子，你要好好对人家。”
咳咳…左夫子话说多了，又开始剧烈咳凑，左永宁赶紧喂水顺气，一番折腾，精气神似又被抽走了许多。
左永宁安顿好左夫子躺下，赶紧到厨屋熬制汤药。黄银妹白天要照顾娘亲，怕是晚上才能过来帮忙。
左永宁今天熬制的特别安稳，不急不躁，尽管心里仍旧波澜起伏，仇恨，亲情，痛楚，以及婚姻交织缠绕，让他生出了深深地无力感，还有浓浓的茫然。
十五岁的年纪，不过少年，本不该有这么多的跌宕起伏。
傍晚时分，黄银妹赶了过来，满脸羞红的还回了昨天拿走的药碗，又帮着熬好了汤药，然后就逃也似的回家了。
没办法，黄老实回到家后就兴高采烈的和家里人讲了两人明年订婚之事。
一想到以后宁哥哥真的要成为自己的夫君了，黄银妹总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加快，面对宁哥哥总是小鹿乱撞，难以保持平静。只有跑回家躲起来，尽量少见这个小冤家，冷静冷静！
服侍左夫子喝过药，左永宁独自在院子里石凳上呆坐了很久，内心仍然纷乱如麻，理不清个头绪。
子时三刻，夜深人静。
左夫子忽然就睁开了眼睛，利索的坐起了身子，穿衣下床，点燃了烛火。
从床下取出了一个精巧的樟木箱子，打开铜锁，里面是百亩良田的地契，这座院落的房契，以及五百个金币，还有学堂的官办文凭。
这就是他留给左永宁的全部家当。
还有一个红绸包裹的阴阳玉佩，阳面刻赵，阴面刻郑。这是左永宁父母当年的订婚信物，留给这孩子做个念想吧。
左夫子坐在了书桌前，展纸，研墨，提笔，思绪万千。
十五年的往事历历在目，终于还是要放手了，尽管有着万分不舍，万分牵挂。
“永宁，我儿。切记伯父对你说的话，一定要好好活着。
你祖父，外公，父亲，母亲，还有我在天之灵定会为你祈愿！莫要难过，能相伴十五年，足矣！”
天亮了，没有朝阳初升，今日天气阴霾。左永宁依旧早早起床，做好早饭，弄好热水、布巾走进了左夫子的卧室。
哐当……
陶盆碎裂的声音。
屋内，床榻上，左夫子穿戴整齐，早已没了呼吸，已然故去。
只见他双眼紧闭，却又眉头紧锁，似有心事难了。
左永宁长跪床前，以头触地，无语泪流，心如刀割。
尽管已经做好了失去的准备，可此时仍然痛苦的几欲昏厥！
伯父走了，撇下他走了，从此这天地间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了，何其悲痛，何其心伤！
黄银妹没有跟来，想必是在家照看卧床的母亲。
“老爷，药吃过了吧，您的病好点没？”
黄老实搓着手，略弯着腰站在床前，他一直喊左夫子老爷，毕竟他是佃户，左夫子是主家。
左夫子给他说过很多次不用叫老爷，可是黄老实改不过来，左夫子后来也就不再理会这事了。
黄金宝跟在他爹后面站定，先冲左永宁眨了眨眼算是打个招呼，然后跟着他爹也弯下腰说声夫子好，就不再言语了。
左夫子抬手招呼黄老实坐下，然后对左永宁说：
“宁儿，你和金宝去外面收拾下院子，我和你老实叔说几句话”。
左永宁知道伯父要说什么，只是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愿多想，便招呼黄金宝走出了屋子，顺手关上了房门。
屋里只剩下左夫子和黄老实，黄老实更显拘谨了，双手搓个不停。面对着这个主家老爷他还是很有些压力的。
左夫子笑呵呵的开了口：
“老实啊，今天请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件事”。
黄老实闻言赶紧站起来，更加紧张了。
“那啥，老爷，今年的租子我会尽快补上来，这不孩子他娘最近病又重了，家里花钱地方多，求您一定再宽限些时日”。
黄老实说完腰弯的更低了，似乎想要跪下来一样。
左夫子赶紧伸手去拉住黄老实，
“老实，你误会了，我不是找你催租的，你好好坐着，我是有事拜托于你。”
听了左夫子的话语，黄老实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老爷，有啥事，尽管吩咐，我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黄老实点着头应允道。
左夫子指了指椅子，黄老实这才讪讪地坐下了，屁股也只敢坐下一半。
“老实啊，这一次我这病，怕是撑不过了，可是我家宁儿还小啊。不过到了明年他也十六岁，就到束发之年了。
你家银妹小宁儿一个月，明年也可以谈婚论嫁了。这两个孩子也都是咱们看着长大的，秉性如何你我都清楚，我有心和你结成儿女亲家，成就这两个孩子的姻缘。
本来应该明年才能提这事，只是我这身体怕是过不了这几天了，所以想现在和你把这事定下来，你可愿意？”
左夫子笑吟吟的看着黄老实说道。
黄老实猛然站了起来，双手搓的更快了，脸上顿时笑容盛开：
“好好好，好啊。小少爷一身的人才，文曲星下凡一般，模样也俊，我一千一万个愿意。我家银妹不过一个乡下丫头，我还怕高攀不上小少爷了。”
左夫子不禁点头笑道：
“这样，待孩子们明年定亲之后，租与你的十亩田地就当我家宁儿的聘礼送于你家了。
以后你不用再交租了，我只求以后你们帮着宁儿守着这份家业，让他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黄老实此刻已经激动的浑身颤抖了，他其实知道自家女儿一直喜欢小少爷，小少爷也不是那种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人，平时里还教自己的儿子女儿识文断字。
可他从来没想过要高攀和左家结亲，尽管他也知道自家女儿长的好看，可毕竟身份差着呢，一个是佃户的女儿，一个是主家的少爷。
可是今天左老爷亲口提亲了，还送了十亩良田做聘礼，想想以后再也不用缴租了，还成了小少爷的岳父大人，自家女儿也能过上好日子。
好好好啊，黄老实此刻已经兴奋的难以言表了。
左夫子看在眼里，心里也稍稍安定了，总算是解决了一大心事。尽管黄银妹说起来不算是最好的，不过黄老实这一家子都是秉性纯良之人。
只要左永宁能够守好这份家业，再接手了自己的学堂，就能够一生衣食无忧了。也能够令自己放心的去了。
“黄老弟啊，以后我们就是儿女亲家，宁儿还请你多多照顾了”，左夫子微微点头以示感谢。
黄老实急忙弯腰回礼：
“一定一定，老爷放心吧，小少爷我会照顾好的，宁可俺们一家饿着，也不能饿着了小少爷。那啥，我回家和银妹娘说说，让她也高兴高兴”。
黄老实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公布喜讯了。左夫子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黄老实随意。
黄老实出得卧室，满面春风的喊上正在院子里卖力打扫的黄金宝匆匆忙忙回家去了。他相信一家子都会因为这个事情而欣喜万分。
左永宁回到屋里，看到左夫子更显疲惫，似乎刚才和黄老实的谈话掏空了他的精气神，左永宁赶紧服侍他躺好。
左夫子示意左永宁坐在床边，凝望着他开口说道：
“宁儿。接下来我给你说的话你要切记切记，不可有半点马虎。”
看着伯父严肃的表情，左永宁重重的点头。
左夫子继续说道：
“你知道你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吗，当初你母亲在你出生前就给你定好了，男孩就叫永宁，女孩就叫永平，你母亲希望你能一生安宁，一生平安。
朝堂险恶，赵家、郑家都曾风光无限，可是谁又能想到一夜之间就堕入了地狱，万劫不复呢。
所以你以后莫要想着考科举，进仕途。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十五年了，可是并不一定尘埃落定，你万不可轻易在朝堂显现，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守着这份不大的家业，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安稳的度过一生，也算是给你赵家，郑家延续血脉了。
以后也万不可想那报仇之事，上一代的恩怨就让他烟消云散吧，何况赵家最大的仇人是当今王上，文韬武略的一国之君。
在他面前你我如同蝼蚁一般，谈何报仇？你母亲和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相信你祖父，父亲在天有灵也是如此心愿。”
歇息片刻，左夫子继续说道：
“我平时教导乡里孩童的为臣为民之道，实为迎合王权、官府治民之用，毕竟这些孩子有些志在科举入仕，你切记不可盲从，更不可愚忠愚孝。
这世上何止亿万人口，人心最是难测，你以后万不可书呆子一般顽固不化，一定要灵活变通，为人面善者，也可能是口蜜腹剑之辈。
你切记住，与你为善者，你当以善报之。与你为恶者，你当以恶还之。
还有我已经和黄老实谈过了，到明年你就和银妹先行定婚，待你们十八岁成年之时再完婚。
租与他的十亩田地送于他家做为聘礼，他家困苦你以后也要多加帮扶。
银妹这孩子模样俊俏，心灵手巧，秉性纯良，也通文墨，是个好孩子，你要好好对人家。”
咳咳…左夫子话说多了，又开始剧烈咳凑，左永宁赶紧喂水顺气，一番折腾，精气神似又被抽走了许多。
左永宁安顿好左夫子躺下，赶紧到厨屋熬制汤药。黄银妹白天要照顾娘亲，怕是晚上才能过来帮忙。
左永宁今天熬制的特别安稳，不急不躁，尽管心里仍旧波澜起伏，仇恨，亲情，痛楚，以及婚姻交织缠绕，让他生出了深深地无力感，还有浓浓的茫然。
十五岁的年纪，不过少年，本不该有这么多的跌宕起伏。
傍晚时分，黄银妹赶了过来，满脸羞红的还回了昨天拿走的药碗，又帮着熬好了汤药，然后就逃也似的回家了。
没办法，黄老实回到家后就兴高采烈的和家里人讲了两人明年订婚之事。
一想到以后宁哥哥真的要成为自己的夫君了，黄银妹总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加快，面对宁哥哥总是小鹿乱撞，难以保持平静。只有跑回家躲起来，尽量少见这个小冤家，冷静冷静！
服侍左夫子喝过药，左永宁独自在院子里石凳上呆坐了很久，内心仍然纷乱如麻，理不清个头绪。
子时三刻，夜深人静。
左夫子忽然就睁开了眼睛，利索的坐起了身子，穿衣下床，点燃了烛火。
从床下取出了一个精巧的樟木箱子，打开铜锁，里面是百亩良田的地契，这座院落的房契，以及五百个金币，还有学堂的官办文凭。
这就是他留给左永宁的全部家当。
还有一个红绸包裹的阴阳玉佩，阳面刻赵，阴面刻郑。这是左永宁父母当年的订婚信物，留给这孩子做个念想吧。
左夫子坐在了书桌前，展纸，研墨，提笔，思绪万千。
十五年的往事历历在目，终于还是要放手了，尽管有着万分不舍，万分牵挂。
“永宁，我儿。切记伯父对你说的话，一定要好好活着。
你祖父，外公，父亲，母亲，还有我在天之灵定会为你祈愿！莫要难过，能相伴十五年，足矣！”
天亮了，没有朝阳初升，今日天气阴霾。左永宁依旧早早起床，做好早饭，弄好热水、布巾走进了左夫子的卧室。
哐当……
陶盆碎裂的声音。
屋内，床榻上，左夫子穿戴整齐，早已没了呼吸，已然故去。
只见他双眼紧闭，却又眉头紧锁，似有心事难了。
左永宁长跪床前，以头触地，无语泪流，心如刀割。
尽管已经做好了失去的准备，可此时仍然痛苦的几欲昏厥！
伯父走了，撇下他走了，从此这天地间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了，何其悲痛，何其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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