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哪一章呢?”

    “是这个。”

    男人拿出了师傅让我交给他的那张纸递与前面的这位,或者说是这本老先生?因为我实在是没和“书本”打过交道。

    “哦?这个吗?两位应该也已经就餐过了吧?”

    “是的。”

    “那请各位把手放在我之上。”

    只见巴欧先生把手放在书本上,那我也只能跟了。我寻思,师傅应该不会坑我。。。。吧?

    当我把手也置于书上时,好像一种沉闷的声音,好似僧侣们在唱经前用腹部发出的低吟,眼中那乳白色的皮革书皮开始扭曲,有什么在书皮中直直地伸出,是一根手指,第一节,第二节,第三节,手指透过我们重叠的手掌,与我们的血肉重叠,直到第四节时,又有五只手指浮出,以反弓的姿态,指尖点与点地包裹着中间那支手指的第四指节,而后五指顺时针张开,划出一个白色的圆,而这簇手指继续往上长,三双微握的手伸出,伸展,分别捻出结印,向最中间的那支手指所指之处望去,我们的最上方,那第一指节之上散发出乳白色的光绽放开来,由内过度到深蓝到幽黑,由低吟与高音交缠出合唱曲,六感与意识逐渐飘入那黑暗当中,心中却无一丝惊惶,最后连自己也融入了那黑暗之中。

    当再度醒来时,我们已然身处一处峡谷的小溪旁,站在荆棘之上,而那本书并没有在身边。

    “好久没来过这了,克廉大峡谷。”巴欧伸着懒腰,深吸了一口气,叉着腰对我说:“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你师父会选你了,不错,没什么话,不会见到什么就大吵大闹鬼吼鬼叫的,走吧,让我们向深处进发。”

    “巴欧先生,为什么我会感觉好像胃里很空呢?”

    “因为刚刚的仪式的代价。”巴欧擤了下鼻涕,摘了张叶子擦了擦手。“不吃东西的话,要献上的就是自己的内脏了。”

    “来来来,这边请,请看向我这边,我是本次旅行的向导巴欧~现在我们要去的就是鼎~鼎~大~名~的‘第一冒险队惨案’发生地啦~”巴欧先生从斗篷下掏出了一个沙锤摇了起来,沙沙声在山谷内回响,接着他又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猛地抛向远处。“这边请呦~”

    就这样,我们在这山谷内,沿着小溪走了有足足三个小时从停了下来,在环望四周之后,又带着我走入这山谷中的一个狭窄的分岔中。

    又在这峡谷中弯弯绕绕兜了得有三小时,树木逐渐变得稀疏,最初还有几棵巨树,而后矮一些的树也变少了,最后连灌木都不剩几棵,地上的藤蔓也变得稀疏了,泥土曝露在外,只有些许稀疏的野草,而风也好像消失了,最后我们来到了峡谷的这条分茬的尽头前。

    “到了,接下来先吃东西。”

    巴欧先生从斗篷下掏出了一个玻璃瓶子,里面装着一颗颗棕黑色丸子。

    “这东西你师傅应该不怎么会带,这就是阿塔塔可里奇亚特产——阿塔塔克里奇亚丸子!这是阿塔塔克里奇亚猎人的常备口粮,用布卡草种子和温妮虫研磨制成,纯天然,无添加,吃一颗可以顶很久呦~这瓶你先袋着,接下来我们需要在这里等一段时间,可以先坐坐捏~”

    看着眼前这个外表得有四十岁的家伙,感觉和师傅一样,都是外表看起来很成熟但内心都是一样的与外貌不那么相符。

    他从斗篷下又掏出了一张厚布铺在地上坐在上面并邀请我一同坐着,又从斗篷下掏出两个刚刚看过的,叫“游戏机”的盒子,并将其中一个“游戏机”递给了我,教我怎么开机,当屏幕亮起,传出音乐时我是有点被震惊到的。

    “这东西叫Gameboy吗?”

    “是啊,我看看。。。你这盘游戏卡带应该是《恶魔城——晓月圆舞曲》,挺好玩的,这里是开始,这个是方向按钮,按这里,对,这个别按,上,对了,按下B键,对,然后名字是这样输入的,看指示按按啊,啊对,这就是进去了,慢慢看剧情先,这里就是说男主去看日食,被吸入了恶魔城里,这是男主,这是女主弥娜,这是有角幻也,反正接下来按提示做就行。”

    有一说一,好好玩!控制着游戏里的小人,看着丧尸从地面长起来,打了一个,又有一个长起来,然后又有些蝙蝠半鱼人之类的怪物,很有意思,虽然和现实中他们的样子不怎么一样,但也很棒,破败的城堡,或带感或诡谲的音乐,真的很棒!

    就这样,我们坐在地上玩了很久的游戏机,许久后当我抬头看向天空时,我才发觉一直感觉到的异样,那就是天上的云根本没有动过,就这样凝在天空中,天空中也根本没有太阳,但四周却亮得像正午,尽头的山壁正中心在我们的角度看来好像被旁边突出的巨石一层层包裹着,四处的光影很不自然。

    “咋了?咋停手了?角色又死了?存档了吧?”巴欧边打游戏边向我发出疑问。

    “不是游戏,我感觉这里好古怪。”

    “没事的,还没到时间,打游戏就完事了~”

    时间继续流转,除了游戏机的声音以及巴欧不时发出的怪叫外,四周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一直在坐着打游戏,游戏机没电了就存个档换块电池继续玩,饿了就吃一颗丸子,玩累了就直接睡觉,想上厕所就在附近解决。有一说一,游戏是真的难,打不过是一回事,辛辛苦苦打过了之后没掉落魂和武器才是大问题,所以我只能不断回档,死,打过,回档,死,又打过,又回档,不断重复又重复,刷到拿到武器和魂为止,而且有时候会卡关,结果就是玩得整个人心情浮躁,有时候甚至想把游戏机摔了。就这样,我们吃掉了一整瓶丸子,而我们也因为一直没洗澡而开始发臭。每当我询问巴欧时,他的回答都是那句“没事的,还没到时间,继续打游戏就完事了~”

    从一个怪异的铁处女中走出,男人把头发扎起,把一旁的衣物穿上,向一旁的人询问:“现在我是了吗?”

    “现在是了。”

    走回到大堂中央,跪在X字架神像之下,双手抱十,老人便握着匕首走到他面前,将自己的右手掌刺穿,再高举着那手,直至鲜血流到深嵌于右上臂的臂环。锈迹斑驳的手环一碰血便“咔”地一声打开,重重地掉落在木地板上,连缝隙的尘埃也被震起,臂环闪过一丝微光后便彻底没有了动静。老人身后那被倒钉在X字架上的受难像开始出现重影,发出微弱的笑声,而神像下听见了笑声的五人听闻后流下了欣喜的热泪,礼堂外的月亮也逐渐由白转红。最终,红色的月光穿过琉璃彩窗,撒在了男人的脸上,老人与那三位年轻人围在男人身旁,唱起了动人的诗歌,而男人也逐渐淡化。。。

    “怎么周围的光影都变了啊?”

    “嘻,准备开工。”巴欧从毯子上站了起来,把游戏机收入斗篷下,眯着眼环视四周,最后眼光落在我身上。

    “接下来,你要是看到前面开了,你就告诉我一声。”说着,他从斗篷下掏出一把灰撒向了天空,这灰落在我俩身上,灰便当即化开,我伸出手指搓了一下,却发现根本搓不掉。

    他又拿出了一个坠子,样子与师傅叫我吞下的那枚无异,当即含于口中,只见他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好像往体内收了一收。

    “所以说什么叫做‘开了’?”无需口说,直接心中一想便能与他人沟通。这是已经亲身试过的“能力”,无需再向他人介绍的“能力”。

    “你会知道的。”说罢,巴欧指着尽头,示意我走向那尽头。

    不知为何,我每往前一步,心脏就会顿一下,而四周的光影不断变换,久违的风吹过脸庞,内心的压迫感就上一层,而情绪也开始出现了莫名的波动,风逐渐大了起来,吹得眼睛干涩无比,让人忍不住要眯起双眼。

    就在眯起眼睛前进时,眼前的石壁似乎开始模糊,不知何处来的光逐渐显现在石壁上,悲痛与恐惧涌现心头,如同巨浪冲击着名为理性的礁石,彻底合上双眼时,脑海中出现了许多“记忆”,那些破碎的梦,幻痛着的假肢,不断奔走在石屎森林中,破旧的房子,“大灾变日”,“痛苦悲戚之夜”,“红月”,陌生的爱人临终前被泪水浸湿的双眼,浑身血污的横瞳婴儿发出悲鸣,一幕幕如同尘封的烟火从脑中炸开,悲痛绝望更是如同蛇子攀树般快速侵入已经被冲散的理智高墙之后的思想疆土,而下一刻,一切的痛悲绝望在即将触碰到内心最深处时,记忆消散,一切由此带来的哀伤苦痛也飞速褪减。

    在脑海中,天上的月撒下月光,在凛冽且咆哮着的漆黑大海上铺出一条寂静的路。

    打开了。

    张开双眼,俯瞰脚下,原本应是石壁,现在空白一片,直觉告诉我,藏在这无形的障壁后,是无用法具体言语描述的抽象,又或者说,我们身处之世界之于彼世中的“它”,不过是一粒芥子,而方才,不过是它投出的一丝而已。

    但刚刚那一下,绝对灼伤了它。

    下一刹那,巴欧从角落处飞射而出,一把拽着我猛地撞向这空白。

    “闭眼!入内之后,要么不要看一切东西,要么就抱着尽可能看一切东西的想法把一切往脑子里兜!不要细想!不要思索!一切有你师傅埋单!”

    “噫啊哈哈哈哈哈哈!蠢货们!我又回来了——!!”

    隔着眼皮却能看到一切!只见巴欧本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身躯此时展露无遗,四肢八骸不断变化,毛发疯狂变换着,一瞬是人的毛发,一瞬是绯色的鳞,一瞬又幻化为石丝,甚至是烟雾!而我自己的四肢也在不断的变化着,鱼,虫,鸟,兽,蛇,甚至是树,是藤蔓,是书纸,甚至是我没有见过的东西,耳边的声音也杂乱无章,脑海中,无数抽象或具体的东西更是鱼贯而入,每一种情绪也不断飞涨又被清退,抬眼望去,一切的一切都在不断变换,如果说那天师傅给我感知的“受冠”是常人难以忍受,如今我所见所感根本就是冲碎极限,从根本上完全就是狭缝窥看与直面这一切!

    而后,忽感意识被快速收入上丹田内,而后听见了巴欧的声音:“你感觉如何了?”

    眼前的巴欧是一缕虚影,没有皮肉,骷髅上描绘着花纹。

    强撑着几近虚脱的意识,只能勉强吐出:“还。。。还行。。。”

    “拿出丸子,全吞了吧。”

    这时我才想起好像怀中确实是有一瓶丸子,掏出后便不假思索地把整一瓶丸子灌入口中,他走过来,拍了拍我肩膀,说:“没事的~小场面而已~饿点累点什么的很正常啦~来多几次就熟了~”

    “所以说,我们究经在。。。”

    “在所谓的应许之地,也就是混沌绮丽之中。”

    虚空之中,一个低沉的熟悉声音传来,随后聚拢成形,是师傅。

    “大家辛苦了,千般遗骨已寻到,接下来,握住后,一切由我来操持。”

    “好。”

    见他们二人在沟通,想必在这里是能想东西的。

    “在这种状态下可以思考?那我们现在在的这地方叫什么?”

    “可以啊,接下来还要借这里一用呢。不过这不是什么“地方”,这就是琼心源,好徒儿,过了这关再和你细说吧。”

    “你这给他的这块琼髓不错啊,在哪采的?能藏人的话,到时候见面了也给我一个吧。”

    “放心吧,大家都有份。哦豁,蠢货们开始有所动作了。”

    意识回归肉身,只觉得手便碰到了了什么,当即一把握住,下一秒,在变化无序的这一切之中,本就不断出现眼球,但这一刻,以我完全可以肯定,被什么东西察觉到了!

    就在即将被注意到的一刹那,回归现实中。

    “不,没回去。”

    与往日不同,面前的巴欧此刻的声音阴冷无比。

    “因为,你要留

    “Cuang!!”一声

    只见巴欧的脖子在一瞬间没了。

    极阴险的一招,而毒招的原点,来自于我的胁部。

    又或者说,披于我身上的斗篷之下,不知何时,巴欧已经将他的斗篷套在了我身上。

    “贯天手,好招。”

    只见对方人头落在创口处,皮肉贴合,当即严丝合缝。

    “报上名来。”

    “被救赎的迷途羔羊,巴欧。”

    “哈哈,又是这招吗?祈教能不能有点出息?差点。”

    “哦,是吗?”

    说罢,面前这人头猛的一伸,鲜血淋漓的脖颈便出来了,接着骨与气管上便开始生出皮肉,双手缩进斗篷里,掏出一个香炉,紧接着便向我身前破风而来!

    就在他即将要贴近我的一刹那便绷散了。

    那是难以察觉的一瞬,有什么东西感知到了什么。

    “千般绮丽,身死不枯。”

    眼前的一切再度模糊,一切再度扭曲,唱经声于斗篷内传出,我的躯体也开始支离破碎————

    “喂,喂!醒醒!”

    睁开双眼,巴欧先生俯视着我。

    “卖武器的光头佬叫什么名字?”

    “啊?”

    “噢,没消散啊,不错,很听话嘛。”

    天空无云,而我躺在沙石上,空气中虽然弥漫着尿臭味以及我和巴欧先生身上因太久没洗澡更衣的味道,但也还算新鲜。

    “朋友仔,松松手,好痛啊,阿伯骨头脆,你握得我骨头都快断了。”

    勉强着把头抬起,原来我的右手正钳着一根黑得发亮的肋骨,因为过度紧张,我的手僵得好像老鸡爪一样,一时之间连我自己也无法把手张开。而对好焦后,我方才看得清原来我钳着的肋骨之主是一具躺在我身旁的,油光滑亮的黑色骨骸。而它正左手握持一柄剑,右手无力地扒着地面。

    许久之后,我终于缓过神来,而那具骨骸也在我松手后便立即披上巴欧先生掏出的纱衣和纸帽,向着我俩不断道谢。

    “哎呀,多谢你们,终于将我捞翻出来,哇,差点出不得来,哇,真的是呀,好在还有人记得我,真的是,不过好在我也有那么一点,嗯?朋友仔,你——”

    “好了,接下来我们就传送回去吧!千般大师,请你进来吧。”

    “哦。。。哦,好。”

    接下来就是颇为离谱的一幕了。

    巴欧把斗篷捻起,大师就这样爬了进去。

    “张嘴,把这个吃了吧。”

    正是一份冷了的牛肉塔克饼。

    斗篷内,大师接过话茬:“要不要加辣啊?唉,吃点辣啦,吃点刺激一下有助于回神啊。”说着就把开了盖的辣椒酱递了出来,再伸出另一只手,扭了扭瓶盖后,直接一指把瓶口弹飞,然后把整瓶辣椒酱倒在那饼上,兜不住的辣酱就这样滴落在地面上,整份饼红得像浸在辣椒酱里刚捞出来一样。

    巴欧看着这饼,不禁眉头抽动,咽了下口水,好声好气地说:“大师好意,你就吃了吧。”内心传音道:“你死啦,大师为人啊,很小气的,快吃了吧,不然接下来有得你受的!”

    “。。。好的。。。”

    说罢,我便只得张嘴强行吞下这饼了。

    强忍着辣意咽下后,巴欧便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拖上厚布,再把我包着拖出这鬼地方,在许久之后,方才拖回了一开始我们到的地方。

    “回!”

    言出法随,当即回到洋馆大厅的蛇尾狮雕像前,克罗巴从雕像中分离并跃出,向千般大师打了声招呼,然后巴欧用克罗巴递来的水洗了个手,将手指往口内扣去,捻住坠绳后将坠子扯出,然后小声和克罗巴说了几句,接着克罗巴向我走来,跟我说了句:“接下来会有的痛哦。”接着俯下身来一个摆锤把我打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是奶白的天花,侧过头去便看到窗外缓慢流动的白云,柔和的光洒在窗台,微风轻抚着书桌上的插花,如果光源处有个太阳,一切就更真了。左脸枕久了,只感觉好像左边的颚骨很痛,但好像没有伤,而抬起右手时,却发现有点不对劲。

    明明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手却能动,手腕能转动不止,手指也能做出一二三四五的手势。

    “不要乱动哦,你的手受伤了,正在长好。”轻柔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是身后的一个伪人“女仆”,姣好的面容,九头身,没有什么偏瘦或偏胖,如果按照人类来看,这是健康体型,相比修道院里那些理论上为神,实际为达官贵人服务的修女们好看太多了。

    那“女仆”缓缓转头,有一说一,像人却不是人,还挺恐怖的,但无所谓,这一栋洋馆内根本没有一个正常人,无所谓了,就这样吧。

    门被叩响,一把听上去很年轻的声音传来:“您醒啦?我可以进来吗?”说着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从门外探进身来的人是舍沙。

    现在才有时间仔细看他。黑色头发梳着在漫画里看过的“挞头”,浓眉大眼加上直挺的山根可谓英气十足,而圆润的耳垂上有着三颗黑痣,此时的他就带着手套,打着领结,穿着一身黑燕尾服,白色的礼服衬衫与绸布腰封形成鲜明对比,风琴褶的直筒西裤刚好盖住那双黑色木底皮鞋,目测约一米七五的身高若是在一些国家,大概也能被称之为高大。如果不是那没有眼白的蓝色扁瞳双眼、兔唇以及满脸满手的绒毛,大概会是很对神父们的“口味”吧。

    “可以啊。”

    走入房间,皮鞋轻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轻轻的响声,站在女仆旁:“吃饭吗?还是要喝东西?”

    “我要吃牛肉塔克。”

    舍沙顿了一下,捂着脸转过身后说:“噢,拜托了,这东西太麻烦了,我会煮个粥给您的,可以吗?”

    “那麻烦你帮我把水壶拿来吧。”

    “您是说您的水壶吗?您的行李中有两个水壶的。”

    “随便一个即可。”

    “那究竟是哪个呢?”

    “随便一个即可。”

    “那,究竟,是哪一个呢?”

    “那就全拿来吧。”

    “好。”

    舍沙背对着我,回答了一声后便退到接近门口的位置,弯下身来,在冰箱里翻找了好一阵,拿着两个水壶走来。

    “究竟要哪个呢?”脸上依旧是标准的笑容,向我询问着。

    “究竟是哪个呢?我也很好奇。”

    “是啊,究竟是。。。”

    “究竟是凡俗千般绮丽。”

    老朽的声音以一种奇异的调子唱词,此刻我自觉眉心有如花般绽开,视觉就向着两边散去,四周扭曲幻变,至此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周遭皆是幻象!

    只听得那舍沙“啊?!”了一声,接着便是一声呼喊:“主啊!”

    我的头再度合上后,便看到那“舍沙”一边闪躲着我看不见的东西,一边断断续续地背诵着祷告词。

    “主啊,一切都在你的手里,我向你祷告,以感谢为祭献给你,让我在虚幻的世界找到真实的自己。”

    此时他逐渐从崩散中稳住了形态。

    “求你教导我并赐给我可以行动的信心、勇气、心力和体力。”

    本因惊恐而慌乱的闪躲动作也开始变得有规律了起来。

    “一切根本性的属灵问题能完全因你的名字得到解决。在我里面一切属灵的征战因你的大能是必胜的,赐给我平安的心,信心的盾,持守人子是基督的奥秘。”

    言毕,四周的扭曲崩碎减缓,此刻他的身手就变得更加敏捷,而此时那“舍沙”躲避的东西终于得以显形,是两粒指骨捻着一颗琼髓。

    千般大师小声嘀咕:“应许之间内搞这种操作,什么时候人造神也有这种能力了?”

    巴欧摸着下巴回答:“信众多了,肯定有能力啊。”

    琼心源内,我等四人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正在思索并交流着。

    师傅闭眼感受着外界一切,开口说到:“三个神父作梁柱,一个首主教兼识织梦,按面前这一位的身法来看,受洗前是个海盗,慢着,我认得他,他是偷我钥匙的家伙之一。”

    “大师,梁柱更换,看来是尔萨亲自下场,四条水鱼应该要下场了,该收网了。”

    “好,朋友仔,张口。”我一张口,大师当即将那两粒指骨收回,而师傅从袍内掏出一本书,放在身前伸出手,于空中作出收杆的动作,紧接着,我便看到的身体往后猛缩,再度回到那混沌无序的“应许之间”。

    随后,巴欧猛地吹响口哨,深黑色的空洞张开,里面再度伸出那株“手指花”,直接一指勾住我的下颚,反手把我扯入黑洞内,我们便再度回到藏书馆内。

    “好了,下车!”

    巴欧先生与千般大师断开连接,先后从我身上的斗篷内爬出。

    我:“巴欧先生,那那里面的五个人会怎么样?”

    巴欧脱口而出:“应该会被舍弃掉吧,小角色罢了。”

    千般:“没想到啊没想到,完全难以想象,若不是先一步藏了起来,感觉我也要被他们钳走了。”

    我:那话说一开始我们在那山壁前出来时,那个巴欧先生和千般大师是?

    巴欧:你还没搞清楚吗?假的,都是假的,大师,给他再来一下。

    千般:千般绮丽。。。

    只见我的身体开始蠕动,身上的斗篷变化为自己日常穿的那件衣服,而面前的两人也逐渐变成了师傅和吁哥。

    巴欧:那你现在能说我们两个是你师傅和你师兄吗?不能吧?这一切不过是千般的造化,而当时我们把你变了,其他都是那蠢神和它那五个蠢货干的,懂了吧?

    “哦,原来是这样啊?”

    一瞬间,无论是墙壁还是地面,一切好像被扯下了幕布一般,瞬间发生了变化。声音就从每一个地方传来!

    我就这样飘浮着,而周遭一切都变成了祈教的“受难像”,无数的“受难像”背诵着经文,唱着圣歌,奸笑着,狂笑着,悲泣着,这空间就逐渐向我收缩,每近一寸,我的情绪也被影响着。

    “师傅!巴欧!千般大师!”

    可声音就根本无法发出,即便将心神聚拢,也根本搜寻不到他们了。

    四周不断收缩。

    挣扎!人的本能让我想逃避这一切,可无论如何动也根本无济于事。

    动作开始受限。

    想要呼喊,但此刻根本就不会有回应,这与哑了有何区别?

    四肢开始只能蜷缩着。

    头被迫埋进双膝内,整条脊椎弯曲到一个必须外力才能做到的状态。

    胸口收缩后连张开的那一丝空隙都没有。

    连喉咙蠕动,吞咽口水也只能到一半。

    传来的痛来自于双脚,即便脚趾死死抓实,也无法满足这紧缩,看书时看到过一种东西叫缠足,原来是这么的痛,真是没有人道可言。

    完全分不清是肠子想逃离腹腔,还是腹腔要把肠子赶出这体内了。窒息时原来身体会想把体内一切东西排出,若不是口部无法打开,估计此刻我是要把舌头也呕出。

    双眼也与自己的双膝贴死,眼珠子就不断压迫着眼后,没办法呼吸时,只觉得眼后在随着心脏跳动一下一下向外推,想把眼球推回正常的位置,脑子也在对,抗,这压,迫。

    好困啊,

    真的好困,

    不止是因无法呼吸缺氧,带来的困,这真的是好困啊。

    如,此绝,的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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