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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雨夜惊魂

    是夜降雨。

    两道黑色的魅影闪出茶铺,迅速消失在夜雨之中,一个向南,一个向北,各自奔往命运的方向。

    金陵城南,有佛塔一座,名曰天寿,高耸入云,不知其顶。

    雨声淅淅沥沥,路上行人皆匆匆忙忙地朝家中赶去。夜幕之下,天寿塔外,此时突然出现一个黑点,正缓缓朝大门走来。

    “轰隆隆——”

    电闪雷鸣之间,一道闪电顺着塔尖直流而下,在塔檐处的铜铃上擦出蓝紫色的电花。远远望去,像是给塔顶罩上一层紫红色的祥云。

    如此美妙的景致,却无人驻足观看。

    门外,黑点缓缓抬起头来,望着里面那座高达百丈的雄伟建筑,在灰色的斗篷里轻轻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这塔如今却成了京中最大的豆腐渣工程!”

    天寿塔乃庆阳年初始建,本是皇家敕造。当年动土奠基仪式搞得满城皆知,更是由当时的皇太孙,如今的壬纯帝亲自挖了第一捧土,场面不可谓不盛大。

    据说当初原本是要在此处修建一处皇家寺庙——天寿寺的,可塔身建成之后,建庙之事却屡被搁置,就连天寿塔都被人抛之脑后。

    其中缘由,各有纷说。

    流传最广的版本是建造此塔的过程中发现地底下埋过死人,阴魂不散,晦气得很,所以天家认为此地风水不佳,故而弃之。

    久而久之,人迹罕至。

    可不知为何,听到香香提到了老花和尚之后,苏溆檀的脑子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城南的这座天寿塔。绰绰约约之间,想起当年天寿塔的动土仪式,她也在京中。虽没亲自见证过,但记得有人提过,江淮一带所有的僧人都纷纷来此诵经以庆。

    宿州位于江中,老花那和尚当时应该也来过这里的吧?

    “你可是老花领进门的……”香香的话再次回响在耳畔。

    出家人一向以慈悲为怀,可老花这和尚却干略卖人的勾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

    她就一路这么想啊想,然后就迷迷糊糊,鬼使神差地找到了天寿塔这个地方。

    既然来都来了,那便到此一游吧!

    说干就干,此刻外面风雨交加,天寿塔附近再无其他路人。苏溆檀小跑着蹬上大门口右边的一只石狮,身手矫捷地翻过墙内。里面是个圆形的园子,除了中间矗立着一座塔外,再无他物,显得无比空旷。虽是皇家敕造,如今却无人看管,到处黑黢黢的,说不出的瘆人。

    不怕不怕,来都来了!就算真有什么妖魔鬼怪,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早就都脸熟了~

    “轰隆隆——”

    又一道闪电从夜空划过,照在塔中央一庞然大物上,让人望而生畏。

    所谓的庞然大物,乃是一尊巨大的立像,光是身体就足有三层佛塔那么高。许久未有人来的缘故,立像上蛛网遍结,落着厚厚的尘土,电闪之下,像是罩着一层灰袍。

    这尊像是用一整根金丝楠木雕成的,耗资巨大,造型颇具神韵。可人站在一层仰望时,却只能看到头顶上方一块凸出来的半弧形的结构,那是佛像的下巴,工匠们巧夺天工,能精准地把握刻刀的力度,手下的线条圆润得恰到好处,正好勾勒出佛像下巴厚墩墩的特质。

    此处供奉的到底是佛教里的何方神圣?体积大小简直跟乐山大佛有一拼了!

    在好奇心驱使,苏溆檀麻溜地顺着塔中的旋梯一口直接气爬到了第四层,此处正是佛头所在之处。她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拿出一火镰,向黑暗中照去,眼前立即明亮起来。而佛头就在正对面,与她只有几步之距。

    她弯下身来,就着火光从上到下仔细把佛头看了一遍,宝冠、顶髻、螺发、化佛、五官、白毫、项圈……甚至连头像后面的头光跟背光都不肯放过,可仍旧看不出到底是哪位佛祖的面容。

    “您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南无阿弥陀佛。小女才疏学浅,没能认出您来,您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这不是什么神佛,你当然猜不出来。”

    黑暗之中,身后突然冷不丁地出现一个声音,吓得苏浑身一个激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中的火镰险些掉了。她转过身来冲着黑暗里的声音道:“喂,你谁啊!偷偷躲在暗处干嘛?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俄而,突然传来一阵鬼魅般的奇特笑声。同时,一旁的角落里传出一种更奇怪的声音,轻轻浅浅,断断续续,似有似无。

    苏溆檀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强撑着胆子又道:“喂!你到底是谁!少在老娘面前装神弄鬼!再不出来,老娘就对你不客气了!”

    “嘻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嘻——”

    黑暗之中,同时响起两个声音,辨不清出处,让人心惊胆寒。

    难不成这天寿塔里真有什么不干净的邪物?被我撞上了?

    苏溆檀顿觉背上发凉,至于额上有没有冒出冷汗,已全然不知了。就在这时,角落里那种唏唏嘘嘘的奇怪声再次响起,一个幽暗的东西突然从背后偷偷朝她袭来,悄无声息地爬上她的肩头,就在这时,一个缥缈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啊——滚!滚啊!脏东西不要过来!老娘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根本不带怕的!滚!滚啊——”苏溆檀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恐惧,她在黑暗中惊恐地尖叫着,抱头对着空气就是一顿狂揍。

    “这就是你的本事吗?真是太可笑了!”

    “是啊,再没见过这么没用了废物了!”

    黑暗之中,那两个声音再次同时响起,一前一后,如真似幻。

    “你们是人是鬼?快滚出来!”苏溆檀已经吓得两腿发软,而且刚才动作太大,一不小心还把手里的火镰弄掉了,现在伸手不见五指,周围黑乎乎一团,根本什么也看不见,心里更加恐惧。

    “轰隆隆——”

    又一道闪电劈了下来,照进黑暗的塔里,一闪即过。

    苏溆檀吓得像根木头似地愣在原地。此刻,她真巴不得自己就是根木头,至少这样就不会感知到恐惧。

    可这时,她的面前突然发出一种奇特的声音,“嘶——嘶——”,跟方才角落里的完全不同,好像塔里有什么东西在挪动。

    苏溆檀吓得蜷缩在原地瑟瑟发抖,一动也不敢动。

    她把脑袋埋进臂弯里,此时恐惧感已经完全占据了大脑,让她此刻失去了所有决断力,只想要逃避,可转念一想——不,决不能坐以待毙!先不管这里面有什么脏东西,得赶紧逃出去才是!

    她凭借来时的记忆找到了楼梯所在处,刚要下脚,可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上来时的木制楼梯突然不见了!

    凭空消失!

    天啊!这塔里该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难怪之前有传言,看来一切都是真的……

    我该怎么?现在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一时间,疑惑、仿徨、恐惧、绝望……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重重地压到她头上,让人窒息。

    “嘶——嘶——”黑暗中,那种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苏溆檀十分害怕,根本不敢睁眼,可闭上眼睛只会觉得更可怕,便就睁开了眼,于是就看到了真正可怕的一幕——眼前,那佛头上的眼珠子跟眼角竟然在左右来回地动!

    “天啊,我这是眼花了吗?”苏溆檀赶忙揉揉眼,等再睁开时,那张原本表情平和的佛头缓缓狰狞起来,冲她张开血盆大口咬了过来。

    “啊!不要啊!”

    苏溆檀一边惊叫着一边跑,黑暗之中视力本来就等于零,再加上惊恐之下她十分慌张,结果没跑两步就“砰”得一声猛然撞在了一旁的木柱上。她跌倒在地,脚脖子顿时感到有种钻心的痛,“哎呦,疼死我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种紧要关头竟然崴了脚,真是倒霉到家了!

    “嘻嘻嘻嘻嘻——跳下去!跳下去啊!跳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嘻嘻嘻嘻嘻——就是就是,跳下去!快跳下去!”

    此时,刚才的两个声音再次从黑暗中响起,如鬼魅一般摄人魂魄。

    苏溆檀此时的两眼已经开始发直。她呆呆地立在原地,眼见身后那个只有一只脑袋的怪物朝自己啃了过来,心里却反倒莫名地松快了些。

    “嘻嘻嘻,还犹豫什么?赶紧跳吧,再不跳,就来不及了!”

    “对啊,快跳吧!”

    跳吗?还是不跳?这是个问题……

    苏溆檀向脚下无底的深渊看了一眼,一脸痴笑。

    “嘻嘻,快跳吧,跳下去你就解放了。”

    “嘻嘻嘻嘻,别犹豫了,就照它说的做。”

    她迷迷糊糊地向前伸出脚尖,小心翼翼地探索着,一步,两步,三步……噔!到了某一个地方,前半个脚掌突然空了——前方没有路了。

    苏溆檀心中一悸,透过小小的塔窗向往望去,黑黢黢的夜里,微弱的火光是那么遥不可及……

    跳吧!跳下去,就能结束这可怕的一切了……

    时间的钟摆突然在此刻开始缓慢下来,响起了倒计时:一!二!三……

    “别动!上面的人不要动!快停下!”

    猝不及防地,一阵冷风吹过。

    此时的楼底下突然冒出一个火把,有个人像一颗小小的星星,照亮了周围。

    雨中的空间夹杂着泥土的芳香,沁人心脾,让昏暗中的苏溆檀一下子感觉清爽的许多。

    “你快把脚收回去!别动,乖乖听话,乖乖在那里等着,我这就上去接你。”

    苏溆檀小心翼翼地朝底下望去,举火把的是个一身蓑衣的年轻男子,正指着自己喊话,语气听上去有些担心。

    “哦。”她像个小孩似地乖乖缩回了脚,安静地坐在原地。

    “跳啊,跳啊,你怎么不跳了!他是坏人,故意来绑走你的!”

    “嘻嘻嘻嘻嘻,跳吧跳吧,再不跳就来不及了!这里没人是真心待你的!”

    苏溆檀拧着眉头,对着空气甩起衣袖,似乎是想把那两个恼人的声音赶跑。可暗处的两个声音如鬼魂一样驱之不去,又卷了过来。

    “嘻嘻嘻嘻,你不信?那你等着瞧吧!”

    “嘻嘻嘻嘻,不听前人言,只亏在眼前!”

    “滚开!滚开!不干净的东西,快滚开!”苏溆檀疯狂地连打带踢,对着黑暗里的空气一顿输出。

    “你是在说我吗?”

    楼梯处,一男子穿着天青色长衣,带着白色面纱,提着灯笼出现在眼前,停步在几丈之外。

    苏溆檀立马警觉起来:“你是谁?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这木梯方才明明已经不见了,怎么你却能走着上来?还有,刚才我明明看见你在下面举的是火把,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换成了灯笼?你到底是人是鬼?”

    “哈?”男子愣在原地,一头雾水地摸摸后脑勺,面纱之下,看不清他的真实表情。

    空气突然一下子就安静了。

    安静的诡异。

    “嘻嘻嘻嘻,我说什么来着,他一定有问题!”

    “嘻嘻,就是就是,他一定是冲着要害你来的!他知道你的秘密,他要杀了你!”

    苏溆檀的心害怕地简直快要提到了嗓子眼里。恍惚之中,男子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跟方才在后面追着她咬的头像一样狰狞。

    “你是那头像变的?”

    男子站在原地,冲着她露出笑脸来。

    看来男子并不打算否认,这下在劫难逃了!

    可苏溆檀不想就此放弃,至少现在还不是说放弃的时候,她转身就朝暗处跑去。

    “回来!你回来……”

    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紧。苏溆檀为了尽快逃生,压根不敢向后张望。可这八角形的塔楼里却弯弯曲曲,大大小小的暗格像个迷宫一样,越走越迷。

    不知跑了多久,苏溆檀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再也跑不动了。

    “回来,不要跑!”

    身后的追赶却仍在继续。

    苏溆檀累得已经实在跑不动了,她绝望地望着窗外的云雨,心道:“有时候,好奇心真能害死人啊……”

    刚想到最后一个字,身后穷追不舍的男子已经出现在眼前,他呼哧呼哧地大喘气,指着苏道:“都说了别跑别跑,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为何要听你的话?等死吗?”苏溆檀愤然地站起身来:“你这精怪是想吃活人增强法力是吗?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偏不会让你称心如意。就算我再死一次,下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着,苏溆檀一个翻身,头也不回地跳了下去……

    “回来!!!!!”

    窗外,一只被雨水打湿的青凤蝶缱绻在角落里,奄奄一息。忽然,窗内亮起烛光,暖暖地照在瘫软的蝶身上,蝴蝶很快又恢复了生机。

    檐下,一男子小心翼翼地用绸巾轻轻拭去蝶翼的雨水,青凤蝶如释重负,轻轻拍打着双翅,围着男子盘旋而去。

    “咳咳——咳咳。水,我要喝水。”

    京兆尹府邸后院,东厢房内,林府的丫鬟茉莉递来水碗,病榻上的女子咕咚咕咚一连喝下三碗才解渴。

    “苑姑娘,您可算醒了呢。我们公子都照顾您两天了。”

    苏溆檀的意识还有些迷糊,眼前的女孩之前从未见过,不过这间屋子倒是有些眼熟——是林倚秾的书房!

    “我怎么会在这儿?林二上哪儿去了?你又是谁?”

    茉莉噘噘嘴:“姑娘怎得说话如此生硬?两日前那晚,你从外面来回的时候昏迷不醒,我家公子看你伤势实在太重,为了方便照顾,这才选我到府上来照料。你非但不感激,说气话来还这么硬气,感觉跟我家公子欠你似的!”

    “我……我……我是林二救回来的?”苏溆檀觉得这简直难以置信。林倚秾不将她通缉捉拿就算是仁至义尽了,怎么可能还救她?而且还是从天寿塔那种鬼地方救出来的……“林二呢?他在哪儿啊?等他时间方便了,我有些话想问他。”

    “你想问什么?我现在就方便。”林倚秾从门外走来,掀开竹帘,坐在外间的八仙桌前,对茉莉道:“先下去吧,有事儿听招呼。”

    “好。”茉莉很乖顺地离开了房间。

    现在,屋内只剩下林苏二人。

    此时明明已经确保安全,可苏溆檀却莫名忐忑起来:“那个,那天是你在那地方把我救回来的?”

    “嗯。”

    得到了肯定答案,苏溆檀立即起身问:“那你可曾看到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曾。或者,你可具体说说。”林倚秾为二人斟茶。

    想起那天在天寿塔雨夜惊魂的一晚,苏溆檀脸上泛起一阵煞白:“你当真没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你是什么时候到那里的?难不成那些鬼东西都躲起来了?”

    “哦,我想起来了,我好像确实看到了什么……”

    “哦,是吗?”苏溆檀立即搬了个凳子坐到他面前来,睁大眼睛认真问道:“你那晚看到了什么?”

    “一只鬼。”

    “一只什么样的鬼?”苏溆檀的兴致被完全挑起。

    “一只……胆小鬼。”

    “……”苏溆檀瞬间石化。“好啊,你耍我!看我怎么收拾……”她刚一抬胳膊,瞬间就觉得右边的手臂跟腰部十分疼,想来是那天翻下楼时摔伤的。不过按理说,从四层楼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死也残才对,她这点疼痛连十级伤残都不算!

    “诶,那天你是怎么把我救回来的?还有我这伤,根本就不像是从四楼摔下去的呢。”

    “你当然不是从四楼摔下去的,你那伤不过是半空中被立像担了一下给蹭的!”

    发觉说这话的并不是坐在对面的林,苏溆檀登时过激反应地一惊。

    此时,黄芳笙走进屋来。听说苏醒了,他也过来看看。

    “诶,你怎么这个时候冒出来了!若是为了打探香香消息才来看我,大可不必!”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黄芳笙瞪着她说:“那晚要不是我帮壑清一起把你这死猪扛回来,你还不知道现在埋哪儿呢!”

    苏溆檀眉头一挑:“你俩怎么知道我去了天寿塔?哦,暗中派人跟踪我,是不是?”

    黄芳笙一拍桌子,不以为然:“跟踪你怎么了?没通缉你都是好的了!你可是放火劫狱的主犯呢!”

    苏溆檀突然不说话了。“呃,那个,人家大病初愈,还有点累,不如咱们今天就先聊到这儿吧……”

    “你休想!”黄芳笙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你背着我们搞这么大的动作,想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真把我们对你的包容看成愚蠢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壑清,咱们把她救回来,总得听她个交代吧,你说是不是?”

    林倚秾抬起眼眸,静静地看着苏,似乎也在等待答案。

    看样子是躲不过去了。

    “香香是将月门人,你劫狱救她,那么,你是吗?”没想到黄芳笙上来直接就开门见山。

    “呃……”面对这问题,苏溆檀有点犯难。

    她现在顶着苑苏蓉的身份存活,而从香香那里得到证实,苑苏蓉就是将月门里的冷面芙蓉。可要说自己是,她自己本身却根本就没有苑苏蓉在将月门里的那段记忆!

    “到底是,还是不是?快说。”

    “我、我我……”

    “这问题没有意义。”林倚秾插话道:“一颗失忆的棋子,是与不是,有何意义?”

    这等于替她默认了将月门的身份,可又留下更多可谋划的空间。

    “你又一早就知道她是将月门的,对不对?”黄芳笙质疑道。

    林倚秾点头。

    “果然,果然又只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黄芳笙苦笑着道:“你既然早就明知她的身份,为何还要把这么危险的人留在身边?因为周老?还是因为你想反策她来对付将月门?”

    “都有。”

    “除了这两点,有没有夹带私情?”

    “没有。”林倚秾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

    黄芳笙思索片刻,不再就此多问,转而口气生硬道:“最好如此,不然你知道,发情期的动物有时候会下场很惨。”

    “说得对。”

    苏溆檀噗嗤一笑,没料到男人之间的对话会如此粗鄙。

    “你笑什么笑!壑清很知道自己要什么。如果你真是他所说的那样,那么你可就危险了!因为等你失去了利用价值,你会死得很惨。”

    听到这话,苏溆檀却还是笑笑:“我知道啊,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提供自己的利用价值啊!比如我一开始就知道把香香留下来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还不如找个机会放出去——如此一来,等于把这烫手山芋甩出去了,是不是啊,林二公子?”

    她说着话时面上露出谄媚的笑意,看得一旁的黄芳笙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壑清,你不要告诉我,她所行之事,皆为你所默许?”

    “好。”林倚秾平然道。

    可这简直无异于直接承认是事实。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香香放走?她是目前唯一可以为我们破解罗晴娘被害一案提供有价值的线索的人,把她放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溆檀摇着头:“人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我看你也有一拼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有屁快放!”

    苏溆檀道:“哎,你怎么就不想想,你对她的好,连我这外人都看在眼里,可她呢?人家始终无动于衷,必有内因。更何况,她是将月门里走出来的女子,不会被男女之间的小情小爱打动的——你更别指望收了她的心她就能为你所用!所以换句话说,一个不配合的棋子,还不如鸡肋。把她留在这里,除了授人以柄,再无他用。”

    “可外面现在多凶险啊,你们可真是狠得下心对她见死不救!”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是人家自己想走,你留也留不住的!”苏溆檀道。

    黄芳笙恨恨地盯着苏溆檀:“那你也曾入了将月门,你又是怎样的女子?”

    “我、我……好端端的突然扯到我身上来干嘛!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一朝落入虎穴,可却一心向正,不然林二公子也不可能放心将我留在身边。”

    “是吗?”黄芳笙冷笑:“只怕要让你失望了。壑清之所以这次敢放手,一定另有原因。”

    另有原因?

    是什么?难道又是一场试探?

    苏溆檀在袖中紧紧握紧拳头,狠狠砸向桌面,对品茶的林倚秾:“你是想看看,我会不会跟香香一起走?”

    林倚秾只是呷茶,并不说话。可这么多天的相处,苏溆檀已经明白,这就他的默认。

    “苑姑娘,你可太不会问问题了。我若是你,此刻我会更好奇——如果这次你真跟香香一起走了,此时会不会已经全国通缉?日后再见,我们之间,会不会拔刀相向?多问一句,若真是那样,狭路相逢,你会对我们手软吗?”

    这问题弱智极了,可不得不说,却十分狠辣。

    苏溆檀吸了口气:“我早就说过,我是正经人家的女子,我们不会有那一天的。是吧?”她的目光转向了林倚秾,可他这次却没有抬头看她。

    气氛有些尴尬。毫无疑问,冷智如冰的林倚秾在这种问题上绝不会犯原则性错误。这让苏溆檀莫名觉得心底一阵透心凉。

    可转念一想,正邪之间,殊途异道,妇人之仁,在生死存亡面前的确太过愚蠢。因此,就算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对自己网开一面,也可以理解吧。

    只是希望那天可以永远不要到来。

    如果是命中注定,那么希望可以无限延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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