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罚跪
她直接蒙了，没有人去看她。
因为众人都在看着她身旁瘦弱的楚泠然，她的处境比罗绮君的更加不好。
罗绮君看见那个女人脚踏软底珍珠绣鞋，接着一抹正青色晃入眼中。她正欲上前，袖子就被已经跪下的关文若拉住。
她看到关文若朝她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
女人慢条斯理的声音传来：“这就是楚选侍吧。”
明知故问！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在楚泠然看来，女人身影高大，黑色的阴影要把她整个笼罩住。她面上虽然冷静镇定，心里却直犯怵：“嫔妾是。见过这位娘娘。”
她不认得这个女人，只能喊“娘娘”了。
“这位娘娘？”
女人修长的脖颈上戴着个“麒麟送子”的金罗项圈，在阳光的照耀下直戳楚泠然的双目。她露出一个让人如坠深渊的冷笑，语调缓慢：
“不认识本宫？你好大的胆子！”
最后两个字被她拖得极长，颇有咬牙切齿之意。
她侧头对身后的贴身宫女说：“朝露，教教楚选侍宫里的规矩！”
“教规矩”是什么意思，楚泠然和罗绮君都清清楚楚。
楚泠然咬着下唇，猛地抬头道：“娘娘！嫔妾做错了什么？嫔妾初入宫闱，不懂规矩，还请娘娘饶恕，嫔妾下次一定记着。”
可处在高位的妃子哪会听这种没有味道的求饶。
那个名叫“朝露”的宫女上前一步，义正言辞：“娘娘，请问……”
“不长记性、以下犯上。那就罚跪两个时辰吧，你给本宫好生盯着。”女人说出的话让楚泠然的心凉了半截。
她纠结许久，终是认为自己还没有资格违背女人的话，只能认命，从地上爬起，腰板挺直了的跪在人来人往的正道上。
所有人都在偷瞄她，眼底都是幸灾乐祸。
女人看她识相，挺满意，扭着细腰长扬而去。
楚泠然如芒在背，看向陪她跪着的两个宫女，从心底某处蔓延出来了一种无力的恨意。
一直在担心主子情绪的罗绮君见此，心里一阵绞痛，安慰：“小主，忍忍就过了，好歹不是挨板子，不会留下疤的。绮君陪您一起。”
那个女人……她为何如此这般！
罗绮君无法描述这种情感，只觉得那女人的行为理所应当——女人在说出这话的时候，透露出一种“本应如此”的感觉。
这就是真实的后宫吗？
“呼……呼呼……”
楚泠然额上已经冒汗，淡眉紧紧地锁在一起，唇瓣间溢出断断续续的喘息，看样子极其痛苦。
看天色，只过了一个时辰。罗绮君用两条跪着的腿摩到她面前，两臂扶住她的肩膀，支撑她的重量，轻声询问，生怕给她带来更多痛苦：
“小主？小主您没事吧？奴婢……奴婢要不要给您……”
话到一半，突然被朝露打断：“说什么！说什么呢你这个小贱丫头！我家娘娘说了要教楚选侍规矩，难道也要教你规矩？”
眼神黯淡了，罗绮君面无表情地抽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低头。
又是“小贱丫头”！
她身为宫女，就一定是贱人吗！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个画面：出在浣衣局里，淑妃一句话就差点把浣梦送到伶人馆去；在瑶光殿门口，同样是这一届的秀女，林贵人成了贵人，竟可以出言警告主子；在中宫请安时，那几个嚣张的妃子到皇后面前还不得敛去大半骄纵……
还有那个被打死的娄答应！
她们都是强者，拥有更高的地位、更多的恩宠。她们可以随意蹂躏这些无权无势的弱者！
心里那颗邪恶的种子扎根了。
“朝露姑娘，小主本就身子弱，太医下了医嘱，说要让小主静养，您看……”
关文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
朝露想都没想，不耐烦地挥手，连正眼都没给关文若一个：“好好跪着！”
不过听她的声音，态度软下来了些。
关文若给罗绮君抛了个眼色，让她去请太医候着。
几天之内，就请了两次太医，小主命怎么这么苦啊！
罗绮君使劲点头，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心里还装着楚泠然和风礼，她边跑边盘算着到太医院顺手取几帖风寒药，带回来给风礼煮了喝下去，能好得快点。
一路上风景变化，她停在了磕着“太医院”三字的大殿前。
已是快到午时，烈阳高照，照在小姑娘雪白如瓷的脸上，却不让人觉得苍白，更加鲜明地显得她眉墨目明。她上身一件撒花烟罗衫，不堪一握的腰肢往下就是条棕色的马面裙，是楚泠然今早赏给她的衣裳。
她一手提着有些硬朗的裙子，大步往前跑，像个虚影。
寻觅间，她忽然愣在原地——
因为她看见，那龙飞凤舞的牌匾下，立着个挺拔如松的少年。
少年的眉目明亮极了，也在盯着她。
罗绮君就这样，瞪着一双璀璨如星的桃花眼，直直撞进了少年的心里。
“对……对不起！”
这少年长得太过于俊俏了，她方才居然都没看到他身上穿的锦绣盘龙梨花蟒袍。
那可是龙！
栩栩如生的五条金龙！
她又猛地用双手捂紧自己的嘴巴，“扑通”一下跪到地上，狼狈地就要磕下头去。
谁知一只带着寒意的手轻触在她冒有薄汗的额头上，接着自己的脑袋被一个不轻不重的力道扶起，晕乎乎间，她又被少年充满惊讶的明眸刺了一下。
她不明白少年要做什么，但示弱的话脱口而出：“奴婢知错！请王爷恕罪……”
“你不必请罪，你何罪之有？”
少年的声音清脆得像玉珠子，和他的眼睛一样。
不必请罪？
罗绮君惊讶地抬头，就听到少年接着道：“快进去吧。你家娘娘肯定有急事来找太医，就不耽搁你了。”
她像着了迷一样应下，同手同脚地跑进太医院里。
太医院里满是苦药味儿，罗绮君不禁皱起了鼻子，蹑手蹑脚地走近了，一眼就看到上回给自家主子诊断的王太医，朝他道：“先生！我家主子跪了两个时辰，腿脚……您去看看吧！”
王太医还记得她是楚选侍底下的宫女，看她来，提了药箱随她出去。
路上，罗绮君听见王太医疑惑问：“这是怎么了？昨日受惊，今日罚跪。”
罗绮君也不知道小主造了什么孽，就入宫这两天，不要把身子给糟蹋坏了！
一想到主子，她就把刚才那俊美的少年忘得一干二净了。
因为众人都在看着她身旁瘦弱的楚泠然，她的处境比罗绮君的更加不好。
罗绮君看见那个女人脚踏软底珍珠绣鞋，接着一抹正青色晃入眼中。她正欲上前，袖子就被已经跪下的关文若拉住。
她看到关文若朝她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
女人慢条斯理的声音传来：“这就是楚选侍吧。”
明知故问！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在楚泠然看来，女人身影高大，黑色的阴影要把她整个笼罩住。她面上虽然冷静镇定，心里却直犯怵：“嫔妾是。见过这位娘娘。”
她不认得这个女人，只能喊“娘娘”了。
“这位娘娘？”
女人修长的脖颈上戴着个“麒麟送子”的金罗项圈，在阳光的照耀下直戳楚泠然的双目。她露出一个让人如坠深渊的冷笑，语调缓慢：
“不认识本宫？你好大的胆子！”
最后两个字被她拖得极长，颇有咬牙切齿之意。
她侧头对身后的贴身宫女说：“朝露，教教楚选侍宫里的规矩！”
“教规矩”是什么意思，楚泠然和罗绮君都清清楚楚。
楚泠然咬着下唇，猛地抬头道：“娘娘！嫔妾做错了什么？嫔妾初入宫闱，不懂规矩，还请娘娘饶恕，嫔妾下次一定记着。”
可处在高位的妃子哪会听这种没有味道的求饶。
那个名叫“朝露”的宫女上前一步，义正言辞：“娘娘，请问……”
“不长记性、以下犯上。那就罚跪两个时辰吧，你给本宫好生盯着。”女人说出的话让楚泠然的心凉了半截。
她纠结许久，终是认为自己还没有资格违背女人的话，只能认命，从地上爬起，腰板挺直了的跪在人来人往的正道上。
所有人都在偷瞄她，眼底都是幸灾乐祸。
女人看她识相，挺满意，扭着细腰长扬而去。
楚泠然如芒在背，看向陪她跪着的两个宫女，从心底某处蔓延出来了一种无力的恨意。
一直在担心主子情绪的罗绮君见此，心里一阵绞痛，安慰：“小主，忍忍就过了，好歹不是挨板子，不会留下疤的。绮君陪您一起。”
那个女人……她为何如此这般！
罗绮君无法描述这种情感，只觉得那女人的行为理所应当——女人在说出这话的时候，透露出一种“本应如此”的感觉。
这就是真实的后宫吗？
“呼……呼呼……”
楚泠然额上已经冒汗，淡眉紧紧地锁在一起，唇瓣间溢出断断续续的喘息，看样子极其痛苦。
看天色，只过了一个时辰。罗绮君用两条跪着的腿摩到她面前，两臂扶住她的肩膀，支撑她的重量，轻声询问，生怕给她带来更多痛苦：
“小主？小主您没事吧？奴婢……奴婢要不要给您……”
话到一半，突然被朝露打断：“说什么！说什么呢你这个小贱丫头！我家娘娘说了要教楚选侍规矩，难道也要教你规矩？”
眼神黯淡了，罗绮君面无表情地抽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低头。
又是“小贱丫头”！
她身为宫女，就一定是贱人吗！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个画面：出在浣衣局里，淑妃一句话就差点把浣梦送到伶人馆去；在瑶光殿门口，同样是这一届的秀女，林贵人成了贵人，竟可以出言警告主子；在中宫请安时，那几个嚣张的妃子到皇后面前还不得敛去大半骄纵……
还有那个被打死的娄答应！
她们都是强者，拥有更高的地位、更多的恩宠。她们可以随意蹂躏这些无权无势的弱者！
心里那颗邪恶的种子扎根了。
“朝露姑娘，小主本就身子弱，太医下了医嘱，说要让小主静养，您看……”
关文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
朝露想都没想，不耐烦地挥手，连正眼都没给关文若一个：“好好跪着！”
不过听她的声音，态度软下来了些。
关文若给罗绮君抛了个眼色，让她去请太医候着。
几天之内，就请了两次太医，小主命怎么这么苦啊！
罗绮君使劲点头，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心里还装着楚泠然和风礼，她边跑边盘算着到太医院顺手取几帖风寒药，带回来给风礼煮了喝下去，能好得快点。
一路上风景变化，她停在了磕着“太医院”三字的大殿前。
已是快到午时，烈阳高照，照在小姑娘雪白如瓷的脸上，却不让人觉得苍白，更加鲜明地显得她眉墨目明。她上身一件撒花烟罗衫，不堪一握的腰肢往下就是条棕色的马面裙，是楚泠然今早赏给她的衣裳。
她一手提着有些硬朗的裙子，大步往前跑，像个虚影。
寻觅间，她忽然愣在原地——
因为她看见，那龙飞凤舞的牌匾下，立着个挺拔如松的少年。
少年的眉目明亮极了，也在盯着她。
罗绮君就这样，瞪着一双璀璨如星的桃花眼，直直撞进了少年的心里。
“对……对不起！”
这少年长得太过于俊俏了，她方才居然都没看到他身上穿的锦绣盘龙梨花蟒袍。
那可是龙！
栩栩如生的五条金龙！
她又猛地用双手捂紧自己的嘴巴，“扑通”一下跪到地上，狼狈地就要磕下头去。
谁知一只带着寒意的手轻触在她冒有薄汗的额头上，接着自己的脑袋被一个不轻不重的力道扶起，晕乎乎间，她又被少年充满惊讶的明眸刺了一下。
她不明白少年要做什么，但示弱的话脱口而出：“奴婢知错！请王爷恕罪……”
“你不必请罪，你何罪之有？”
少年的声音清脆得像玉珠子，和他的眼睛一样。
不必请罪？
罗绮君惊讶地抬头，就听到少年接着道：“快进去吧。你家娘娘肯定有急事来找太医，就不耽搁你了。”
她像着了迷一样应下，同手同脚地跑进太医院里。
太医院里满是苦药味儿，罗绮君不禁皱起了鼻子，蹑手蹑脚地走近了，一眼就看到上回给自家主子诊断的王太医，朝他道：“先生！我家主子跪了两个时辰，腿脚……您去看看吧！”
王太医还记得她是楚选侍底下的宫女，看她来，提了药箱随她出去。
路上，罗绮君听见王太医疑惑问：“这是怎么了？昨日受惊，今日罚跪。”
罗绮君也不知道小主造了什么孽，就入宫这两天，不要把身子给糟蹋坏了！
一想到主子，她就把刚才那俊美的少年忘得一干二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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