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木槿花开
天刚亮，知府衙门前便升起了青烟袅袅。
月兰看着各位官员眼下的青黑，便知晓这些日子里的情况了。让王鹤和泉儿在此处盯着，月兰便带着季陆鹊儿两人一同去城里了。
和城外到处的断壁残垣不同，城中虽有损塌但影响不大。
看着前些日子还见不到的官员卫兵忙忙碌碌的样子，季陆了然一笑凑到她耳边：“公主是想卸磨杀驴？”
月兰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心中不解，这人少年时那么聪明，如今怎么傻了不少？如今越岭赈灾缺少人手，若他们此时整治官员，何人来当苦力？
“哎！为什么要把人带到我家里？”
一声刻薄尖利的声音叫喊着，月兰寻声望去。一个身穿大团刺绣艳粉长褙子的妇人，瞪着眼睛，恼怒地指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士兵大骂。
士兵进退两难时，季陆上前接过孩子。
月兰轻声对士兵说：“先去忙其他的吧。”
“是。”小士兵匆匆行礼后便一溜烟的跑了。
月兰凑近看那孩子有些高热，脏兮兮地小脸红彤彤的，还在不舒服的哼哼着。她看的心疼，抬头望了望大门上的牌匾。
“知县赵家？”季陆问。
“是……是又怎样？”那妇人眼珠子转了转，在三人间打量着见他们衣饰不过是寻常人家，说话也硬气了起来，指着季陆怀里的孩子叫道：“我告诉你们，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把那些脏的要死的乞丐带的我家。”
说完还觉得不解气，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什么东西！”
月兰从没见过这样粗俗的样子，不满的后退半步。
“公主又怎么了？”那妇人还在骂，嘟嘟囔囔地说个不停。月兰见她双手插腰，一副气的不行的模样：“她上下嘴一碰，那些乞丐就要送到人家家。有本事她在盖一个，给那些乞丐。”
“就是！”
不知什么地方来的一个女人也接道：“谁家愿意养那些乞丐？”
“大胆！”鹊儿忍不住，大喝一声：“你们面前的便是当今的乐平公主！”
赵家娘子轻嗤一声：“就你们？”
季陆实在忍不了了，他本身就好脾气的人，赵家娘子如此轻视月兰，他忍她到现在已经算是好的了。将孩子交给鹊儿后，抽剑便架在了赵家娘子的脖子上。
“再多说一句……”季陆侧头看着剑，笑道：“赵娘子且试试。”
“你……你……就……就算是公主也……也不能草芥人命。”
她话都说不清了，月兰怒火上涌，道：“草芥人命？”
若不是他们来到，这些官员怕是要将越岭的百姓摧残至死！
“越岭千名百姓，你们视若无睹，如今你为鱼肉便知晓草芥人命了。”季陆冷哼一声，将剑收了回去，挥手道：“带她去衙门看看，什么叫鱼肉百姓。”
架着赵娘子的人正要走，又被季路叫回。
季陆道：“让她干些苦力活，赵娘子爱干净刷碗应该……”
他话说一半，那人却了然他的意思，答好后拖着哭喊的赵娘子就走了。
季陆看向月兰时，见她怔愣的看着高处，他抬头望去是一株开的艳红的里梅花。
“朝开暮落，不如玉兰。”
月兰回头看他，也知他话中的深意，轻轻勾起嘴角道：“来时的路上也有一株里梅。”
在断壁残垣中歪歪斜斜的开着，古有山河易主春花满城，今言官蚕百姓里梅花开。
月兰在城中看了一圈，如杨天所说的一样地动已过。她松了一口气，看着将落的太阳和枯枝树影。
“公主……”
昨天的小姑娘还是站在远处看她，怯生生的。
齐月兰蹲下身子向她招手，她笑了跑过来。
“你母亲呢？”
齐月兰问，她朝一旁指了指。月兰歪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女人，笑了一下点头。
“这个给您。”
是一支里梅花，月兰笑道：“为什么要送我花？”
“娘亲说，因为您我们才有东西吃，才有地方住。您是好人，娘亲还说里梅花好。”
月兰低眸，孩子性纯觉得好的东西都愿意赠给他喜欢的人。里梅性坚，善绝处逢生，倒是个好预兆。
月兰笑着低头，温和道：“可以帮我戴上吗？”
那孩子笑的开心，踮起脚给她戴上。
齐月兰很少戴这样鲜艳的头饰，原本清丽淡然的眉眼也带上了色彩。
整个人鲜活了起来，她笑着问：“好看吗？”
“咳！嗯。”季陆轻咳一声，将头转了过去。
告别那孩子，月兰偷瞄了一眼，一直安静的季陆。
“看！”
季陆突然走到她身后，双手抬起的脑袋。朦胧的月下，郁郁葱葱的大树映入月兰的眼中。
“是什么树？”
她问。
季陆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笑意：“是玉兰。”
那么高的一株玉兰树，映着惨淡的月光，月兰竟是看到了萧瑟之意。
满目萧瑟间，月兰好像看到了中京宫中的那道长长的高阶。她曾随官家一起站在其上，看群臣朝觐。
当时还励精图治的赵懿牵着她的手问：“兰儿知道公主该做什么吗？”
晚上在城墙上看万民庆贺元宵灯节时，她回答道：“念百姓如此！”
月兰收回思绪，就是这么一句话，第二日她被宸妃收为义女，官家特封乐平公主。
和先帝子嗣众多不同，当今官家有三男一女，小公主如今才四岁。关于月兰的教导，官家一直是亲力亲为，还在她十岁时特许随太子一同游学，也是在那时结识了一掷千金的季陆。
大宋所有人都知道官家对乐平公主寄予厚望，可华阳殿一事后……月兰低下了头闷声道：“子陆知道永嘉公主吗？”
听到这个名字，季陆笑着的脸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的便掩盖了过去，道：“长公主谁人不知啊。”
“你觉得我和她像吗？”
她问，季陆愣了一下，像吗？女相之称的永嘉公主，和同样有女相之才的乐平公主。他昨日便察觉到她心中有事，却不曾想是这样的事。
他摇头，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不像，月兰就是月兰。是大宋的月亮，是居于高枝的玉兰。”
月兰一惊，这话曾几何时也常常有人这么说。
月兰看着各位官员眼下的青黑，便知晓这些日子里的情况了。让王鹤和泉儿在此处盯着，月兰便带着季陆鹊儿两人一同去城里了。
和城外到处的断壁残垣不同，城中虽有损塌但影响不大。
看着前些日子还见不到的官员卫兵忙忙碌碌的样子，季陆了然一笑凑到她耳边：“公主是想卸磨杀驴？”
月兰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心中不解，这人少年时那么聪明，如今怎么傻了不少？如今越岭赈灾缺少人手，若他们此时整治官员，何人来当苦力？
“哎！为什么要把人带到我家里？”
一声刻薄尖利的声音叫喊着，月兰寻声望去。一个身穿大团刺绣艳粉长褙子的妇人，瞪着眼睛，恼怒地指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士兵大骂。
士兵进退两难时，季陆上前接过孩子。
月兰轻声对士兵说：“先去忙其他的吧。”
“是。”小士兵匆匆行礼后便一溜烟的跑了。
月兰凑近看那孩子有些高热，脏兮兮地小脸红彤彤的，还在不舒服的哼哼着。她看的心疼，抬头望了望大门上的牌匾。
“知县赵家？”季陆问。
“是……是又怎样？”那妇人眼珠子转了转，在三人间打量着见他们衣饰不过是寻常人家，说话也硬气了起来，指着季陆怀里的孩子叫道：“我告诉你们，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把那些脏的要死的乞丐带的我家。”
说完还觉得不解气，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什么东西！”
月兰从没见过这样粗俗的样子，不满的后退半步。
“公主又怎么了？”那妇人还在骂，嘟嘟囔囔地说个不停。月兰见她双手插腰，一副气的不行的模样：“她上下嘴一碰，那些乞丐就要送到人家家。有本事她在盖一个，给那些乞丐。”
“就是！”
不知什么地方来的一个女人也接道：“谁家愿意养那些乞丐？”
“大胆！”鹊儿忍不住，大喝一声：“你们面前的便是当今的乐平公主！”
赵家娘子轻嗤一声：“就你们？”
季陆实在忍不了了，他本身就好脾气的人，赵家娘子如此轻视月兰，他忍她到现在已经算是好的了。将孩子交给鹊儿后，抽剑便架在了赵家娘子的脖子上。
“再多说一句……”季陆侧头看着剑，笑道：“赵娘子且试试。”
“你……你……就……就算是公主也……也不能草芥人命。”
她话都说不清了，月兰怒火上涌，道：“草芥人命？”
若不是他们来到，这些官员怕是要将越岭的百姓摧残至死！
“越岭千名百姓，你们视若无睹，如今你为鱼肉便知晓草芥人命了。”季陆冷哼一声，将剑收了回去，挥手道：“带她去衙门看看，什么叫鱼肉百姓。”
架着赵娘子的人正要走，又被季路叫回。
季陆道：“让她干些苦力活，赵娘子爱干净刷碗应该……”
他话说一半，那人却了然他的意思，答好后拖着哭喊的赵娘子就走了。
季陆看向月兰时，见她怔愣的看着高处，他抬头望去是一株开的艳红的里梅花。
“朝开暮落，不如玉兰。”
月兰回头看他，也知他话中的深意，轻轻勾起嘴角道：“来时的路上也有一株里梅。”
在断壁残垣中歪歪斜斜的开着，古有山河易主春花满城，今言官蚕百姓里梅花开。
月兰在城中看了一圈，如杨天所说的一样地动已过。她松了一口气，看着将落的太阳和枯枝树影。
“公主……”
昨天的小姑娘还是站在远处看她，怯生生的。
齐月兰蹲下身子向她招手，她笑了跑过来。
“你母亲呢？”
齐月兰问，她朝一旁指了指。月兰歪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女人，笑了一下点头。
“这个给您。”
是一支里梅花，月兰笑道：“为什么要送我花？”
“娘亲说，因为您我们才有东西吃，才有地方住。您是好人，娘亲还说里梅花好。”
月兰低眸，孩子性纯觉得好的东西都愿意赠给他喜欢的人。里梅性坚，善绝处逢生，倒是个好预兆。
月兰笑着低头，温和道：“可以帮我戴上吗？”
那孩子笑的开心，踮起脚给她戴上。
齐月兰很少戴这样鲜艳的头饰，原本清丽淡然的眉眼也带上了色彩。
整个人鲜活了起来，她笑着问：“好看吗？”
“咳！嗯。”季陆轻咳一声，将头转了过去。
告别那孩子，月兰偷瞄了一眼，一直安静的季陆。
“看！”
季陆突然走到她身后，双手抬起的脑袋。朦胧的月下，郁郁葱葱的大树映入月兰的眼中。
“是什么树？”
她问。
季陆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笑意：“是玉兰。”
那么高的一株玉兰树，映着惨淡的月光，月兰竟是看到了萧瑟之意。
满目萧瑟间，月兰好像看到了中京宫中的那道长长的高阶。她曾随官家一起站在其上，看群臣朝觐。
当时还励精图治的赵懿牵着她的手问：“兰儿知道公主该做什么吗？”
晚上在城墙上看万民庆贺元宵灯节时，她回答道：“念百姓如此！”
月兰收回思绪，就是这么一句话，第二日她被宸妃收为义女，官家特封乐平公主。
和先帝子嗣众多不同，当今官家有三男一女，小公主如今才四岁。关于月兰的教导，官家一直是亲力亲为，还在她十岁时特许随太子一同游学，也是在那时结识了一掷千金的季陆。
大宋所有人都知道官家对乐平公主寄予厚望，可华阳殿一事后……月兰低下了头闷声道：“子陆知道永嘉公主吗？”
听到这个名字，季陆笑着的脸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的便掩盖了过去，道：“长公主谁人不知啊。”
“你觉得我和她像吗？”
她问，季陆愣了一下，像吗？女相之称的永嘉公主，和同样有女相之才的乐平公主。他昨日便察觉到她心中有事，却不曾想是这样的事。
他摇头，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不像，月兰就是月兰。是大宋的月亮，是居于高枝的玉兰。”
月兰一惊，这话曾几何时也常常有人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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