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经过了这件事情,并没有激起任何火花,毕竟人人都知道那江小姐,不过就一颗棋子,给谁不是给。而同盟军和政府军的谈判也接近了尾声,凉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他们提出这个条件?”

    蓝启之震惊地看着前来报信的中方官员,神情有些不可置信。

    “嗯。两小时前,政府军透过我,将这个要求转达给了同盟军霍山司令和邱文司令,目前这个消息,只有政府军几个高层,我,霍山司令,邱文司令,还有你知道。”

    坐在桌子对面的陈姓官员神色平静的看着蓝启之,点头确定自己方才所说的事实。

    蓝启之死死地盯望着他许久,好一会才转开了眼神,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那我们怎么表态?别忘了,他也是中方要的人。”他低沉问道。

    “我们不表态,这次谈判在我们的施压下政府军退让了不少,现在他们要求将莫弈星作为政治犯送押到了实,一是可以压制住同盟军的势头,二是给军中的人那边有个交代,我个人认为这个条件并不过分。”

    随后陈姓官员叹了口气“我也请示过国内高层,高层说,放弃他。莫弈星是俄罗斯籍,中方也请示了俄罗斯高层,俄罗斯高层因为俄罗斯莫家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所以,他也被俄罗斯弃了,他现在,无国籍。”陈姓官员望着蓝启之微微一笑,强调:“只是监-禁,并不是要他的命,而我们此次的任务,是让和谈成功。”

    闻言蓝启之沉默了下来。

    莫弈星来到绿洲湖岛的这四年来,政府军的许多高级官员被暗杀而亡,无论是不是那个男人动的手那些人都算到了他的头上。而他带的军队又击溃过政府军无数次的进攻,政府军军中甚至有听闻他的名字不敢上战场的逃兵!

    莫弈星,早已是政府军领导层的心中刺眼中钉,说是送交监-禁,只怕关押不久就会来个暴毙了。

    “启之,你认为我们还需要表态吗?”陈姓官员看着一脸沉思的蓝启之,突然开口问道。

    蓝启之倏然一惊,抬头看向眼前这个他一直叫着叔叔的父亲手下的直属官员。

    “若是我们开了口,说不定能缓和一下,你认为呢?”陈姓官员神色莫测,望着蓝启之慢慢开口,

    “陈叔,我……”蓝启之张了张嘴,但是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这一趟来是为什么陈叔很清楚,现在嘛,你是可以带走她的,因为她是我国公民,我们带走自己的公民可是天经地义。”陈姓官员笑了起来,伸手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然后慢慢把照片推到蓝启之的面前。

    蓝启之并没有听到他后面的话,只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照片。照片有些模糊,看得出是偷偷拍摄而得,但依然可以看见照片里女孩的美好身影,是凉栀的照片。凉栀,你注定是我的。

    同盟军会议室——

    “我们不能答应,这么做会寒了下面人的心。”长长的会议桌前,只坐了寥寥两人,霍山面色平静的开口,但他搭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却不住的轻敲桌面,显示着他内心其实并不像他的脸色来的这么平静。

    会议厅里只打开了长桌顶上的一盏大灯,除了长桌处,其余的角落都是昏暗无比。长桌一侧,紧急赶来的邱文司令听完他的话后却沉默了下去。

    霍山也不再出声,整个会议室只闻几声浅浅呼吸声。过了一会,一身戎装的邱文司令突然起身,慢慢步向身后的窗边,负手望向窗外的黑色天空。

    静默了一会后,寂静而空旷的会议厅里,突然响起邱文司令略微苍老的声音——

    “很多人都遗忘了,我们其实是华人,一百多年来,我们以自己的方式生存在这片大山的深处,努力地想摆脱贫穷,战争和毒品,如果说,曾经的纷乱是一场宿命的话,今天,我们已看到了掌握自己命运的希望。”

    “我们打了几十年,才争取到了这个机会,决不能就这么放弃。”

    邱文司令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转身看着霍山,神色冷静的说。

    “我们也可以继续打下去,为了边境平稳,邻国政府会继续给那边施压。”霍山微蹙眉头跟他对视,慢慢开口。

    “不能再打了。”邱文司令缓缓摇头。

    “你看看这片土地,我们摸索了多少种方法,可结果呢,香蕉种不活,玉米,玉米被老鼠啃咬,好不容易木薯大丰收,可却没有工厂加工硬生生的烂在地里。再看看这些人,他们的脸上都是什么,惊恐,绝望,这都是这几十年的战争带来的。”

    提到这些年的艰辛,霍山司令脸上路轨般的皱纹,仿佛突然被加深。

    “我们的人民,再也经不起战争了!打仗,只会让人民越来越穷。”

    “穷并不可怕,缺医少药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穷,得不到知识,学不到技术!”

    “100个孩子里,有80个没有上过学。长此以往,我们会越来越落后。”

    “我打了一辈子的仗,我不怕打仗,但是,如果只牺牲一人就能换来人民的安居乐业和大业的所成,有何不可?更何况,他现在,哪国人都不是。”

    邱文司令伸出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垂目望了望自己掌心厚重的老茧和斑驳的手纹,然后抬头,神色平静地看向眼神犹豫的霍山。

    霍山和他对望一眼,咽了咽口水,有些干涩的开口:“但是,这四年多来,莫弈星为我们打下近半的地盘,为了和谈成功就牺牲他,世人会……”

    “生死,功过,全由我来承担。”他淡淡的开口。

    “霍山,其实你一直都在忌惮着莫弈星,何必遮掩。”邱文司令望着霍山依旧犹疑的眼睛,突地开口说出两人心知肚明却从不提及的话。

    霍山眼角猛地一缩,一直温和无害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你养的这头狼崽子已经太过强大,你再不出手,总有一天,同盟军会识莫不识霍。”邱文司令眯起老眼盯着霍山,两人同样锐利的眼神在半空中倏地碰撞!

    许久,霍山收回眼神,收起了放在桌面上的手,缓缓搭在宽大木椅的扶手上。脸上,再无温和之意。

    “你心机多变,处事圆滑,面软心硬,审时度势,天生就是个政治家。”邱文司令苍老面容浮起满意神色。

    若和谈成功,未来特区将在政府军、临边大国、境内数支割据武装的夹缝中求存。那个时候,才是真正考验领导人才能的时候。

    他们这些军人从来就是用枪讲话,打仗也许可以,玩政治,永远不是别人的对手。

    “我老了,这次和谈成功后,我会退居二线,特区,以后就是你当家了。”邱文司令石破天惊地抛出了自己的承诺。

    霍山平静地看向依旧站在窗前的老人!

    两军结盟,未来谁来做这个真正意义上的领导人,特区没成立前,这个敏感话题谁也不敢提起,他也想过,但是他知道到最后会是他的,可是他也没想过要让莫弈星去换他的这个位置。

    窗前,年事已高但身形依旧挺拔的老人负手伫立与他对视,在他头顶,通风口吹出的微风轻轻吹拂起他灰白的头发。

    “莫弈星不会束手就擒,他一旦反击,只怕同盟军就是一场兵变。”

    “政府军只要一个交代,这个交代,可以是活的莫弈星,也可以是他的尸体。”霍山艰难开口,眼底闪过一丝悲悯。

    邱文司令眯眼,望向了大厅的一角阴暗处。一个身形矫健的男人从一开始就如幽灵般隐在那处。

    “漆拉,这个任务只有你出手我才放心。”邱文司令低沉下达命令“三天之内完成任务推到科班联盟身上去。”

    闻言霍山眼底闪过精光!科班联盟,绿洲湖境内受西方某国支持的一只武装政权,因不愿同盟军和谈成功曾炸桥暗杀政府军官员搅混池水引起战争,这一次,邱文司令把莫弈星的事推到他们身上去,既能给政府军一个回答,也能让军中莫弈星的追随者有个发泄的目标。

    以后,就算是内-幕曝光,也是邱文司令下的令,他的人动的手!

    只是——

    “漆拉,听说你和莫弈星私交颇好……”邱文靠向身后大椅背,双手交握放在膝上,温和笑问。

    隐在黑暗角落的漆拉向前几步,走进吊灯光晕中,向两人行礼。

    “领军合作,自然会有接触。”放下手,漆拉淡淡回答,光晕下,他五官显得更加邪魅深刻。

    “那这个任务?”邱文目光如鹰,盯着漆拉的脸。

    “五天。”漆拉面色阴沉,眼神冷酷。

    “任务成功完成,以后莫弈星的军权,你接手。”邱文司令看着漆拉淡淡开口。

    闻言,站定在灯光下的漆拉邪气双眼突地闪出精光!但很快他就收回了眼底的惊喜,只一言不发的朝两人微微额了一下首。邱文微微笑了起来。果然,只要是男人,就会受到诱惑。权力,这个东西,谁不爱?

    得到了漆拉的肯定答复,邱文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两人商讨了一下后续事情的处理方法后,两人起身离开了会议厅。

    凉栀在房中摘下耳机,轻敲一下桌子,拿起手机“喂,星渊,你的人际圈里,有没有一个叫蓝启之的。”

    “郯城市长儿子,怎么了?”

    “找他有点事。”

    此时的漆拉并没有那么快的离开军营,他离开会议室后进了隔壁的一个房间中。黑暗中的房间寂静得可怕。

    好一会,窗外楼下路灯的一丝昏黄光线才让屋子里勉强有了点轮廓。

    但是漆拉却没有立时离开,反而是一步步走进了黑暗房间。

    “阿星,你都听到了吧?”漆拉站在长桌旁,抬头望向天花板上的那个方形通风口。

    衬着空旷的会议厅,那处通风口,犹如一张黑漆漆的可以吞噬一切的怪物大口。

    屋里弥漫着令人发毛的冗长死寂,但漆拉已听到了莫弈星不再收敛的吐息声。

    “听到了。”幽深洞口忽的传出一声淡淡的低叹。这低吟,像是阴间荡来的回响,森幽诡魅。

    “你想怎么做?”漆拉目不转睛的盯着通风口,此时他的脸上已没有了平日的慵懒神情,反而冷凝得可怕。

    莫弈星默然不语,似在沉思“我已经做好开战准备了。”见莫弈星不出声,站在会议桌前的漆拉忽然低沉开口。

    “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准备拼死一战。”

    “漆拉,你这算不算违抗军令?”顶上传来莫弈星的懒懒出声。

    漆拉点头:“算。不过那又如何?难道我还真对自己兄弟下得了手?”他挑眉,语气忽的转成难得的正经。

    “我们两人联手,不出三天,两军就可以换人当老大,两位长官也可以回家颐养天年,那边的条件就当它是个屁!再打个几年把水搅浑一点,他们照样要和谈,到时候,这一区真正的老大,就是我们了!”

    暗夜中,漆拉邪气眼瞳黑得发亮,如同半空盘旋等待猎物出现的猎鹰。

    “邱文司令说得对,我们不能再打仗了。更何况,我现在,哪国人都不是。”顶上莫弈星低低叹息,闻言,漆拉沉默了下来,莫弈星也不再说话。

    两人一上一下,突然就静默不语了。

    好一会,漆拉才淡淡开了口:“打完这几年,再好好修生养息。”

    顶上风口处,传来莫弈星离去的细微窸窣声。

    离去前,莫弈星远远丢下一句话“等我通知。”

    蓝启之正在房间里看着凉栀的照片,他想到凉栀再过不久就会被自己收入囊中,心中窃喜,心情忍不住都好了起来,突然之间一声巨响从他窗户传来,蓝启之皱着眉头,走到窗前,往外看,他没有看到什么东西,正准备纳闷儿地关窗。

    突然之间,从下方伸出一只手,将他往下拽,蓝启之脸色苍白,可是却敌不过那只拽着他衣领的手,他被拽下了三楼,砸在地上人瞬间昏死过去。随后被人装进黑麻袋里带走了。

    过了一天后,蓝老先生收到了一段让他惊恐的视频。随后蓝老先生急匆匆地出了门。根据地址来到了一处地方,他看见了自己满脸是血的儿子和边上的一男一女戴着口罩,看不出面容。

    “你们,究竟是谁?!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

    “别急啊蓝老先生,我们自然是冲着你来的,我们需要您的一些资料。”黄媛笑嘻嘻地开口。

    “我凭什么给你?!你们到底是谁。”蓝老先生气急败坏地说。

    “放心,等会儿会给您答案的,你要是不现在给,那,您儿子的下半生可就没那么好了。”黄媛招招手,曾简行拿着棍子对准了蓝启之的膝盖。

    “别!别冲动。我给你们,不过,你们要什么?”蓝老先生说。

    “我们要郯城人口资料,二十年前的。别耍什么花招,我们知道这件事情该归人事办,但是呢,好死不死的,你的儿子,得罪了别人,所以,只能您去办。”

    闻言,蓝老先生抬起了头,迎面扔来了一部电脑,他认得出来,那是他办公用的电脑。

    此时的俄罗斯——

    “父亲,您弃了莫弈星。您也想弃我。”莫偃师被关在房间里,他听见脚步声后开口。

    “不然呢?你得感谢我,给了你生命。起码你比莫弈星多活了几年。”莫承砚瞥了一眼莫偃师,随后淡淡开口。

    “我们的父子情缘,就此了结。”莫承砚说完转身离开,不带任何留恋。

    莫偃师看着离开的莫承砚,只觉得内心悲凉,拉开窗帘,看到别墅内的那一排排警员,突然之间,莫偃师笑了,是啊,他本来就该想到的,他可是莫承砚,是个无恶不作的魔头,亲情这种东西在他那里算什么。

    咔嚓——

    莫偃师听到了枪上膛的声音,莫偃师闭上眼睛,是啊,自己知道了他那么多的秘密,他怎么可能让自己活着。

    莫偃师没避开,也没转过身,就这么站着,接着,枪声响起。感觉像接受审判似的,莫偃师却猛的停住整个人愣在原地,随后转身,一脸讶异。

    ---子弹是发了没错,可方向却歪的不成样子,那颗子弹笔直的穿过莫偃师斜上方的墙壁打穿了一个洞,一束光倏的照过来,一点点映着杀手身后那人的眼眉。

    一个女人,冷然,他不认识这个人。

    那个女人从杀手身后迅雷之速的用左手卡住他的动作,右手掰着他的手腕先使得让这颗子弹偏离,然后再慢慢的往内使劲按着。那杀手拧不过那个女人的力气,只好随着她走,最后被逼着手枪口抵在自己太阳穴上。随后开了一枪,那杀手无力地倒地。

    “大少爷,事情还有转机。”那个女人开口说道。

    “你是谁?”

    “我叫桂演,不是您的敌人,大少爷,我可以帮您摆脱困境,但是,您得帮我一个忙。”桂演说。

    “好。”

    此时的蓝老先生,从人事办那里调出二十年前的人口资料,曾简行走了过去,一手抵着蓝老先生,一手按在电脑上,打开了蓝牙耳机“喂,调出来了,怎么做。”

    “找出莫家的资料,看看有没有莫弈星,如果没有,那么他的资料就是在俄罗斯。”

    声音小,就算贴着蓝老先生他也听不到。曾简行拿着电脑调出莫家的资料,发现莫承砚的国籍一直在国内。

    “莫承砚的国籍在国内。”

    “那就更好办了,告诉凉栀。”

    莫偃师将两个资料包给了桂演,桂演看了看那些资料,随后打了一个电话,不到三分钟,上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俄罗斯男人斯伯特。

    “桂演小姐。”

    “给你,你懂的。”桂演将资料递给了斯伯特。

    “保证完成任务。”

    斯伯特拿着资料,就当着两人的面打开了电脑,莫偃师走了过去看着斯伯特操作,随后他一脸惊诧。

    斯伯特根据他给的资料,黑入俄罗斯的人口资料和最高法院,先将莫弈星和他的所有资料抹除,随后通过人口资料,找到了一个在几年前就失踪了的人,换上了他的资料,又取了他的血液样本,给了其他人。

    随后又打开了莫偃师给他的另外一个资料,将这些资料以邮件的形式发给了最高法院,他知道,不出三天,那些莫承砚伪造的罪证都会翻供,随后,莫承砚会入狱,终生都在狱中度过。

    “大少爷,我请人擅自将莫偃师从世上抹除了,您可怪我。”桂演开口说。

    “不,谢谢你,莫偃师这个身份,我已经当够了。是莫弈星让你来的吧,替我谢谢莫弈星。那,弈星他怎么办。”莫偃师由衷地谢谢莫弈星可是随后又忧虑了起来,是他给了他另外一次重生。

    “莫弈星先生,您不用担心,不过,不是莫弈星先生叫我来的。是凉栀小姐。”

    “凉栀?!”

    “是,凉栀小姐说,谢谢您在莫弈星先生最困难的时候,陪他。这是她给您的报答。”

    莫偃师脸颊有些发烫,当时他为了莫弈星离开她,用了那么多的,甚至还想要解决她……可没想到凉栀居然会来救他。

    “先生,再过一天,系统就会自动更新,莫偃师将不复存在,可是,您现在还是先跟警察回去,一天后,自然会有人放您出狱。”斯伯特说。

    斯伯特说完就向桂演摊开手,桂演白了他一眼,这毛病还真没改。做完事立刻结账。

    桂演从莫偃师给他的一个资料中抽出两张纸,莫偃师看了过去,是地契,莫偃师眼角抽了抽,这,请他办事也太贵了,这两块地起码价值十亿左右。

    不过莫偃师随后也想开了,命刚保住,要这钱干嘛,反正也不是他的。莫承砚估计到死都没想到,自己的产业,被莫弈星侵蚀了吧。

    蓝启之悠悠醒转,就看见自家老父亲一脸怒气地看着他,蓝老先生看到蓝启之醒了,啪一巴掌甩了过去,将蓝启之都抽懵了。

    “父亲。”

    “别叫我父亲,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个逆子,你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知道?!”蓝老先生将一沓资料甩到了蓝启之身上,蓝启之拿起来,脸立马白了,这是他走私的账目,怎么会在这里?!谁给他的。

    “我养了你二十几年,我不求你有多大才干,起码顶天立地无愧于国家,你居然去做这种事情。蓝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废物。”蓝老先生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蓝启之。

    随后蓝老先生呼吸急促起来,蓝启之慌了:“父亲,父亲,来人啊,医生。”

    随后门被推开了,进来了几个医生,和几个特警。蓝启之脸立马苍白了起来,随后又颓靡了下去。

    楚星渊站在医院门口,亲眼看着蓝启之被压上了警车后拨通了凉栀的电话“鱼已经落网。莫桉逃了。”

    凉栀听完就挂了电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又打了一通跨国电话“喂,桂演,怎么样了。”

    “莫偃师已清除,莫承砚现在正在接受国际刑警的关押,也联系了国内,估计再过几天就会出结果。”

    “好,辛苦了。”

    凉栀挂断了电话后,黑暗空旷的大厅里,凉栀抱着双膝蜷缩进窗边宽大沙发一角茫然的望着落地窗外发呆。

    窗外路灯灯光所能照见之处,依然只见飘零的淡淡雨丝,想起了她来到绿洲湖岛一个多月后给楚星渊打的那通电话的时候。

    “星渊,我决定了,我要救莫弈星。”

    “你怎么救,他现在是身份是逃犯,无国籍人士,人人杀之而后快,而且,莫承砚把所有罪责都推给了他,毕竟事事都是莫弈星在参与,明眼人都看得见的。所以莫承砚才会把罪责都推给他。”

    “那就让莫弈星消失好了。”

    “什么意思?”

    “让莫弈星从此从世上消失,但是,我也不可能放过莫家,莫承砚是主犯。这么些年,他犯过的事情肯定不少,肯定会留下破绽,而莫偃师是他的贴身助手,肯定知道的多。”

    “星渊,我会用我的所有力量,去换莫弈星一个未来。他还年轻。”

    “那你呢?”楚星渊问。

    “我从没想过我会活着。星渊,如果,我没能从绿洲湖岛回来,那么,莫弈星在郯城住过的房子里,有个黑色盒子,拿给他。”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过黄媛曾简行他们。”

    “……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

    “凉栀,你为什么那么狠。我们跟你一起长大,你说抛弃就抛弃了?”

    “对不起……”

    莫弈星赶回别墅,一开门,就见到了静静等着他回来的凉栀“怎么还不睡?”莫弈星走近沙发处,蹲下身子温柔问她。

    “我在等你。”凉栀回过神来后慢慢起身,半跪在沙发上跟他平视。

    “弈星,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这个世界上,再无莫弈星,也再无凉栀……”

    莫弈星抬起眼,望向她幽深眼眸。

    “你知道了什么?”

    “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绿洲湖岛,就算我不想知道,也会知道的。”

    “你与我不一样。我现在,真的没家了,我哪国人都不是。可你是公民,只是来旅游的,别为了我,做出什么事情来。”莫弈星说道。

    “你信我么?”

    “我一直都信你。”

    “那就听我的……”她的声音,轻柔婉转,但莫弈星听得出来,她已下定了决心。

    “阿栀。”莫弈星面容微微紧绷,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劝说。他不想拖累她,可是他确实不知道如何说,因为她凝望他的神色,是那样的纯净晶莹。

    怔怔地,痴心地,无怨无悔地牢牢凝视在他身上,他能感受得到她毫无任何掺杂的感情。

    “阿星,我记得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凉栀执着地凝望着他,黑黑的双瞳闪着让人目眩的流光。

    “四年前,是我的幸运,让我遇见你,我们在一起的那半年时光里,是我过得最开心,最像人的半年。然后,你在我最爱你的时候离开了,我那个时候也恨过你,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起码对我不公平,你只用了极短的时间便住进我的世界,我呢,我在你心里面,可有过一席之地,还是说,仅仅只是个玩物。毕竟你能说走就走,一点消息都没有给我留下。”

    凉栀轻抚着莫弈星的脸颊“我想不通,为什么只是你就能那么轻易地牵制住我的感情,不就是爱情吗,为什么换了另外一个人就不可以,在你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我放纵了自己,可每当午夜梦回,你的影子就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的身边所有的一切一切,搅得我心痛。”

    凉栀轻轻拉过莫弈星的手,贴在自己的左胸处。她眼眶微红,缓缓流下了眼泪:“直到你又出现在我面前,我才知道,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才可以填满这个洞,让它安稳,阿星,就算你不叫莫弈星了,可你还是你。这一生,我只求你这一次,为了我,离开这里吧!”

    空旷客厅中,低柔坚决的轻语震荡进莫弈星心底。他呆怔望着与他对视的女人,手掌下柔软胸口处是她的阵阵心跳,倾吐着她的努力,她的挣扎,她的心意。

    “阿栀,你知道离开了以后——”他挣扎开口。

    “我知道,凉栀和莫弈星都消失。”

    “也许这一生,永远也不能再和楚星渊他们联系,永远不能回家,还有这里。莫弈星,我曾经想过杀你,可是如今,我更爱你,无论你在哪,我就在哪。”

    凉栀静静看向莫弈星:“只要你在,无论什么生活,我都愿意。”

    “我不是说了么,我是你的祸害,总该是就这么祸害下去的。”凉栀笑了笑后说。

    莫弈星看着她坚定不移的眼眸,深深夜色里,他们就这样凝望着彼此。两人之间已不需言语,一切感情,尽在眼波交流中。

    此刻,若窗外的暗夜天地似灰而无情的一张网,那,彼此眼底的身影便是他们唯一的慰藉。

    莫弈星猛地伸手把凉栀搂进怀中,窗外只见黑幕,但他知道,风景在远处。

    只是那风景虽好,偌大天地之间,却仿佛没有了他的去处,她任他搂着,与他一起望向窗外似无穷无尽的绵绵细雨,滚滚红尘中,他们一起孤立。

    相拥许久,方闻莫弈星的淡然轻喃——

    “这片土地再也经不起战争了。”莫弈星黑眸淡然望处窗外,声音里透出怅然“我刚来的时候,是真的不喜欢这片土地,可是后来,我被迫爱上了这片土地,为了这片土地,我战斗了四年。”

    “我以为,终有一天我会让它自由,但我没想到,它自由的代价是我要离开。”

    凉栀揽着他的颈,用自己微润的脸颊摩挲着他俊美而疲惫的脸,微笑着,在他耳边细语悠悠——

    “小孩儿,离开只是一个开始,以后的每一天,都将会是我们一个新的开始。”

    凉栀永远不知道,她的这句轻喃对莫弈星是多强烈的魔咒。

    这句话,如此有力地扎入了他的心窝,就这样,轻软地降服他最后的不甘与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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