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妖

    “那后来呢,喝了就好了嘛?”一直听着故事的凌志问道。

    小厮笑了笑说道。“嗨,是也不是。”

    “哦。”凌志点点头,“那就是好了但没完全好。”

    正好老管家此刻进来了,就也来插了一嘴道。“这位小哥,要是这么就好了,那今日宴请的就不是道长,而是那妖怪了。”

    “哦,有妖怪?”

    凌志刚放下酒杯,边上的下人立刻就为他满上杯子。那小厮表现的比凌志还急,挥舞着手臂对着老管家说道。“老爷子啊老爷子,您这妖怪两个字一出溜,我这故事可还怎么讲啊!”

    “诶,你这小四,你只顾讲,讲的好老爷还有赏。”

    上头的白三别发话了,小四便继续讲起来。

    管家急忙自己用那片柳叶泡了一杯茶,送给老爷服下,老爷饮下茶水,当时就听见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响,不多时就往外吐水,带着血腥味的清水往外吐着,将被褥全都浸湿。吐完又过了片刻,就有了知觉,开口要吃饭饮水。从此之后,仙姑之名便传遍了这右柳镇。白三别为了报恩,就将仙姑暂时接到自己府上去住,然后动起土木,要为仙姑好好建一座宅子。因为前些天下雨,好木头一直运不来,这工才迟迟未动,众人又等了半月,结果没等来木头,反而先等来了个道士。

    咚咚咚。

    家丁打开大门,一看门外站个蒙脸的道士,便说道。“你在此侯着,我去拿几个铜钱给你,你要是吃饭,我去看看后厨可还有吃剩的饭食。”说完他就要走,却被道士一把拉住。

    “诶,慢来慢来,我不是化缘的道士,我啊,是个求药人,家里害了病,来这里是为了找仙姑讨点药的。”

    “你?家里人害病了?”

    家丁好奇地打量着他的道袍道冠,却不料直接被道士一把推了进去,还听得他说道。“您千万救命啊,请仙姑为我求药来!”

    家丁跑进大厅,只见自家老爷正和那仙姑在一块饮茶论道,老爷的言语中颇带恭维。只是有许多故意谦让的问题,那仙姑有时也不作答。

    “老爷,老爷!”

    “诶,何事如此吵闹,我正与仙姑相谈甚欢!”

    白三别不高兴的说道,将手中茶杯轻轻一摔。

    “老爷您息怒,适才外头来了一个道士说家里人病了,来求仙姑讨一味药吃。”小二禀报道。

    白三别捋捋胡子道。“哦,既然是道士,怎么还有家人?”

    “这话小人也问了,只是他不说,老爷您若是不信,便叫他进来问……诶!”

    家丁正说着忽然一抬头,见那道士正立在厅堂之上,单手打稽首施礼,向着白三别与仙姑说道。

    “老夫老妻,刚起啊?”

    白三别平日里脾气并不暴躁,只是自从那日得病被救起后,胸中总是有那么一团火撩拨他的脾气,时常就要发火骂人。听了道士一番话,便又要摔杯子,却被一边的仙姑拦住了。

    “老爷且莫动气,看看他是否是要求药的人。”

    仙姑发了话,老爷只得收敛情绪,耐着脾气问道。“这个道士,真的是来求药的么?”

    道士先是向仙姑行个礼,说一句“多谢老夫人”,气得老头又想找茶杯,接着对着二人说道。“不瞒二位,道士此番来是为了我那女儿,万望仙姑救他一救!”

    这一句话说出,那些家丁丫鬟都在暗笑,这道士怪不得蒙着脸,想是之前在外养的女儿得了病,不得不来求药,又怕自己的身份叫人认出来,才这样做的。

    “要我说,不穿那身衣服不就得了!”

    “诶,这肯定是悄悄在外头养媳妇女儿把钱使尽了,没钱买新衣裳。”

    不理会下人们的低语,仙姑睁开善目看向道士,问道。“你那女儿是得了什么病,细细说来。”

    “仙姑有所不知,我家那女儿看外貌不过十三四岁,好穿红衣甚是可爱,头上扎两个羊角揪,笑起来还有酒窝,实在讨人喜。”

    “那道士,仙姑问你女儿什么病,谁叫你说她长相。”白三别打断了道士,却没注意到边上的仙姑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

    “诶,老爷子别急,你看老夫人多高兴,你且听我说完。”道士笑笑。“我那女儿就害个虚荣病,好让别人拜她叫她仙姑,若是没人拜,她便先降一场灾,再出来救人,若是有人不信,就让他病到死。仙姑,我这女儿名叫艮娇——仙姑!你可会治?!”

    艮娇二字一出,仙姑当时便失去了往日的淡然,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眼睛瞪得滴溜圆,正好看到那道士扯下遮面巾对自己一笑。

    “是你,那个道士!”

    仙姑四十岁的身体忽然发出十四岁的声音,接着她在空中就变换了模样,变成了一个扎着两个小揪揪的红衣少女,撞破房子飞走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再看那道士,此刻身形已经来到白三别身边,冲着老爷子前胸后背各击出一掌,直接打得老爷子吐出一口鲜血,接着他也纵身而起,顺着被艮娇撞破的洞飞了出去。

    家丁们一边上前看着老爷的情况,一边抬起头来,看着屋顶说道。“这道士是好人啊,这一个洞肯定比两个洞好修。”

    。。。。。

    “诶,这道士怎么还打了那老爷两掌,还打吐血了啊!”

    凌志又没忍住,问道。

    小厮笑嘻嘻解释着。“诶,您这可不知道了,先前那妖怪所谓的药物,治标不治本,她先前做法让我家老爷被这妖水堆积在身体里,她后来所谓的救治啊,其实也就是让那些妖水淤积在心窍,虽然一时看着好了,但长久下去必然会大伤身体,还会叫人脾气暴躁,日渐多病。道爷那两掌是把混在心窍里的妖水和污血一起排出来了。诶道爷,我说的对也不对?”

    “唔,嗯嗯嗯,呜呜呜呜……”

    临渊一边专心吃着盘中餐,一边表达自己的意见。

    “啊,客人您看,道爷他说我说得对!”

    “那接下来如何了?”凌志催问道。

    。。。。。

    艮娇飞在空中,不时地向后张望,满脸的惊慌失措。这个煞星,那日一雷便劈死了三哥,打破山门,大哥说只要逃进乌城就安全了,可如今怎么又碰见了此人?

    “我的儿且慢行,为父腿脚不便,追赶不上你!”

    身后又是那道士的声音,若是放在以往,艮娇一定要回去给对方一个大嘴巴子,大声斥骂这种玩“伦理哏”的不道德行为。可今天这局势,只要能让她跑,别说是当女儿,当孙女她都认。

    她回头望去,只见蓝天白云,不见那道士。

    “往下看——”

    艮娇向下一看,那道士正在地上走路,虽说是走的动作,但速度却与她这飞相当,死死地在地上追着她。

    “道士,道长,你我无冤无仇,干嘛要苦苦相逼?”

    “奇!奇!奇!”

    道士接连呼喊着她听不懂的咒语,这不免叫她更害怕,急忙运足了精神要专心逃跑,谁知这一抬头,正好撞上一根旗杆子。

    啪!

    旗杆当时就被撞得粉碎,艮娇一边揉着小脑袋一边继续逃跑,道士步步相逼,还要说点风凉话。

    “我都与你说了有旗,这孩子怎么不听人话呢!”

    艮娇一言不发只是逃跑,忽然她听得脑后风声,只见道士掷出拂尘,拂尘在空中展开万千丝线,围在艮娇身边,艮娇被拂尘挡住看不见方向,只能以妖力护体,尽力往丝线稀疏的地方飞。

    尽力飞了许久,艮娇终于闯出尘网,看见了外面的景色。她四下张望后心中大喜,因为此处正是镇外的河边。“任你法力通天,老娘一个鱼妖入了水,你还能把老娘揪出来?”想到这,她在空中三摇三晃,化做一条红尾鲤鱼,一头扎进河中。

    慈眉遮心腹,善眼掩贼诛。

    沽名钓誉辈,虚荣高堂甫。

    在家侍兄主,居外做仙姑。

    飘飘红裙尾,实实狠心毒。

    艮娇扎入河中后速度快了何止一倍,寻常人只能看见一条红尾在河中飞舞,她便迅速往下逃走。大约游了约有一刻钟才停下来。这时候向后张望,哪里还有那道士的身影?

    “呼,总算甩开这该死的道士了,这地方也不好,还是尽快去找哥哥姐姐们吧。”

    艮娇正想着,忽然就感觉到附近的水域剧烈摇晃起来,她预感到不对,正要游开,却被一股大力直接带出水面。她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此时已然身处一张渔网内,站在船上拿着网子的正是那道士。这张渔网的网眼非常大,就连许多比艮娇大的鱼都钻了出去,只有艮娇仿佛被锢住了身子,动弹不得。被道士从网里取出来,扔在一边的鱼篓里。

    鱼篓口小肚大,里头又没多少水,根本跳不出来,至于诸多法术,更是使不出来。艮娇就在里头来回跳着,着急得快要哭出来。这时候忽然平地里起了一阵风,带起阵阵波涛,把船吹得歪了身子,将鱼篓又吹入大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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