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陷入困境

    兵勇说道：“大人，小的确实不知道那些人的来头啊，王县令全程并没有让小的参与和那些人的事情，所有的对接都是王大人单线联系，我们完全插不上手。”

    费景悟说道：“那他们有没有什么令你印象深刻的特征。”

    兵勇稍加回忆说道：“您这么一说倒真有，他们不但穿着华丽，而且他们操着的口音是银川卫府的口音。”

    林谦斡对费景悟说道：“他们一开始说那封信和张大人有关，而且这些人从每一个人的供词来看，都指向银川卫府，那么张大人或许就是本案的突破口。”

    费景悟呵呵笑道：“你说得没错，可是咱们找张大人理论显然是行不通的，首先，张大人是我们的上司，我大乐朝从来就没有下属找上司问话的先例，根据《大乐律令》，这犯的是僭越之罪。其次，张大人远在银川卫府，而我们身处抗熊前线，熊仟大军不日就将攻来，我们此时找张大人的话，这一来一回，熊仟人早就攻到城下了，且不说万一城破这样丧气的话，哪怕就是熊仟人围城，张大人也进不了城呀。所以，我们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不要轻易去惊动上司。”费景悟陷入沉思片刻说道：“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提审王保涂。看看能不能从他的嘴里撬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来。他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林谦斡重重颔首道：“目前看来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他沉思片刻道：“可是大人，这些盗买粮食的人都是银川卫的人，此刻粮食有很大的可能被他们运到了银川卫，倘若我们没法及时找回粮食的话，我们应该做好第二手准备。”

    费景悟问道：“什么准备？”

    林谦斡说道：“我们应该向其他县份借粮，以应来犯之敌。”

    费景悟说道：“罢了吧，罢了吧。这大荒年的，家家户户都缺粮，哪个县会有余粮来接济我们。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咱们专心审案，说不定还会有点希望，其他县份就别指望他们了。”

    林谦斡微微点了点头道：“审案审了一天了，将军是否累了，要不咱们出去散散心，也让他们再折磨一下那个冥顽不化的家伙吧。说不定，一会他就招了呢？”

    费景悟颔首、起身并伸了个懒腰，缓慢向门外走去。

    林谦斡则吩咐其他人鞭打王保涂，有新情况及时报告。

    费景悟想起了什么对手下道：“把那个关押在偏房的兵勇带出来使劲鞭打，打到我们回来为止。”

    此时，中宁的天空万里无云，夜色如水，月华如霜。晴朗的天空中繁星点缀，微风轻轻拂过费景悟的脸颊，凉爽无比，费景悟惬意舒爽地在庭院中踱步，林谦斡跟在后面，沉默不语。虽然秋末的天气让人爱惜，但这风中却不含一丝水汽，干燥得让人失望。离将府不远处的夜市之中传来稀稀拉拉的叫卖声和询价声，让这略显宁静的时刻增加了一些嘈杂的烟火气。紧急的军情压倒了这幅平淡的小院花卷，破坏了这丝雅兴。天灾未平，人祸又起，费景悟无心享受眼前的一切，刚舒展不久的眉头又重新凝固起来。心中不由得感慨道：生在人世间，难逃凡事牵。世事总无常，总似浮云翩。想到这里，林谦斡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似乎有些惆怅啊。如此良辰美景，将军当好好欣赏，彻底放松才是。那些公务上的琐事将军可以暂时放在一边。”费景悟说道：“现在都已经入夜了，明天或者后天熊仟人就可能攻来，大战在即，本将哪里还有闲情逸致欣赏风景。粮草已被掏空，而县衙银库也被掏空，此战对我们来说极为不利。倘若追不回粮食，我们此战必败。战，则必败；降，则受万世唾弃。我们已经陷入如此两难之境，要我如何不愁？”林谦斡安慰道：“将军莫愁，现在我们尚未到山穷水尽之时。咱们不是还有将府银库的存银吗？用这些存银购买些粮食，再将那几家富户尽数抄家，他们的粮食尽数收缴，家产尽数拍卖，所得银两再去购买粮食，熊仟大军来攻，这条路子能让我们支撑许久。况且我们是守军，居高临下，以逸待劳，士气一定不比熊仟军差。他们擅长骑兵战术，横扫平原尚能如鱼得水，但是让他们攻城，他们未必能拿下我们。将军也不必过于焦急惆怅，想必此时朝廷或已得知熊仟人入关的消息，我们只要守好这座中宁城，自会有朝廷大军替我们解围，届时，我们且静候佳音。”费景悟说道：“你说的没错，只要我们誓与中宁共存亡，就没有什么人能难倒我们。可是，你要明白，粮食永远是我们的硬伤，纵使我们有凌云壮志，没有粮食，我们也打不了这一仗，哪怕冒着必死的风险，我们也撑不了多久的。你说的那些我何尝没有想过，可是市面上已经买不到任何粮食了，百姓家里即使有一些存粮，那也仅够他们一家人糊口，没有百姓会出来卖粮的，至于那些粮商，早已经在那股未知势力盗买粮食初期就卖光了所有粮食，他们现在也仅仅有够一家人糊口的粮食。因此，我们即使抄了那几户富商的家，拿出将府银库里的所有银两，我们也没有粮食可以买。粮食乃关系身家性命之物，我们即使出再高的价钱，也不会有人傻到出售自己的身家性命。”听费景悟这么一说，林谦斡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一个将军肩上所扛的重担之重，深刻明白了做将军之难，可是他又没有办法帮将军排忧解难，想到这里，他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