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灵能飞升
先后讲出不同答案的两人对视一眼，魏芳率先不满地开口道：
“李明，你这也太莽撞了。就算你现在就下定了决心，起码也得考虑一下成功率的问题吧？”
“魏医生，我先问个问题，当爱丽丝在你脑海里说话的时候，你能听出她的情绪吗？”
“？”
看着魏芳错愕的表情，李明明白了，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
“怪不得你没发现，爱丽丝在介绍后面几个的时候，情绪明显高涨了起来，她的倾向性是很明确的。”
“那你也没必要……”
“是我自己也想拼一把，如果只是成为最平庸的虫群，我们真的能有机会重建人类的族群吗？魏医生，我灵能觉醒了，现在可能已经不能算作是纯粹的人类了，甚至甚至也可能受到污染，保守的选择对我而言失去了意义。”
李明转身看向爱丽丝，双眼中恢复了平静。
“您是伟大而友善的存在，我也无意与您对抗，只是由衷地希望您之前说的机会是真实存在的。”
“冰冷。”
这便是爱丽丝对他的评价，
“此刻你冰冷得就和唯理一样，真不讨虫喜欢。虫群不会对同胞撒谎，转化成为更稀有的类群确实能为我减免更多刑期，但这也有利于你接近自己的目标。我们这是双赢，不是吗？”
李明点点头，爱丽丝便下了逐客令。
“回去吧，人类。我要整理一下教材，有什么新的想法直接说就好了，我听得到。”
===
走在无人的虫巢里，尽管脚下仍是爱丽丝雪白的蛛网，但魏芳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对不起，李明，我是真的什么也没察觉到。”
“这不是你的错，魏医生。我先一步成了非人之物，那由我来面对挑战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你别说，这灵能还挺好用的，搁古代随便当个神探都不成问题。”
李明故作轻松地说着，他重新找到了之前灵魂出窍的感觉，在细腻的视野下分辨出了两人来时的脚印。但俯瞰爱丽丝的蛛网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在灵能视觉下雪白的蛛丝呈现出流光溢彩的多种颜色，过量信息的涌入让太阳穴持续胀痛起来。
本来李明也想通过对话来转移注意力，但魏芳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上去压力比他还大。一路沉默地走到飞船脚下，收回意识的李明只觉得大脑一阵清爽，连攀带爬地三两下就上了飞船。魏芳手脚并用地挂在柔软地蛛网上，有些吃力地握住了他伸下来的手。
“谢了。话说你刚醒就运动这么剧烈，要去我那边看看吗？”
“刚起来确实还挺虚的，但现在好多了。我估计又是灵能搞的鬼，看看也成。”
===
李明跟着魏芳来到了医务室，抽了一管血后躺下。她先检查了李明的内脏，冰凉的五指在腹部轻轻一按，他便龇牙咧嘴地吸了口气。
“伤了，血压倒是正常，那做个彩超。你之前没感觉吗？”
“没有，现在你不按它都在慢慢消退下去。”
魏芳皱了皱眉，推着病床来到仪器旁，但多普勒超声的图像上并没有异常的流血。她又在那个位置按了按，问道：
“现在还疼吗？”
“有点，但比之前好多了。”
“那估计不是什么大伤口，你再躺着休息一会儿吧。不过痛觉消退并不是什么好事，它是提醒我们身体状态的重要感官。”
“谢了，医生。其实你不必这么紧张的，现在还能活着就是莫大的幸运了。你比我早醒了那么久，只靠自己一个人能坚持住已经很不容易了。”
魏芳的脸藏在屏幕后面看不出表情，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小声地叹了一口气。
“唉，有这么明显吗？李明，我有件事要说，但你能不能先保证不要生气？”
没等李明回答，她就语速极快地接了下去，看起来是憋了很久了。
“其实在跃迁开始前，我偷偷把一小包首饰藏在了静滞舱里，因为那是我妈妈最后留给我的，我不想遗失。后来在爱丽丝的梦境里，我也碰到它们了，可……可它们却是以实体的形式出现的，所以我很快就醒了。但我之前真的不知道，我以为就是普通的……”
“没关系的。”
李明打断了她带着哭腔的自白，
“不让携带随身物品只是纪律性的要求，灵能干扰跃迁需要的能级是很高的，带进静滞舱的时候早报警了。还有一种可能是，你的这包首饰在跃迁的过程中因为你的思念而寄灵了。”
李明坐了起来，但魏芳把身子完全缩进了仪器后面。他只能爽朗地笑笑，起身留下一个背影。
“更何况，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只有傻子才会为了过去的事责怪同伴。”
“谢谢。”
===
李明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满地的蛛网突然没了大扫除的动力，草草地把桌椅抹过一边了事。闭上眼，拥有枕头和被褥的床比坚硬的木桌舒适不少，但他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往事如烟，谁又能真正放下呢？
“爱丽丝，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可以。”
趴在枕头上的李明把手臂在床边垂下，百无聊赖地卷起几缕蛛丝在指上，安心与温暖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
“从技术上来讲，存在阅读并提取一个人过去的记忆和思想的可能性吗？”
“这是混沌的做派。在虫群的法律中，对灭绝令之外的任何智慧生命都不能这么做。”
“那我之前做的梦又是怎么回事？”
“用简单的话解释，这是一种问卷技术。你自己对热爱的、印象深刻的事物给出了回答，我只不过是调用了数据库中匹配程度最高的素材罢了。”
埋在枕头里的李明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无比地可笑。贪恋美梦的软弱就埋葬在这最后一夜吧，从明天起他要开始学习新的生存方式了。
“你之前说过吧，我们人类对于灵能的认知还很匮乏。那之后能不能多教我点这方面的常识？无论多基础的都可以。”
“我会的。”
“谢谢你，爱丽丝。”
===
虫巢遗世独立地锚定在星空中，仿佛不接受引力的统辖。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了日月的概念，但多年养成的生物钟还是没有让李明睡得太死。简单的洗漱后，随便拿一支难吃的营养膏充当早餐，爱丽丝的声音已经在脑海里响起。
“教材已经整理好了，来飞船出口吧。”
李明一个人走下了飞船，爱丽丝已经在地上编好了一块垫子，感知到他踩上去后，地上的蛛丝弹射而起，灵能的风暴呼啸而至。李明没来得及反抗就进入了梦乡，躺平到垫子上，柔软的蛛丝贴合身体。
群星在闪耀中飞掠身边，突如其来的失重让李明原地滑了一跤，但他很快就扭动着身体平衡住了动量。放平呼吸，灵能浪潮在耳边涨落，自有其扩散的方向。李明很快感受到了这一方向，手脚并用地摆出划水姿势。
“用心灵，而不是身体。”
李明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灵能的浪潮当然应该用灵能遨游。但是，该怎么做呢？他稍微一思考，便感受到了一种“流动性”，仿佛肢体可以随心所欲地进行变形。
闭上眼，灵能的眼睛依旧能看到一切。他将自己的身体先折叠起来，手脚并用地保护住头部，塑造成流线型的外壳。接下来，前进还需要动力。经典四叶款式的螺旋桨在脑海中浮现，安装在两瓣屁股上，再调整一下船首的角度，启航。
“……有趣，那我建议你把头再往前放放。”
李明接受了爱丽丝的建议，把自己的眼睛挪到了船首像上。快艇李明在星海中疾驰，很快就追上了之前掠过的群星之影。刚开始，他好奇地盯住一颗最亮的星星，分析着它的光谱学性质。但很快他就发现了这只是虚假的贴图，便不再追究细节，单纯地享受起美景，在这没有几乎阻力的世界尝试不断加速。
他追上了前一波的灵能浪潮，细长的尾流劈开温柔的浪涛，留下一朵朵圆环状的波纹扩散。前方氤氲的星云朦胧了视线，但这不过是没有任何物质的贴图，纯粹的灵能被撞碎成细腻的雾滴，有一种细雨拂面的柔和触感。
加速，李明继续加速。踩着不知道是追上的第几波浪潮，李明终于短暂地跃出“水”面，随即他便感受到了——引力。突如其来的引力仿佛一个刚刚睡觉的巨人，直接将他侧向拉倒，灵能浪潮的速度陡然激增，滔天的巨浪将他重新拍了回去。
但李明仍然在那短暂的瞬间看到了，壮阔的漩涡星系将时空压弯成曲面，中心的超大质量黑洞向外喷射炫目白光。旋转着跌入变得狂暴的灵能湍流中，身体的平衡越发难以掌握，不得以之下他只能在体侧演化出喷嘴结构，截取身周流淌的灵能后朝一个方向喷射。
再度从灵能浪潮中抬起船首的李明已经彻底失去了人形，虽然太空之中应当不存在浮力，但是流动的灵能却依旧可以从差速中提供压差。他便仿照上凸的机翼将双臂展开变形，臀部的螺旋桨也改良成了更加直接的喷射器，赚得了更多向上的升力。
“灵能的流体为何会拥有动能？”
“信息通过以太作用于物质，自然会获得物质的秉性。”
激烈的浪涛翻滚，船首的人面却永远立于其上。超大黑洞的喷发已经是难得的绝景，而从黑洞中伸出的虫肢更是超出李明认知的景象。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庞大的生物？怎么可能会有从黑洞中走出的生物？怎么可能这对螯肢的形状与绒毛和爱丽丝这么相似？理智与常识毫无疑问地崩塌成碎屑，唯有心中最诚挚的感叹与赞美化作热泪流下，向这无比的伟力折服。
超越了语言的呐喊从李明口中喷发，逐渐地，这声呐喊超越了声音的形式，以一种基于灵能的、更加基础的波动形式扩散。可能比行星还要庞大的绒毛接收到了这一信号后，爱丽丝的螯肢也微微颤动起来，她似乎更加愉悦了。
“孺子可教也。”
李明的蜕变还在继续，热烈的情感被灵能赋予了可以度量的内能。他的身体如同黄油般融化、胀开，最后在一声爆炸中成为云朵般的气态。思维失去了大脑这一载体，但却没有彻底消亡，只是变得有些迟钝和虚弱。信息自发地侵入了环境中以太，形成新的灵能结构，充当他思维的第二载体。
温度继续升高，被爆炸吹走的物质也没能逃过一劫，全部进入了电离后的等离子态，渺小的火焰在寂寥的星空中燃起，宛如黑夜中的萤光。不知过去了多久，爱丽丝的小半个身子都从黑洞中钻出来了，三对探出的螯肢将附近的时空抓握得更加扭曲。太空中零星的焰火缓慢地减速，最后停止了扩散，开始反向回缩，渐渐地凝聚成一个小小的火球。
“呼，还得是电磁玩得最顺手。真漂亮啊，哪怕少看一眼都会觉得可惜。”
又经过了不知有多漫长的时间，爱丽丝的腹部也挤出了黑洞，优雅地抖落了两下后，无穷无尽的雪白蛛丝喷射而出，笼罩住整个漩涡星系。只有月球大小的小白蛛顺着粗大的蛛丝快速移动，分泌出更细腻的白丝将这张蛛网编织得层次分明。
火球李明已经研究出了如何通过磁约束构造出手脚的形状，但他不太敢触碰这漫天的蛛丝，生怕自己弄脏了这些美丽的造物。在他强烈的意愿下，更多的内能转化为了势能，构成身体的物质外壳渐渐冷却，微微发烫的石质双足踏上蛛网。赞美的话语撩动心弦，邀请他快速上前。
“真聪明啊，这就快独立走完第一步了。快点过来吧，我们要开始上课了。”
“李明，你这也太莽撞了。就算你现在就下定了决心，起码也得考虑一下成功率的问题吧？”
“魏医生，我先问个问题，当爱丽丝在你脑海里说话的时候，你能听出她的情绪吗？”
“？”
看着魏芳错愕的表情，李明明白了，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
“怪不得你没发现，爱丽丝在介绍后面几个的时候，情绪明显高涨了起来，她的倾向性是很明确的。”
“那你也没必要……”
“是我自己也想拼一把，如果只是成为最平庸的虫群，我们真的能有机会重建人类的族群吗？魏医生，我灵能觉醒了，现在可能已经不能算作是纯粹的人类了，甚至甚至也可能受到污染，保守的选择对我而言失去了意义。”
李明转身看向爱丽丝，双眼中恢复了平静。
“您是伟大而友善的存在，我也无意与您对抗，只是由衷地希望您之前说的机会是真实存在的。”
“冰冷。”
这便是爱丽丝对他的评价，
“此刻你冰冷得就和唯理一样，真不讨虫喜欢。虫群不会对同胞撒谎，转化成为更稀有的类群确实能为我减免更多刑期，但这也有利于你接近自己的目标。我们这是双赢，不是吗？”
李明点点头，爱丽丝便下了逐客令。
“回去吧，人类。我要整理一下教材，有什么新的想法直接说就好了，我听得到。”
===
走在无人的虫巢里，尽管脚下仍是爱丽丝雪白的蛛网，但魏芳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对不起，李明，我是真的什么也没察觉到。”
“这不是你的错，魏医生。我先一步成了非人之物，那由我来面对挑战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你别说，这灵能还挺好用的，搁古代随便当个神探都不成问题。”
李明故作轻松地说着，他重新找到了之前灵魂出窍的感觉，在细腻的视野下分辨出了两人来时的脚印。但俯瞰爱丽丝的蛛网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在灵能视觉下雪白的蛛丝呈现出流光溢彩的多种颜色，过量信息的涌入让太阳穴持续胀痛起来。
本来李明也想通过对话来转移注意力，但魏芳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上去压力比他还大。一路沉默地走到飞船脚下，收回意识的李明只觉得大脑一阵清爽，连攀带爬地三两下就上了飞船。魏芳手脚并用地挂在柔软地蛛网上，有些吃力地握住了他伸下来的手。
“谢了。话说你刚醒就运动这么剧烈，要去我那边看看吗？”
“刚起来确实还挺虚的，但现在好多了。我估计又是灵能搞的鬼，看看也成。”
===
李明跟着魏芳来到了医务室，抽了一管血后躺下。她先检查了李明的内脏，冰凉的五指在腹部轻轻一按，他便龇牙咧嘴地吸了口气。
“伤了，血压倒是正常，那做个彩超。你之前没感觉吗？”
“没有，现在你不按它都在慢慢消退下去。”
魏芳皱了皱眉，推着病床来到仪器旁，但多普勒超声的图像上并没有异常的流血。她又在那个位置按了按，问道：
“现在还疼吗？”
“有点，但比之前好多了。”
“那估计不是什么大伤口，你再躺着休息一会儿吧。不过痛觉消退并不是什么好事，它是提醒我们身体状态的重要感官。”
“谢了，医生。其实你不必这么紧张的，现在还能活着就是莫大的幸运了。你比我早醒了那么久，只靠自己一个人能坚持住已经很不容易了。”
魏芳的脸藏在屏幕后面看不出表情，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小声地叹了一口气。
“唉，有这么明显吗？李明，我有件事要说，但你能不能先保证不要生气？”
没等李明回答，她就语速极快地接了下去，看起来是憋了很久了。
“其实在跃迁开始前，我偷偷把一小包首饰藏在了静滞舱里，因为那是我妈妈最后留给我的，我不想遗失。后来在爱丽丝的梦境里，我也碰到它们了，可……可它们却是以实体的形式出现的，所以我很快就醒了。但我之前真的不知道，我以为就是普通的……”
“没关系的。”
李明打断了她带着哭腔的自白，
“不让携带随身物品只是纪律性的要求，灵能干扰跃迁需要的能级是很高的，带进静滞舱的时候早报警了。还有一种可能是，你的这包首饰在跃迁的过程中因为你的思念而寄灵了。”
李明坐了起来，但魏芳把身子完全缩进了仪器后面。他只能爽朗地笑笑，起身留下一个背影。
“更何况，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只有傻子才会为了过去的事责怪同伴。”
“谢谢。”
===
李明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满地的蛛网突然没了大扫除的动力，草草地把桌椅抹过一边了事。闭上眼，拥有枕头和被褥的床比坚硬的木桌舒适不少，但他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往事如烟，谁又能真正放下呢？
“爱丽丝，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可以。”
趴在枕头上的李明把手臂在床边垂下，百无聊赖地卷起几缕蛛丝在指上，安心与温暖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
“从技术上来讲，存在阅读并提取一个人过去的记忆和思想的可能性吗？”
“这是混沌的做派。在虫群的法律中，对灭绝令之外的任何智慧生命都不能这么做。”
“那我之前做的梦又是怎么回事？”
“用简单的话解释，这是一种问卷技术。你自己对热爱的、印象深刻的事物给出了回答，我只不过是调用了数据库中匹配程度最高的素材罢了。”
埋在枕头里的李明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无比地可笑。贪恋美梦的软弱就埋葬在这最后一夜吧，从明天起他要开始学习新的生存方式了。
“你之前说过吧，我们人类对于灵能的认知还很匮乏。那之后能不能多教我点这方面的常识？无论多基础的都可以。”
“我会的。”
“谢谢你，爱丽丝。”
===
虫巢遗世独立地锚定在星空中，仿佛不接受引力的统辖。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了日月的概念，但多年养成的生物钟还是没有让李明睡得太死。简单的洗漱后，随便拿一支难吃的营养膏充当早餐，爱丽丝的声音已经在脑海里响起。
“教材已经整理好了，来飞船出口吧。”
李明一个人走下了飞船，爱丽丝已经在地上编好了一块垫子，感知到他踩上去后，地上的蛛丝弹射而起，灵能的风暴呼啸而至。李明没来得及反抗就进入了梦乡，躺平到垫子上，柔软的蛛丝贴合身体。
群星在闪耀中飞掠身边，突如其来的失重让李明原地滑了一跤，但他很快就扭动着身体平衡住了动量。放平呼吸，灵能浪潮在耳边涨落，自有其扩散的方向。李明很快感受到了这一方向，手脚并用地摆出划水姿势。
“用心灵，而不是身体。”
李明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灵能的浪潮当然应该用灵能遨游。但是，该怎么做呢？他稍微一思考，便感受到了一种“流动性”，仿佛肢体可以随心所欲地进行变形。
闭上眼，灵能的眼睛依旧能看到一切。他将自己的身体先折叠起来，手脚并用地保护住头部，塑造成流线型的外壳。接下来，前进还需要动力。经典四叶款式的螺旋桨在脑海中浮现，安装在两瓣屁股上，再调整一下船首的角度，启航。
“……有趣，那我建议你把头再往前放放。”
李明接受了爱丽丝的建议，把自己的眼睛挪到了船首像上。快艇李明在星海中疾驰，很快就追上了之前掠过的群星之影。刚开始，他好奇地盯住一颗最亮的星星，分析着它的光谱学性质。但很快他就发现了这只是虚假的贴图，便不再追究细节，单纯地享受起美景，在这没有几乎阻力的世界尝试不断加速。
他追上了前一波的灵能浪潮，细长的尾流劈开温柔的浪涛，留下一朵朵圆环状的波纹扩散。前方氤氲的星云朦胧了视线，但这不过是没有任何物质的贴图，纯粹的灵能被撞碎成细腻的雾滴，有一种细雨拂面的柔和触感。
加速，李明继续加速。踩着不知道是追上的第几波浪潮，李明终于短暂地跃出“水”面，随即他便感受到了——引力。突如其来的引力仿佛一个刚刚睡觉的巨人，直接将他侧向拉倒，灵能浪潮的速度陡然激增，滔天的巨浪将他重新拍了回去。
但李明仍然在那短暂的瞬间看到了，壮阔的漩涡星系将时空压弯成曲面，中心的超大质量黑洞向外喷射炫目白光。旋转着跌入变得狂暴的灵能湍流中，身体的平衡越发难以掌握，不得以之下他只能在体侧演化出喷嘴结构，截取身周流淌的灵能后朝一个方向喷射。
再度从灵能浪潮中抬起船首的李明已经彻底失去了人形，虽然太空之中应当不存在浮力，但是流动的灵能却依旧可以从差速中提供压差。他便仿照上凸的机翼将双臂展开变形，臀部的螺旋桨也改良成了更加直接的喷射器，赚得了更多向上的升力。
“灵能的流体为何会拥有动能？”
“信息通过以太作用于物质，自然会获得物质的秉性。”
激烈的浪涛翻滚，船首的人面却永远立于其上。超大黑洞的喷发已经是难得的绝景，而从黑洞中伸出的虫肢更是超出李明认知的景象。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庞大的生物？怎么可能会有从黑洞中走出的生物？怎么可能这对螯肢的形状与绒毛和爱丽丝这么相似？理智与常识毫无疑问地崩塌成碎屑，唯有心中最诚挚的感叹与赞美化作热泪流下，向这无比的伟力折服。
超越了语言的呐喊从李明口中喷发，逐渐地，这声呐喊超越了声音的形式，以一种基于灵能的、更加基础的波动形式扩散。可能比行星还要庞大的绒毛接收到了这一信号后，爱丽丝的螯肢也微微颤动起来，她似乎更加愉悦了。
“孺子可教也。”
李明的蜕变还在继续，热烈的情感被灵能赋予了可以度量的内能。他的身体如同黄油般融化、胀开，最后在一声爆炸中成为云朵般的气态。思维失去了大脑这一载体，但却没有彻底消亡，只是变得有些迟钝和虚弱。信息自发地侵入了环境中以太，形成新的灵能结构，充当他思维的第二载体。
温度继续升高，被爆炸吹走的物质也没能逃过一劫，全部进入了电离后的等离子态，渺小的火焰在寂寥的星空中燃起，宛如黑夜中的萤光。不知过去了多久，爱丽丝的小半个身子都从黑洞中钻出来了，三对探出的螯肢将附近的时空抓握得更加扭曲。太空中零星的焰火缓慢地减速，最后停止了扩散，开始反向回缩，渐渐地凝聚成一个小小的火球。
“呼，还得是电磁玩得最顺手。真漂亮啊，哪怕少看一眼都会觉得可惜。”
又经过了不知有多漫长的时间，爱丽丝的腹部也挤出了黑洞，优雅地抖落了两下后，无穷无尽的雪白蛛丝喷射而出，笼罩住整个漩涡星系。只有月球大小的小白蛛顺着粗大的蛛丝快速移动，分泌出更细腻的白丝将这张蛛网编织得层次分明。
火球李明已经研究出了如何通过磁约束构造出手脚的形状，但他不太敢触碰这漫天的蛛丝，生怕自己弄脏了这些美丽的造物。在他强烈的意愿下，更多的内能转化为了势能，构成身体的物质外壳渐渐冷却，微微发烫的石质双足踏上蛛网。赞美的话语撩动心弦，邀请他快速上前。
“真聪明啊，这就快独立走完第一步了。快点过来吧，我们要开始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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