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鬼（上）
艮娇又一次落入河中，快速游走了。道士站立船上仿佛有些惊愕，便伸出手指来掐算一番，而后才仿佛通悟了，笑了几声，将船划向岸边，下船去了。
再说艮娇，又游出许久，但再一抬头，仍是在右柳镇边上。“这倒奇了，我已游了这么久，还没逃开这煞星么。”
她心中思忖。“不如向下游去，拨开软土，再使个缩地法跑了算了。”一边想着，她一边向下游去，待到来到河底，找一片泥往下一扎，摸着黑游起来。待得自我觉得差不多了，就运起缩地法的诀，身形当时便消遁无影无踪。再一睁开眼，却来到了一处新水，只是周围黑暗无比，让艮娇一时无法分辨。
“这倒是好事，这里这么气闷，想必也是到了什么地底洞穴中，我看那道士还怎么捉我！只是这实在闷得不像话，还需找个透气的所在。”
嘭——
一声轻响吸引了艮娇的注意，接着她就发现这黑暗无比的洞穴一下亮了起来，也透气了许多。她正要抬头观察此处是哪里，却被天上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到了脑袋。
“哎哟！”
艮娇叫了一声，也不去观察上面了，而且借着此时的光亮去找那个砸了自己的东西。只见她身边不远处，正浮着一片斜着被切开的白色厚片，外白内绿，还有刺鼻的味道。她顶着味道游过去仔细瞧了瞧，然后自言自语道。
“凭借我多年做仙姑的经验，这像是大葱。”
接着她又把目光转到一边的红色物体。“那这个一定是干辣椒了！老娘我走南闯北什么不认识，只是为什么这河水好像变热了？”
她正在为自己的见多识广感到得意，忽然又感觉有无数粉末被吹进河水中，让她头晕眼花起来。在她昏迷之前，她好像隐隐听到几句话。
“佐料我已经放了，接下来就是好好炖就行了。记住，炖到鱼都化了，然后盛一碗给你们老爷吃，余下的都与那些害病的百姓分了。”
“道爷，这哪有整炖鱼的道理啊？”
“诶，这是我道门绝学，莫要多问。”
“是是是，道爷您这家出的才叫好，又有媳妇女儿又能喝酒吃肉，您还缺徒弟不缺？”
。。。。。
“幸好这妖最终伏诛，我还当那股风要让她跑了呢！”凌志感叹道。
“凌兄差矣，这风可不是四季风，乃是一阵天风。”
此时的道士已然吃饱了，只见他酌一小杯酒，而后笑着说道。“这艮娇在灵智初开的时候，确实是个救治山中诸多生灵的善妖。颇受众生灵的爱戴，都唤她叫仙姑，只是后来才走上这害人性命的歧途。那阵风是她的功德风，要以她积攒的功德救她的性命。但她犯下的杀孽太过深重，功德已不可救，才有了后面肉身偿罪之事。不过，她的魂魄并未被消毁。待到在地府中受尽了苦难，也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听了这话，凌志摇了摇头。“一生都结束了，转世投胎和魂飞魄散有什么区别，后者还能免去地府中受罪的日子呢。”
临渊笑了笑，没有与他争论，转而对白三别和李大人说道。“这位小哥的故事比起在下，只能更精彩，只求小哥讲上几句，我与两位大人洗耳恭听。”
凌志想了想，也就没有推脱，说起了讨贼和布阵的事，不过讨贼一事当然也不能说实话，还是那套官家的说辞；又讲起自己与震川大打出手一事，听得两位大人不住地捋着自己的胡子，恨不得揪下几根来。
“竟然能与万年侯一同讨贼，凌志小哥看来也是个豪杰。小哥千里迢迢来此所为阵法之事，老夫与李大人必会相助，小哥不妨在此多歇几日。”白三别说道。
凌志拱手道。“谢过二位好意，只是这阵法之事，不好耽搁太久。”
“不妨不妨，且歇息几日。这几处镇子都属柳门府管，白老爷子病愈的消息那府主早就得知，贺礼与使者想必就在近日便到。凌兄多日奔波，又与妖魔争斗，早就该休息休息。”
临渊的一番话，加上白老爷子的热情终于留下了凌志，他也在此好好休息了几日。这期间他也问过临渊关于他与怀箴真气的问题，但这道士每每谈到这里，都会刻意岔开话题，或是一笑带过，避而不答。
“这临渊莫不也有言明的传承，这推脱搪塞的本事比队长也不遑多让！”
前两日都平安无事，直到第三日下午，凌志与临渊正在饮茶聊天，二人都对阵法有一定的了解，且二人的精通处也不相同，正好互相交流，取长补短。
“凌兄的阵法流转生生不绝，实在奇妙。”
“诶，哪有你这万物化生强，我的阵法只要注意衔接，心灵顺应就好了。诶，这家丁送进来的请帖你怎么还没打开啊......”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再一旁伺候的家丁急忙去开门，二人向门口一看，来者正是白家的小公子——白校。
“诶哟，想不到连凌兄也在这里，小弟我这番来，打扰了，打扰啦！”白校一脸笑容，拱手施礼道。
二人离位还礼，临渊笑着说。“小公子曾对我说这附近玩耍游戏之处，公子尽皆掌握。如今来找，必然是要带我涨涨见识了？”
“哈哈哈，道长果然神机妙算，一下便说出在下的来意。只是不知，道长可知道在下寻得个什么好去处么？”白校问道。
“这倒不知，要请小公子指点一二。”
白校向前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道。“烟花柳巷，道长可去得么？”
凌志听了这话一皱眉，心中埋怨这小公子太不懂事，道士乃清修之人，虽然吃些酒肉，但也不能不守清规到这般地步，这岂不坏了修行。想到这他便出言要斥责小公子，却被临渊先开了口。
“小公子所言，莫不是红尘修行之所？”
白校与凌志都是一愣，但愣的原因却不同。凌志是真心在思考这东西和修行有什么关系，而白校却在感慨同道中人，然后说道。“道长说的不错，正是那红尘修行之所，道长可愿同去？”
临渊点点头，还不忘一把扯出想离开的凌志。“同去，不但我要去，凌兄也要去。啊凌兄不要害怕，这红尘修行虽说难过，但对身子却有大好处，不可不去啊！”
在二人劝了半天后，凌志终于答应，自己要以“批判”的眼光前去修行一番。他自己也不知道“批判”是个什么意思，但按临渊的话说，这就是一道免死金牌，不会有损你的名分和地位。
几人走出白府，上了轿子，一会便来到镇上一处僻静所在。在此下了轿，又走了几趟街道胡同后，终于自一个小楼进了门，拐了几个弯。门内风景确和凌志所想大不相同。没有他所想的众女倚栏，招摇放肆，而是一众文雅清淑的女子呈现，小楼内如同是一个华美的宫殿，众多貌美的女子都或站或坐在大厅各处，各做各事。凌志只是朝大厅中央看了一眼，当时就痴了。
百花悄夺彩，百女静争娇。
彩花弄碧水，娇女吹玉箫。
琵琶缀金华，佳曲饰文韬。
不见红尘艳，但忆老诗豪！
众多美丽的女子们或交谈，或写作，或奏起琵琶古筝，或倚栏赏花看景。大厅里约有二十余人，其他各个房间内大概也有不少，金兽口中香烟袅袅，再配上众女的清音绝色，竟使凌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若是自己没什么文采，进此门都会觉得惭愧吧。
正在这时候，一个衣着尤为华贵的美妇走上前来，身后还跟着几人，看起来像是这里的管事。她来到三人身边，施了一个礼，便走在前面，将三人引入一间雅间，随后就有茶水点心送了进来。
三人在雅间坐定，白校给几人倒满茶水。每人面前都有两个茶盏，一个大一个小。白校将大茶盏倒满后轻移了一下盖子，却将小茶盏的盖子牢牢盖住说道。“请二位先喝些茶，待到戌时，便有上眼的了。”
“白公子，这是……？”
凌志对此处颇有不解，只好希望白家的小少爷能给自己解答。白校见到有人提问，也就不卖关子，说道。
“凌兄一定好奇，此处小小一个镇，如何有这等规模的青楼吧？”白校一脸的洋洋得意，看完了凌志又看临渊，可后者却没有一点好奇的意思，只是抿了一口面前的茶，然后慢慢说道。
“同饮一乡水，倒是异（一）乡人。”
一和异的发音在这句话里是一样的，在凌志看来，这是临渊在玩文字游戏了。不过他既然已经摆出这幅样子，想来那白校也不会纠缠下去。果然如他所想，白校笑着拱拱手说道。“道长说的不错，这些人不全都是本地人。”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铃声，还不待白校动手，临渊早已将手伸向桌上的金铃弹了两弹，一阵清脆声与外面的铃声相和，屋门打开，一个怀抱琵琶的妙龄少女便走进屋来。
“枯坐岂不无聊，又不是山上学打禅，就取取乐打什么紧？”
临渊都这么说了，白校便让女子留下，为三人轻抚琵琶。
“小少爷，继续说吧。”
白校点点头接着说道。“这里实际上，算是整个柳门府最大的所在。柳门府尹的小舅子，便是此处的老板。”
再说艮娇，又游出许久，但再一抬头，仍是在右柳镇边上。“这倒奇了，我已游了这么久，还没逃开这煞星么。”
她心中思忖。“不如向下游去，拨开软土，再使个缩地法跑了算了。”一边想着，她一边向下游去，待到来到河底，找一片泥往下一扎，摸着黑游起来。待得自我觉得差不多了，就运起缩地法的诀，身形当时便消遁无影无踪。再一睁开眼，却来到了一处新水，只是周围黑暗无比，让艮娇一时无法分辨。
“这倒是好事，这里这么气闷，想必也是到了什么地底洞穴中，我看那道士还怎么捉我！只是这实在闷得不像话，还需找个透气的所在。”
嘭——
一声轻响吸引了艮娇的注意，接着她就发现这黑暗无比的洞穴一下亮了起来，也透气了许多。她正要抬头观察此处是哪里，却被天上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到了脑袋。
“哎哟！”
艮娇叫了一声，也不去观察上面了，而且借着此时的光亮去找那个砸了自己的东西。只见她身边不远处，正浮着一片斜着被切开的白色厚片，外白内绿，还有刺鼻的味道。她顶着味道游过去仔细瞧了瞧，然后自言自语道。
“凭借我多年做仙姑的经验，这像是大葱。”
接着她又把目光转到一边的红色物体。“那这个一定是干辣椒了！老娘我走南闯北什么不认识，只是为什么这河水好像变热了？”
她正在为自己的见多识广感到得意，忽然又感觉有无数粉末被吹进河水中，让她头晕眼花起来。在她昏迷之前，她好像隐隐听到几句话。
“佐料我已经放了，接下来就是好好炖就行了。记住，炖到鱼都化了，然后盛一碗给你们老爷吃，余下的都与那些害病的百姓分了。”
“道爷，这哪有整炖鱼的道理啊？”
“诶，这是我道门绝学，莫要多问。”
“是是是，道爷您这家出的才叫好，又有媳妇女儿又能喝酒吃肉，您还缺徒弟不缺？”
。。。。。
“幸好这妖最终伏诛，我还当那股风要让她跑了呢！”凌志感叹道。
“凌兄差矣，这风可不是四季风，乃是一阵天风。”
此时的道士已然吃饱了，只见他酌一小杯酒，而后笑着说道。“这艮娇在灵智初开的时候，确实是个救治山中诸多生灵的善妖。颇受众生灵的爱戴，都唤她叫仙姑，只是后来才走上这害人性命的歧途。那阵风是她的功德风，要以她积攒的功德救她的性命。但她犯下的杀孽太过深重，功德已不可救，才有了后面肉身偿罪之事。不过，她的魂魄并未被消毁。待到在地府中受尽了苦难，也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听了这话，凌志摇了摇头。“一生都结束了，转世投胎和魂飞魄散有什么区别，后者还能免去地府中受罪的日子呢。”
临渊笑了笑，没有与他争论，转而对白三别和李大人说道。“这位小哥的故事比起在下，只能更精彩，只求小哥讲上几句，我与两位大人洗耳恭听。”
凌志想了想，也就没有推脱，说起了讨贼和布阵的事，不过讨贼一事当然也不能说实话，还是那套官家的说辞；又讲起自己与震川大打出手一事，听得两位大人不住地捋着自己的胡子，恨不得揪下几根来。
“竟然能与万年侯一同讨贼，凌志小哥看来也是个豪杰。小哥千里迢迢来此所为阵法之事，老夫与李大人必会相助，小哥不妨在此多歇几日。”白三别说道。
凌志拱手道。“谢过二位好意，只是这阵法之事，不好耽搁太久。”
“不妨不妨，且歇息几日。这几处镇子都属柳门府管，白老爷子病愈的消息那府主早就得知，贺礼与使者想必就在近日便到。凌兄多日奔波，又与妖魔争斗，早就该休息休息。”
临渊的一番话，加上白老爷子的热情终于留下了凌志，他也在此好好休息了几日。这期间他也问过临渊关于他与怀箴真气的问题，但这道士每每谈到这里，都会刻意岔开话题，或是一笑带过，避而不答。
“这临渊莫不也有言明的传承，这推脱搪塞的本事比队长也不遑多让！”
前两日都平安无事，直到第三日下午，凌志与临渊正在饮茶聊天，二人都对阵法有一定的了解，且二人的精通处也不相同，正好互相交流，取长补短。
“凌兄的阵法流转生生不绝，实在奇妙。”
“诶，哪有你这万物化生强，我的阵法只要注意衔接，心灵顺应就好了。诶，这家丁送进来的请帖你怎么还没打开啊......”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再一旁伺候的家丁急忙去开门，二人向门口一看，来者正是白家的小公子——白校。
“诶哟，想不到连凌兄也在这里，小弟我这番来，打扰了，打扰啦！”白校一脸笑容，拱手施礼道。
二人离位还礼，临渊笑着说。“小公子曾对我说这附近玩耍游戏之处，公子尽皆掌握。如今来找，必然是要带我涨涨见识了？”
“哈哈哈，道长果然神机妙算，一下便说出在下的来意。只是不知，道长可知道在下寻得个什么好去处么？”白校问道。
“这倒不知，要请小公子指点一二。”
白校向前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道。“烟花柳巷，道长可去得么？”
凌志听了这话一皱眉，心中埋怨这小公子太不懂事，道士乃清修之人，虽然吃些酒肉，但也不能不守清规到这般地步，这岂不坏了修行。想到这他便出言要斥责小公子，却被临渊先开了口。
“小公子所言，莫不是红尘修行之所？”
白校与凌志都是一愣，但愣的原因却不同。凌志是真心在思考这东西和修行有什么关系，而白校却在感慨同道中人，然后说道。“道长说的不错，正是那红尘修行之所，道长可愿同去？”
临渊点点头，还不忘一把扯出想离开的凌志。“同去，不但我要去，凌兄也要去。啊凌兄不要害怕，这红尘修行虽说难过，但对身子却有大好处，不可不去啊！”
在二人劝了半天后，凌志终于答应，自己要以“批判”的眼光前去修行一番。他自己也不知道“批判”是个什么意思，但按临渊的话说，这就是一道免死金牌，不会有损你的名分和地位。
几人走出白府，上了轿子，一会便来到镇上一处僻静所在。在此下了轿，又走了几趟街道胡同后，终于自一个小楼进了门，拐了几个弯。门内风景确和凌志所想大不相同。没有他所想的众女倚栏，招摇放肆，而是一众文雅清淑的女子呈现，小楼内如同是一个华美的宫殿，众多貌美的女子都或站或坐在大厅各处，各做各事。凌志只是朝大厅中央看了一眼，当时就痴了。
百花悄夺彩，百女静争娇。
彩花弄碧水，娇女吹玉箫。
琵琶缀金华，佳曲饰文韬。
不见红尘艳，但忆老诗豪！
众多美丽的女子们或交谈，或写作，或奏起琵琶古筝，或倚栏赏花看景。大厅里约有二十余人，其他各个房间内大概也有不少，金兽口中香烟袅袅，再配上众女的清音绝色，竟使凌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若是自己没什么文采，进此门都会觉得惭愧吧。
正在这时候，一个衣着尤为华贵的美妇走上前来，身后还跟着几人，看起来像是这里的管事。她来到三人身边，施了一个礼，便走在前面，将三人引入一间雅间，随后就有茶水点心送了进来。
三人在雅间坐定，白校给几人倒满茶水。每人面前都有两个茶盏，一个大一个小。白校将大茶盏倒满后轻移了一下盖子，却将小茶盏的盖子牢牢盖住说道。“请二位先喝些茶，待到戌时，便有上眼的了。”
“白公子，这是……？”
凌志对此处颇有不解，只好希望白家的小少爷能给自己解答。白校见到有人提问，也就不卖关子，说道。
“凌兄一定好奇，此处小小一个镇，如何有这等规模的青楼吧？”白校一脸的洋洋得意，看完了凌志又看临渊，可后者却没有一点好奇的意思，只是抿了一口面前的茶，然后慢慢说道。
“同饮一乡水，倒是异（一）乡人。”
一和异的发音在这句话里是一样的，在凌志看来，这是临渊在玩文字游戏了。不过他既然已经摆出这幅样子，想来那白校也不会纠缠下去。果然如他所想，白校笑着拱拱手说道。“道长说的不错，这些人不全都是本地人。”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铃声，还不待白校动手，临渊早已将手伸向桌上的金铃弹了两弹，一阵清脆声与外面的铃声相和，屋门打开，一个怀抱琵琶的妙龄少女便走进屋来。
“枯坐岂不无聊，又不是山上学打禅，就取取乐打什么紧？”
临渊都这么说了，白校便让女子留下，为三人轻抚琵琶。
“小少爷，继续说吧。”
白校点点头接着说道。“这里实际上，算是整个柳门府最大的所在。柳门府尹的小舅子，便是此处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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