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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情窦初开

    斗金喟然叹息,道:“俗话说,一分价钱一分货,东西好,自然也是不便宜的,只怕……只怕……哑妹你买不起啊!”

    曦瑶好奇道:“需要多少钱?(哑语)”

    斗金道:“哑妹是为那男子买的,俺看他四肢残废,自然便需四贴膏药,而一贴只能维持五天,至少也需两季才能见效,两季便是八贴,一贴五十文钱,八贴自然就是四钱。”

    斗金拨弄手指,计算的颇为流利,一旁曦瑶目瞪口呆,道:“什么,竟然要四钱!(哑语)”

    前些日子,她托斗金捎带折旧的‘千字文’和‘诗词选集’也才一本四钱,饶是如此斗金还颇费了一番周折,没想到这小小一副膏药竟也如此之贵!

    斗金道:“那膏药乃名贵药材炮制,实非凡品,贵自然是有贵的道理,四钱已经很划算了。”

    斗金常年游走市集,早就练成了能说会道和察言观色的本领,曦瑶之心思全在他掌握之中。

    曦瑶买书已然花光体己,一时间望而却步,道:“可我当真没有恁多积蓄了啊!(哑语)”

    斗金见曦瑶迟迟无法定夺,不免有些担心,顿时装出一副割肉剜心般的疼痛,道:“哎,谁让咱俩儿时便是玩伴,现下哑妹有难,俺斗金自应全力相助,不如这样吧,俺少收你五十文钱,全当跑腿就是了,三百五十文,当真一个子儿也不能少了!”

    听闻此话,曦瑶心有感激,下一刻,复又消沉,道:“可是,三百五十文钱我也没有啊!(哑语)”

    巷风拂来,曦瑶长发如水,周身一股馨香悄然散开,迎面,斗金笑容也如那股馨香一般逐渐散去。

    斗金不禁心想:三百五十文钱哑妹也没有,这可如何是好呢?

    斗金苦苦思索,一双小眼飘忽不定,下一刻,倏然停留曦瑶头顶之上,不觉间笑逐颜开。

    斗金盯着曦瑶头顶,道:“哑妹,俺看你这只发簪挺漂亮的,不如就用它来抵那三百五十文钱吧。”

    顺眼望去,只见曦瑶乌黑如墨之秀发上,悄然探出一抹绿意,阳光照射下,发簪剔透晶莹,温润饱满,如黑色水波之下沉睡的碧绿鹅卵,一看就非凡品。

    曦瑶连连挥手,道:“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这是我娘临走前赠给我的,虽是不知它价值几钱,但对我来说,却有着不同的意义。(哑语)”

    说话间,又伸手摸在了发簪之上,仿佛在回味母亲留于她的最后一丝眷顾。

    斗金不耐烦地道:“没有恁多钱,却又不肯发簪来换,那你说咋办!”

    曦瑶唯唯诺诺地道::“用药材来换可以吗?(哑语)”

    斗金佯装为难道:“哎,药材固然可以,但它价值低廉,这得需要多少药材,即便哑妹真采来了这许多药材,俺又要何时才能贩卖成钱,拿去买膏药啊!”

    曦瑶觉他言之有理,面色更显愁苦,沉思良久,道:“不如······不如我用刺绣来换,你看成吗?(哑语)”

    斗金先是一怔,而后激动地道:“刺绣?哎,这个可以!俺咋把刺绣给忘了,哑妹刺绣在咱村可是数一数二的!”

    曦瑶自幼心灵手巧,在补丁村也可谓家喻户晓,一手刺绣无师自通,更是令那些舞针弄线半辈子之久的老大娘也自叹不如,前来取经者不在少数,可能如她这般精湛如栩者却难挑一二!

    刺绣不同于织布,乃是巨细之活,十分考验耐力,成品自然也比布匹更加精美,上乘的刺绣从来不缺买主,价格往往也能定位很高,出自哑妹之手的刺绣,必然便是上乘之作,也会更加卖座!

    斗金越想越是激动,见斗金同意,曦瑶颇有柳暗花明之意,心想总算能保住自己这发簪,又能买到那些膏药了。

    斗金关照道:“哑妹,你的确可以用刺绣来换,只是你这刺绣不能太小,小了既不值钱也不好卖。”

    曦瑶道:“那我要绣多大的才好呢?(哑语)”

    斗金略作迟疑,道:“这玩意儿俺不大懂,不如就绣这么大吧!”

    斗金双手箕张,向曦瑶比划道,曦瑶见状不觉一惊,如此之大的刺绣怕是没有七个日夜而不能成就。

    可她又想要那些膏药,只得无奈地道:“绣高五尺,绣长一丈,该是够了吧。(哑语)”

    斗金笑道:“够了!够了!哑妹再绣上一些精美的图案就够了!”

    曦瑶面色凄楚,心想接下来这七日,自己要不得安生了,好在平时也无事可做,有机会能帮那男子减轻些许痛苦,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曦瑶内心更是坚定了几分,事已交代清楚,斗金也不再逗留。

    道:“哑妹,俺后天辰时首途,你须赶在此之前将刺绣交付给俺。”

    曦瑶始料未及,如此说来自己仅剩不到两日时长,诧异道:“你才刚刚回来,为何不多盘桓几日。(哑语)”

    斗金无奈道:“俺何尝不想啊,可这段时间生意不错,爹就想提前几日出发。”

    曦瑶心中一横,道:“好,后天辰时我将刺绣送去你家门前便是。(哑语)”

    斗金道:“好,时候不早了,俺这就回去了!”

    说完转身便走,孱弱之背影眨眼便消失在了村巷之中,少顷,巷尾歌声悠悠,欢快愉悦,想必斗金此时心情定是极佳。

    待曦瑶回至家中已是申时,爷爷晾晒好草药,正在屋中翻看《神农本草经》,曦瑶先给那男子温热药汤,侍他服下再去厨房生火做饭。

    饭后,天色近乎昏黑,西天晚霞彤红,归鸟点点,山风微凉,空气清新。

    曦瑶走入内屋,自床下托出一块木箱,但见那木箱箱体朱红,灰尘遍染,铜锁暗淡,锈迹斑斑,曦瑶掸去灰尘打开铜锁,内中事物俱数呈现眼前。

    这木箱原是曦瑶娘亲婚时奁妆,后来,也便是在她临走那天,将其与发簪一并送给了曦瑶,箱中之物自然都是曦瑶娘亲的陪嫁品,其实,也不过是一匹丝绸,几枚针线罢了。

    但自那天之后,曦瑶便再也没有见到过自己娘亲,她如同这木箱一般,在曦瑶记忆中尘封,时至今日,曦瑶甚至不知她身在何处,是生是死。

    娘若还活着,该过的很快乐吧,曦瑶如是想道,却是她睹物生情,双眼酸涩,只得及时收回思绪。

    虽是曦瑶偶有记恨娘亲狠心抛弃自己,可仍会不自觉地念想起她。

    曦瑶取出丝绸,丈量过后,拿起剪刀便拟裁下,刚要起手,忽又停了下来,她一双玉手缓缓抚过布面,就仿佛,在抚摸脑海中的那个女子。

    几年时间,这匹布已被自己用去大半,同娘亲的记忆也仿佛在与日消减,如这布匹一般,待罄尽之时,娘也就从自己生命中完全消失了吧,想到此处曦瑶何其不舍。

    黯然良久,曦瑶心中一横,操起剪刀咯吱吱裁了下去,眼角,却有泪痕悄然滑落。

    收回木箱,来至床头,但见曦瑶纤手弄巧,顷刻间已在布面画好了轮廓,而后穿针引线,细细琢磨,这一绣便再没停下,深夜,更是借助窗外月光继续做活。

    外屋床榻之上,那男子默默睁张着双眼,整日瘫躺浑噩,此时并无太大困意,黑暗袭来之际,反而令他大脑更加清醒了几分。

    他侧眼旁睐地上老人,四下并无月光,漆黑之中只能看到一模糊身影。

    男子心想:自己身下床榻多半是他的住处,现在鹊巢鸠占,他竟只能睡在了地上。

    如此来看,这家中只有爷孙二人相依为命,不知究竟发生过什么。

    还有那位姑娘,明明生得俏丽无双,风华绝貌,却偏偏是个哑巴,好似那晶莹玉石之上多了块瑕斑,不禁令人叹惋,但她涉世未深,心地善良,当真如璞玉一般纯洁。

    男子转眼望向木门,心中淡淡感伤,现下他无法动弹,甚至不知这道门外天地是何模样,只是闭目倾听之余,隐隐能听到山风、流水、鸟鸣、竹语。

    老人家今日有言,此处方圆几十里杳无人迹,自己究竟从何而来,又怎会浮在这山涧河流之中呢?

    从自己一身伤势推断,先前必同人有过一场恶斗,如此说来,自己也是武林中人?那自己又修为几何,是恶是善呢?对方下手如此狠辣无道,所为又是何事呢?

    夜深人静,男子仍对此事念念不忘,满心疑窦如雨后春笋一般直往外冒,乃至后来,颅脑涨痛,神烦意乱,这才打消想法,反复呼吸吐纳,涨痛之感渐渐消散。

    我究竟有无亲属家眷惨活在世,而他们此时又是否仍遭受着苦难折磨呢,人败至此,如我这般,当真可怜,可笑!想到这处男子又是自嘲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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