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杀死幸运（2）
空调吹着凉风的办公室里，部长悠闲地在摇摇椅上晃呀晃，嘴里吸着一杯红糖珍珠奶茶，眼睛还不忘盯着大屏上训练室的监控。
“小人物变成大人物了，可小人物还是那颗小人物的心呀。”
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位体面的客人，他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戴着圆圆的金丝框眼镜，附和道：“部长大人说的话真有深意。”
“秘书长说笑喽。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事情？这么忙还有闲功夫查事情呢，部长大人。”秘书长骄傲地仰起头。
部长听了这话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了。他笑嘻嘻地说：“你装，你再装，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认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对我使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把戏呢？”
下一秒，秘书长那骄傲的表情在脸上凝固了，整个人仿佛胶片中被固定的一帧画面、不再动弹。那斯文的皮囊化为虚幻的影像，从中间向四周消融，其背后露出的是一个穿着深绿色防水大围裙的中年男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居家休闲的风范，看起来像是刚从厨房穿越过来的。
“我装？”男人把原本直挺的腰背放松下来，向后靠在沙发上：“我装怎么了？我就是爱装呗。”
“来了也不换套衣服，有你这么做客的吗。”
“换衣服？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我就是喜欢穿大围裙。”男人得意地说道。
“薛德皓呀，”男人又说：“你不就是想查红名单吗。你让秘书长去查，还不如直接问我，我都知道的比他多。”
“这你都知道了，”部长扶额：“你是在阴人代藏了多久啊。前几天我看侦察部的小王突然变得和个脑瘫一样，不会是你变的吧？”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全凭这房间良好的隔音效果，里边人的对话才没有传出去。
部长闻声从摇摇椅上嗖一下坐起身来，屁股转移到了一边的办公椅上，挺起腰板坐直，顺带理了理衣领。“请进。”
门外的秘书长抱着厚厚一落文件袋走了进来。“部长，这边的调查有了一定进展。”他边走边迫不及待地说，但经过沙发时，他的话卡顿了，因为他看到沙发上端坐着一个人——苏里。
秘书长用征求意见的目光看向部长，只见部长一个劲地在那跟他使眼色。他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有第三个人在还是不方便，哪怕是苏里也不行。
“秘书长辛苦了。我这边和爱徒有点事谈。文件先放下，咱们的事下午再说吧。”部长率先开口说道。
“我在这里打扰到先生和部长办事了吗？”苏里看着乖巧极了。
“怎么会怎么会！我先告辞了。”秘书长赶紧接口，随后放下文件袋匆匆离开。
秘书长把办公室大门关闭的一瞬，那个乖巧的“苏里”消失了，穿着深绿色大围裙的男人又重新出现在沙发上，看起来纹丝未动。
“薛德皓，你不是说这辈子都不会再插手红名单的事了吗。你现在偷偷查是什么意思。”男人的的双目直视部长的眼睛，那目光中有很多层含义：质问、好奇、玩味、挑衅。
“是，我是说过，我不会再插手。”
“你现在偷偷查不就说明你还放不下吗。”
“偷偷查只是出于我的好奇心罢了。查是查了，但仅限调查为止，其他破事我半点不会管。”
“哦。”男人回应道。他更换了靠在沙发上的姿势，以保持身体的舒适，随后闭上眼睛，像是陷入了沉思。
男人闭着眼睛说了起来：“这么多年，红名单一直是个屁，上面列的名字就没全过。而且近两年情况越来越糟，流亡在外的野生亡魂也越来越多，和当年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
“我知道。”部长打断了他的发言。
“哦，原来你知道。那你不管管，就看着那群家伙屁颠屁颠地在你的地盘撒野吗？”
“嗯。”
“以前你可不这样。”
“以前？”
“是啊，你忘了当年你的那些狗屁誓言了吗？我觉得我们当中就你最正义，你别告诉我当年的正义都是笑话。”
“什么誓言？”
“无斗争，何正义。这不是你的座右铭吗。当时你每天早上刷牙时都要在厕所把这句话宣读一边，我敢保证我至少亲耳听过一百遍。”
部长沉默了，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说过的话。他喝完了最后一口奶茶，杯底残留了不少珍珠，他也吸上来吃了。
“是啊，我当时是挺正义的，”部长嚼完了最后一颗珍珠，咽了下去：“我不止正义，我还想当救世主呢。但现在我觉得，我当年真的是脑子被驴踢了，世界怎么样别人怎么样关我屁事，我自己活得滋润就够了。当然，你肯定会说我这种想法太自私了，自私就私自呗，我才不要当什么superhero，那是狗屁小孩才玩的东西，我现在过得就挺开心的，我是阴人代武汉分部部长外兼执行部总负责人，顶着这么大的的官衔够我享福下半辈子了。总说什么情况越来越糟、情况越来越糟，这和我有半毛钱关系，世界末日来了又能怎样，那会我早老死了。红名单红名单红名单，这破表折腾我大半辈子了，真的不想再瞅它一眼。那表缺就缺呗、错就错呗，以前我觉得那表出错简直不可理喻，现在我想你管它干什么呢，它就算再离谱也骑不到我头上，因为我和那表本来就是一伙的，至于问题什么的，我装聋作哑额，我们就相安无事。红名单的意志是绝对不可违背的，这句话我小学六年级就会背了，事实证明它说得是对的。boss懂吗，阴司，比我们高一级的生物，你就应该像听你爸的话那样听它的话，和父辈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部长的语调很平静。他说完了，神态和没说时一样。他把空荡荡的奶茶杯扔进了垃圾桶。
男人闭着眼，沉默地听着。听完，那双眼缓缓睁开，继续沉默。
“那过去的意义呢？”男人终于张口说道。
“过去的意义，就是在告诉我，此路不通，这辈子别来，”部长说：“还有别话要说吗？部长办公室规则第21条，狗和穿围裙的男人禁止入内，现在已经为你破例了。”
“好大的官威，”男人耸耸肩，说道：“最后一个问题：听说你提拔了一个执行部新人？”
“嗯，怎么了。”
“你故意的。”
部长没有反应。
“放一个没有通过能力考核的人去执行正式任务，无异于找死，从这种角度看，你的转正批准其实和故意杀人没什么两样。别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因为看不惯一个年轻人想要借任务之手宰了她。肯定另有隐情吧。她很特殊吗？是个天才？还是谁挑唆你这么做的？”
部长用双手托住那圆润的脸颊，悲叹了口气：“妈的，这都被你猜中了。”
男人听到这话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薛德皓，你比我会演。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付费内容。”部长说。
“小人物变成大人物了，可小人物还是那颗小人物的心呀。”
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位体面的客人，他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戴着圆圆的金丝框眼镜，附和道：“部长大人说的话真有深意。”
“秘书长说笑喽。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事情？这么忙还有闲功夫查事情呢，部长大人。”秘书长骄傲地仰起头。
部长听了这话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了。他笑嘻嘻地说：“你装，你再装，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认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对我使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把戏呢？”
下一秒，秘书长那骄傲的表情在脸上凝固了，整个人仿佛胶片中被固定的一帧画面、不再动弹。那斯文的皮囊化为虚幻的影像，从中间向四周消融，其背后露出的是一个穿着深绿色防水大围裙的中年男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居家休闲的风范，看起来像是刚从厨房穿越过来的。
“我装？”男人把原本直挺的腰背放松下来，向后靠在沙发上：“我装怎么了？我就是爱装呗。”
“来了也不换套衣服，有你这么做客的吗。”
“换衣服？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我就是喜欢穿大围裙。”男人得意地说道。
“薛德皓呀，”男人又说：“你不就是想查红名单吗。你让秘书长去查，还不如直接问我，我都知道的比他多。”
“这你都知道了，”部长扶额：“你是在阴人代藏了多久啊。前几天我看侦察部的小王突然变得和个脑瘫一样，不会是你变的吧？”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全凭这房间良好的隔音效果，里边人的对话才没有传出去。
部长闻声从摇摇椅上嗖一下坐起身来，屁股转移到了一边的办公椅上，挺起腰板坐直，顺带理了理衣领。“请进。”
门外的秘书长抱着厚厚一落文件袋走了进来。“部长，这边的调查有了一定进展。”他边走边迫不及待地说，但经过沙发时，他的话卡顿了，因为他看到沙发上端坐着一个人——苏里。
秘书长用征求意见的目光看向部长，只见部长一个劲地在那跟他使眼色。他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有第三个人在还是不方便，哪怕是苏里也不行。
“秘书长辛苦了。我这边和爱徒有点事谈。文件先放下，咱们的事下午再说吧。”部长率先开口说道。
“我在这里打扰到先生和部长办事了吗？”苏里看着乖巧极了。
“怎么会怎么会！我先告辞了。”秘书长赶紧接口，随后放下文件袋匆匆离开。
秘书长把办公室大门关闭的一瞬，那个乖巧的“苏里”消失了，穿着深绿色大围裙的男人又重新出现在沙发上，看起来纹丝未动。
“薛德皓，你不是说这辈子都不会再插手红名单的事了吗。你现在偷偷查是什么意思。”男人的的双目直视部长的眼睛，那目光中有很多层含义：质问、好奇、玩味、挑衅。
“是，我是说过，我不会再插手。”
“你现在偷偷查不就说明你还放不下吗。”
“偷偷查只是出于我的好奇心罢了。查是查了，但仅限调查为止，其他破事我半点不会管。”
“哦。”男人回应道。他更换了靠在沙发上的姿势，以保持身体的舒适，随后闭上眼睛，像是陷入了沉思。
男人闭着眼睛说了起来：“这么多年，红名单一直是个屁，上面列的名字就没全过。而且近两年情况越来越糟，流亡在外的野生亡魂也越来越多，和当年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
“我知道。”部长打断了他的发言。
“哦，原来你知道。那你不管管，就看着那群家伙屁颠屁颠地在你的地盘撒野吗？”
“嗯。”
“以前你可不这样。”
“以前？”
“是啊，你忘了当年你的那些狗屁誓言了吗？我觉得我们当中就你最正义，你别告诉我当年的正义都是笑话。”
“什么誓言？”
“无斗争，何正义。这不是你的座右铭吗。当时你每天早上刷牙时都要在厕所把这句话宣读一边，我敢保证我至少亲耳听过一百遍。”
部长沉默了，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说过的话。他喝完了最后一口奶茶，杯底残留了不少珍珠，他也吸上来吃了。
“是啊，我当时是挺正义的，”部长嚼完了最后一颗珍珠，咽了下去：“我不止正义，我还想当救世主呢。但现在我觉得，我当年真的是脑子被驴踢了，世界怎么样别人怎么样关我屁事，我自己活得滋润就够了。当然，你肯定会说我这种想法太自私了，自私就私自呗，我才不要当什么superhero，那是狗屁小孩才玩的东西，我现在过得就挺开心的，我是阴人代武汉分部部长外兼执行部总负责人，顶着这么大的的官衔够我享福下半辈子了。总说什么情况越来越糟、情况越来越糟，这和我有半毛钱关系，世界末日来了又能怎样，那会我早老死了。红名单红名单红名单，这破表折腾我大半辈子了，真的不想再瞅它一眼。那表缺就缺呗、错就错呗，以前我觉得那表出错简直不可理喻，现在我想你管它干什么呢，它就算再离谱也骑不到我头上，因为我和那表本来就是一伙的，至于问题什么的，我装聋作哑额，我们就相安无事。红名单的意志是绝对不可违背的，这句话我小学六年级就会背了，事实证明它说得是对的。boss懂吗，阴司，比我们高一级的生物，你就应该像听你爸的话那样听它的话，和父辈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部长的语调很平静。他说完了，神态和没说时一样。他把空荡荡的奶茶杯扔进了垃圾桶。
男人闭着眼，沉默地听着。听完，那双眼缓缓睁开，继续沉默。
“那过去的意义呢？”男人终于张口说道。
“过去的意义，就是在告诉我，此路不通，这辈子别来，”部长说：“还有别话要说吗？部长办公室规则第21条，狗和穿围裙的男人禁止入内，现在已经为你破例了。”
“好大的官威，”男人耸耸肩，说道：“最后一个问题：听说你提拔了一个执行部新人？”
“嗯，怎么了。”
“你故意的。”
部长没有反应。
“放一个没有通过能力考核的人去执行正式任务，无异于找死，从这种角度看，你的转正批准其实和故意杀人没什么两样。别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因为看不惯一个年轻人想要借任务之手宰了她。肯定另有隐情吧。她很特殊吗？是个天才？还是谁挑唆你这么做的？”
部长用双手托住那圆润的脸颊，悲叹了口气：“妈的，这都被你猜中了。”
男人听到这话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薛德皓，你比我会演。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付费内容。”部长说。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