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葬礼
忠诚的卫兵攥紧手中的武器，只要主教大人一声令下，他们就敢于和面前这不知该说是亵渎还是神圣的怪物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但埃里奇却迟迟没有动作，银色的双翼无声地扑棱了不知道多少下后，最终毫无建树地收回了体内。
“我其实没得选，只是您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先从把遗体都火化了开始吧。”
埃里奇心中咯噔了一下，虽然这个要求并未出乎他的预料，但这些不会腐坏的肉料可是实打实的储备物资，万一这个冬天扛不过去了……
“这是底线，埃里奇，死者理应得享安宁。”
“虽然很不光彩，但如果粮食出现了缺口怎么办？”
“雇佣一批人去砍树，我先教你们种蘑菇。”
===
塔山镇的百姓们今天可算是看足了热闹，欺男霸女的土匪一夜之间遭遇重创，出来管事的教会又要在傍晚时分举办一场篝火晚会，镇中心的广场上难得挤满了不少人。但他们看到神官推着一车车死人放到烧火架上时，人群开始沸腾了。
“你们这群丧良心的，怎么敢把这种事推到台面上？”
“他们早就和那伙人搅在一起了，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就是，要不然镇长府上能夜夜都灯火通明吗？”
“女神在上啊，求您开开眼吧。”
和开始躁动的年轻人不同，上了年纪一些的镇民大多已经麻木了，失望吗？那大概也是有的，但既然教会公开地叫大家出来了，说不定自己也能分上一顿烤肉。再怎么说，那也是肉啊。
吵吵闹闹了一会儿后，人群中突然丢出一块石头，滚落到烧火架旁。这下可不得了，没等神官们出声呵斥，围观的人群就开始互相推搡起来，试图抓住那个不敬者。眼看着场面即将失控，天空中终于传来了埃里奇的声音。
“大家稍安勿躁。”
刚才还喧闹着的人群自动噤声，戴上高冠的埃里奇缓缓走出，每经过一排架子就会升起一排冲天的火焰，将上面的死者烤成焦炭。埃里奇张开双臂，藏在衣服下面的无数符文悄然运作，从天空中降下如瀑布般的银色光华，将火焰浇回正常模样。神官们退到两旁，轻轻哼唱起圣洁的赞歌。在这神圣而庄严的时刻，埃里奇向大家宣布：
“从今往后，教会将为每一位死者送去永恒的安宁，火焰净化一切。”
===
卢卡跟着李明策马夜行，根据李明对自我的感应方向指路，顺利在天亮前在找到了村民的队伍。和盖瑞一同守夜巡逻的无头也感应到了李明，提前等在了寨门口。
“老爷子，我回来了，你们这边都还安好吧？”
“没事，大家都渐渐开始习惯赶路了。你在塔山镇有什么收获吗？”
“时间太短，刚宰了一窝土匪。不过德墨城那边情况有变，所以我就急着赶回来了。”
举着火把的卢卡把马在栅栏旁拴好，上前一步主动向盖瑞问好。
“老先生你好，我是塔山镇教会的卢卡。关于德墨城的事还是让我来解释吧，简单地说，这座曾经的丰收之城在三年前已经变成一座亡者之城了。从我和主教大人离开的时候，德墨城就已经开始禁止生者入内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们发明了一种能把活人转化成亡者的药剂，想要进城的外人必须先花钱购买药剂，然后再成功完成这一转化。外城区虽然还有一些活着的居民，但大多也都在努力攒钱，希望能够以亡者的身份进入内城。
我们塔山镇虽然过去有一些黑历史，但土匪的统治已经结束了。在主教大人的英明领导下，大家一定会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们也非常愿意接受明大人的眷属们前往本镇定居。”
“唔……你和我说也没用，我只是一个看门的。李明，需要我把那群老小子叫起来吗？”
“等天亮再叫吧，让大家多休息一会儿。”
盖瑞应了一声后，带着卢卡进入营地找地方休息去了。李明一个人随处逛逛，接收一下这两天累积的离线信息。他最先关注蘑菇的入出量，在仅仅使用半车腐殖土的情况下，蘑菇的生长速率勉强够维持四十个人作为副食的需求。但对于土壤肥力的消耗相当大，基本每天每个陶罐都需要补充一小块木板以及一些落叶。
李明稍微计算了一下就发现转化的效率相当低下，跟进一下具体的过程检查，确认是木质素的降解效率过低。毕竟格莱姆丝菌是正经的寄生菌，强迫它改营腐生生活确实有些困难，再加上这个世界“腐烂”的现象似乎受到了女神的排斥，想抄其他菌种的答案都不太容易找到。
虽然人类的化工科技经常被爱丽丝当作反面教材批评，但在这种情况下总比无头苍蝇强。木质素的先磺化后水解是一条比较成熟的技术路线，背靠矿山的塔山镇也不缺硫磺。在这农业都难说是起步的阶段，任何一点产量上的提升都是弥足珍贵的。
===
李明靠在车轱辘上稍微推敲了一下未来发展的路线和技术细节，天就已经蒙蒙亮了。急性子的盖瑞叫醒了村中的铁匠安德烈和几个老人，一起坐下来开会，时不时再向卢卡询问、确认一些信息，一个个都开始愁眉苦脸起来。
“照这么看，这德墨城是肯定去不得了，但塔山镇的状况也确实不怎么乐观。”
“可不是嘛，前两天他们的土匪还来打劫我们呢？喏，还自报家门是主教的手下，这要是他们蒙蔽了李明大人……”
“我以女神的名义发誓，我们教会从来没有和土匪联合过。”
“但你们之前确实在……李明大人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共治？”
“那时候只是……”
“好了，你和教会的小朋友较劲什么呀？共不共治的，现在土匪都叫李明大人杀完了，还提他干什么？”
卢卡代表教会站在问题中心，被老人们左一句撩拨、右一句讽刺激得脸都涨红了，但又无力反驳。最后还是靠着有一头牛的富婆婆出来打圆场，把话题拉回到实际的问题上。
“李明大人既然让你来了，肯定是希望我们先去塔山镇的，我们当然愿意听他的。只不过，大人之前也说过德墨城的种种好处，那到底还去不去了？”
“当然要去，把活人主动变成亡者，天底下还有比这更邪恶的事吗？但不是现在，也不用我们所有人一起去。我的计划是大家先在塔山镇安顿一下，等回头我把德墨城的问题解决了，想住在城里还是镇上是都可以的。”
李明不动声色地就为德墨城安排好了结局，仿佛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老婆婆听他有了主意后便彻底安下了心，但卢卡显然还不太能适应李明的态度。
“等一下，什么就解决了？明大人，您之后打算去德墨城做什么？”
“好了，小子，别问那么多，你只要知道李明他去你们塔山镇之前也是这副样子就行了。”
盖瑞坏笑着拍了拍卢卡的肩膀，但还没等固执的卢卡再问些什么出来，他就听到了一声悠远的嘶鸣。一条数十米长的棕黄色巨兽苏醒了，正乖巧地用尾巴把营地的栅栏拔出来后堆到自己身上，而他昨晚在它脚边休息时甚至没有认出这是一头活物。
“这……这是什么怪……生物？”
村民们花两天时间完成了后半段旅途，望着这座依山傍林的美丽小镇和代表着至少曾经富饶过的石子路，他们久违地在心中有了一点踏实的感觉。石子路的上空还残留着烟火的味道，执掌一镇的埃里奇居然亲自前来迎接了。
“村民朋友们，欢迎来到新生的塔山镇，我是这里的主教埃里奇。首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你们到家了。”
埃里奇笑着和李明握了下手，
“明，听从你的建议，我们统计了镇上居民的人口状况，在此之前我是真的没想到已经有那么多家庭消失了。靠近军营和工坊的区域受灾最为严重，待到统计完全结束后你们可以直接搬过去。如果想要在镇子外围扩建的话，我还是建议等到来年春天，如何？”
“这些之后让村民们自己决定吧。我在来的时候已经打量过一遍林地了，先把伐木场和蘑菇田建起来，吃饭的问题就好解决了。”
===
“你们走运了，明大人会带着眷属暂时住在这里。”
土匪们原本占据的镇长府被埃里奇定义为受污染的土地，目前只有那些还在“观察期”内的仆人们居住。他们的出入受到严格管控，物资也是由神官们亲自发放，白天只能在教堂里做一些义工。但和直接被当作受污染而净化掉的结局相比，这样已经算是不错的结局了。
“都先起来，以后不要对着自己人下跪。有些人应该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我了，我不会吃人的，对吧？看现在这副样子，教会是没打算收编你们吗？”
在李明挤眉弄眼的鼓励下，娜莎终于鼓起勇气从一群人中站了起来，小心地回答道：
“是的，大人。我们都是潜在的被污染者，肯定是没办法加入教会的。”
“到底受没受污染，难道有人不是心知肚明的吗？算了，既然教会不想要，那你们跟着我混如何？就和其他村民一样，要干活，但是衣食肯定无忧。”
“愿凭大人差遣。”
说归说，但是又有谁会天真地相信衣食无忧这种美事呢？代表神圣的火焰在大锅底部燃起，分食了粥与馒头还有蘑菇干的仆人们也只是当作一场不知何时会落幕的盛宴罢了。
===
翌日，鲍尔没能参加第一批出镇伐木的队伍，因为娜莎半夜突发肚子疼。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才在安德烈与安妮塔的陪同下前往教会求助。征召伐木工的布告已经贴出去了好几天，不过除了村民和新加入的匪仆之外，只有一个还没斧头高的小男孩报名，并且什么信息都不肯透露。
“小子，起码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吧。”
寒风中，男孩只是抱紧双肩微微发颤，完全没有回答问题的意思。
“如果你能在三分钟内把这柄斧子拔出来，我们就要你。”
李明随手飞出一柄斧子，嵌入男孩身旁的木桩里。他先是被这突然的飞斧吓得后退一步，又转过头看了李明一眼后，咬住唇双手握紧斧柄中段用力去拔。两分钟过去了，任凭他手脚并用，深深嵌进木桩的斧头依旧纹丝不动。
小男孩松开手，看着斧子眼中露出一丝绝望，但又觉得不死心，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后倒退五步。助跑、起跳，他伸手抓住了斧柄的末端，带着全身的重量向下坠去，试图将斧子撬起。
咔嚓一声，斧柄断落了下来，小男孩也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在一阵哄笑之中，不争气的眼泪终于无声地流了出来。李明摇了摇头，翻身下马伸出两根手指把斧头夹出，丢给盖瑞。
“三十一号，你先当盖瑞的学徒，跟上大部队，动作快。”
伐木的队伍开始流动起来，盖瑞出列后也摇了摇头，丢给男孩一副手套，小声的嘟囔被风吞噬。重获希望的三十一号的来不及欣喜，就看着队伍一点点远去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死命追赶。
连跑带摔地追了五六里路才停下，31号已经感觉到肋下抽搐般的疼了。但盖瑞也没让他多歇，只是粗暴地往地上丢了一个篓，留下骂骂咧咧的一句话。
“这么小的兔崽子砍个屁的树，去把掉下来的树枝都捡上。”
说话间，队伍的前方已经有了动静。李明甩开膀子三五下就砍好了一棵作为示范，补上一脚把它踹倒。
“都看好了，用你们的虎口去量，两只手合不住才算数，别整那些细得还没手腕粗的充数。砍的时候都长点眼睛，先想好最后要倒的方向，别往自己人身上乱倒，听明白了吗？五个人一组，开始干活。”
“我其实没得选，只是您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先从把遗体都火化了开始吧。”
埃里奇心中咯噔了一下，虽然这个要求并未出乎他的预料，但这些不会腐坏的肉料可是实打实的储备物资，万一这个冬天扛不过去了……
“这是底线，埃里奇，死者理应得享安宁。”
“虽然很不光彩，但如果粮食出现了缺口怎么办？”
“雇佣一批人去砍树，我先教你们种蘑菇。”
===
塔山镇的百姓们今天可算是看足了热闹，欺男霸女的土匪一夜之间遭遇重创，出来管事的教会又要在傍晚时分举办一场篝火晚会，镇中心的广场上难得挤满了不少人。但他们看到神官推着一车车死人放到烧火架上时，人群开始沸腾了。
“你们这群丧良心的，怎么敢把这种事推到台面上？”
“他们早就和那伙人搅在一起了，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就是，要不然镇长府上能夜夜都灯火通明吗？”
“女神在上啊，求您开开眼吧。”
和开始躁动的年轻人不同，上了年纪一些的镇民大多已经麻木了，失望吗？那大概也是有的，但既然教会公开地叫大家出来了，说不定自己也能分上一顿烤肉。再怎么说，那也是肉啊。
吵吵闹闹了一会儿后，人群中突然丢出一块石头，滚落到烧火架旁。这下可不得了，没等神官们出声呵斥，围观的人群就开始互相推搡起来，试图抓住那个不敬者。眼看着场面即将失控，天空中终于传来了埃里奇的声音。
“大家稍安勿躁。”
刚才还喧闹着的人群自动噤声，戴上高冠的埃里奇缓缓走出，每经过一排架子就会升起一排冲天的火焰，将上面的死者烤成焦炭。埃里奇张开双臂，藏在衣服下面的无数符文悄然运作，从天空中降下如瀑布般的银色光华，将火焰浇回正常模样。神官们退到两旁，轻轻哼唱起圣洁的赞歌。在这神圣而庄严的时刻，埃里奇向大家宣布：
“从今往后，教会将为每一位死者送去永恒的安宁，火焰净化一切。”
===
卢卡跟着李明策马夜行，根据李明对自我的感应方向指路，顺利在天亮前在找到了村民的队伍。和盖瑞一同守夜巡逻的无头也感应到了李明，提前等在了寨门口。
“老爷子，我回来了，你们这边都还安好吧？”
“没事，大家都渐渐开始习惯赶路了。你在塔山镇有什么收获吗？”
“时间太短，刚宰了一窝土匪。不过德墨城那边情况有变，所以我就急着赶回来了。”
举着火把的卢卡把马在栅栏旁拴好，上前一步主动向盖瑞问好。
“老先生你好，我是塔山镇教会的卢卡。关于德墨城的事还是让我来解释吧，简单地说，这座曾经的丰收之城在三年前已经变成一座亡者之城了。从我和主教大人离开的时候，德墨城就已经开始禁止生者入内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们发明了一种能把活人转化成亡者的药剂，想要进城的外人必须先花钱购买药剂，然后再成功完成这一转化。外城区虽然还有一些活着的居民，但大多也都在努力攒钱，希望能够以亡者的身份进入内城。
我们塔山镇虽然过去有一些黑历史，但土匪的统治已经结束了。在主教大人的英明领导下，大家一定会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们也非常愿意接受明大人的眷属们前往本镇定居。”
“唔……你和我说也没用，我只是一个看门的。李明，需要我把那群老小子叫起来吗？”
“等天亮再叫吧，让大家多休息一会儿。”
盖瑞应了一声后，带着卢卡进入营地找地方休息去了。李明一个人随处逛逛，接收一下这两天累积的离线信息。他最先关注蘑菇的入出量，在仅仅使用半车腐殖土的情况下，蘑菇的生长速率勉强够维持四十个人作为副食的需求。但对于土壤肥力的消耗相当大，基本每天每个陶罐都需要补充一小块木板以及一些落叶。
李明稍微计算了一下就发现转化的效率相当低下，跟进一下具体的过程检查，确认是木质素的降解效率过低。毕竟格莱姆丝菌是正经的寄生菌，强迫它改营腐生生活确实有些困难，再加上这个世界“腐烂”的现象似乎受到了女神的排斥，想抄其他菌种的答案都不太容易找到。
虽然人类的化工科技经常被爱丽丝当作反面教材批评，但在这种情况下总比无头苍蝇强。木质素的先磺化后水解是一条比较成熟的技术路线，背靠矿山的塔山镇也不缺硫磺。在这农业都难说是起步的阶段，任何一点产量上的提升都是弥足珍贵的。
===
李明靠在车轱辘上稍微推敲了一下未来发展的路线和技术细节，天就已经蒙蒙亮了。急性子的盖瑞叫醒了村中的铁匠安德烈和几个老人，一起坐下来开会，时不时再向卢卡询问、确认一些信息，一个个都开始愁眉苦脸起来。
“照这么看，这德墨城是肯定去不得了，但塔山镇的状况也确实不怎么乐观。”
“可不是嘛，前两天他们的土匪还来打劫我们呢？喏，还自报家门是主教的手下，这要是他们蒙蔽了李明大人……”
“我以女神的名义发誓，我们教会从来没有和土匪联合过。”
“但你们之前确实在……李明大人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共治？”
“那时候只是……”
“好了，你和教会的小朋友较劲什么呀？共不共治的，现在土匪都叫李明大人杀完了，还提他干什么？”
卢卡代表教会站在问题中心，被老人们左一句撩拨、右一句讽刺激得脸都涨红了，但又无力反驳。最后还是靠着有一头牛的富婆婆出来打圆场，把话题拉回到实际的问题上。
“李明大人既然让你来了，肯定是希望我们先去塔山镇的，我们当然愿意听他的。只不过，大人之前也说过德墨城的种种好处，那到底还去不去了？”
“当然要去，把活人主动变成亡者，天底下还有比这更邪恶的事吗？但不是现在，也不用我们所有人一起去。我的计划是大家先在塔山镇安顿一下，等回头我把德墨城的问题解决了，想住在城里还是镇上是都可以的。”
李明不动声色地就为德墨城安排好了结局，仿佛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老婆婆听他有了主意后便彻底安下了心，但卢卡显然还不太能适应李明的态度。
“等一下，什么就解决了？明大人，您之后打算去德墨城做什么？”
“好了，小子，别问那么多，你只要知道李明他去你们塔山镇之前也是这副样子就行了。”
盖瑞坏笑着拍了拍卢卡的肩膀，但还没等固执的卢卡再问些什么出来，他就听到了一声悠远的嘶鸣。一条数十米长的棕黄色巨兽苏醒了，正乖巧地用尾巴把营地的栅栏拔出来后堆到自己身上，而他昨晚在它脚边休息时甚至没有认出这是一头活物。
“这……这是什么怪……生物？”
村民们花两天时间完成了后半段旅途，望着这座依山傍林的美丽小镇和代表着至少曾经富饶过的石子路，他们久违地在心中有了一点踏实的感觉。石子路的上空还残留着烟火的味道，执掌一镇的埃里奇居然亲自前来迎接了。
“村民朋友们，欢迎来到新生的塔山镇，我是这里的主教埃里奇。首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你们到家了。”
埃里奇笑着和李明握了下手，
“明，听从你的建议，我们统计了镇上居民的人口状况，在此之前我是真的没想到已经有那么多家庭消失了。靠近军营和工坊的区域受灾最为严重，待到统计完全结束后你们可以直接搬过去。如果想要在镇子外围扩建的话，我还是建议等到来年春天，如何？”
“这些之后让村民们自己决定吧。我在来的时候已经打量过一遍林地了，先把伐木场和蘑菇田建起来，吃饭的问题就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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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走运了，明大人会带着眷属暂时住在这里。”
土匪们原本占据的镇长府被埃里奇定义为受污染的土地，目前只有那些还在“观察期”内的仆人们居住。他们的出入受到严格管控，物资也是由神官们亲自发放，白天只能在教堂里做一些义工。但和直接被当作受污染而净化掉的结局相比，这样已经算是不错的结局了。
“都先起来，以后不要对着自己人下跪。有些人应该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我了，我不会吃人的，对吧？看现在这副样子，教会是没打算收编你们吗？”
在李明挤眉弄眼的鼓励下，娜莎终于鼓起勇气从一群人中站了起来，小心地回答道：
“是的，大人。我们都是潜在的被污染者，肯定是没办法加入教会的。”
“到底受没受污染，难道有人不是心知肚明的吗？算了，既然教会不想要，那你们跟着我混如何？就和其他村民一样，要干活，但是衣食肯定无忧。”
“愿凭大人差遣。”
说归说，但是又有谁会天真地相信衣食无忧这种美事呢？代表神圣的火焰在大锅底部燃起，分食了粥与馒头还有蘑菇干的仆人们也只是当作一场不知何时会落幕的盛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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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鲍尔没能参加第一批出镇伐木的队伍，因为娜莎半夜突发肚子疼。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才在安德烈与安妮塔的陪同下前往教会求助。征召伐木工的布告已经贴出去了好几天，不过除了村民和新加入的匪仆之外，只有一个还没斧头高的小男孩报名，并且什么信息都不肯透露。
“小子，起码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吧。”
寒风中，男孩只是抱紧双肩微微发颤，完全没有回答问题的意思。
“如果你能在三分钟内把这柄斧子拔出来，我们就要你。”
李明随手飞出一柄斧子，嵌入男孩身旁的木桩里。他先是被这突然的飞斧吓得后退一步，又转过头看了李明一眼后，咬住唇双手握紧斧柄中段用力去拔。两分钟过去了，任凭他手脚并用，深深嵌进木桩的斧头依旧纹丝不动。
小男孩松开手，看着斧子眼中露出一丝绝望，但又觉得不死心，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后倒退五步。助跑、起跳，他伸手抓住了斧柄的末端，带着全身的重量向下坠去，试图将斧子撬起。
咔嚓一声，斧柄断落了下来，小男孩也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在一阵哄笑之中，不争气的眼泪终于无声地流了出来。李明摇了摇头，翻身下马伸出两根手指把斧头夹出，丢给盖瑞。
“三十一号，你先当盖瑞的学徒，跟上大部队，动作快。”
伐木的队伍开始流动起来，盖瑞出列后也摇了摇头，丢给男孩一副手套，小声的嘟囔被风吞噬。重获希望的三十一号的来不及欣喜，就看着队伍一点点远去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死命追赶。
连跑带摔地追了五六里路才停下，31号已经感觉到肋下抽搐般的疼了。但盖瑞也没让他多歇，只是粗暴地往地上丢了一个篓，留下骂骂咧咧的一句话。
“这么小的兔崽子砍个屁的树，去把掉下来的树枝都捡上。”
说话间，队伍的前方已经有了动静。李明甩开膀子三五下就砍好了一棵作为示范，补上一脚把它踹倒。
“都看好了，用你们的虎口去量，两只手合不住才算数，别整那些细得还没手腕粗的充数。砍的时候都长点眼睛，先想好最后要倒的方向，别往自己人身上乱倒，听明白了吗？五个人一组，开始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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