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杀死幸运（1）
次日晨。阴人代大楼，部长办公室。
苏优优和苏里像两个木桩一样站在一起接受训话。
“苏里！又在市区使用扑银门，万一汞蒸气扩散了我们公司会被投诉到倒闭！”部长对苏里怒目而视：“我看你是荣誉专员当久了尾巴翘上天了。”
“部长，我已经......”苏里的话说了一半被打断了。他其实想说他早就已经有能力控制好扑银门了。
“部长办公室规则第17条：不许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就是赤裸裸的狡辩。苏里，你应该让我看到你反省的态度。”部长说。
苏里听了，只得低头竭力表现出反省的样子，反正他也一直不知道怎样跟部长顶嘴。
“还有你！苏！优！优！”部长转过头继续训话：“上任不满一天，你就偷偷把科研部研发的新品给炼化了，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的！你是要把我吓死！”
苏优优本能地想反驳几句，但有苏里这个前车之鉴，她还是机灵地闭了嘴，只是像个拨浪鼓一样奋力点头，并憋出一副痛改前非的表情。
她其实想说，她其实知道炼化“器”的危险。
像她手中的蝴蝶刀，是经过炼金术刻板修饰过的武器，称为“具”，换谁使用都可以产生强大的威力；而像圣体裹尸布，这类物品本身就就有灵性，经过炼金术修饰后主观意愿得到额外强化，继而产生了认主的特性，需要人的驯服与炼化，称为“器”。
驯服一个刚诞生的“器”对缺乏实践经验的新手来说并不是件容易事，搞不好会被反杀。但也许真的是她幸运过头的缘故，炼化裹尸布的整个过程丝滑得像巧克力一般，一点困难都没有。用玄学的话术来说，它们是非常有缘。
“行了，”部长的话打断了优优的思绪：“你俩快滚去训练室吧，我盯着。”
这是优优第一次作为执行部正式专员参与训练，原来专员日常训练还要人盯吗？
“部长，您也去训练室吗？”优优问。
“啊哈？”
“您不是要去盯着吗？”
“你蠢不蠢，我是指在办公室里躺着看监控。”部长说完后，长舒一口气，安逸地后仰并在摇摇椅上摊成一坨。
他的目光再一次挪到了苏里脸上：“苏里，别老露出小动物的样子，你应该像一头凶猛的野兽，才担得起执行部荣誉专员的名头。”
苏里闻言，收回了先前努力摆出的代表反省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什么表情了。
***
优优走进训练室的时，里边已经有很多现任专员在热火朝天地训练了。她作为第一次见前辈的新人热情地上前跟大家打了招呼，说出了一些早就盘算好的客套话。
那一张张脸对于曾经的她来说只有在走廊匆匆擦肩而过的几面之缘。当时的他们走过了，而苏优优只能用好奇又艳羡的目光遥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直到他们的背影化为走廊尽头一个个可有可无的小黑点。她总是幻想着，自己真的有一天当上了执行部的正式专员，也可以神采奕奕地从那些预备役的身边走过，留下一阵衣袂带起的凌厉的风。那些预备役在身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然后默默地想原来那就是执行部的前辈呀，大家貌似真的不是一类人。
好了，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原来触不可及的人现在伸手就碰得到了。
这两天的经历简直就像在玩某种经营养成类小游戏。出生的时候大家都是平民，按照游戏规则，通过种地浇水建房子才能发家致富、得到晋升。当所有玩家都哼哧哼哧埋头苦种玉米的时候，苏优优另辟蹊径，跳出了二次元的村庄世界，来到三次元和游戏开发者打好关系。开发者豪爽极了，为她打开了bug之门，把她的头衔从平民直接提升到地主。从此往后，当她哼哧哼哧乐的时候，别的平民还在哼哧哼哧种地呢。
这事儿搁谁头上谁都得乐得不行吧。不过可恶的是，她乐完后觉得不对劲起来。她当地主也当不踏实，因为每当她回忆起曾与自己并肩奋斗的平民伙伴时，总觉得对不起他们。而且在地主中她也算个异类，别的地主都是从平民一路踏踏实实干上来的，她是一下子蹦上来的......
眼前的情景苏优优早就猜到了，执行部的前辈们会先祝贺她，夸赞她，然后大家就会提及那条早就被茶余饭后谈得津津乐道的劲爆新闻。他们说你真幸运，怎么把部长给救了，还破了最快转正记录。但他们这么说是真觉得你幸运，不是故意讥讽你，毕竟大家都是成功人士，成功人士就要有成功人士的风度。
阴人代的正式部门不是随随便便进的，只要能上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在她之前，训练两年转正已经是极限了，训练五六年才转正甚至还是转不了的也大有人在。从这种角度看，她错过的东西真不少呢。
打完招呼后，大家就是同事了。各自的训练也照常开始。
苏优优把弹力带的一端套在脚踝上，另一端拉长系紧在腰间，然后在橡胶带子强烈的拉力下向前方90度伸出腿，直到达成一个笔直紧绷的状态。这样可以锻炼腿部的力量，让她在空翻落地或强烈的冲击下不至于腿软跌倒。
练了一会，她觉得腿部肌肉酸痛，不由得沮丧起来。
“苏里。”优优突然就叫了对面人一声。苏里正在墙上倒立，额前的头发都归顺重力翻了下来，让他英俊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滑稽。
“咱俩打一架。”苏优优说，然后她毫不留情地冲了上去，没有刀剑，武器就是手中天蓝色的弹力带。
弹力带向苏里支撑身体重量的手抽去。优优想以手为切入点把苏里打翻，但诚如她所料，眨眼间苏里就已经不再那里了，他快速翻身下墙离开了原地，弹力带只抽到了可怜的墙。
苏优优把那弹力带扔到了一边，冲上去迎接下一轮交锋。
两人纠缠之际，过快的速度让人根本无法拆解招式，每一次进攻和防御都是出于肌肉的本能。训练室里其他执行部专员们都停下了当下的练习，上前认真围观。没有人制止这个打架互殴的不良行为，因为同事之间的武力切磋在执行部本来就是见怪不怪的事。
热汗浸湿了优优后背的衣服，行招过快，随着体力的流失，动作渐渐变得力不从心。她不得不承认男孩在爆发力与持久力上都远胜于女孩，而女孩因为较高的柔韧性也有身体灵巧的优势。苏优优在打斗时努力将自己的优势放到最大，全过程维持了一种极为灵巧轻盈的身形。但这种身形的维系绝不如看起来那么轻松，它需要人对力道收放极为灵敏的控制，是个非常累的体力活。
体力的快速流失让苏优优动作的力度与速度都大大削弱，双方制衡的局面再也无法维系，她逐渐陷入被动。勉强的招架终究难免被逼上死路，她选择赌一把主动进攻。苏优优以苏里的肩膀为支点，借力跃了上去，抬腿就是一个回旋踢。只是眼前的人虚影般消失了，下一秒他就已经俯身转到了优优身后，抓住了她的后颈一下子把她按到地上。
她本还可以再挣扎着脱离，但她没有，因为她感受到苏里收劲了，大概是不想让她摔得太难看，那她也没必要硬去反抗。真是不怜香惜玉的人中还算怜香惜玉的人。
苏里的手松开，优优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地喘起气来。
“我输了。”她说。
身边传来“叮”的掐表声音，围观者中有人计了时。
“5分32秒！精彩的对抗！”有人兴奋地喊。随即传到耳边的是大家热烈的掌声，站在一边的苏里笑了，躺在地上的苏优优也笑了。她笑得很开心，虽然输了。
苏优优在大家的掌声里坐了起来，微笑着点头致谢。
只不过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很高的记录”是什么。执行部的专员们总喜欢以苏里为参照标准检验自己近一段时间的训练成果，好事者记录下挑战者在苏里手下坚持的时间，这事从而逐渐变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执行部特色项目。没想到的是苏优优一上来就和这个“特色项目”来了个歪打正着。
“没想到这个新人还挺厉害的，我还以为她有多差呢。我都还没和苏里前辈打过欸，就怕输得太惨。”有人在人群中嘟囔。
“你和苏里有啥可打的。话说风絮前辈和苏里前辈打架才是真的有趣，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啊。”
***
人群散后，苏优优又躺回了地板上。为了防止自己这具躺尸占据训练室的空间，她像个笔筒一样自觉地滚到了墙边。她仰头久久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管看，一动不动，偶尔眨眨眼证明这个人还活着。
苏优优像狗一样窝在训练室的地板上，不过她不嫌地板脏，也没人嫌她脏。练格斗术在地上滚滚爬爬什么的最正常了，不滚不爬才不正常。
所以说，问题不是她窝在地板上，问题是她窝太久了。苏里过来把优优从地上拉了起来。
“哦，哥，我忘了你还要在墙边倒立。”她讪笑着为自己占了苏里的地盘道歉。
“啊？没事。”苏里没想到她会这么开口。
“当然！你倒立可以不用墙。所以这地归我啦！”她说着又要躺下去，又被苏里给拉了起来。
“不是，”苏里转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你为什么要突然和我打架？是我做了惹你的事吗？”看起来这是他经过谨慎推理后得出的结论。
“没有啦。哥，我就是叫你试试我。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强。”
“那就好”她说：“才训练一年就来这里了，如果太菜我会不好意思的。”
岂止是不好意思呢，她会觉得她不该来。
转正成功带来的欣喜的眩晕劲过去后，她很快清醒过来。如果配不上这份运气的话，她觉得她还不如不要。其一，这种偷鸡摸狗的转正方法对其他预备役朋友是不公平的，还不如她在一年一度的考试季光明磊落地考进去。其二，如此转正容易引起其他正式专员的歧视，虽然大家不会在明面上嘲讽你，但会下意识地把你当作弱者。其三，如此转正容易令她产生自我怀疑。一味的沾沾自喜，那是傻子才做的事。
“你是觉得自己差吗？为什么要这么觉得。”苏里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可能...有一点？毕竟这里强者林立，就会显得我很菜喽，没实力，靠运气。”
“管他们做什么。比起幸运儿，你更像个天才。同样是训练一年长的时间，你的进步比同时期的我大得多。我说真的。”
苏优优仔细地看着苏里认真的样子，然后笑了。她跳起来，呈现出活力满满的状态，宛若小苗枯萎后惊喜的回光返照，她说：
“都是一些小破事，没事啦！还有就是，谢谢！”
怎么说呢？她要谢谢各位专员热烈的掌声，谢谢哥说她是一个天才，谢谢她可以收获这么多善意。她本来也不想做个遇事唧唧歪歪、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人，虽然她总爱这样。但她还是告诫自己，想过的事就努力不要再多想，以后的路还要继续走，用最心灵鸡汤的话来说——人要向前看。
苏优优和苏里像两个木桩一样站在一起接受训话。
“苏里！又在市区使用扑银门，万一汞蒸气扩散了我们公司会被投诉到倒闭！”部长对苏里怒目而视：“我看你是荣誉专员当久了尾巴翘上天了。”
“部长，我已经......”苏里的话说了一半被打断了。他其实想说他早就已经有能力控制好扑银门了。
“部长办公室规则第17条：不许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就是赤裸裸的狡辩。苏里，你应该让我看到你反省的态度。”部长说。
苏里听了，只得低头竭力表现出反省的样子，反正他也一直不知道怎样跟部长顶嘴。
“还有你！苏！优！优！”部长转过头继续训话：“上任不满一天，你就偷偷把科研部研发的新品给炼化了，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的！你是要把我吓死！”
苏优优本能地想反驳几句，但有苏里这个前车之鉴，她还是机灵地闭了嘴，只是像个拨浪鼓一样奋力点头，并憋出一副痛改前非的表情。
她其实想说，她其实知道炼化“器”的危险。
像她手中的蝴蝶刀，是经过炼金术刻板修饰过的武器，称为“具”，换谁使用都可以产生强大的威力；而像圣体裹尸布，这类物品本身就就有灵性，经过炼金术修饰后主观意愿得到额外强化，继而产生了认主的特性，需要人的驯服与炼化，称为“器”。
驯服一个刚诞生的“器”对缺乏实践经验的新手来说并不是件容易事，搞不好会被反杀。但也许真的是她幸运过头的缘故，炼化裹尸布的整个过程丝滑得像巧克力一般，一点困难都没有。用玄学的话术来说，它们是非常有缘。
“行了，”部长的话打断了优优的思绪：“你俩快滚去训练室吧，我盯着。”
这是优优第一次作为执行部正式专员参与训练，原来专员日常训练还要人盯吗？
“部长，您也去训练室吗？”优优问。
“啊哈？”
“您不是要去盯着吗？”
“你蠢不蠢，我是指在办公室里躺着看监控。”部长说完后，长舒一口气，安逸地后仰并在摇摇椅上摊成一坨。
他的目光再一次挪到了苏里脸上：“苏里，别老露出小动物的样子，你应该像一头凶猛的野兽，才担得起执行部荣誉专员的名头。”
苏里闻言，收回了先前努力摆出的代表反省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什么表情了。
***
优优走进训练室的时，里边已经有很多现任专员在热火朝天地训练了。她作为第一次见前辈的新人热情地上前跟大家打了招呼，说出了一些早就盘算好的客套话。
那一张张脸对于曾经的她来说只有在走廊匆匆擦肩而过的几面之缘。当时的他们走过了，而苏优优只能用好奇又艳羡的目光遥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直到他们的背影化为走廊尽头一个个可有可无的小黑点。她总是幻想着，自己真的有一天当上了执行部的正式专员，也可以神采奕奕地从那些预备役的身边走过，留下一阵衣袂带起的凌厉的风。那些预备役在身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然后默默地想原来那就是执行部的前辈呀，大家貌似真的不是一类人。
好了，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原来触不可及的人现在伸手就碰得到了。
这两天的经历简直就像在玩某种经营养成类小游戏。出生的时候大家都是平民，按照游戏规则，通过种地浇水建房子才能发家致富、得到晋升。当所有玩家都哼哧哼哧埋头苦种玉米的时候，苏优优另辟蹊径，跳出了二次元的村庄世界，来到三次元和游戏开发者打好关系。开发者豪爽极了，为她打开了bug之门，把她的头衔从平民直接提升到地主。从此往后，当她哼哧哼哧乐的时候，别的平民还在哼哧哼哧种地呢。
这事儿搁谁头上谁都得乐得不行吧。不过可恶的是，她乐完后觉得不对劲起来。她当地主也当不踏实，因为每当她回忆起曾与自己并肩奋斗的平民伙伴时，总觉得对不起他们。而且在地主中她也算个异类，别的地主都是从平民一路踏踏实实干上来的，她是一下子蹦上来的......
眼前的情景苏优优早就猜到了，执行部的前辈们会先祝贺她，夸赞她，然后大家就会提及那条早就被茶余饭后谈得津津乐道的劲爆新闻。他们说你真幸运，怎么把部长给救了，还破了最快转正记录。但他们这么说是真觉得你幸运，不是故意讥讽你，毕竟大家都是成功人士，成功人士就要有成功人士的风度。
阴人代的正式部门不是随随便便进的，只要能上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在她之前，训练两年转正已经是极限了，训练五六年才转正甚至还是转不了的也大有人在。从这种角度看，她错过的东西真不少呢。
打完招呼后，大家就是同事了。各自的训练也照常开始。
苏优优把弹力带的一端套在脚踝上，另一端拉长系紧在腰间，然后在橡胶带子强烈的拉力下向前方90度伸出腿，直到达成一个笔直紧绷的状态。这样可以锻炼腿部的力量，让她在空翻落地或强烈的冲击下不至于腿软跌倒。
练了一会，她觉得腿部肌肉酸痛，不由得沮丧起来。
“苏里。”优优突然就叫了对面人一声。苏里正在墙上倒立，额前的头发都归顺重力翻了下来，让他英俊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滑稽。
“咱俩打一架。”苏优优说，然后她毫不留情地冲了上去，没有刀剑，武器就是手中天蓝色的弹力带。
弹力带向苏里支撑身体重量的手抽去。优优想以手为切入点把苏里打翻，但诚如她所料，眨眼间苏里就已经不再那里了，他快速翻身下墙离开了原地，弹力带只抽到了可怜的墙。
苏优优把那弹力带扔到了一边，冲上去迎接下一轮交锋。
两人纠缠之际，过快的速度让人根本无法拆解招式，每一次进攻和防御都是出于肌肉的本能。训练室里其他执行部专员们都停下了当下的练习，上前认真围观。没有人制止这个打架互殴的不良行为，因为同事之间的武力切磋在执行部本来就是见怪不怪的事。
热汗浸湿了优优后背的衣服，行招过快，随着体力的流失，动作渐渐变得力不从心。她不得不承认男孩在爆发力与持久力上都远胜于女孩，而女孩因为较高的柔韧性也有身体灵巧的优势。苏优优在打斗时努力将自己的优势放到最大，全过程维持了一种极为灵巧轻盈的身形。但这种身形的维系绝不如看起来那么轻松，它需要人对力道收放极为灵敏的控制，是个非常累的体力活。
体力的快速流失让苏优优动作的力度与速度都大大削弱，双方制衡的局面再也无法维系，她逐渐陷入被动。勉强的招架终究难免被逼上死路，她选择赌一把主动进攻。苏优优以苏里的肩膀为支点，借力跃了上去，抬腿就是一个回旋踢。只是眼前的人虚影般消失了，下一秒他就已经俯身转到了优优身后，抓住了她的后颈一下子把她按到地上。
她本还可以再挣扎着脱离，但她没有，因为她感受到苏里收劲了，大概是不想让她摔得太难看，那她也没必要硬去反抗。真是不怜香惜玉的人中还算怜香惜玉的人。
苏里的手松开，优优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地喘起气来。
“我输了。”她说。
身边传来“叮”的掐表声音，围观者中有人计了时。
“5分32秒！精彩的对抗！”有人兴奋地喊。随即传到耳边的是大家热烈的掌声，站在一边的苏里笑了，躺在地上的苏优优也笑了。她笑得很开心，虽然输了。
苏优优在大家的掌声里坐了起来，微笑着点头致谢。
只不过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很高的记录”是什么。执行部的专员们总喜欢以苏里为参照标准检验自己近一段时间的训练成果，好事者记录下挑战者在苏里手下坚持的时间，这事从而逐渐变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执行部特色项目。没想到的是苏优优一上来就和这个“特色项目”来了个歪打正着。
“没想到这个新人还挺厉害的，我还以为她有多差呢。我都还没和苏里前辈打过欸，就怕输得太惨。”有人在人群中嘟囔。
“你和苏里有啥可打的。话说风絮前辈和苏里前辈打架才是真的有趣，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啊。”
***
人群散后，苏优优又躺回了地板上。为了防止自己这具躺尸占据训练室的空间，她像个笔筒一样自觉地滚到了墙边。她仰头久久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管看，一动不动，偶尔眨眨眼证明这个人还活着。
苏优优像狗一样窝在训练室的地板上，不过她不嫌地板脏，也没人嫌她脏。练格斗术在地上滚滚爬爬什么的最正常了，不滚不爬才不正常。
所以说，问题不是她窝在地板上，问题是她窝太久了。苏里过来把优优从地上拉了起来。
“哦，哥，我忘了你还要在墙边倒立。”她讪笑着为自己占了苏里的地盘道歉。
“啊？没事。”苏里没想到她会这么开口。
“当然！你倒立可以不用墙。所以这地归我啦！”她说着又要躺下去，又被苏里给拉了起来。
“不是，”苏里转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你为什么要突然和我打架？是我做了惹你的事吗？”看起来这是他经过谨慎推理后得出的结论。
“没有啦。哥，我就是叫你试试我。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强。”
“那就好”她说：“才训练一年就来这里了，如果太菜我会不好意思的。”
岂止是不好意思呢，她会觉得她不该来。
转正成功带来的欣喜的眩晕劲过去后，她很快清醒过来。如果配不上这份运气的话，她觉得她还不如不要。其一，这种偷鸡摸狗的转正方法对其他预备役朋友是不公平的，还不如她在一年一度的考试季光明磊落地考进去。其二，如此转正容易引起其他正式专员的歧视，虽然大家不会在明面上嘲讽你，但会下意识地把你当作弱者。其三，如此转正容易令她产生自我怀疑。一味的沾沾自喜，那是傻子才做的事。
“你是觉得自己差吗？为什么要这么觉得。”苏里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可能...有一点？毕竟这里强者林立，就会显得我很菜喽，没实力，靠运气。”
“管他们做什么。比起幸运儿，你更像个天才。同样是训练一年长的时间，你的进步比同时期的我大得多。我说真的。”
苏优优仔细地看着苏里认真的样子，然后笑了。她跳起来，呈现出活力满满的状态，宛若小苗枯萎后惊喜的回光返照，她说：
“都是一些小破事，没事啦！还有就是，谢谢！”
怎么说呢？她要谢谢各位专员热烈的掌声，谢谢哥说她是一个天才，谢谢她可以收获这么多善意。她本来也不想做个遇事唧唧歪歪、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人，虽然她总爱这样。但她还是告诫自己，想过的事就努力不要再多想，以后的路还要继续走，用最心灵鸡汤的话来说——人要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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