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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因果轮回无始终,长生天缘灭缘起

    战火烧到现在,有了大量尸魂兽加入,山寨大门只挡了一刻,可怜那些冲锋寨等悍匪攻杀了足足一个钟头,却让这群血尸黄目的尸魂兽几下给打破了。同时也把血雾给冲散了一大片,借着这功夫,红粉三人掠影冲来,此刻唯有大门,才是逃生之路。

    奔途中,酒鬼好像不想使出太多力气,以免把那血雾凶邪的注意力又拉下高空,他只撑开法罩,护住两人的同时,任由其余两人攻杀开路。

    红粉修为降得太厉害,哪怕是服过了解药,他也跌落了幽冥修为之下,半分道法不敢出,唯百十箭羽如游鱼,哨音响,夺人体诸穴要害,也不敢欺近身前攻杀。

    倒是百里语蓉一改往日小儿动拳,她踏雪行云动,身法有些怪妙之处。流水行云意动九剑鸣,明明已被尸魂兽包围,可那轻飘飘的一剑荡动,竟能抢在那掏心挖肝的一瞬间,削下几颗人头。

    这些让其余两人见了顿感疑惑:那一剑厉害之处在于洞察敌攻伐之动向,巧借荡剑之威,在那缝隙之中求生,乃是一种搏命的剑法!又因那起手式有藏剑之怪妙,颇有刀势化在其中!悟道一途难窥生死,她小女子未经历生死,怎能拿捏得分毫不差?其中无人指点是绝对行不通的。

    说起来,谁心里又没有几分秘密呢?这一切只在瞬间划过他们的脑海,那注意力就又被那高空的惨音阵阵给拉走了。

    那血雾凶邪果是神魔难伏,顶着万千剑光,将那一群尸魂兽连带那些玉灵给撞了个粉碎!眼前摔在红粉三人跟前这名女子,不可说美得不可方物吧,仅是那精灵之外貌,晶莹之肤色,足以勾人心弦。

    就在他们三人斟酌救与不救时,那漫天飞剑像是寻主而来,从高空上转向刺来,瞧那漫天飞落之阵势,自顶座山来挡也不见得能留个全尸!

    当是此时,青面怪从高塔出极速奔来,声声急急朝着红粉三人叫唤,满面是狰狞,此份捉急,比之满寨弟兄遇险还要紧张万分,“快快快!”

    当下红粉他们几人一领会,想那天剑必是这女子的本命飞剑,如若留她在此,必要连累己身。于是酒鬼将人扛了起来,蹦一蹦,将人如标枪一般投了出去。

    “你们几个,你们,你……”青面怪才将将赶来,却已阻挠不及,眼看那到手的人儿,就这般被个酒鬼扔出了寨子,气是呛而不匀,比那缺氧的病人喘得还猛。

    “大当家的快瞧,那些剑飞走得好快,我二龙山将士无恙!”红粉目送如雨点般打来的飞剑折了方向,正找那青面怪,告声不言谢时。

    却是酒鬼忽然拉着两人一个莽牛冲撞,亡命往大门外挤去,因头顶上那阵蓄势静如平湖实为不妙,大有一旦爆发,会轰平整座山头。

    “鬼冥寒焰种尸胎,随我入阴曹。”浑厚的嗓音从高空落下,一股蓝色火焰烧便了整个夜空,二龙山如一颗蓝宝石一样立于天地间闪闪发光。

    随着火焰落下,整座山寨结下了万年寒冰,冷风送来一曲天葬无忧!山寨中修为不高的悍匪一瞬间化为冰渣,而那些尸魂兽却是抖一抖冰雪,复要卷起腥风。

    如此撼天一曲高歌,怎能少了他人助兴。那血雾凶邪也不知是如何与那罗刹杠上的,它裹着黑烟一股脑撞入火海之中,让红粉三人逃命至于齐回望间,恍惚好像看到了血雾中有一道“黑色的闪雷”。

    忽一时,高空响彻笑声,“哈哈……好一副躯壳。”

    “你,你,尔敢坏我金身……”

    罗刹那撕心裂肺的吼叫,落入红粉几人心尖,自是毛骨悚然般战栗,想凶邪化为妖物,修为竟如此可怕,只一个照面败了罗刹这等怪物级别的圣手。

    正当逃命之余,他们于那山脚下捡来烧毁半个身躯的安一龙。

    随,百里语蓉动身救人时,眼前恍惚有一双无形的黑手伸来,随即胸口中白鳞挂坠燃起高温,这一切,无不惊得她小鹿突突,急出回望山寨那边高声道,“不好,吴醒那家伙回来了。”

    “他还知道回来,进去陪葬吗?聋了不成?”红粉也将目光转向了二龙山,很是焦急。

    二龙山,此刻真是经历了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

    山寨里地起冰刺,高空上蓝焰熊熊,那吴醒落下寨中来,手搭凉棚往高处瞧,笑谈一声,“嚯嚯!天上掉尸,改朝换代,赶着爷外出一趟,天上的官老爷也知道上班啦!”说着,他又笑望远处那青面怪,正奇怪,这家伙怎无半点焦虑,还如此泰然自若?

    正奇怪间,不成想,那青面怪竟主动找上门来了。见这家伙满面春风之德行,吴醒心里可有些打鼓,就听那厮动牙口了。

    “是我低估了那怪物。吴兄弟,万万请帮上一手,富贵荣华在此一举。”

    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呢,那青面怪突然取出了一枚八卦镜,朝高空放出了金光,而后他让吴醒朝西山方向看去。

    好家伙,变戏法一般,那些围住二龙山的两拨人马,忽然之间调转了矛头,卷起一袭风尘,竟杀向玉京阁。

    这可让吴醒想一拍大腿真个闻到钱的味道啦,也看出了青面怪用心歹毒,他俩拥在一块嘻嘻大笑好不苟且,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随即,青面怪招来余下几位弟兄,带着二龙山所有精锐人马,一股脑涌下山去,目标直指玉京阁。

    就在那信号刚刚升空之时,远山脚下冲锋寨当家的锁眉隐有不快,与一人说来,“怎么回事,那青面怪何时得了永颜你的真传,如此反复?不是约好待那‘血雾’攻上玉京阁,我等再跟在后方夺营吗?此刻这般冲上去,要折损多少弟兄?”

    “你说什么?”永颜跨马立与此人侧方,听到这番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敢情那两家人暗地里早做好了勾当。

    “永颜兄,那青面怪城府深得很。早前我俩之间的冲突不过是演给外人看的,意在探查玉灵一族的实力虚实,目标就是谋取玉京阁。今日早上,他前去你蜈蚣岭之后,已在山谷丢下密信知会于我,起先我不大赞同他擅自变更计划。原本我等是打算将起事地点放在我冲锋寨,利用你等二人合围攻山的围兵方位,反扑向玉京阁。”

    真是惊天响雷,永颜听得脑袋昏昏,他还以为自己将计就计已立于不败之地,如今与眼前这两货相比,自棋差一着。

    “可这次,引动‘剑屠十灵’是成功了,但不知山上情势如何。料那血雾凶邪应该没能如意上钩,所以,那青面怪又反复变更了计划,邀我等即刻攻打玉京阁。现在,我有些品出味道来了。依那青面怪之谨慎,他必是观出玉灵一族此刻兵员空虚,又有玉灵圣女遭受重创,尽管他二龙山死伤无数,你我也折了四成人手于山上,可这不足以挡住我等压垮玉京阁的最后一击。”

    说着话,那冲锋寨当家的一拍永颜肩膀,率先纵马下令,攻山而去。途中,他留下了一音,“富贵荣华,当取不取,不是我辈男儿。永颜兄,玉京阁这座灵矿虽是一笔财富,但怎及那‘河神重宝’!哈哈……好嫉妒那青面怪福泽深厚,得道人相助,早已窥得天机。现你我一同拿下玉京阁,那重宝便易如探囊取物。想想那东岸的乌家堡,一生用不尽的金银,到时候,你我哪还用得着顶个‘匪’字。永颜兄,这才是正道出路!”

    ……

    正当山匪涌下山的时候,吴醒见二龙山这一伙将士眼睛都是绿的。同时,也不知何时,他肩膀上蹲着一只猫,两人正听那青面怪说出对付剑塔的计策。

    且行且聊间,耳留四外众匪下山发市汹汹,待得随行下了半山腰,吴醒感应到了百里语蓉的方位,他找来青面怪告罪一声,要去收拢弟兄们,后手再来相助。在得到答复之后,他便转身朝东岸奔去。

    可在途中,那猫嚷嚷着不跟着去了,她要跟着队伍看戏去,却被吴醒问来,“玉京阁从来不是好惹的,你跟上去,又能捞着什么?”

    那猫却笑,贼兮兮笑个不住,“本姑娘半路‘截胡’,若看不到那衣冠禽兽哭鼻子之嘴脸,怎对得起本喵‘鸿运飞贼’之手艺!你这小贼之境界不及本大盗,喵。”

    好么,当个贼还有了大道理,瞧吴醒这般摇头扯了嘴,自转身遁去东岸,沿途中自心中道:“那青面怪,非本君害你,你就自认倒霉吧。谁让本君看上的,你也想要呢?真没想到,绿胖子打造的‘奇甲’竟然是专门用来对付‘剑屠十灵’的。就是不知那吞剑之势有多大威力,改明儿个,挑个吉日,爷到别处也来试上一试。不过,爷这脑袋还得留着吃饭,犯不着与玉京阁死磕,大当家的,拜拜了您㖏!”

    少顷,玉京阁这次可是真怒了,那玉灵圣女刚刚被药物救醒,就见到这冲锋寨竟吃里爬外,敢勾结外人来犯我玉京阁山威。怒一时,那一十二层剑塔,全部闪出了飞剑,比那“剑屠十灵”还要可怕,剑动时虚空崩裂,余波震得山体断裂,不知碾碎多少尸身。

    却也迎来了剑塔内一片哭嚎:“圣女!”

    现如今,山下河岸边,一只蓝猫在那水晶球前笑得大肚朝天,小小晶球了映出了青面怪跪地嚎哭之惨相!巧一时,她还没笑够,却一个轱辘翻起身来,大眼睛对着水晶球,好像要钻进去看个明白似的,因方才那球体里闪过一道人影,将那青面怪于乱剑之中掳了去,看那身形,像是那断臂鬼吴醒!

    ……

    就在东岸,吴醒挑了个没人的地方,将那哭鼻子的家伙往地上一丢,就说,“干嘛老盯着人家,怪不好意思的。我说大当家的,您是跟玉京阁有仇啊,还是惦记里面的花姑娘?若真想乐呵一阵子,没必要带着弟兄们磕破头颅嘛。改明儿个兄弟我来引荐,不妨到黑市里转转,多得是娘们,就怕您挑花眼。”

    “呸,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当我是管不住裤腰带的人吗!”

    如此一说,吴醒算是摸出了些底细,此人必是对玉灵一族有重大图谋。至于在独霸灵矿这点上,此人断没那胆魄敢与官家叫阵,理由很简单,自古有帝王之约:凡玉京阁所在,无人能窥其灵脉。可但凡是自然变迁而易主,又是另一番变化了。

    众所周知,灵石为各大帝国管控之物,为应对四方禁的巨额消耗之用。但凡有私人过量囤积必然会引来官兵缴获,故而才有了“金库”所发的限额黑卡,以及那可随时随地大数额交易的“符咒”。

    “吴兄弟,现在折返回去还有希望,那玉灵一族断然不能维持那么大的剑势太久。”青面怪是爬着过来的,死抱着吴醒的大腿根就嚷,“你有手段,我有方法和筹码,你我联合,定能谋夺此间大秘呀!”

    “秘密”?也不知是不是青面怪故意说漏的,吴醒自当是没听见,掏了掏耳朵,望天之余,他把心思一转:“猫腻不小,难怪您敢玩这么大一局。小爷就说嘛,舍了弟兄们的性命,为夺个矿脉,不至于的。”

    过了许久,孤江烟云寒翠,风儿送来一片清歌,青面怪有些僵持不下去了,可说出来,吴醒还是不信,光凭那“河神重宝”也能令人如此“梦断愁肠”?

    “守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况是这片富山富水。它虽比不得城里有钱的富贾,但也是个肥差,能过得百年太平日。大当家的,少拿金银搪塞于我。”吴醒踢倒了青面怪,转而远眺高山。

    顺着那个方向,青面怪仿佛看到了天罡山脉中鼎鼎有名的“兽鸣顶”之耀光,立刻让他明白了,眼前人心气极高,不是黄白之物能够打动得了的。于是,他便如实说了出来。

    可这般惊天秘密,却又换来吴醒仰天大笑,依他的语气,充满了嘲笑,“若有长生,必受天罚,河神之下场,还不能让您引以为戒吗?人间疾苦,五百载都长,还谈何永生。”

    话说到这里,林子里沙沙作响,好像有多人在往岸口靠来,正当青面怪转目望去那一瞬间,忽一点寒芒闪动,吴醒手起刀落摘了人头祭。

    听林子里传来几人那笑声,吴醒自心里笑笑,定是那妖猫蓝灵在卖弄“博学多才”,自夸得了多少宝贝。

    他们的笑声是轻快的,可吴醒的心事是沉重的。他目光游离在一草一木之上,仿佛在看待一名同胞一般,自望江心中言:“地府有言:‘天道有缺,人亦补不足,原定命数五十余栽,却因后世贪婪,造就来世恶果,实属无奈。现有长生,受天所罚,何其凄凉’。”

    待得多人碰面,吴醒首先寻来了担架上半死不活那安一龙,就在其他人疑惑的目光中,这小子好像是想用他那“聊天大法”,将人从昏迷中唤醒一般,“喂,你要是死了,咱两的交易就取消了哈。”

    也不知是什么在作怪,还是安一龙生命力太过顽强,迷迷糊糊中说着人听不清的话,离得最近那只猫好像听得真切,蓝眼眸里金光闪闪哪。

    正当这个时候,吴醒忽然做出了个匪夷所思的动作,他掏出一封书信,甩在安一龙脸上,“以后这等经书少拿出来,离经叛道得离谱,爷我还想多活几日。”

    这封书信又叫那妖猫蓝灵捡走了,她没想到刚还给了吴醒,现在又落回她包里,也不知拿了作何用处?

    随即,百里语蓉见这猫听懂了安一龙的碎碎之言,便扯人去旁处请教,还是离不得小女人心性,好八卦。

    那猫淘气,自指责安一龙说,“他这个家伙说:‘罗刹是毒门开山之祖,于百年前沉睡时,自娱自乐,留下毒兽在此于后世幸运小儿前来撞取机缘。如同当日段玉良入十环山巢穴,窥得石室内一幅画轴道破尸魂兽天机一般,皆是老东西娱乐之举。而此次远山那毒兽,便是他毒功所化,含有两世修为,足有上千年造化。谁若得之,世上足以叱咤风云’。”

    如此一来,多人均把目光转向了刚刚平息下来的玉京阁,可均又有些可惜,肚皮再大,总该有个量,想千年毒功造化,常人定难以消化,要是只取一些功力,恐那毒物不让啊。毁之又可惜,到时也挡不住它吞食乡野,毒害人命。

    如今,罗刹破了金身逃遁,断不会再折返回来取走毒兽,那就让它沉睡于此吧。后世如若有人随缘撞来,也算是他们几个造就的一些功德,岂不美哉。

    巧一时,天外送来一线金光,天亮了,离山的脚步是轻快的,路上红粉问起了吴醒此行的收获,两人谈得起劲,一只妖猫听得跳来跳去……

    ……

    天罡山脉“天”字裆下有一镇,少许与“城”字沾个边,它名唤“峦志”。它比不得最东边那达益镇乡野民风淳朴,反而是三教九流的长驻之地。

    那天罡众宗门素来与那“百兽妖王”不合,平常多有战事,小有磕碰,这就给了这群三教九流得以生存的空间,无论是天罡宗门雇佣些脚力办事,还是自家于兽王林犯事发市,都用得上这些人。

    这些人不只搂了兽王虎须,还敢硬捅各宗派后沟子,官家兵马都管不上他们。这样一来,就滋生了诸多黑市,暗庄。比如,听说远乡远镇意欲求购“灵兽”,他们便上山绑去。又比如,哪个游方的浪子看上了“血月楼”的姑娘,嘿嘿,一碗迷魂汤,准保扒得您清洁溜溜。

    这一日三伏天毒暑,快赶上清明了,不自觉的,让吴醒一干人等在赶脚而过的山涧各自望向他方,而他自己则望天自谱一曲“离乡忧”。

    至于那百里语蓉自找不准方向,也在有样学样,只不过心情并没有那么伤感,因师门祭日就在前不久,能哭的苦水也都倒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再想落泪,绝非易事,唯有望天一鼓作气,又怒又勇。

    江湖人,明日吃饭的家伙事不知还在不在,能做个心有牵挂已是不易,烧不烧纸钱的,也不做计较了。

    “吴醒吴醒,那江河发了大水,真不去看看?当真舍得那份重宝?”这猫也不知因何一直赖着不走,估计是迫于某人要账那股淫威,无法带着宝贝遁走。

    人已行至高坡,一目扫去,北有林深处,东临镇口,吴醒见这妖猫跳闹在眼前,自心道:“这小家伙委实贪财,大爷我这脑袋是用来吃喝的,不是用来跟那河神掰手腕的。”

    带瞧准了这猫那秉性,吴某人自心生一坏主意,刚要知会那猫,却见前边几人停住了脚步,都拥在一起细言咬耳朵,好像在瞧热闹似的。于是,他三步抢过去,追着其他人的视线往那林中窥,瞧那一阵小小黑风卷叶,而远处那名忙里挺枪胡子汉却面无惧色,下意识的就叫他赞来,“哟!好家伙,这位是个猛士也,遭遇袭击,又遇大虫吞咬,竟敢不避,可谓一方豪杰。嘿,好枪法……”

    正在吴醒咋呼时,安一龙瞧此人这等少见多怪那样,便随口说道,“这黑甲过山龙是天罡山脉常有之物,多倚山脚下泥土栖身,既扰民又难缠。它善使风,属性颇怪,为暗,却无毒,故而常袭扰,化黑风为蟒,若无法及时祭出罩气,易绞碎人肢骨。”

    “难怪天罡山灵气重,就连山下乡民手段也不凡,可惜了那套‘护身甲’。”插嘴这功夫,吴醒耳留他人言,同时自比他人见识时,心里想到一出,适才在达益小镇里头,百里丫头偷偷告诉过他,安一龙这家伙以前常在天罡山脉走动,手上黑账不少,让他提防着点仇家寻上门来犯。

    仅刚才这一句酸溜溜的,多人都听出了吴醒眼馋此“护甲”,均都故意迈开了脚步背过了身去。他们脸上那戏弄般的笑意,好像知道这“护身甲”是何来历,故意不告诉那厮而已,免得这家伙路上又起歹意,惹来事端。

    闲着无事,多人在说说笑笑间,就来到了“峦志”这座城镇。

    他们打南门来,眼前城门楼子前一众小兵龙精虎猛,正找来入城户们伸手要那过路钱呢!瞧那嘴脸,哪天要不高兴了,牲口都得交上税。

    就这档子功夫,红粉瞧大大咧咧领路而去那吴醒好不放肆,便笑言冲前头喊道,“喂,那老鬼,就你脸上这张皮,也敢光明正大入城楼?”

    “你还别说,说不定人家就是城楼主的小舅子呢,谱大着呢。”安一龙早前也在担忧吴醒这通缉犯能进城楼子吗?如今听那红粉戏言,他也搭着腔。

    这两人阴阳怪气拆别人戏台子,可不让后头几个乐开了,拿眼正瞟那回过头来摆出怪貌之货色。

    同时,听此“老鬼”外号,吴醒倒也不恼,自心中笑一声,便把嘴噘上了天,摇头晃脑的,一副了不得的样子,“红粉兄,您老是天地不容之人,而小爷却是不容天地,皆是可怜人,却是境界大不同。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

    此话一出,众瞧那人走路之步伐,喝个花酒还得赊二两钱的命,却走出了大爷的风范,说不出的得滋,叫别人看了呸骂一声,“臭贫瞎摆谱。”

    说着说着过了城门楼子,期间所有人都躲着吴醒,没成想这一趟这么顺利就过去了,他们正奇怪呢,那些门卫干嘛不拿他呀?

    等刚过了门楼子,巧让红粉瞟了瞟那通告栏上一排“画影图形”,个个凶汉榜上有名。从一列往下数,末尾那端,有个“两瞥泥鳅胡的胖头鬼”!榜上署名“凶徒吴天”,生平事迹可谓天见天不怜哪!

    这可让红粉轻吸了一口凉气,指名道姓的说,“好你个小子,旧瓶装新酒,要玩出个二度开花呀!敢情你还是个惯犯。”

    正当其他人寻声打量那图形,又在吴醒咧嘴要笑这功夫,他脑袋被人从身后按下去了,“双手”还被人往后一掰,给架了起来,就差上枷子了。

    天网恢恢来了吧?其他人未见有动手之意图,均笑望着那家伙低头认错三孙子那副嘴脸,均暗暗逗弄这厮赶紧使出妙计来,也让大家好好瞧瞧是何等“高招”。就听这厮边挣扎,边嚷出声,“好个猴崽子,你守个门还眼瞎呀?不认得你叶无情,叶爷?”

    这话让后头三名拿人的兵士一愣,心说:四月烈阳晃人眼,怕别拿错人了吧?

    于是,其中有一人跑去截了画影图形,自拿来首张榜单与人一比,这“两人”鼻眼全乎,正是那“无名”的通缉要犯,赏金堪比高官厚禄。

    于是,那胡渣糙汉一个脑瓜崩赏了过去,又指着人笑骂,“敢拿差爷开逗,活腻味了你?”

    “哈哈……”随即,另外两人摸出了早已准备停当的家伙事,一条死囚红衣,一块大枷板,笑得堪比那收麦的汉。同时一边上手给人宽衣,其中一个还边说,“既拿住了,你就要认,不要失了好汉的名声。待会儿我等这‘大狱蒸肉锅’,不予你身上使便是啦。老实着,您老人家身子骨可金贵呀,大大地富贵,咱这苦日子可算熬到头啦。”

    “对对对,入了狱,必有好酒好肉奉上,让我叫您爷爷都行啊。”

    城门口拿人可不常见,特别是那被通缉的,这一下子引来的一群人。

    有那看店的伙计来捡点谈资,好找隔壁那二妮子炫耀。

    有那街口摆摊的游方人士来看看有没可能是自家山门里的,该不该救。

    有那黑市的三教九流一双鹰眼贼光闪闪,把人浑身上下的尺寸都瞄好了,生来就是那棺材铺的……

    四外嗡嗡这么一闹,刚才脑袋又被敲,吴醒发起恼来,他一发力就把那三位兵士给掀飞了。再听得吵吵,怒周围这么一群“闹是非的长舌鬼”,更恼那大爷大妈提着菜筐,一把葱花,一把烂菜叶往人脸上乎,压根不分青红皂白。更加可气的是边上那几名同伙,那煽呼劲比那说媒的弄婆还厉害,一副尖嘴猴腮弄是非。

    这么一来,吴醒可不高兴了,那就更加不能让别人痛快,他那一脚断子绝孙可把事情闹得更大了,让城外把守的一伙兵士都不敢去扶那三个捂裆地上滚的家伙。

    余下这伙军爷均把目一瞧这位爷够横的,耍威风都耍城门口来了,到底是个通缉犯,甭管赏金多丰厚,自家脑袋六斤半,可不敢抢那捕快的营生。

    巧有风儿送,地上一纸画像扬尘飞,叫外头围观者中有一十三名戴着斗笠的剑客把目一瞧,这便纵跃亮剑,横来一笔富贵。然而,还未赶来交上手,却是吴醒寻了别处高喊一声,“来得好!飞鼠辣手判官威名扬,多年未见,功力见长啊。”

    随大老实高抬头那架势,街上多人见天降三人众,以飞鹰之势忽然骑在三名剑客肩头!致使其余众斗笠一抖,均找来人挑剑调转矛头亮着架势,且各自心里有些吃不准这三名锦衣飞捕,后听那领头的“土拨鼠”锦衣卫吐出尖音。

    “有道是,一江春水一江涛,你等倒是有胆自比狂天笑!只不知你等这伙‘山神庙里的童人杀’拿了这名‘通缉要犯’,事后是要找谁领赏?至于你……”

    那名锦衣卫职权不小,他所说的话,可视为判定一人生死。

    正当所有人的注意力被拉过去那一丝空档,吴醒瞧准了时机,他翻手祭出一个四方匣子后,用力一捂,那匣子忽然吐出一十三道毫光似触手,齐刷刷刺向那些剑客。

    惊一时,众人回转目光却发现那些剑客浑身发颤,僵如木雕,且视那一双双恶目寻到自家兄弟,那咬牙切齿之状,无不表明正中了他人阴招。

    “你是……”观得对方使出这般手段,那名飞鼠锦衣卫疑虑之间,话未完,自跳了起来,正赶上那老实人握着木匣子往回一拽这功夫。

    那十三道刺出的毫光如绳弹动,这般诡异手法,牵动着一十三具肉身,随着吴醒收拽长绳的动作,一个个真如飞绳跳尸,于他跟前落下一十三众,排成一列乖得紧。

    “你是‘猎头赶尸匠叶无情’!”那些剑客此刻规矩如视活僵,从而让那名飞鼠锦衣卫终于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

    “正是在下。”说着,吴醒用手慢慢地抚过自家脸颊,让大家好好瞧瞧他这张歪把子脸,瞧他那上唇长有恶人痣,绝不与好人沾上边。随后,他抓着那张假皮面具朝众人拱拱手,接着说道,“三位判官名声在外,叶某人久仰多时,哈哈……”

    在外多人还瞧见,此人拱手这功夫,那手中匣子如绳扣,那一十三道毫光如马儿身上之缰绳,死死锁住那十三名剑客,均猜不透这些人被锁住了哪处要穴,其中又有何种精妙。

    与此同时,与吴醒一伙这几人均目光左右闪烁,各自寻思这家伙何时又成了“猎头馆”的人?

    最快打消疑虑者是安一龙,当他瞧出那匣子吐出十三道毫光中有猫腻之后,这才恍然大悟:“哼,难怪这小子见天殷勤,次次与我端来疗伤汤药,还以为他真要修那部经书,原来是拐弯抹角的在我这套取‘九莲吐珠’的影控之法,将精要处用在了这匣子之落影上。”

    当然,众里除了百里语蓉多懵懂,自家好汉们是看得懂吴醒如何玩的一手狸猫换太子!想那噬魂蛊血易容微有异味,江湖经验老到者若有心自然能窥得一丝疑心,然而倘若是两张人皮叠在一块使,就近揭一块、戴一块,谁他么也嗅不出那股异味喽。如此,他们几个自然会乐:古往今来,世上独此老鬼才会依自家面貌谱人皮,真鬼无疑。

    “原来是叶壮士,只不知你这幅面貌……”刚才说话那位锦衣卫带着两名兄弟正走向歪脸客,三人猜不透这猎头变换了通缉犯之样貌是何用意。

    等在三人靠近了些,吴醒摆弄缰绳,命那十三名剑客当街跪了下来,可不让围观的一众人等静了音!依那些剑客们眼神多恶毒,这位戴手套的歪把子汉日后要倒大霉啊!

    随‘叶家歪脸客’收走了匣子,叫三名飞捕瞧不出他是何用意,就听他说来,“亏得三位判官名声赫赫,镇住这些匪徒一时,在下才有了可趁之机,薛捕头三位可当‘首’功。”

    这个“首”字可有讲究,外围几位男同伴听了直又在摇头;而最先笑出声来却是那只猫,她正咬着百里丫头耳根悄声解释那吴醒贪得无厌之本性,“看吧,那厮高坐席位而差人出力,马上就要与人伸手了!”

    如此一来,倒让三名锦衣卫各自看了看自家兄弟后会心一声,瞧眼前这位猎头还算顺眼,之前打伤兵丁那番举动,也被这等让利之行为给揭了过去。

    说到做人,既收礼,便要懂得还礼。其中一人就替他大哥说了,“叶壮士说得哪里话,这等功名怎能少了叶壮士一人,待我等兄弟先到总兵府打点一二,自要与叶壮士你把酒言欢哪。”

    “惭愧惭愧,仰仗三位风采啦!”听这三位还算上道,既好处送来了,他便假做拱手假作揖,随后嗓音很高,话不防人哪,“薛大哥适才问我这假扮通缉犯之事?”要的就是吸引那土拨鼠的注意力,化解日后纠纷,后他仰天一笑,又说,“嗨!不过小小伎俩而已,说出来恐让三位大哥笑话啦。事情是这样的,我叶某人如今是饵,既要钓他江河鱼,也要勾他闹海蛟!眼下不就有那咬钩鱼,一次钓来十三条,送于我功名。”

    如此,这三位土拨鼠锦衣卫可都听懂了,也叫围观的一众人等听了后一拍大腿。

    原来这厮心思歹毒,他扮个通缉要犯,无不比那夜里明灯,能引来无数鱼蛟,这其中就有辣手判官这等捕快,更多的恐怕便是那江湖流寇欲夺大利敢冒大险哪!这等生财之道,无不是一把双刃剑,首先得舍去一身剐,当是狠人一名,果真对得起他那“赶尸匠”的名号。

    正当外围议论开了,吴醒还神神鬼鬼让三名锦衣卫凑前一些,随后他扬着自己那张假皮面具,边指着它同时说道,“不瞒三位大哥,在下盯着‘他’的赏金很久了!只可惜这些时日探遍天罡山各地,也无半点消息。如今假冒此人,虽冒险了些,但要真引来他家‘同伙’,嘿嘿,兄弟我就可以顺藤摸瓜,来他个海底捞月呀。”

    野心不小啊!三名锦衣卫听了可有些倒吸凉气。要知道,往常接榜,各路赏金义士无不把那要犯的生平劣迹详加揣摩,再依自家实力,而后决定是否谋动。可是这人皮面具上这张脸,皇榜上可并未有半分生平描述,足见此人如不是得罪了权贵,便就是手段、能力过硬,公布出来恐吓退各路卖命好汉,多少会让人谨慎谨慎。却是让这赶尸匠不惧淫威,好胆、好歹。

    随着那歪脸客一脑门晦气越说越没谱,竟邀请三位锦衣卫一同助阵,惊得他们三个赶紧摇头。那赏金丰厚是不假,但他们吃着官家俸禄,自过太平日,可不会与你提着脑袋跑到江湖上胡混。

    听这三人要摇头告言退去,吴醒更加无赖了。他先出示了猎头馆的铭牌,后又要找这三名捕快要来一纸押印,好证明他就是“叶无情”,避免日后在镇子里活动,时刻遇了差人盘问而惊走鱼虾可就万般麻烦啦。

    就在几名同伙笑望吴醒那讨价还价这功夫,那三名捕快让这家伙事后来趟总兵府,这事得请示过“大人”方可定夺,后就押走了那十三名“山神庙里的童人杀”。

    就这么着,吴醒用了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暂时化解了那通缉犯的罪名,也保住了自家这一副老实面相能在镇子里见得天日。

    如此胆大妄为,而日后有何麻烦,不敢让几位随行同伙轻言苟同。当然他们也晓得戴着面具过日子并不好好受,这一点红粉始终不摘那副笑鸳鸯之面具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周围人自散去之后,随着吴醒一伙自往镇里去,还是百里语蓉觉得自己关系近,又想探探吴醒底细,便与人嬉嬉笑笑问出了声。

    “丫头好学还是八卦?诶别别,哥哥知于你便是。”

    “那‘叶无情’早死了,这要拜‘万’大公子所赐。当年依他之言,小爷常年往返各地,有这么一次,就遇到了猎头馆‘夹包袱’而来的叶无情。可惜在中途出了意外,这家伙被那猛兽撕成了五瓣,真如他这‘升棺匣’一样,他自己倒是如愿修成一具挺尸。后来,他的家伙事就落在了小爷手中。这些时日,自研究安兄那部经书,弃了绝大部分内容,独瞧出一些门道,随请教过之后,思策出了这等‘手法’来。不过都是些戏法之流,做不得武艺,也就是那些剑客一时不备,被隐在光影之下的毒针击中了命脉而不得动弹。至于那控尸飞僵的假象,不过是御动他们紧握的长剑从而带动肉身而已,小小伎俩啦。江湖路多险恶,你小丫头日后慢慢慢慢就会领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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