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列车

    徐睿杰面上有了怀疑的神色,他看着那位为他送货的中年男人,问道:“你这批药是真的吗?”

    送货的那人,目光躲闪,“徐先生,你要的牡丹皮,可是只有我家才有的啊!”

    叶玹这时才看明白,这位中年和青年,原来是卖家与买家的关系。

    张辰均说牡丹皮极其稀缺,让他先来采购这批药材,送过去之后,才去泽山营。

    “铜陵镇向来是以产牡丹皮而闻名的。”叶玹对徐睿杰说,“你怎么不去铜陵镇买,而去其它的地方呢!”

    徐睿杰从马车车厢里的竹筐中,抓起一把药材,“先前找遍了铜陵镇,都找不齐一筐,才在镇外其它的地方,找到了这些。”

    马车上放着两大筐牡丹皮,与其说它是牡丹皮,不如说它是芍药皮。

    “徐先生,这可是我们今年最好的药材了。”商户说。

    “药材是好药材,而且还是今年产的,只可惜它不是牡丹皮!”叶玹目光灼灼的看着商户。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铜陵镇的牡丹,今年全都根部腐坏,可以说是根粒无收。往年的存货,也早就被收购殆尽,现在很多的医馆,最缺的药材,差不多就是牡丹皮了。

    商户结结巴巴,“这不都是药材吗?”

    “你既然是种植药材的,就不该什么都不知道吧!”林悦儿发问,“连我都知道,药不同,药性就不同,即使它们看起来再相似。”

    “芍药皮就是芍药皮,是变不成牡丹皮的。”她又说。

    “那这些全都是假药?”徐睿杰质问商户。

    商户急不可耐,他只是说:“徐先生,你看,就快要赶不上火车了。”

    对于奉命采购牡丹皮的徐睿杰来说,带着一车假药,赶不赶得上火车,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孟大叔开始催促他们,在这里他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

    叶玹离开的时候告诉徐先生,他虽然没有来过铜陵镇,也没有采购过牡丹皮,但他曾听益本堂的伙计提起过,在铜陵镇北边三十里,有一座小山坡,那里的药材不仅好,而且一般的商家也不知道,你可以去那里找找,如果那里也没有,那就不用找了,其它的地方多半也是没有的。

    徐睿杰答应商户,他的药材就算是芍药皮而不是牡丹皮,他还是会买下,但他有一个条件,就是要把他送到镇北边的那座山坡上。

    他们坐回了马车,寒风在飞奔的马车旁边呼啸而过。

    叶玹忽然想起,许府的徐妈提到过,她有一个儿子就叫小杰,也姓徐。到现在也该有二十岁了,和刚才那位徐先生年龄差不多。但是小杰一直都在军队,那这位徐先生,一定不是他。

    马车到铜陵镇的时候,都快要凌晨了。站台上大约站了十几个人。

    站台边的雪被来往的人踩进了泥里,看起来脏脏兮兮的。

    站台上亮着一排灯,照亮着站台。有两位像是列车员的人,就在站台上面走来走去。

    一般在火车发车前一个小时,就开始售票了。售票的窗口前也排满了人。

    叶玹就排在后面,买了两张去芷归城的车票。

    站长一直和他旁边的,一位穿着深蓝色长衫,戴一副眼镜,留着浅平头发的男子说话。

    只听站长对那人说:“时崇兄,还真是公务繁忙啊!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在这里见到你了。”

    范时崇笑道:“没有办法呀!我就负责这一片。这不是还能顺便探望探望你。”

    “时崇兄真能说笑。”站长说,“你可是这里的常客了!”

    范时崇微笑。

    林悦儿立在灯光下,搓了搓掌心:“积雪的夜晚还真是冷!”

    旁边一位头发花白,披了一块厚厚披肩的男子,看不出年龄,单看他面容吧,像是四十多岁,但看头发,又像是六十岁,他不停的哒哒哒的跺着脚,来抵抗严寒。

    远处有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来。

    “来了,来了。”大家喊到。

    站台上,乘客的目光,都向铁轨的方向望去。

    火车的轰隆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

    有人提起了行李,开始做着上车的准备。

    四周覆盖着厚厚白雪的夜里。火车出现了,站台上也快要震动起来了。

    它慢慢的驶进了站台,停下来了。车厢顶上还飘散着厚重的白烟。

    乘客都走向火车,站长在一扇打开的车厢门前,对进车的人说:“大家都出示一下通行证!”

    站台上的人似乎个个都拿出通行证。有的是印刷的,有的是签印的,有的是手写的。

    他们不知道现在乘火车是需要通行证的,一张张通行证,递到站长前面,有的只有巴掌大小,有的有扇子那么大。

    递上通行证的人,也挨次上了火车。

    等他们走到站长面前时,叶玹问:“现在乘火车必须要通行证吗?如果没有,还能不能上车。”

    “没有通行证,是不能乘坐火车的。现在是民国了。”站长盯了一眼叶玹,“怎么?你没有通行证。”

    叶玹和林悦儿,只好站到旁边。

    “明天去警察厅办一份,这班车三天一趟,过两天再来。”站长对叶玹说。

    站长拿着一份通行证,看了一下,递了回去。那位乘客就上火车了。

    叶玹正是怅惘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从袖口拿出了那封,西蒙德教父交给他的任命书。

    在他把这封任命书递给站长时,站台上的乘客,就只剩下他们和站长的时崇兄。

    范时崇盯着这份,他十分熟悉的邀请函。“怎么!他们也是…”他心中猜测。

    “这份邀请函可以当作通行证吗?”叶玹问。

    站长眯起眼睛,摸摸下巴,看着这张邀请函:“嗯…当然可以。看来你即将是副会长了。失敬失敬!”他伸出手,握了握叶玹。

    同时他目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站在最后的范时崇。

    他们刚一上车,站长就在范时崇身边悄声低语几句,范时嵩看着车厢里面,只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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