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五章 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李可将麻雀郑重放在王子卿为它挖掘的墓穴之中，然后盖上砖头，作为封墓石，最后再用挖出来的土填回去，堆出了一个小山包。做完这些，她的手上已经沾上了泥点，指甲缝也变成棕色的了。于是她走到溪边，将手伸了进去，认真地洗了起来。

    王子卿看到这幅画面，心旌动摇。

    他也蹲在了溪边，开始洗手，然而目光却不自觉地不断打量着左边少女的身影。和第一次遇到王珂儿的感觉不一样，他能明显地感受到现在他所经受的情绪不是花痴那么简单。而是某种更深沉的的情绪。他想牵住她的手，不是因为她的手肤质细腻，清凉柔软，而是向透过皮肤的温度，和她直接进行心灵的沟通。

    温热柔软的手，那份情谊，即使是通过手上汗腺的分泌、也可以互相了解吧。

    他想起顾方绪之前和他讲他和他的女朋友如何在一起的时候，说当时他们在看电影，等开场的时候，女孩的手手肘立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桌子上，轻轻垂落，像是在暗示着什么，心领神会的顾方绪一边因为害羞而看着别处，一边若无其事的将手伸了过去，先是抓住了手腕，随后慢慢上移，牵住了她的手。

    于是他们就在一起了。

    王珂儿走了过来，递给了王子卿一条毛巾，冲他顽皮地笑了笑，远处还有顾方绪赞许的目光。

    王子卿感觉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明明很想将毛巾递给女孩，却迟迟下不去手，好像有什么力量在阻止他，像是在说：“再晚一点，晚一点也可以。”于是想要牵起她的手的欲望，和这种力量在反复地交错，让王子卿的胸口感觉不断地被冲撞。

    这种情绪，叫做恋爱紧张。

    李可将手从溪水里拿了出来，指甲也重新恢复了淡粉色。她将手甩了甩，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似的，看着王子卿。

    王子卿仍然在纠结，顾方绪的意思是让他在递给她毛巾的同时，牵起他的手，但是他不敢。

    他说不清是什么在阻止他。即使是过了很久以后，他也不明白当时的情绪是为何。

    “把毛巾给我呀，愣着干啥呢。”李可不明白王子卿为什么在发愣，向王子卿伸出了右手。

    这突如起来的话，让他的思维直接短路了，他将毛巾递给李可，然后将手缩了回去。

    李可已经在擦手了，王子卿已经失去了那最自然的牵手机会。

    远处的王珂儿露出失望的神色，顾方绪却悄悄走近，将王珂儿拉到了一边，说道，“我们俩先离开一下。”然后将王珂儿拖向一条山间小路。

    “他们俩干嘛呢。”李可看着顾方绪和王珂儿的奇怪行为，忍不住问道。

    “谁，知道呢。”王子卿感觉自己已经说不出来完整的句子了。懊恼、后悔、紧张纠缠在一起，占据了他全部的大脑，不给语言中枢分配任何的算力。

    “走吧，我们悄悄去偷看他们。”李可拽了拽王子卿的袖口，把他往他们两人的方向拖。

    你是在期待什么吗？你是在等待什么吗？王子卿心里翻江倒海，一种粉红色的、幸福的情绪和之前的懊恼后悔混杂在了一起，像海浪一般拍击在他的胸口。

    在那一刻他明白，自己确实喜欢李可，而李可也喜欢他。这种时候，就要表白。

    他反手握住了李可的手腕。

    李可停住了，准确的说是冻住更合适，因为她就那样直直的愣在那里，身体好像时间静止一般停住，保持在那个迈步的姿势。

    她慢慢转过头，看向王子卿，目光与王子卿相触。随后害羞地低下头来。

    白鹭张开翅膀，从溪流的上空优雅地滑过。太阳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如同一块闪闪发光的琉璃。小溪汩汩流动的声音清脆动人，空谷作响，演唱出绝美的旋律。

    远处的王珂儿看到这一幕兴奋地捂住嘴巴，眼睛似乎都不能转了。顾方绪则是露出赞许的微笑，流露出像是“终于开窍了”“不枉我费这么多心思”之类的含义。

    过了五秒，李可，突然抬起头对王子卿说：“抱歉……”

    王子卿内心一凉。

    “抱歉，我要上厕所！”李可说完，就飞快地从王子卿手中抽走手，夺路而逃。

    “这么害羞吗……”站在远处的顾方绪如此吐槽，这和平时的性格真的是太违和了啊。

    “可可子虽然看上去风风火火，但说到底也是女孩子，被男生牵住手，当然也会很紧张吧。”王珂儿评论道。

    “确实，我能理解，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李可同学的这一面啊。”

    “看来你跟李可还没有熟到那个程度哦~”王珂儿笑道。

    回去的全程，不知为何，李可和王子卿之间始终没有说话，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倒是王珂儿一直缠着王子卿，跟他说着说那，兴致很高的样子。于是自然地，顾方绪来到了李可身边，和她随意地聊起了几个话题。

    李可走得很慢，很快他们两人就落王子卿他们一大截。她低着头，和顾方绪说话也漫不经心的。顾方绪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于是也没有说话，等李可主动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