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历史军事 > 瑟瑟惊蝉 > 第324章 内外交困

第324章 内外交困

    子青自以为是地认为饶溪是一个老资格的墨子会成员,做梦都没有想到过他会背叛。

    他有焦头烂额的感觉,没有想到竟然被内外夹攻了。也许,首先应该稳住这个饶溪?

    他现在还能保持冷静,嗓音也没高起来。子青看得出来,饶溪虽然铁了心要变节了。但是从间谍本能来说,他还算是理智的,稳住他是有可能的。他决定假意同意将他遣散费再给涨上点。

    看了一眼周围:隔壁邻桌们正在闷头吃饭;离铺门不远,两名体胖又都蓄着黑须的秦人正在对酌;他们背后,一名年轻人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飞快地在绢帛上写着一封冗长的书信;一个秦人家庭的老老小小,正在津津有味地共享着一碗甜羹;柜台后面的女掌柜正在扒拉算盘。周围的一切,当然也包括子青在内,看上去有点假模假样,怪滑稽的。

    门外的衙役似乎多了起来,有些人一眼看就是秦国人假扮的,子青顿时紧张起来,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

    饶溪也察觉到了,笑了起来,是挤出来的笑:“你明白吗?我只要喊一嗓子,那些衙役就会拘捕你。而到了卫戍军大营,我就会作为证人,把你的情况告诉给他们,我就能得到赏赐。你知道卫戍军监狱是什么样子的吗?”

    “不知道。不过最近我倒是常梦到过这个。这么说你是知道的了?”子青调侃道。

    “不错。可是,那里实在是个恐怖的地方,梦梦就行了,千万别真进去。”饶溪一味地继续威胁道。

    子青虽然已经绷紧了神经,还是心平气和而且不杂一丝火气地回复饶溪的威胁:“你当然可以让我在监狱里待上一段日子。”

    “是至少。”他凶恶地道。

    “不对,是最多。这个我懂,这点时间也不短了。不瞒你说,我一定会觉得那里的日子挺不错的,跟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瞅着饶溪收起了笑脸。

    “有何不一样?”他疑惑了。

    他特别憎恨饶溪,这个恶棍,这这样的节骨眼上竟敢敲诈自己。他决定了,不屈服他的敲诈,冷冷地道:“秦国终将打垮各诸侯,一统天下。我作为秦国间谍解散夜莺小组,圆满地完成了使命。以后,我将打入墨色联盟高层,从内部打击他们。而你,就是一个跑腿的,竟然脚踩两条船,想揭示我的身份,你想过后果么?我先给你撂下话:我不出事就不说了,如果出了事,那你这辈子就休想再在任何一个诸侯国太太平平地混日子,秦国将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到那时,你连个丧家犬都比不上,死无葬身之地。”

    “你……你是秦国间谍?”饶溪完全没有想到子青说出这样一番话,顿时张口结舌,悻悻地盯着子青不吱声了。

    子青笑了起来,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终于有所醒悟了。他觉得该是自己付账走人的时候了。

    “再好好想想吧,饶溪,”他最后警告道,“如果你还想在洛邑苟活下去,那你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做吧?”

    他的脸色变得灰白,自以为能够拿捏得住的事情,竟然飞了?他的额头全是冷汗。

    虽然子青不清楚自己的话对饶溪产生了什么样的震慑,心里没有一点底。但是感觉自己还是应该理直气壮地走出门去。

    出了食铺,见街上出现了不少秦国卫戍军士兵,他们默默地扫视着街上的每一个人,目光聚焦在了自己身上。子青的心狂跳了起来。

    洛邑作为东周的国都,秦国人以往还是很尊重的,军队从不公开进入洛邑城。这一次竟然冒天下大不违,顶着冒犯各诸侯国的风险闯进洛邑。可见,卫戍军是真的急了,铁了心要抓自己。这让子青非常忐忑,就怕饶溪不甘心地追出食铺,阻拦自己不让走。

    忍不住他握住了袖袋中的一把黄豆,饶溪如果敢大声喝喊,他就用撒豆成兵送他回燕国去。

    好在最后关头饶溪怂了,忐忑地没敢动弹。

    乔诡将对祀纮失踪的分析和对佃荫失踪的担忧写信告诉佃嗀以后,想不到佃嗀竟然过了三年才过问这件事,还亲自赶来洛邑见他。

    显然,佃嗀是将信将疑。藤莉是吾王的表妹,如果祀纮真有问题的话,藤莉旦有三长两短,自己难逃罪责。他假模假样地先去了阳与范彝见了面,指示阳卫戍军立刻会同太子府一起追查祀纮和藤莉的下落。

    随后他来到了太子府见了乔诡。却对乔诡怀疑祀纮是鼹鼠很质疑。

    因为他当时就在洛邑,祀纮说他怀疑太子府有魏国的间谍,他要去大梁调查。由于佃荫在大梁潜伏过,熟悉大梁情况,所以请求佃嗀让佃荫去大梁配合他调查,佃嗀这才派佃荫随祀纮行动的。

    虽然他们三人已经失踪很长时间了,对他们不抱有生的希望。但是,祀纮既然声称去大梁查案,那至少应该在大梁出现过。况且有两个美女相随,行踪不难追踪。所以,佃嗀建议乔诡派人去大梁寻找看看,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乔诡摇摇头,很坚定地道:“魏昭王已经去世多日,丧葬期间大梁戒备森严,我们的人查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踪迹,现在再去找,也是大海捞针。再说了,太子府里的鼹鼠是魏国的还是墨色联盟的尚难确定,祀纮凭什么说是魏国间谍?而且,候正府怀疑藏在太子府的间谍就是祀纮。所以,他宣称去大梁是欲盖弥彰啊。”

    “说祀纮是鼹鼠,不过是怀疑,并没有实证,不宜现在就下结论。再者,祀纮在太子府大权独揽,日子很逍遥,怎么会玩突然消失?一个藏得很深的鼹鼠,会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抱头鼠窜,逃之夭夭么?

    况且他身边还有和藤莉。”佃嗀将头摇得如拨浪鼓,咄咄逼人地瞅着乔诡道:“我感觉他们应该是出了意外。唉,藤莉是吾王的表妹,佃荫是‘秦国之花’,我怀疑祀纮带她们去见什么人,中了别人的圈套。”

    乔诡听他这么说很是惊愕,祀纮中了别人全套?也就是说,佃嗀是信任祀纮的。他稳了稳神,感觉还是保持沉默为好,便朝佃嗀作揖道:“是的,确实,祀纮是疏忽了,让秦国失去了两个最重要的女人。”

    他听懂了佃嗀的话。自己虽然认为藤莉的嫌疑很大。但是却不敢说破。在外人眼里,她是吾王的表妹,是不可能背叛秦国的。所以,佃荫和藤莉他们俩对吾王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她们能随祀纮叛逃么?

    佃嗀的说法无懈可击,他对此也是无可奈何。或许还正如佃嗀分析的,祀纮遭到了别人的算计?

    如果是这样,算计他的人只能是祀纮级别高的人。霎时间,他想起了楼庳,难道楼庳真的是双重间谍?

    如此,楼庳难道也是墨色联盟的人?他是由于犀獣叛逃的原因,拿祀纮报复墨色联盟么?那这下墨色联盟赚到了,收获了一个幕僚长、一个是“秦国之花”和一个秦王的表妹,从他们身上可以挖出不少情报。

    佃嗀点点头,吩咐乔诡抓紧时间查找藤莉,他便回咸阳去了。

    瞧着佃嗀颐指气使地为祀纮辩解,乔诡很是无奈。

    显然,佃嗀信任祀纮,更信任佃荫。可是,佃荫就是这么无懈可击么?想起了金蟾与佃荫的卿卿我我,他脑子忽然跳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断,子青应该就是金蟾。

    他被自己的大胆推断惊了一跳。

    想当初佃荫可是去风采画铺鉴别过子青的,并且确定子青不是金蟾。可是,上次用犀獣反叛的情报钓金蟾的时候,佃荫收到金蟾的信,让她赶去河滩与惊蝉见面。那时候,祀纮和子青都在河滩,她肯定见到了子青和祀纮,她认识他们俩,这么不打招呼掉头就走了呢?他没有必要避祀纮,这么说是在避子青?为什么要避子青?

    因为她鉴别过子青,知道子青就是金蟾!却没有将鉴别的真实结果告诉自己。在河滩的时候,她见祀纮也在,心里立刻起毛了。因为她知道祀纮的真实身份,担心他要诱捕金蟾。所以故意一走了之,以掩护金蟾。

    唉,这个“秦国之花”,竟然因为爱情而背叛了秦国!

    乔诡醒悟,那次惊蝉和金蟾都出现了,他们已经信任夜莺了。可惜,竟然功亏一篑,自己的努力被莵绒的爱情击败了。

    乔诡很愤然:好可恶,夜莺小组的惊蝉和他的联络员,竟然都潜伏在太子府!简直太可笑了。如此,移花接木行动就是子青告诉祀纮的。

    可是,将这些告诉佃嗀,他会信吗?这个佃嗀就是个老滑头,完全是顺着自己的话说,没有谈他自己的丁点的观点。他一直在为佃荫贴金,也就是在为自己贴金。他的言辞颇有威胁自己的意味,自己再啰嗦只能是自讨无趣。

    而且,当初自己配合佃荫在大梁开展的情报工作所取得功绩有目共睹,为阳之战获得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佃荫由此获得了“秦国之花”的最高荣誉。

    后来虽然损失惨重,傀傩父子被送上了断头台。但是,自己说了,这个失败的原因是洛邑秦国太子府出了鼹鼠导致的,而最终还是自己将佃荫救出了监狱。

    这些说明,佃荫的身份是没有问题。但是,说他为爱情而背叛了秦国,说出去谁信呢?

    佃嗀走了,佃荫的事只能这样了。问题是,祀纮真的被墨色联盟掠走了么?

    好在佃嗀确认,是祀纮提出去大梁开展情报收集工作的,这也就确定了祀纮的去处,他去大梁了。他们去大梁干什么,难道因为移花接木行动,惊蝉要向魏国宫廷示警?

    回想起当初他和泣紫等三人去大梁配合佃荫活动,那三份透露他们身份的画像,只能是祀纮从太子府档案室窃取的。

    祀纮应该就是惊蝉,而子青就是金蟾。

    他决意不理会佃嗀的态度,坚持自己的判断,立即请求范彝的卫戍军对子青采取行动。

    看乔诡信誓旦旦的样子,范彝即刻同意了乔诡的请求。

    随即,阳卫戍军强化了对子青加以监视。

    乔诡很有信心。他相信,子青在长期监视之下,一定会露出破绽的。

    果然,子青沉不住气了,跑来自己的书亭来寻求所谓的“帮助”。他偏偏不动声色,加大了对他的威慑,就是要逼着他跳将出来。

    他很得意,判断子青很快就会乱了阵脚,抓捕子青的机会就要来了。

    子青离开食铺后上了一辆马车,回了砝码街寓所。

    撤去易容后,他在街上重新上了马车,回了爱多雅街的小院子。可是,刚到门口,就被一群冲出院子的卫戍军劫住了。

    显然,是卫戍军的人在守株待兔。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子青的心还是剧烈跳动起来。

    他被卫戍军的士兵们抓了起来,带去了卫戍军监狱。

    乔诡已经在监狱审讯室坐定,瞅着子青进了书亭,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意。

    他很欣慰,这次总算是逮着他了。

    可是,当他得知,子青是在家里被逮捕的,他很是意外:子青竟然回了自己的家?难道他没有逃跑的意思?

    他与子青相互瞅了很长时间,见子青一副坦然的样子,他无奈地开口发问了:“子青,你明知跟踪你的是卫戍军,为什么让戚逵抓他们?”

    子青笑了起来:“佃嗀对我说过,我调查祀纮和藤莉的下落,可以不用理会其他人的干扰。可是,卫戍军的行动已经严重干扰了我的行动,我必须排除干扰。”

    这下轮到乔诡惊讶了:“佃嗀见过你?”

    子青笑道:“你以为他只见了你么?其实他对我们太子府充满了疑窦,怀疑惊蝉另有其人,怀疑祀纮被嫁祸了,成了替罪羊。”

    自从听范彝说佃嗀来洛邑见过乔诡,子青心里就想好了应对乔诡的说辞。现在,面对乔诡给自己造成的危局,他必须奋起反击了。

    不管怎么样,佃嗀身在咸阳,乔诡是没有办法去核对自己说辞的,自己先讹一番乔诡再说。

    乔诡有点懵,佃嗀只是听自己分析祀纮存在的可疑点,从没有谈他的判断。现在,他果然是有他自己的判断啊。他恍然,瞅着子青问道:“他是怎么判断的?”

    “佃嗀说,祀纮来太子府前,在他手下干了十年,为秦国立下了汗马功劳,他对秦国的忠心不容置疑。太子府将他判断为惊蝉,完全是别有用心,是在掩护真正的惊蝉。”听乔诡的口气软弱了不少,子青知道他疑惑了,又故意闪烁其词起来……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