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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伊阙传噩耗

    昭王接过丝布打开了看了看,有很多字,看不出字面有连贯字句,他很茫然。

    矶锐解释道:“现在间谍拿到情报后,都会拿九宫格以约定的顺序来解读情报内容。奴才不清楚他们的约定的顺序,解不开……”

    昭王看了一下,这份情报的书写果然很特别,纵横各九个字,俨然是一个大九宫格排列。

    矶锐介绍道:“我们立候府的解码是纵横一各移一格、纵横二各移二格……其余类推,纵横九各移一格。反向操作就是编密码。如果纵横一不是相应移动一格,或纵横移动不一,那编码就更复杂了。”

    昭王点点头,明白了。既然是从咸阳古董铺追踪过来的,这情报肯定与黑鸩有关,一定是最高级别编码,矶锐面对这样的编码只能徒叹无奈了。

    这让他联想起一件事,前两天大梁祀夫相国曾有快马加急来报:秦军出函谷关崤函通道,向韩国发起了进攻,秦军将领向寿夺取了武始,左庶长白起夺取了新城。

    韩国使臣赶来大梁城,请求昭王发兵增援。

    姬遫很意外,原以为秦国会冲着魏国来,魏国已经枕戈待旦,却不料,秦军竟然是进攻韩国!

    秦国是两国共同的敌人,韩、魏又有同盟关系。既然秦军来犯,那就迎敌吧。

    祀夫与韩国使臣商定倾国之兵抗击秦国进攻,与东周兵一起组成魏、韩、周联军。

    姬遫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他信任祀夫,相信祀夫能够把握战局。立刻,他让快马加急将旨意送去了大梁。

    眼下这份情报会与秦军的进攻有关么?是想让黑鸩提供魏军作战意图?

    看来秦军进攻韩国不会是蚕食韩国土地这么简单,接下来会是一场大战,自己必须赶回大梁去了。

    他立刻让矶锐星夜赶回大梁立候府,多组织几个御史设法破解,争取把这份情报破译出来。

    “诺。”矶锐领旨,匆匆出门去了。

    翌日早上,昭王招来了石颇,命他立刻带领御林军主力即刻回师,屯兵沙海,他将蒲阪的事情处理完后,会随后赶去与他汇合。

    随即,他升帐,梁星、杨极、郎逍、芈瑕等随军士大夫,以及鹫烈等宦官都站在了账下。姬遫下旨道:寡人即刻在中条山峡谷接受鹫烈献俘,随后将緈濑等处死,挫骨扬灰。

    他嘴里所说的蒲阪城的事情就是指这个。

    郎逍听了大吃一惊,连忙启奏道:“吾王,这个季节进入中条山峡谷,太危险了……”

    姬遫挥手制止了他的话,道:“郎大夫不必多言,我已经做了安排。诸位爱卿一会儿就随石颇将军的御林军班师回京,参加献俘的人只留下宦官和寡人的护卫,不需几个时辰就可以了结。处理完那些人渣,寡人随后会赶上你们。”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吾王不能冒险的……”郎逍很忐忑。

    姬遫不耐烦了,挥手道:“哎呀,就几个时辰而已,能有什么危险呢?这事就这么定了。众卿都去准备吧。”

    “遵旨。”众人作揖吩咐退出了大营,各忙去了。

    很快,蒲阪城郡衙贴出了布告,将在明日处决叛贼緈濑等人,挫骨扬灰。

    布告轰动了蒲阪,百姓的兴奋点被点着了。

    四月十八日,姬遫下旨在中条山峡谷的河床上搭起了刑场。

    要出发了,昭王穿戴整齐,正欲出门去峡谷,一个太监急急地闯进赤山君府,跪地道:“吾王,大梁八百里加急奏疏。”

    昭王接过奏疏,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发白,手也变得哆嗦起来。

    再闻噩耗:魏韩战败了,在伊阙大战中一败涂地。

    嬴稷接到黑鸩禀报将水淹昭王以配合秦军行动后,很欣赏这个行动。

    在吊唁襄王的时候,他与姬遫见了一面,判断姬遫是个不容易屈服的人,必须继续给魏国施压,打疼姬遫。所以,他决定趁黑鸩搅乱魏国之际开展军事行动,一举打垮魏国。

    他采用了丞相魏冉的计策,下令秦军攻击韩国,那时候,韩国就会求助魏国,与魏国大战一回。

    很快,秦军便与魏韩联军在伊阙形成了对峙。

    第一步得手后,在丞相魏冉的推荐下,嬴稷悄悄地换将了,将白起升任左更,接替向寿出任主将。

    白起能征善战,他要白起打垮魏军,打通秦国东出的通道,让秦国从此东出无阻拦!

    但是,姬遫的心思却没有放在伊阙战场上,他被緈濑的反叛激怒了,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秦国的意图。而主帅犀武并没有这个意识,他与白起交过手,并没有把这个对手放在眼里。

    很快,秦国军队在伊阙与犀武为主帅的韩、魏、东周廿四万联军形成了绞着状态。

    伊阙位于洛邑以南,两座山相对,伊水从两山之间的峡谷流过,缓缓流向北方,远望好像门阙,所以称为伊阙。伊阙地势险要,是秦国东出中原的必经之道。

    而且秦国方面兵力不及韩、魏、东周联军的一半。

    但是,由于伊阙地势蜿蜒,犀武并没有察觉秦军数量处于劣势,只以为敌军很强大,并没有展开攻击行动。

    韩国和魏国的联军之中,韩国军队势单力薄,韩军主将暴鸢希望魏军打先锋。

    犀武曾经追随田文南攻楚怀王,西伐函谷关,他觉得韩军虽然战力不甚强。但是弩强、甲坚,而且手持的盾牌、头戴的青铜头盔等也很精良,对付白起的秦军实力不弱。所以他希望暴鸢的韩军作为前锋打头阵。

    联军虽然进入了既定位置,却步履蹒跚,跚跚没有对秦军展开攻击行动。

    这让白起感觉到了蹊跷,他站在缓山坡上眺望韩魏两军的阵势,见韩军居前,魏军的位置比韩军略错后,处于韩军侧面略后。

    联军姗姗没有展开攻击行动,说明韩魏两军主帅貌合神离,为各自保存实力在互相推诿,谁也不愿先与秦军交战。

    白起立刻有了主意,决定根据联军的阵势,决定采取避实击虚,各个击破的作战方法。

    随即,他下令少量部队携无数旌旗和飘带拥在阵前,摆出要进攻韩军的架势。这其实是疑兵,让韩军误以为他们是秦军主力,韩军就是他们要进攻的方向。

    旌旗挥舞,钟声阵阵,一时间,真假难变,与秦军对阵的韩国军队立刻紧张起来,被秦国疑兵牵制住了。

    随后白起抽调秦军精锐主力绕道去了联军后方。犀武与魏军也察觉到了韩军前面秦军的动向,也以为秦军会向韩军杀去。他正想调集部分魏军去增援韩军。就在这个时刻,乘魏军不备,秦军突然向魏军发起攻击。

    魏军毫无防备,被杀得措手不及,哀嚎声响彻一片,情急之下,被迫在伊阙山的狭隘地区仓促应战,阵形来不及统一调度,只能各自为战拼死抵抗。

    主帅犀武见势不妙,立即派出信使通报韩军,调集他们前来增援。暴鸢叫苦不迭,瞅着疑兵方向发急道:“眼下我军也正遭到了秦军猛攻,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抽身与魏军汇合啊?”

    公孙喜只得带领身边的卫士,杀入敌阵。

    可是,魏军的战斗意志已经溃散,士兵都乱成了一团,没有战法,没有指挥,首尾不能相顾。

    渐渐地,犀武身后的人马越来越少,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最终力不能支,被秦军俘虏。

    魏军都没有支撑多久,彻底溃败了,是惨败。

    一起被俘的副将垂头丧气地道:“将军,你在魏国是一个名将,名声在外,秦军崇武,你或许可以活下来的……”

    犀武仰天长叹道:“先王待我如亲人,我却丧师辱国。即便能活下来,哪里还有脸面回去?就算吾王能免我的死罪,我心里的愧疚,又如何能安?”

    韩国军队得知其侧翼的盟友被瞬间击溃后,军心不稳,士兵乱着一团,主帅暴鸢还没有控制住慌乱的队伍,便遭到秦军左右夹击。他们动作迅速,趁韩军侧翼完全暴露的机会发动了攻击。霎时间,在强大的秦军主力面前韩国军队溃败而逃。

    秦军乘胜追击,扩大战果,杀的韩军尸横遍野。

    犀武被押至新城,白起念他是一个悍将,亲自劝降。哪知道犀武竟然朝他瞪眼道:“魏军拥武卒百万,即便今天战败,也还有几十万勇士。况且昭王聪颖智慧,有许多良臣大将辅佐,尔等戎狄荒蛮,哪里是对手?无知的小子,竟敢劝我投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白起大怒,抽出剑来,一剑刺穿了犀武的喉咙……

    ——面对这个禀报,姬遫惊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韩魏廿四万联军竟然就这么全部覆没了?

    姬遫觉得天塌下来了,失去伊阙,也就意味着秦国掌握了通往中原的通道,以后会随时随地进入魏国腹地,他拿什么去抵御秦军呢?

    魏国的危机来了哦!

    他像个无头苍蝇在堂屋里乱转起来。

    是自己心高气傲才导致魏国的重大失败。

    他想起了先王当初的颤颤惊惊、不敢抵御秦国蚕食的窝囊样,忽然就醒悟了。显然,先王察觉到了魏与秦的巨大差距,魏国已经彻底衰落,所谓韬光养晦,其实是在与秦国虚与委蛇啊。

    他终于回过味来,先王之所以一回儿连横、一回儿合纵,实在是如履薄冰,在强国博弈中战战兢兢地寻求一条生存之道啊。

    现在,韩、魏两国精锐丧失殆尽,先王耗尽心血给攒下的这一点点抗秦的资本,竟然在自己手里这么快就败光了!难道以后只能割地求和了?

    姬遫深感后悔,自己竟然为了器重一个田文,硬是不听祀夫的劝阻,从而得罪了齐国,失去了对秦国的威慑,以至被秦军痛下杀手,祖宗的基业毁于一旦,自己与先王相比实在是太幼稚了。

    但是,现在秦军大军压境,局面已经火烧眉毛了,没有时间叹息了,他必须尽快赶回大梁去。

    他沮丧地叹了一口气,悔之晚矣。或许,只能学父王的样子,收敛起傲气,忍受胯下之辱了。

    正沮丧,鹫烈又一次进了赤山君府,恭请昭王出发去中条山峡谷。

    姬遫的火顿时冒了起来,皱眉冲鹫烈喝道:“催催催,你除了催还能做什么?”

    鹫烈楞了,吓得低下头再也不敢哼声。

    姬遫怒气冲冲地出了赤山君府,跨上了白马,一行人往蒲阪关附近的中条山峡谷而去。

    身边围着宦官、芈瑕和护卫。涂清也来了,跟在昭王身后很是风光。

    来到悬崖边,脚下就是中条山峡谷,在西面沿悬崖壁有一条斜斜的通道,是一节节的台阶,从崖顶凿到崖底。

    峡谷谷深崖高,陡峭的黄土崖壁直插天穹,虽然谷很宽,走在谷里仍有掉在井底的感觉,四周黑乎乎的,只有抬头才能见天日。

    崖底有一条裸露的几乎是干涸的河,只剩下几个小小的水洼。刑场就设在河床上,鹫烈指挥御林军用圆木搭了一个砍头台,台下周围用树干垒起了好几座大的篝火堆,篝火熊熊。

    河滩上站满了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蒲阪城的百姓几乎全城出动了,大王砍叛贼是难得一见的奇观,他们兴致勃勃。

    翟嬋和白莹抱着无忌从悬崖台阶下到了崖底,从人群中拼命往前面挤,怎奈卫队和边军设了好几堵人墙,根本就不可能挤到姬遫站着的木台下去。

    无忌忽然有了心悸,森严的法场让他感觉煞气瑟瑟,他不想往前挤了。

    于是,硬拽着翟嬋退回到悬崖台阶处,站在了台阶上。由于台阶位置较高,可以清楚地看到法场情况,翟嬋也没有好办法,就在台阶上站定了。

    卫队已经就位,他们军容威严,排列整齐,手中刀戟林立,在初春的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寒光。

    緈濑及从逆者被押下了悬崖,缓缓地从悬崖台阶走向河床刑场,从西到东,一个接着一个,延绵数十米。

    翟嬋抱着无忌和白莹在台阶旁一起看着从他们身边走过的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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