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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徐州

    我们到徐州后的第一件事,连找地方扎营都不是,更不可能是营里一些人心心念念准备出征什么的了。

    甚至也不是修筑攻城器械,而是就地沿着河岸开始修建起了工事。

    环着徐州府外黄河边,几百步就要修一个寨子,两里就要修个堡垒,就环着黄河边上开始修了起来。

    更夸张的是城里城外的民夫都被征发了起来,沿着河防就开始筑起了墙,傻子都知道,要打大仗了。

    虽然没有让大伙都满意,但是好歹是要打仗了。所以营里的弟兄们也没有多话,很快就出动去砍起了木头。毕竟论修工事,没有人比我们大明官兵更擅长。而朱贤政也以身作则,带头去林子里砍起了木头活。

    很快在这么一个下午,我们的寨子快要修好的时候,营门口就闯入了三五个文人装扮的人,他们哭着喊着就要见我们营的主将,我还打趣朱贤政说这是有文人要来投军给你当幕僚了。

    他收到这样的消息嘴上虽然没说,但是脸上扬起的笑容是藏不住的,只是很快我们就见到了这三五个书生。

    仔细看去,身上的衣裳都是泡湿的,脸上和衣裳上都是脏污,如果不是生员的装扮比较好认识。我很难担保来大营传报的会说成是文人还是乞丐。

    我们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还在哭哭啼啼,等到营门的小哥告诉他们这就是我们的主将的时候,有一个哭的嗓子都哑了的生员冲到朱贤政面前,直接质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渡河?”

    我和朱贤政倒被问懵了,一时都想问为什么要渡河。这个生员直接又接着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渡河?我是沛县的生员,我不明白。我们沛县不是大明的疆土吗?为什么你们只敢在这边修着寨子,不敢去渡河驻防?鞑子都已经派人到我们沛县去了,你们为什么不渡河?”

    我这时候才明白,原来黄河以北的徐州地界压根没有官兵驻防,或者说就算有,都已经作了鸟兽散。所以才导致这几个书生奋不顾身得过来要求我们去收复县城。

    我看着朱贤政,朱贤政的表情早就变得铁青。他居然支支吾吾得说道:“我们才刚刚移驻到这,北边没有官兵吗?”

    说到此处生员们哭的反而更大声了,前面带头质问朱贤政的也不愿意再多说一句废话,回头招呼道:“他们不管我们的死活,走!我们去徐州府!我们去找官帮我们主持公道!”

    就这样这一行人也没有闯我们的寨子就这么往南继续走去。

    我宽慰着朱贤政:“我说你不知道压根没官兵派去徐州北部吗?”

    朱贤政被刺激得快话都说不出来了:“我怎么知道官兵压根没去徐州以北驻防?我这几天收到军令以后每天不都是在修寨子吗?”

    随后我宽慰着他回到大营,他摊开了徐州的地图给我看,看完我的脸色也不由的铁青了起来。因为徐州府所辖有一半都在黄河以北。也就是说大片的土地都直接无了主,而我们不去进驻县城,反而在这里修着寨子。

    很快营门又有人传报说有人要来闯营,我抱着头直接问道:“不见!你去问是做什么事的,如果还有类似的事情,你就去问是什么事发生。”

    朱贤政站了起来:“我去找徐州的总兵官李成栋,他镇守徐州,大半的疆域就不要了吗?”

    他脸色难看得走了出去,牵了一匹马,甚至其他人都没喊就往徐州奔了去。

    这时又有看守大门的兵丁跑了过来:“畏行哥,营门外有几个老汉,说愿意为我们带路请朱老爷去收复沛县。”

    我如同吃了苍蝇般难受:“朱老爷不在,就说知道了让他们先回去。”

    。。

    朱贤政赶回来已经是夜晚了,快到营门的时候就看到营门外有一些火光。骑马到营门前才发现是三个穿着破烂的老汉聚在一起烤着篝火取暖。

    三个老汉也注意到了他,围着他说:“这位兵爷,我想问这将军老爷什么时候回营,我们几个老汉愿意给我大明天兵带路收复我们的沛县...”

    朱贤政跳下马大声喊道:“三位长者,我就是这营的主将朱贤政!我是萧县人!诸位还请忍耐,等我们军需筹备得当,便立马收复沛县,请长者们先回乡梓去,我们沛县再见!”

    三位老汉连忙给朱贤政磕起了头,朱贤政赶快一一扶了起来,随后驰马入营。望着朱贤政的身影,老汉们又跪了下来止不住的磕头。

    下午发生的这些事怎么可能瞒得住,很快就在军营里起了轩然大波。好不容易安抚了官兵后,我们几个要紧的小军官都在营帐门口等着朱贤政的消息。

    朱贤政甫一进帐,张老六就端着茶水凑过去说:“徐州那货怎么说?”

    朱贤政接过茶水,也没坐他的主位,就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把茶水一饮而尽说道:“这李成栋居然和我说北使尚在议和不可妄开边衅!他娘的,徐州府外丰县沛县自古就是徐州的领地,我们这些人不能进驻县城,反而全挤在徐州府外修寨子堡垒当驻地!他居然说什么妄开边衅!我实在气不过,又去找了标营的总兵官贺大成...”

    “贺大成怎么说?老贺他怎么说?”袁诚听到前面已经气个半死在破口大骂李成栋了,听到这里连忙插话说道。

    朱贤政脸色又难看了下来:“贺大成说没有大帅的命令不可轻动,让我们安心修着寨子、修好以后就去修河防筑墙修堡垒去。”

    听到这了大家都脸色一片死灰。袁诚强撑着说道:“大帅到了肯定不会不管的。”

    只是有谁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呢,我也默默叹息。事实已经如此,说再多漂亮话又有什么用?我们只能哄散开去歇息去了。

    一夜不眠。

    从这天开始,隔三差五的就能从黄河对岸看到逃回来的人。

    成群结伴的大多都是从丰县和沛县逃回来的、形单影只的有可能从更远的地方逃回来。

    传来的消息都是各处的县城无主,鞑子已经在县城招讨只是还没多少兵马进驻、请求官兵赶紧收复家园诸如此类的。

    朱贤政听到后每次都是脸色铁青,也有闯到我们寨子里的,有跑到我们负责的河防墙边的。而朱贤政只能握着所谓的二千五百精兵修着河墙堡垒,心中的郁结都写在了脸上。

    时间就在无休无止的修寨子和堡垒中度过,很快徐州府的民夫也经受不住开启了逃亡。

    然而逃亡的结果大多是逃跑不成反被抓到军营里当了兵丁,顺带没收走了家当。

    没有了家,这些本来是徐州府的人从此就和异乡的壮丁别无他样。

    而顺带着我好不容易坚持的北伐心思也慢慢淡去,没有人愿意当第一线的替死鬼,特别是死过的人更不愿意当。

    天气也一天一天变凉,沉闷萧索的季节配着怨声载道的环境,很难让人不心生失落。

    在这个节点,高杰也终于带着二万人马也到了萧县。

    “待在这十几天时间就屁事没做,天天修着寨子?”高杰指着贺大成骂道:“你这个瓜怂要是在十天之内不能把徐州全境收复了,你这个总兵官也不要当了!老子安排你当梯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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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月贰拾日戍时高兵匝地南来,于三更在沛城之外扎营。于四更时,卑职巡视,有马千骑,步兵无数,见今在于沛城之下及四门困围,水泄不通,系至急至危。——沛县知县胡谦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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