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却（下）
故事讲到这里，二人已经来到白三别的宅子，他们一同走进白三别为临渊安排的房间，点起油灯坐下。
“凌兄，有什么疑惑，可以问了。”看着凌志跟着自己进了门又沉默，临渊笑了笑说道。
凌志面容严肃，站起身来问道。“那林娘子的鬼魂怎么安置了？”
“去往阴间投胎去了。”
“那白东的生命气息为何会变得那么弱，你拍向林娘子的那张纸又是什么？”
临渊答道。“承我的脸面，叫她不必受杀人的苦难，直接投人间道而去。至于那白东，受了怨鬼讨债，生机又怎么会强烈？”
凌志皱起了眉，思索了片刻才问道。“这么说，你根本没救那白东？”
“非也非也。”临渊道。“出家人一诺千金，若不是我教林家娘子去投胎，她今日必要杀了那白东才算完呢。我保住他一条命，留下三五年安排后事已是天大的优待，就不必久留人间了。”
“好！”
凌志拍了一下桌子说道。“这种人，我恨不得他立刻就死！”
临渊站起身来，端起油灯来到凌志面前。“凌兄，天色已晚了，该歇息了。”
“诶，别……”
凌志还想问关于那奇异波动的事，只见临渊两指一拂，灯火当时便灭。凌志也只感到一阵驱不散的困意涌上来，坐在那里睡去了。在临睡前，他隐约听见一句话。
“双木死生离，亡处救生机。”
。。。。。
第二日一早，白家的家丁一进门，便发现睡在那里的凌志。他赶快上前将其摇醒。
“大人，这位大人？”
“嗯？”
凌志睁开眼，才发现此时已经天亮了，这家丁端着个篮子进来，在室内张望着。
“大人，您怎么在这，道爷呢？”
凌志摸摸脑袋站起身，看到桌上放着一张纸，纸上八个大字——今日暂别，来日相见。
凌志顿了一下。从乾坤囊中取出队长留下的那张纸条。
勿问勿寻，时来自现。
今日暂别，来日相见。
他忽然就有了一个念头，想把队长和临渊绑一块沉到海里去。
“谜语人滚出乌城啊！”
凌志一边想着如何诛杀谜语人。一边被那篮中透出的香气吸引了注意。
“喂，你那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凌志问道。
那家丁笑着答道。“这是道爷的早饭，是要送给道爷早上吃的。”
凌志走过来掀开盖子，将其中菜肴一一摆在桌上——一盘牛肉、一壶酒、半只烧鹅还有一碗米粥。
“好个清修的道士！竟然还有一碗米粥！”凌志笑道。
“是。”家丁低着头。“道爷昨日嘱咐过：他晚上要去赴宴，第二天的早饭须吃的清淡些。”
凌志坐了下来，对家丁说道。“道士已经走了，我就慈悲一回，不劳你再将这些东西提回去，我就在此都受用了！你且回吧，将此事告诉白家老爷。”
家丁知道他二人都是老爷的贵客，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离开了。
伴随着家丁关门的声音，凌志的大吃大嚼也正式开始。
“方才赶他赶的有些快了。居然忘了将筷子拿出来……算了，用个什么筷子！”
今日的二神河也很冷清。河上河边，寂寥无人。只有临渊驾着一叶扁舟，随水飘摇，慢慢沉了下去。
小舟沉入水中，依然向前行着。临渊就坐在舟上，单手稽首闭目养神，也不管这船能行到哪里。最终，小船停在了一块巨石面前。临渊走下小船，迈步向前，一脚跨入石中，再紧走几步便来到一个辉煌壮丽的宫殿面前。门口有站岗的虾兵蟹将，远远的就看见他，仿佛十分熟络，急跑两三步就上前来。
“兜(道)长，兜长可吼(好)啊？”
临渊笑道。“我近来好得很，倒是你啊，来这里供职可要好好学学雅言，不要跟谁都是一股乡音。
“啊，系系系(是)，偶(我)一定吼吼学哦！”
临渊走进宫门，路上与众海鲜们不断打着招呼，一直来到主殿。主殿上主位此时是空的，只有一条老鲶鱼在边上坐着捻须子玩，看见临渊到来，急忙迎了上去。
“道长来了，快请来上座！”
临渊坐在客位，接过老鲶鱼的茶放在一边，一边笑一边开口问道。“你家那口子还在后头不出来，又不是今日就生，怎么连我都不打算见一见？”
“哈哈哈！”鲶鱼妖笑道。“道长之言，怎么不从，拙荆这便来了。”
话音未落，那门后一声铃响，便有两个丫鬟搀着一位美妇人走了出来。临渊看了，也站起相迎。这位妇人果然不凡，只见她。
蝉鬓挽香灰，凤眼勾燕眉。
偶起惜花意，常有王图规。
六甲怀身重，不使韬略摧。
闺泪何相闻，三军尽掩麾。
临渊起身笑道。“夫人好气色，看来身孕不曾坏了夫人的武艺啊！”
这位夫人坐上主座，对着临渊拱手道。“说来惭愧，若不是身怀有孕，我也不须教手下装神弄鬼吓走那些渔民，也不会让那外来的妖精在这二神河作威作福，杀害人命。”
临渊还礼道。“夫人守护这一方百姓平安，功德无量。至于这些宵小不须夫人费心，夫人安心休息才是。”言毕，他又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交给鲶鱼精说道。“日后若有事寻我，便捏碎此玉，临渊不多留了。”
“诶，道长莫急着走啊，留在宫中用个饭可否？”鲶鱼急忙挽留。
“可！”
临渊立刻转身回来。“我今日的早饭让与别人吃了，正愁没饭，既然如此，那临渊不恭了。”
鲶鱼妖与他的夫人相视一眼，一齐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夫人站起身。“好，难得道长到此处来，我们立刻摆宴设酒，为道长接风！”
“诶诶诶，夫人，这酒可……”
老鲶鱼正要劝阻，却被他夫人一句话堵了回去。
“就喝些也不打紧，又不是什么仙酿，寻常酒水罢了！”
“这……”
一旁的临渊也开口说道。“我说年老兄，你在人间闯荡惯了，都忘了你与夫人是妖，哪会受这样的影响！”
“嗨！”老鲶鱼一拍手。“我倒是忘了。前些日子在城里跟那老郎中学手艺，倒忘了问他这些方子能不能给妖用了！”
“哈哈哈哈哈！”
距离临渊离开已经过了五日了。
这几日间，凌志已经见到了柳门府派来此处给白三别贺喜的使者，不过看那人对白东之事没什么太大反应，想来这位小舅子也不得柳门府尹的重视。听说了藏娇楼没事后，使者也就不多追问此事了，凌志也趁机与他说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二人便约定今日一起往柳门府本府赶去。
这天上午时候，白三别已经为凌志备好了行李，还送了些银钱。先前凌志与队长一同出行，大钱都叫队长拿着，后来他自己独自离开也未给凌志留下一两八钱的，这次出行的钱都是怀箴写了条从乌城公款中拨来的。因此凌志也不曾推脱，直接收下了。
“小哥这边走，我为小哥备好了马匹。”白三别带着家丁出来送别凌志，凌志跟着他们来到前门口，除却柳门府尹的手下和他的坐骑外，还有一匹高大的纯白色骏马立在一旁。
凌志走上前，不可思议地看着这高大的白马，上前抚摸它。这般高大俊美的纯色白马，哪怕是门外汉都知道它的价值。
“白老爷，这真是匹好马啊！”凌志转过头看着他。
白三别笑笑说道。“这匹马是我要送与柳门府尹的，正巧小哥也要去，不妨就为老夫骑了去算了，还省得老夫再派人，又要担心这样的好马路上叫歹人夺了去。”
一听见“歹人”二字，凌志忽然沉默了，抚摸白马的手也停了下来。他顿了一会，看向那早就候在一旁的柳门府尹的手下。
“李兄。”他叫他道。“要不你我二人还是分开走吧，对你也安全些。”
那人听了这话，当时就变了脸，坐在马上一抱拳说道。“这位除妖英雄，我知道你的本事高，白老爷的骏马快，但我李然也是这柳门府有名的好汉。”他又拍了一下胯下的马。“这匹青骢马也是我杀敌有功，府尹老爷赏下的。我虽不如你这降妖英雄，但也并非会拖你的后腿！”
“诶，大胆李然，怎么与凌志小哥说话的！”白三别上前斥骂道。
凌志伸手拦住白三别。“您先别训他。”接着他向李然抱拳说道。“李兄我不是小瞧你，嫌你拖后腿。只是那妖怪曾经说过他是冲我而来，你我同行，也许会连累了你。”
他通过这几日与李然的接触，也了解了这个满身侠义，桀骜不驯的汉子。讲义气，有武功，只是脾气暴躁了些。此刻李然听了凌志的话，直接抬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李然活了三十三岁，这口单刀在周边各处少有敌手，却没有与妖精交过战。既然英雄这么说，那我一定要跟英雄同路，与那妖怪好好比一比刀法！”说完他拿起缰绳驭马来到凌志身边。“凌兄，快些上马吧，我要等不及了。我此次出门也没什么任务，哪怕敌不过妖精死了也不枉这一生，更何况还有英雄能为我报仇。英雄，走啊？走啊？！啊哈哈哈哈！”
“凌兄，有什么疑惑，可以问了。”看着凌志跟着自己进了门又沉默，临渊笑了笑说道。
凌志面容严肃，站起身来问道。“那林娘子的鬼魂怎么安置了？”
“去往阴间投胎去了。”
“那白东的生命气息为何会变得那么弱，你拍向林娘子的那张纸又是什么？”
临渊答道。“承我的脸面，叫她不必受杀人的苦难，直接投人间道而去。至于那白东，受了怨鬼讨债，生机又怎么会强烈？”
凌志皱起了眉，思索了片刻才问道。“这么说，你根本没救那白东？”
“非也非也。”临渊道。“出家人一诺千金，若不是我教林家娘子去投胎，她今日必要杀了那白东才算完呢。我保住他一条命，留下三五年安排后事已是天大的优待，就不必久留人间了。”
“好！”
凌志拍了一下桌子说道。“这种人，我恨不得他立刻就死！”
临渊站起身来，端起油灯来到凌志面前。“凌兄，天色已晚了，该歇息了。”
“诶，别……”
凌志还想问关于那奇异波动的事，只见临渊两指一拂，灯火当时便灭。凌志也只感到一阵驱不散的困意涌上来，坐在那里睡去了。在临睡前，他隐约听见一句话。
“双木死生离，亡处救生机。”
。。。。。
第二日一早，白家的家丁一进门，便发现睡在那里的凌志。他赶快上前将其摇醒。
“大人，这位大人？”
“嗯？”
凌志睁开眼，才发现此时已经天亮了，这家丁端着个篮子进来，在室内张望着。
“大人，您怎么在这，道爷呢？”
凌志摸摸脑袋站起身，看到桌上放着一张纸，纸上八个大字——今日暂别，来日相见。
凌志顿了一下。从乾坤囊中取出队长留下的那张纸条。
勿问勿寻，时来自现。
今日暂别，来日相见。
他忽然就有了一个念头，想把队长和临渊绑一块沉到海里去。
“谜语人滚出乌城啊！”
凌志一边想着如何诛杀谜语人。一边被那篮中透出的香气吸引了注意。
“喂，你那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凌志问道。
那家丁笑着答道。“这是道爷的早饭，是要送给道爷早上吃的。”
凌志走过来掀开盖子，将其中菜肴一一摆在桌上——一盘牛肉、一壶酒、半只烧鹅还有一碗米粥。
“好个清修的道士！竟然还有一碗米粥！”凌志笑道。
“是。”家丁低着头。“道爷昨日嘱咐过：他晚上要去赴宴，第二天的早饭须吃的清淡些。”
凌志坐了下来，对家丁说道。“道士已经走了，我就慈悲一回，不劳你再将这些东西提回去，我就在此都受用了！你且回吧，将此事告诉白家老爷。”
家丁知道他二人都是老爷的贵客，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离开了。
伴随着家丁关门的声音，凌志的大吃大嚼也正式开始。
“方才赶他赶的有些快了。居然忘了将筷子拿出来……算了，用个什么筷子！”
今日的二神河也很冷清。河上河边，寂寥无人。只有临渊驾着一叶扁舟，随水飘摇，慢慢沉了下去。
小舟沉入水中，依然向前行着。临渊就坐在舟上，单手稽首闭目养神，也不管这船能行到哪里。最终，小船停在了一块巨石面前。临渊走下小船，迈步向前，一脚跨入石中，再紧走几步便来到一个辉煌壮丽的宫殿面前。门口有站岗的虾兵蟹将，远远的就看见他，仿佛十分熟络，急跑两三步就上前来。
“兜(道)长，兜长可吼(好)啊？”
临渊笑道。“我近来好得很，倒是你啊，来这里供职可要好好学学雅言，不要跟谁都是一股乡音。
“啊，系系系(是)，偶(我)一定吼吼学哦！”
临渊走进宫门，路上与众海鲜们不断打着招呼，一直来到主殿。主殿上主位此时是空的，只有一条老鲶鱼在边上坐着捻须子玩，看见临渊到来，急忙迎了上去。
“道长来了，快请来上座！”
临渊坐在客位，接过老鲶鱼的茶放在一边，一边笑一边开口问道。“你家那口子还在后头不出来，又不是今日就生，怎么连我都不打算见一见？”
“哈哈哈！”鲶鱼妖笑道。“道长之言，怎么不从，拙荆这便来了。”
话音未落，那门后一声铃响，便有两个丫鬟搀着一位美妇人走了出来。临渊看了，也站起相迎。这位妇人果然不凡，只见她。
蝉鬓挽香灰，凤眼勾燕眉。
偶起惜花意，常有王图规。
六甲怀身重，不使韬略摧。
闺泪何相闻，三军尽掩麾。
临渊起身笑道。“夫人好气色，看来身孕不曾坏了夫人的武艺啊！”
这位夫人坐上主座，对着临渊拱手道。“说来惭愧，若不是身怀有孕，我也不须教手下装神弄鬼吓走那些渔民，也不会让那外来的妖精在这二神河作威作福，杀害人命。”
临渊还礼道。“夫人守护这一方百姓平安，功德无量。至于这些宵小不须夫人费心，夫人安心休息才是。”言毕，他又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交给鲶鱼精说道。“日后若有事寻我，便捏碎此玉，临渊不多留了。”
“诶，道长莫急着走啊，留在宫中用个饭可否？”鲶鱼急忙挽留。
“可！”
临渊立刻转身回来。“我今日的早饭让与别人吃了，正愁没饭，既然如此，那临渊不恭了。”
鲶鱼妖与他的夫人相视一眼，一齐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夫人站起身。“好，难得道长到此处来，我们立刻摆宴设酒，为道长接风！”
“诶诶诶，夫人，这酒可……”
老鲶鱼正要劝阻，却被他夫人一句话堵了回去。
“就喝些也不打紧，又不是什么仙酿，寻常酒水罢了！”
“这……”
一旁的临渊也开口说道。“我说年老兄，你在人间闯荡惯了，都忘了你与夫人是妖，哪会受这样的影响！”
“嗨！”老鲶鱼一拍手。“我倒是忘了。前些日子在城里跟那老郎中学手艺，倒忘了问他这些方子能不能给妖用了！”
“哈哈哈哈哈！”
距离临渊离开已经过了五日了。
这几日间，凌志已经见到了柳门府派来此处给白三别贺喜的使者，不过看那人对白东之事没什么太大反应，想来这位小舅子也不得柳门府尹的重视。听说了藏娇楼没事后，使者也就不多追问此事了，凌志也趁机与他说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二人便约定今日一起往柳门府本府赶去。
这天上午时候，白三别已经为凌志备好了行李，还送了些银钱。先前凌志与队长一同出行，大钱都叫队长拿着，后来他自己独自离开也未给凌志留下一两八钱的，这次出行的钱都是怀箴写了条从乌城公款中拨来的。因此凌志也不曾推脱，直接收下了。
“小哥这边走，我为小哥备好了马匹。”白三别带着家丁出来送别凌志，凌志跟着他们来到前门口，除却柳门府尹的手下和他的坐骑外，还有一匹高大的纯白色骏马立在一旁。
凌志走上前，不可思议地看着这高大的白马，上前抚摸它。这般高大俊美的纯色白马，哪怕是门外汉都知道它的价值。
“白老爷，这真是匹好马啊！”凌志转过头看着他。
白三别笑笑说道。“这匹马是我要送与柳门府尹的，正巧小哥也要去，不妨就为老夫骑了去算了，还省得老夫再派人，又要担心这样的好马路上叫歹人夺了去。”
一听见“歹人”二字，凌志忽然沉默了，抚摸白马的手也停了下来。他顿了一会，看向那早就候在一旁的柳门府尹的手下。
“李兄。”他叫他道。“要不你我二人还是分开走吧，对你也安全些。”
那人听了这话，当时就变了脸，坐在马上一抱拳说道。“这位除妖英雄，我知道你的本事高，白老爷的骏马快，但我李然也是这柳门府有名的好汉。”他又拍了一下胯下的马。“这匹青骢马也是我杀敌有功，府尹老爷赏下的。我虽不如你这降妖英雄，但也并非会拖你的后腿！”
“诶，大胆李然，怎么与凌志小哥说话的！”白三别上前斥骂道。
凌志伸手拦住白三别。“您先别训他。”接着他向李然抱拳说道。“李兄我不是小瞧你，嫌你拖后腿。只是那妖怪曾经说过他是冲我而来，你我同行，也许会连累了你。”
他通过这几日与李然的接触，也了解了这个满身侠义，桀骜不驯的汉子。讲义气，有武功，只是脾气暴躁了些。此刻李然听了凌志的话，直接抬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李然活了三十三岁，这口单刀在周边各处少有敌手，却没有与妖精交过战。既然英雄这么说，那我一定要跟英雄同路，与那妖怪好好比一比刀法！”说完他拿起缰绳驭马来到凌志身边。“凌兄，快些上马吧，我要等不及了。我此次出门也没什么任务，哪怕敌不过妖精死了也不枉这一生，更何况还有英雄能为我报仇。英雄，走啊？走啊？！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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