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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全猪

    马车上,鎏西问令隐:“甘后拉拢过寂寥空?我怎么不知道?”

    令隐眼角堆起几丝浅浅的笑,“不如此说,她怎能对甘后心存芥蒂?这两个人呀,即使再要好,一旦其中一个起了疑心,后面的事就好办了。对了公主,您是怎么知道皇后派甘若饴调查吕家的事?”

    鎏西笑道:“猜的啊。连我都能看出母亲跟吕家关系非同寻常,又何况全身都是心眼儿的的甘皇后?”

    令隐眸中神色一收,打量着鎏西道:“是。只要用心,关系再好的人,都能从中找到破口。”

    新月如钩,星子点点。

    两人下了马车,鎏西挽住令隐的胳膊,调皮地问:“姑姑,那……咱俩算不算呀?”

    令隐一怔,板起脸,道:“公主,您是我从小看大的,就跟我自己的孩子是一样的。我愿意为您付出生命,任何人,都不会影响我对您的忠心。”

    “姑姑有孩子?”鎏西眨起小鹿般的眼睛,调皮问道。

    令隐瞳孔处泛起一片水气,她冷了脸道:“公主休要说笑,奴婢在宫中待了大半辈子,上哪就有孩子了?”说完沿着月下路,径自向前走了。

    生气了!

    鎏西吐吐舌头,灰溜溜地跟着回了宫。

    ………

    ………

    “对了,吕慕桐快来了。”圆球突然说道。

    “来救我?”

    “……来舒国……看亲。”圆球道。

    来?

    “……我在舒国?你家阁主是舒国人?”

    圆球愣了一下,“我说漏嘴了?”

    “你家阁主是什么人?”

    “这个……不好说啊。”

    “那什么能说?”

    “比如你可以要求……看看吕慕桐。”

    “我可以看他?”喜出望外。

    “当然。”

    “我要看吕慕桐。”

    “从今天起……收费了。”

    “什么?”坑在这里。

    “一手资源,不好一直免费。”圆球讪笑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听不懂。

    “我没钱。”灵羽道。

    “不一定非要钱,拿你身上有价值的东西换。”圆球道。

    有价值的……灵羽袍??

    不行,美貌可是爱情的免死金牌。

    “几滴血就行。看一段,一滴血。”圆球商量的语气。

    “吸血鬼呀。”传说中的吸血鬼竟是个球。

    圆球道,“今天搞活动,充10滴,送15段。充还是不充?”

    “充。”

    能看他,别说充血,充命都行。

    圆球说:“桌子上有个透明瓶子,你拿起来握在手里。”

    嗯,有些凉。

    “昆灵羽女士,我要从你身上抽取10滴血,你是否同意?”圆球郑重道。

    “同意。”

    胳膊仿佛被叮了一下,瓶子里多了一段血。

    “现在可以看了。”

    “这么简单。”

    “嗯。”

    画面一闪,吕慕桐出现了。

    此时的她,只顾心跳加速,两眼呆直……

    完全不会想到,今天的草率,为以后埋下了多大祸患……

    ……

    吕慕桐骑在马上,身后是清一色皇家车马,带着礼品,缓缓行进。

    他眯起眼睛看天,盛夏的阳光称得上“毒辣”。众人顶着白花花的日头,看起来疲累交加。

    不远处一座简易茶棚,布幌子上飘着个“茶”字,老远就勾着众人的眼。队伍不自觉朝茶铺走去,吕慕桐要了茶和点心,在此歇脚。

    一个领队模样的等不及喝热茶,跑到水井边撇下一个水桶,就井里打上一桶凉井水,抻着头咕噜噜喝起来。

    一个伙计道:“老大,这么喝,要炸肺的。”

    那人爽快地摇着头,笑道:“俺是粗人,没那么多讲究。”

    一旁整顿车马的人对那个伙计叫道:“他没心没肺,炸的哪门子肺?”

    众人都笑了。

    他也不在意,回骂道:“你这出门忘带脑子的,咋说俺没心没肺?”

    “俺不是没带,俺是没长,俺娘说的。”那人说着,也舀了井水咕噜噜喝起来。

    众人笑着,都排队去喝那井水。

    这时,店小二扭着身子出来了,他头戴小布帽,把浸湿的白褡裢搭在头顶,遮着半张脸,提着滚开的一壶水走来,壶嘴又细又长,像一根弯树枝。

    铜壶高悬,隔着老远就对着桌上的茶壶倾倒下来,细细的开水如银光倾泻,在壶里翻腾起滚滚浪花——

    吕慕桐自斟了一碗,问:“你这小二,怎么拿个湿褡裢遮着脸?”说吧,不等小二回答,又自语道:“大热天,这样可不凉快许多。”

    小二不说话,倒完茶,就转身向茶房走去。

    “好熟悉的身形。”吕慕桐小声说道。

    还没来得及追问,只听“噗通”“噗通”一声接着一声,井边的随从们一个个晕倒在地。吕慕桐一惊,忙去察看……水桶底部微微泛白……是蒙汗药。

    吕慕桐大步上前,“啪”得按住了店小二的胳膊,“你是什么人?受何人指使?竟敢对皇家马队下手?”

    店小二背对着他“嘿嘿”一笑,一猫身子,脚底一旋,从他手中溜脱开来,顺手抄起身边的木棒,向吕慕桐劈头袭来,吕慕桐向右一闪,躲过木棒,及时抽出腰间佩剑一挡,“咔嚓”一声,茶碗粗的木棒被拦腰砍断。

    店小二见状,转身便跑,吕慕桐忙追上去。

    那小二只管拼命往前跑,手却在胸口处乱摸,这小子跑得真快!突然,那小二猛得回头,扬手将一包白色粉末劈头盖脸砸到了吕慕桐脸上,吕慕桐猝不及防,被糊了一脸,骂道:“又是这下三滥……”

    还没说完,却因鼻子口中吸入过多粉末咳嗽起来,然而,就在那小二转身的瞬间,他看清了白色褡裢下面那张熟悉的脸,不是别人,正是……

    ……自己的弟弟……吕全琮。

    吕慕桐停止打斗,喝道:“全琮,你干什么!”

    吕全琮扯下褡裢,拍手笑道:“哎呀,真该让父亲来看看。你带着那么多人,还被我整得这么惨,看他以后还老夸你?”

    “尽使些下三滥的手段,你还好意思说。”吕慕桐拍打着一头一脸的白面骂道。

    “哈哈哈……”吕全琮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哥……你这次……可……成了名副其实的……小白脸啦,那舒国公主见了,还不……爱死啦!”

    “少废话,你洒的什么?”吕慕桐没心思跟他玩笑。

    “面粉呀。要是迷药的话,你现在早睡到爪哇国去啦。”吕全琮止住笑,举起褡裢要帮他擦,吕慕桐没好气地夺过来,自己擦起来。

    “父亲不让你去,你就待在家里。到这里来干什么?开茶铺?”吕慕桐一指身后,没好气地问。

    “不是有句话……守株待兔嘛!我提前三天赶到这里,就是为了逮你……这只兔子。”吕全琮嘿嘿笑着,一脸顽皮:“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们肯定会来歇脚,就在这里烧好水,等你们喽!”

    他一脸怨气道:“谁让父亲偏心,不让我去我偏去,哼!”

    “回家再收拾你。”吕慕桐将褡裢扔到他怀里,转身向那帮随从走去。

    吕全琮屁颠颠跟了过去,“哥,你就没发现爹的副将潘福贵混在队伍里?”

    “妆化那么次,装得我好累。”

    “那还不给他揪出来。”

    “多不给爹面子。”

    “爹就那么不相信你。”

    “……”

    “爹说没说,小娘……得关到啥时候??”

    “婚礼那天。”

    “真狠。”吕全琮同情的看着他,“我……小嫂子还在蹴鞠馆?”

    “丢了。”吕慕桐定定看着他,“我……可能撞上鬼了。”

    “……也是,正常人能长那么好看?”

    “你脑子有正常的时候吗?”吕慕桐白他一眼。

    “哥,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吕全琮来了兴致。

    “先干正事儿。”

    他们一个个把随从摇醒,众人张了张眼又沉沉睡去,吕全琮道:“只要摇醒了,这回笼觉醒得就快了。”

    待到去摇潘福贵时,吕全琮摁住了他,“等等。”

    “你想……顶替他去舒国?”吕慕桐问。

    “哎哟,我的哥哎,要不说是乌国第一才子呢,聪明啊。您就好人做到底,带我去玩玩嘛,我一定不给你惹麻烦。”他用胳膊肘捅一下哥哥,贱兮兮看着他,“这支队伍是临时拼凑的,不会有人发现的,只要人数对就行了。”

    吕慕桐将两只胳膊交叠,面无表情道:“我是公务在身,不是去游山玩水。”

    吕全琮身子一软,贴过来,摇着他胳膊道:“哥,你不是不愿娶那公主吗?我去了,万一那个什么亲亲公主对我一见钟情,非我不嫁,我不是歪打正着,帮了你大忙了嘛。”

    “你不怕,潘福贵去爹面前告你黑状?”吕慕桐提醒道。

    “他敢?他还指着我牵线,巴结宫中姨妈呢。”吕全琮骄傲道。

    说着,已经把潘福贵拖进茶棚,嘱咐茶棚老板把人看好。

    吕慕桐从怀里掏出银子,放进老板手里,道:“请您帮忙照顾一下,过三五天把人放了便是。”

    “哎呦,你这是答应啦?太好啦,我滴亲亲哎!”吕全琮在他脸上“啵”亲了一口,道:“我这就换衣服。”

    吕慕桐不动声色。

    茶铺老板瞪大了眼。

    吕全琮屁颠屁颠去扒潘福贵的衣服了,“哟?这厮,身上还挺白。”

    少卿,吕全琮从茶棚出来,往队伍里一站,显得格外面皮白净,五官清秀。大家本就跟潘福贵不熟,是以换了个人,无一人察觉。

    队伍集结完毕,吕慕桐坐在马上朗声道:“还有一半路程,大家打起精神来。”

    “对了,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家丁……全……猪。来,全猪,来,让大家认识一下。”

    吕全琮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一时难以接受这个“别致”的名字。

    全猪是乌国名吃,有几个人已经笑出声来。

    吕全琮上前,抱拳道:“在下姓全,猪……朱红色的……朱,多多指教!”

    吕慕桐一夹马肚,向前走去。

    吕全琮朝前空蹬一脚,小声骂道:“你才全猪呢,你全鸡,全鸭,全鹅,全老鼠!全长虫!”

    突然,吕慕桐回头喊:“全猪……”

    “哎,来啦!少爷!”吕全琮立即一脸奴才相小跑过去。

    “你偷跑出来,家里怎么交代的?”为了防止别人听见,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留了封信。”吕全琮歪着脑袋,也用牙缝回话。

    “写的什么?”牙缝问。

    “两个字。”牙缝答。

    “少卖关子。”牙缝急。

    “班召。”牙缝坏笑。

    “啪,”吕全琮挨了一拳:“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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