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成虫仪式
信号塔就建在虫巢的上方，与地面部分冷清的环境不同，这里全都是生物质肉壁与灵能混合的高能结构，持续散发着温热的气息。塔顶的房间安静地悬浮着一颗吞噬所有光彩的幽邃黑球，但在灵能的视野下却不断向外辐射以太的光流。
“记住这个密钥，然后用你的意识触碰它。”
李明伸出一只灵能的触须照做，顶着射线前进能感受到一些阻力，但并不算困难。意识与黑球接触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但现实中的身体依旧完好地站在那里。
“很好，能独立抵达说明你已经达到了低阶的标准。抓紧我不要抵抗，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
杰西的话语仿佛在耳边响起，李明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进入了梦境之中，但他又能清晰地感知到现实的一侧，很奇妙的体验。梦境中杰西的形象更加高大，一条手指粗细的触须牵住他的臂膀，但他隐约能感觉到在这片未知的梦境中自己是有拒绝的权力的。
“怎么去？”
“长程跃迁，这附近有一颗脉冲星。”
周围星空的景色融化了，恒星们散发的光彩全都叠加在一起，亮度越来越高，最后到了无法分辨的难受程度。李明身处的时空也开始扭曲起来，他感觉自己像是先后被拧成了螺旋、压成扁片，最后一种怪异的方式吹胀成奇异的曲面，向某个方向移动着。然而无论他变形成了什么奇形怪状，手臂上杰西的那条触须都似乎保持着不变，如同救命稻草般不断传递出暖意。
体感的时间大约过去了十几分钟后，时空的变化开始趋于平缓，无尽的光亮也渐渐减弱。但四周依然充斥着大量品红色的螺线与曲面，多看一眼都要觉得头晕目眩。李明顺着杰西的触须摸索到了坑洼的地面，那是无数条触须编织成的一座小舟，以及在以太海洋中轻奏的舒缓音乐。
“没有昏迷？你很顽强，幼虫。作为奖励，我们可以交换一个问题。”
===
李明趴着地上干呕，全身都传来不真实的幻痛。他不明白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和顽强有什么关系，但不妨碍他问出那个软弱的问题。
“我真的……还有机会重建人类的文明吗？”
“别这么低落，机会永远站在虫群的一边。我们的大联盟里有超过60亿个星系，只是重建的话，挑一颗无主的生命行星就可以了。但如果你还想拯救自己的故乡，就要振作起来，尽快晋升高阶。”
“拯救？”
“你们的文明值得联盟去拯救，只可惜地球远在星图之外的蛮荒贫瘠之地。但如果你强大到能在黑洞中存活下来的话，全息原理会展开你的全部信息。很好，我已经感觉到你的斗志了，但别急，下面该我提问了。”
触须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消解李明身上不断涌出的暑意。杰西越是满意眼前的这名幼虫，便越是对自己的大姐感到惋惜。
“在脱离了爱丽丝的灵能影响后，你现在对她的看法有什么改变吗？”
李明回想起爱丽丝时，美好的滤镜悄悄褪色，蜘蛛般的外形还是有一点可怕的。但无论如何，在星空中的那一场救援是无法动摇的事实。
“好像……没以前漂亮了？”
===
“哟，新人嘛。劳烦让一让，不舒服隔壁有医务室。”
又一阵难受的眩晕后，李明跪倒在地面上喘着粗气。周围的景象变化很大，似乎是在另一间虫巢的内部，但比爱丽丝的明亮、热闹得多。一只两米多高的大蛾扇动翅膀，将堵路的李明吹到一旁，身后也传来其他虫群走路的声音。杰西缠在手臂上的触须也消失了，只是留下一串符号。一滩水凝胶从木制桌台后蠕动过来，热心地问道：
“你也是来参加仪式吧。别紧张，你的家长是谁？他们都在外面的席位上看着你呢。”
爱丽丝和杰西的名字都只能停留在李明的脑海中，无法落入通讯的法术，流放者或者判官也同样不行。李明尴尬地张了张嘴，发现就算用说话的方式也同样无法说出。好在经验丰富的水凝胶马上发现了他手臂上的文字，替他念道：
“编号AXX036C。好的，这位转生种小朋友，请在前方第二个通道右转，找到第36号房间。”
“谢谢。”
沿着水凝胶变形出的箭头所指示的方向，李明很快找到了洞穴一样的36号房间。他进入后，如柳条般垂下的帘门彻底封死，坐在桌边喝果汁的两名虫群也注意到了他，率先搭话的是一只帕奥拉蚁后。
“来了，罗格。你好呀，新朋友。我叫拉妮娅，是一名普通的帕奥拉，擅长培育草药。”
“你好，我叫李明，种族是格莱姆丝菌。我刚刚从人类转化过来没多久，还不清楚自己擅长什么，可能物理和数学还凑活吧。”
“哇，居然是转生种诶。”
长着三叉长角的青蓝色大兜虫惊讶地一边将果子嚼碎，一边说道，
“我叫罗格，是战歌甲虫，虽然体重有些超标，但是战斗和唱歌的事找我就对了。格莱姆……不好意思，真菌类我实在不懂。拉妮娅，李明的种族一般擅长什么啊？”
拉妮娅用两对短小的前肢将吸干的树果放回桌上后，又取出一张丝巾优雅地将口器擦干，才缓缓说道：
“罗格，你这样太没礼貌了。李明，请问我可以说吗？”
“无妨，其实我对虫群的常识和礼仪几乎一无所知，还请二位多教教我。”
拉妮娅的触角晃动了两下，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虫群尊重每个种族的礼节，细说起来就很复杂了，总之保持尊重彼此的心就好。我查到了，格莱姆丝菌是目前分布最广泛的一种农业辅助类菌种，具有适应力强、繁殖效率稳定、具有自限性不易成灾等优点。嘻嘻，李明你可能和我一样是擅长后勤辅助的哦。
诶，按理说它分布这么广，我应该很大概率会遇见过你的同族啊？真奇怪。”
“嘿嘿，看来博学的拉妮娅也遇到知识盲区了。啊呀，仪式这就快要开始了，那等结束后我再请你喝一杯吧。”
悠扬的钟声在三虫心间响起，罗格赶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地毯上趴好，拉妮娅也调整了一下重心后躺好，只有李明还一头雾水地傻站着。
===
“等等，仪式开始前需要做什么吗……拉妮娅？罗格？你们在吗？”
李明将疑问喊出时，周围的环境已经全变了。他从发霉的棺木中直起腰，四周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草。”
李明检查了一下自己躺的棺材，虽然老旧，但大小很合适。棺中还有一些散落的绿铜锈片，可能是被盗墓贼弄坏的陪葬品。很明显，这又是一款自适应的梦境，根据自己人类而非真菌的身份认同挑选出的素材。
李明伸出双手，深棕色的菌菇从手心长出，随着微风传播孢子。墓园中并没有任何活着的动物，只有散落一地的棺材。他调查了一下死者，基本都保持着类人的形态，并且可以以腐生的方式寄居。坏了，那这仪式怕不是被他卡了BUG。
李明还不知道这个仪式需要他做什么，但就从这出生点来看想必不会太轻松，那索性就在这里构筑第一窝巢穴吧。他将一部分的孢子种植在棺材上，模仿本地霉菌的方法从死木中榨取养分。菌丝钻入贫瘠的土地，直到约十米深的位置才有一些小型的蠕虫可以打打牙祭，看来短期内只能以地面上落叶为食了。
抬头望一会儿天，太阳呈现出淡淡的黄色，能为黑色素提供能量的紫外线辐射也不多。从太阳的高度来看，现在大概是上午刚过清晨的时分，但环境的气温只有不到十度。李明花了一个小时拜访邻居，顺路捡回来一些枯枝落叶，快速繁育起来的丝菌已经在地下划定好了巢穴的范围，现在可以探索外面的世界了。
李明沿着石子路向外走着，快到大门的时候旁边的小屋里窜出一个惊慌的老人，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他一枪。土枪的威力不大，命中肩胛骨的一发子弹只是让李明踉跄了一下，面不改色地取出子弹后，被打断的菌肉纤维自发地修复起来。老人看到这有些诡异的一幕，不惧反怒，一边后退换弹一边破口大骂：
“呸，该死的游魂，你休想逃出去。”
“游魂是什么？”
===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本期女皇之梦栏目。接下来本频道会全程转播第36号小队的仪式，我是主持人比格。”
“我是解说杨。”
“好的，那么趁队员们还在昏迷的时间里，让我们先来为大家介绍一下。首先是编号为WUB036A的罗格选手，出生于功勋卓越的战歌氏……什么，已经有选手醒了？”
“没错，36号小队的C选手李明已经苏醒了，看来他拥有非常不错的精神抗性，为他挣得了大量的发育时间。不过这样的话，应该要触发难度增加的机制了。果然，出门就撞上了精英单位，简易的滑膛式火枪，已经具备低阶的战力了。”
“嘶，他怎么吃了一枪没啥反应啊？杨，真菌类有这么肉吗？”
“超出射程了吧，不过看起来李明选手的战斗力确实不弱。我们还在登录系统的时候，他第一个基地都已经拍下去了，并且已经化形成了土著的形态。毕竟是那位流放者的眷属，面对异族也是先尝试交涉的路线。”
===
“游魂……什么时候会说话了？”
“老爷子你要不冷静一下，这就说明我不是你口中的游魂啊。”
老人的枪口下移了一瞬，但又马上恢复了射击姿势。自从他在战场上丢掉性命，回到家乡驻守这座墓园，已经二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邪门的事。
“站着别动。游魂确实不会说话，但是亡者也不会复苏，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叫李明，是一种……就当蘑菇人吧。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一座墓地里醒来，你有什么头绪吗？”
李明举起双手，从掌心生长出蘑菇状的繁殖体。老人嘴角抽动了两下，但终究还是缓缓放下了土枪，只是忍不住嘟囔着：
“鸟兽鱼虫也就算了，现在连蘑菇都能成人了吗？露娜在上，你真的弃我们而去了吗？”
正当二人都送了一口气时，墓园深处突然传出一声巨响，紧接着开始地动山摇起来。漆黑的雾气伴随着剧烈的灵能波动从地下漫出，李明感知到之前埋进去的菌丝损失惨重。
“草，我的新家。”
“你还说不是游魂，怎么你一出来，二十年没动静的园子就游魂暴动了？”
老人瞪大了双眼，一边叫骂着，一边快步钻进小屋搬下拉杆，几分钟后便能听到远处有钟声响起。他熟练地给土枪套上刺刀，穿好肚皮漏风的锁甲，在腰间别上一柄手斧，还抛给李明一把匕首。
“会用不？记得直接往眼窝子里捅到底，别的地方都没用。”
墓园方向，已经有三三两两驼着背的人群往小屋移动了，李明甚至看到了一位他刚刚拜访过的邻居。老人放他们走到约莫三十米处后，才稳稳地开枪打爆了一个脑袋。听到枪声的人群开始疯狂地扭动身体，蜂拥而来。
老人一边后退一边换弹，又打爆了两个后，才挥舞起刺刀。先一个鞭打扫开乱摸的双爪，而后一个突刺从眼眶穿出脑后。李明抓住了那个邻居的手臂后，它还是那样癫痫般地抖动着身体。即便胳膊被整个拧断，也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痛觉，只是失去了平衡后变得跌跌撞撞的。
“打脑袋！别的地方没用！”
李明没有理会老人的呐喊，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先后卸掉了游魂的四肢。结果比较奇怪，有一条腿在离体后继承了身体的扭动姿势，但也只有大腿根部能够运动，小腿和脚掌完全处于无力的状态。
李明叹了口气，把匕首扎进游魂的眼窝，直到深入前额叶损毁了部分大脑后，它的躁动才彻底平息下来。那么最直观的解释是，这是一种主要依靠中枢神经系统的操纵方式，甚至必须保持大脑的完整性。虽然还有一些疑点，比如为什么死者的神经系统没有失效，但总之这种无法深入到肌肉层面的控制，不是正好被他完克吗？
“记住这个密钥，然后用你的意识触碰它。”
李明伸出一只灵能的触须照做，顶着射线前进能感受到一些阻力，但并不算困难。意识与黑球接触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但现实中的身体依旧完好地站在那里。
“很好，能独立抵达说明你已经达到了低阶的标准。抓紧我不要抵抗，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
杰西的话语仿佛在耳边响起，李明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进入了梦境之中，但他又能清晰地感知到现实的一侧，很奇妙的体验。梦境中杰西的形象更加高大，一条手指粗细的触须牵住他的臂膀，但他隐约能感觉到在这片未知的梦境中自己是有拒绝的权力的。
“怎么去？”
“长程跃迁，这附近有一颗脉冲星。”
周围星空的景色融化了，恒星们散发的光彩全都叠加在一起，亮度越来越高，最后到了无法分辨的难受程度。李明身处的时空也开始扭曲起来，他感觉自己像是先后被拧成了螺旋、压成扁片，最后一种怪异的方式吹胀成奇异的曲面，向某个方向移动着。然而无论他变形成了什么奇形怪状，手臂上杰西的那条触须都似乎保持着不变，如同救命稻草般不断传递出暖意。
体感的时间大约过去了十几分钟后，时空的变化开始趋于平缓，无尽的光亮也渐渐减弱。但四周依然充斥着大量品红色的螺线与曲面，多看一眼都要觉得头晕目眩。李明顺着杰西的触须摸索到了坑洼的地面，那是无数条触须编织成的一座小舟，以及在以太海洋中轻奏的舒缓音乐。
“没有昏迷？你很顽强，幼虫。作为奖励，我们可以交换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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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趴着地上干呕，全身都传来不真实的幻痛。他不明白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和顽强有什么关系，但不妨碍他问出那个软弱的问题。
“我真的……还有机会重建人类的文明吗？”
“别这么低落，机会永远站在虫群的一边。我们的大联盟里有超过60亿个星系，只是重建的话，挑一颗无主的生命行星就可以了。但如果你还想拯救自己的故乡，就要振作起来，尽快晋升高阶。”
“拯救？”
“你们的文明值得联盟去拯救，只可惜地球远在星图之外的蛮荒贫瘠之地。但如果你强大到能在黑洞中存活下来的话，全息原理会展开你的全部信息。很好，我已经感觉到你的斗志了，但别急，下面该我提问了。”
触须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消解李明身上不断涌出的暑意。杰西越是满意眼前的这名幼虫，便越是对自己的大姐感到惋惜。
“在脱离了爱丽丝的灵能影响后，你现在对她的看法有什么改变吗？”
李明回想起爱丽丝时，美好的滤镜悄悄褪色，蜘蛛般的外形还是有一点可怕的。但无论如何，在星空中的那一场救援是无法动摇的事实。
“好像……没以前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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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新人嘛。劳烦让一让，不舒服隔壁有医务室。”
又一阵难受的眩晕后，李明跪倒在地面上喘着粗气。周围的景象变化很大，似乎是在另一间虫巢的内部，但比爱丽丝的明亮、热闹得多。一只两米多高的大蛾扇动翅膀，将堵路的李明吹到一旁，身后也传来其他虫群走路的声音。杰西缠在手臂上的触须也消失了，只是留下一串符号。一滩水凝胶从木制桌台后蠕动过来，热心地问道：
“你也是来参加仪式吧。别紧张，你的家长是谁？他们都在外面的席位上看着你呢。”
爱丽丝和杰西的名字都只能停留在李明的脑海中，无法落入通讯的法术，流放者或者判官也同样不行。李明尴尬地张了张嘴，发现就算用说话的方式也同样无法说出。好在经验丰富的水凝胶马上发现了他手臂上的文字，替他念道：
“编号AXX036C。好的，这位转生种小朋友，请在前方第二个通道右转，找到第36号房间。”
“谢谢。”
沿着水凝胶变形出的箭头所指示的方向，李明很快找到了洞穴一样的36号房间。他进入后，如柳条般垂下的帘门彻底封死，坐在桌边喝果汁的两名虫群也注意到了他，率先搭话的是一只帕奥拉蚁后。
“来了，罗格。你好呀，新朋友。我叫拉妮娅，是一名普通的帕奥拉，擅长培育草药。”
“你好，我叫李明，种族是格莱姆丝菌。我刚刚从人类转化过来没多久，还不清楚自己擅长什么，可能物理和数学还凑活吧。”
“哇，居然是转生种诶。”
长着三叉长角的青蓝色大兜虫惊讶地一边将果子嚼碎，一边说道，
“我叫罗格，是战歌甲虫，虽然体重有些超标，但是战斗和唱歌的事找我就对了。格莱姆……不好意思，真菌类我实在不懂。拉妮娅，李明的种族一般擅长什么啊？”
拉妮娅用两对短小的前肢将吸干的树果放回桌上后，又取出一张丝巾优雅地将口器擦干，才缓缓说道：
“罗格，你这样太没礼貌了。李明，请问我可以说吗？”
“无妨，其实我对虫群的常识和礼仪几乎一无所知，还请二位多教教我。”
拉妮娅的触角晃动了两下，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虫群尊重每个种族的礼节，细说起来就很复杂了，总之保持尊重彼此的心就好。我查到了，格莱姆丝菌是目前分布最广泛的一种农业辅助类菌种，具有适应力强、繁殖效率稳定、具有自限性不易成灾等优点。嘻嘻，李明你可能和我一样是擅长后勤辅助的哦。
诶，按理说它分布这么广，我应该很大概率会遇见过你的同族啊？真奇怪。”
“嘿嘿，看来博学的拉妮娅也遇到知识盲区了。啊呀，仪式这就快要开始了，那等结束后我再请你喝一杯吧。”
悠扬的钟声在三虫心间响起，罗格赶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地毯上趴好，拉妮娅也调整了一下重心后躺好，只有李明还一头雾水地傻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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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仪式开始前需要做什么吗……拉妮娅？罗格？你们在吗？”
李明将疑问喊出时，周围的环境已经全变了。他从发霉的棺木中直起腰，四周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草。”
李明检查了一下自己躺的棺材，虽然老旧，但大小很合适。棺中还有一些散落的绿铜锈片，可能是被盗墓贼弄坏的陪葬品。很明显，这又是一款自适应的梦境，根据自己人类而非真菌的身份认同挑选出的素材。
李明伸出双手，深棕色的菌菇从手心长出，随着微风传播孢子。墓园中并没有任何活着的动物，只有散落一地的棺材。他调查了一下死者，基本都保持着类人的形态，并且可以以腐生的方式寄居。坏了，那这仪式怕不是被他卡了BUG。
李明还不知道这个仪式需要他做什么，但就从这出生点来看想必不会太轻松，那索性就在这里构筑第一窝巢穴吧。他将一部分的孢子种植在棺材上，模仿本地霉菌的方法从死木中榨取养分。菌丝钻入贫瘠的土地，直到约十米深的位置才有一些小型的蠕虫可以打打牙祭，看来短期内只能以地面上落叶为食了。
抬头望一会儿天，太阳呈现出淡淡的黄色，能为黑色素提供能量的紫外线辐射也不多。从太阳的高度来看，现在大概是上午刚过清晨的时分，但环境的气温只有不到十度。李明花了一个小时拜访邻居，顺路捡回来一些枯枝落叶，快速繁育起来的丝菌已经在地下划定好了巢穴的范围，现在可以探索外面的世界了。
李明沿着石子路向外走着，快到大门的时候旁边的小屋里窜出一个惊慌的老人，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他一枪。土枪的威力不大，命中肩胛骨的一发子弹只是让李明踉跄了一下，面不改色地取出子弹后，被打断的菌肉纤维自发地修复起来。老人看到这有些诡异的一幕，不惧反怒，一边后退换弹一边破口大骂：
“呸，该死的游魂，你休想逃出去。”
“游魂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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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本期女皇之梦栏目。接下来本频道会全程转播第36号小队的仪式，我是主持人比格。”
“我是解说杨。”
“好的，那么趁队员们还在昏迷的时间里，让我们先来为大家介绍一下。首先是编号为WUB036A的罗格选手，出生于功勋卓越的战歌氏……什么，已经有选手醒了？”
“没错，36号小队的C选手李明已经苏醒了，看来他拥有非常不错的精神抗性，为他挣得了大量的发育时间。不过这样的话，应该要触发难度增加的机制了。果然，出门就撞上了精英单位，简易的滑膛式火枪，已经具备低阶的战力了。”
“嘶，他怎么吃了一枪没啥反应啊？杨，真菌类有这么肉吗？”
“超出射程了吧，不过看起来李明选手的战斗力确实不弱。我们还在登录系统的时候，他第一个基地都已经拍下去了，并且已经化形成了土著的形态。毕竟是那位流放者的眷属，面对异族也是先尝试交涉的路线。”
===
“游魂……什么时候会说话了？”
“老爷子你要不冷静一下，这就说明我不是你口中的游魂啊。”
老人的枪口下移了一瞬，但又马上恢复了射击姿势。自从他在战场上丢掉性命，回到家乡驻守这座墓园，已经二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邪门的事。
“站着别动。游魂确实不会说话，但是亡者也不会复苏，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叫李明，是一种……就当蘑菇人吧。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一座墓地里醒来，你有什么头绪吗？”
李明举起双手，从掌心生长出蘑菇状的繁殖体。老人嘴角抽动了两下，但终究还是缓缓放下了土枪，只是忍不住嘟囔着：
“鸟兽鱼虫也就算了，现在连蘑菇都能成人了吗？露娜在上，你真的弃我们而去了吗？”
正当二人都送了一口气时，墓园深处突然传出一声巨响，紧接着开始地动山摇起来。漆黑的雾气伴随着剧烈的灵能波动从地下漫出，李明感知到之前埋进去的菌丝损失惨重。
“草，我的新家。”
“你还说不是游魂，怎么你一出来，二十年没动静的园子就游魂暴动了？”
老人瞪大了双眼，一边叫骂着，一边快步钻进小屋搬下拉杆，几分钟后便能听到远处有钟声响起。他熟练地给土枪套上刺刀，穿好肚皮漏风的锁甲，在腰间别上一柄手斧，还抛给李明一把匕首。
“会用不？记得直接往眼窝子里捅到底，别的地方都没用。”
墓园方向，已经有三三两两驼着背的人群往小屋移动了，李明甚至看到了一位他刚刚拜访过的邻居。老人放他们走到约莫三十米处后，才稳稳地开枪打爆了一个脑袋。听到枪声的人群开始疯狂地扭动身体，蜂拥而来。
老人一边后退一边换弹，又打爆了两个后，才挥舞起刺刀。先一个鞭打扫开乱摸的双爪，而后一个突刺从眼眶穿出脑后。李明抓住了那个邻居的手臂后，它还是那样癫痫般地抖动着身体。即便胳膊被整个拧断，也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痛觉，只是失去了平衡后变得跌跌撞撞的。
“打脑袋！别的地方没用！”
李明没有理会老人的呐喊，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先后卸掉了游魂的四肢。结果比较奇怪，有一条腿在离体后继承了身体的扭动姿势，但也只有大腿根部能够运动，小腿和脚掌完全处于无力的状态。
李明叹了口气，把匕首扎进游魂的眼窝，直到深入前额叶损毁了部分大脑后，它的躁动才彻底平息下来。那么最直观的解释是，这是一种主要依靠中枢神经系统的操纵方式，甚至必须保持大脑的完整性。虽然还有一些疑点，比如为什么死者的神经系统没有失效，但总之这种无法深入到肌肉层面的控制，不是正好被他完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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