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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潜行

    傍晚,微风。

    几队重甲骑兵从军营中疾速掠过,人马俱装,蒙枪头的枪布已经卸下,显然一到目的地便要立即作战。旗官的军旗上是一个大大的“董”字,兵强马壮,汉军壮士端坐于马上睥睨四方,引的营内将士纷纷驻足观望。

    “纪襄纪副千户,指挥有令,命我等登岸之后立即通报邹德磊将军。我等四千甲骑皆已上岸,即刻向东巡略,清剿日军,保障前方通行安全!”

    一名将官身披白袍,坐下花白龙种马,浓眉大眼,手持官符,坐于马上行礼。

    此将名雷甫,是本朝奉议大夫,山西道按察司使雷膺的堂弟。这一支军队是董文用之子董文亨的亲军,董文用与雷膺皆为皇帝忽必烈潜邸旧臣,董文用让儿子文亨出征历练,但文亨年纪尚轻,放心不下,雷甫年纪稍长,擅于统军,因此董文用荐雷甫为董军副使,行监督护卫董文亨之责,因此董军虽名义上由文亨统领,但大小事务仍由雷甫决断。

    这支部队由忽敦调任给邹德磊统管后一同攻打肥前,未料所乘船只突遇大风,在海上耽搁了些时辰,因而错过登陆时的战斗,如今正是体力充沛,求战心切的时候。雷甫见过邹德磊麾下的纪襄,他们急于求战,不想再耽搁时间,因此一见面便拨马前来,告明来由,拜托纪襄告知邹德磊。

    “大人刚入军营,是否要先等我通报将军后,再行定夺?”

    “战机稍瞬即逝,没有那么多讲究,你去禀报将军,我这就出发了。”

    纪襄皱了下眉,但仍旧点头称诺:“我即刻便去告知邹将军。雷副指挥,军队一路颠簸可有伤亡?”

    雷甫笑了笑:“所幸并无人员伤亡,只是来晚了些,不敢懈怠。”

    纪襄伸手在马背上拍了一掌:“如此甚好,副使保重。”

    雷甫冲纪襄拱手,战马奋蹄归队,随军一路向东飞驰而去了。

    纪襄将董文亨一行人的消息禀报邹德磊,邹德磊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董文亨迟到过后又私自出击,连着违反军纪,是摆明了不把自己这个新任主将放在眼里。

    “纪襄,你跟我几年了?”邹德磊忽然问道。

    “回将军,已五年有余。”

    “跟了我五年,连军规军纪都渐渐忘了。也怪我这个长官无能,居然越来越不会带兵了。”邹德磊的声音猛地阴沉下来,细长的眼睛盯着纪襄,眼神跟刀子一样冰冷。

    纪襄身子一震,连忙伏身称罪:“将军恕罪,军队只从营中穿行而过,并没有下马停留,属下说过是否要等禀报完将军之后再做定夺,然而雷副使去意已决,属下实在不敢得罪。”

    邹德磊眼睛眯缝起来,沉默了足足有一刻钟。直到纪襄额头冷汗冒出才罢休,他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冷哼道:“呵,董氏乃陛下近臣,皇亲国戚。满门忠良,据说连宰相桑哥都不敢轻易得罪,你又算老几?”

    纪襄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惶恐低头。

    邹德磊发完脾气,稍微冷静了一些,他只是不喜欢下面的人不听招呼,却并不代表他失去了判断能力。他以肘撑案,思忖了一会儿,“雷甫和董文亨两人以叔侄相称,文亨没有主见,只知一味听从雷甫的,此事军中之人皆知。而且雷甫颇有名望,将领们议事时几次顶撞都元帅,都元帅都没有记仇。今天他多半是自知迟到,所以争功心切,就算是我亲自出面都未必拦得住他,起来吧。”

    “谢将军……”

    “此事与你无关,大军出行,令行禁止,任何一部分不受控制都有可能酿成大错。如今我军进攻九州本土,此战过后消息必然已经传至日本朝廷,幕府治所就在长崎。日本国小,援军星夜兼程不过十余日即可。然而接下来我们还有四五个城池尚未占领,董文亨不过四千骑兵,对马壹岐都没参战过,万一失利,恐怕牵一发而动全身,于大局不利!”

    纪襄内心也很认同邹德磊此番判断,他欠身称是,脑子却飞快的转起来。

    “元帅之间大多以为将军此番南下只是为了占领肥前,其实跟都元帅的主力一样,博多湾才是我们最终的目标。连他们都不知道将军的真实意图,日本人就更不知道了。”

    邹德磊“嗯”了一声挑眉看着纪襄:“你什么意思?”

    纪襄拱手:“属下以为,既然董军已经出发向东,那不如将计就计,若是董文亨胜了,便能打通博多通道,若是兵败,至少能削弱日军有生力量。我带兵南下前往长崎,装作攻击长崎的样子,日本人见到幕府遭袭,援军定会改变方向,向长崎扑来。将军就坐镇中军,南北都有战事,中间的平户自然空虚,此时便可一举占领大村和鹿岛,中心被占,来往的要道被扼制住,肥前全境自然而然就落入我军手中了。”

    邹德磊没有立即同意,而是反问:“若是日军分守各处,不为所动呢?”

    “日军兵少,分兵各处无异于以卵击石,我军有重武器,攻城辎重一应俱全,中小城池一到两日便可拿下,到时候各个击破,幕府援军主力赶来时,大部分城池已经被元军占领。日军就只能跟我们决战,决战我们是不怕的。火器擅攻城更擅守城,到时候拢兵一处,找寻一要地防守,以逸待劳,毕其功于一役。”

    邹德磊暗自点头,跟大多数元人一样,他对元军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如果情况真的按照纪襄所言发展,那到时候甚至能搏一个放眼全国都数一数二的大军功,到时候大功毕成,裂土封疆,一越成为公侯也不是难以想象的事。

    “你从小便在军营中长大,耳濡目染,倒是颇显几分将才。”

    “不敢,属下能有今日,实是承蒙将军不弃,教导的好。”纪襄毕恭毕敬的行礼。按照邹德磊的脾性,一旦开始夸人,那就是要把人往战场上送,此事多半是成了。

    果不其然,邹德磊提笔写下一纸军令递给纪襄:“准了。拨你半营兵马,外加两营步兵,一个弩军千户。戌时便出发长崎,万不可造成太大惊动,不要让日军探子发现。到长崎后即刻报信。”

    “诺。”

    “若是敌人兵力较少,你也可立即发动进攻,自行定夺。但长崎乃幕府治所所在地,一旦发动进攻,只许胜不许败,望你心中有数。”

    纪襄拱手行礼:“属下谨记。如若幕府兵精粮足严阵以待,那就说明消息传递的很快,日本已经做出应对,属下定快马传信至中军,听将军命令,统一决断,绝不耽误军机大事。”

    邹德磊微微点头:“知道就好,另外你去通知李永康,让他也与你同去,念在你谋划有功,此事就以你为主吧。他为你副手,两人互为倚靠,力求快速拿下长崎。”

    李永康是文庙子弟,本就容易和邹德磊找到共同点,加上他奴颜媚骨,好阿谀奉承,是邹德磊最信任的亲信。登陆之时躲在炮阵后方,几乎没有参战。苏骙和纪襄在树林外沿抵御日军攻击时,想要找亲信问邹德磊动向,就是打算找这个人。

    邹德磊内心小算盘打得飞起,他认为攻打长崎是个轻松活儿,又是个肥差,所以并不打算把好处都让纪襄一个人得了。李永康是自己最亲信的属下,让他代替自己下场两全其美。纪襄还是一如既往,在前面把脏活累活都干了,自己拿功劳大头,到时候再给他开几张空头支票,这个事儿就糊弄过去了。

    纪襄闻言身形一滞,表情逐渐阴沉下来。然而当着邹德磊的面不敢发作,而且毕竟自己从他这里得了统帅权,因此没有说什么,低头领命去了。

    然而内心仍然像吃了个苍蝇般难受,他不屑溜须拍马,邹德磊又偏偏最吃这一套,这么多年忍到现在,积压的憋闷越来越多,现在甚至连李永康都能踩到自己头上。纪襄紧咬着牙关,眼神越来越冷,直到见到邵林才略微回神,他拉过邵林吩咐了两句,邵林折身赶往弩军营。同行的向增三兄弟到的很齐,纪襄让向增去李永康帐内通知他集合,又让向仁去另一营调集士兵。随即拍了拍向易的头,带着他回帐。

    “哥,邹德磊说什么了?”向易问道。

    纪襄摩擦着手里的虎符,表情平淡:“难得他脑子清楚一回,今夜命我率军进攻长崎。”

    “长崎?”向易一怔。

    “在南面,我们乘船往西,绕到长崎的后方发动进攻。”

    向易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个白玉无瑕的贵公子,心里隐隐感觉不安,却又说不上来出自哪里,他心里轻轻念了一遍云仙岳的名字。

    纪襄低头发现向易面露难色,柔声问道:“怎么了?紧张吗?”

    向易回过神来,连忙摇头:“不紧张,这有什么可紧张的?”

    纪襄哈哈笑了两声:“你参军的时日不短,营里有些弟兄甚至没你参加的战斗多,算下来,你已经是个老兵了,小老兵。”

    向易撇了撇嘴,冲纪襄做了个鬼脸:“小老兵,真难听,像小老头。”

    “哈哈,小老兵!”

    “你是老老兵!”

    纪襄比向易大十来岁,向易的年龄跟自己弟弟差不多,两个人没正形的一路斗嘴,冲淡了几分纪襄心里的阴霾,他略带宠溺的揉着向易的头发,就像在看自己的弟弟。

    更鼓敲遍,纪襄率领一千五百余人按时登船,前往长崎,大海已退潮,一路上风平浪静。然而众人仍不敢松懈,不仅要小心海峡水域密布的阴暗礁石,还要时刻注意岸边。上次松浦党虽损失过半,但家主和核心力量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损失。相比于少贰氏部队,海贼起家的松浦党对大小海峡群山更为熟悉,大概率会在沿岸布置密哨,一路监视他们的行动。纪襄总感觉沿岸始终有目光投来,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内心惴惴不安。

    “纪副千户,你可在忧愁?”李永康尖细的声音从船舱传来,他大大咧咧的半躺在太师椅上,明明是出海作战,却带了四个侍女,正一左一右伺候他吃水果。李永康是岫岩县人氏,元廷改制后属庄河沿海巡防辖地,从小在海边长大,与元人不适应远海旅行不同,李永康到了海上堪称如鱼得水,睡得好,吃的香。李永康平素擅行房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海上的缘故,状态奇佳,一夜御四女,连去长崎也要带着。军中人多引为笑谈,李永康自己却怡然自得,丝毫不避讳他人。

    李永康并不喜欢纪襄,其中一半的原因是邹德磊,一半原因是他嫌纪襄在军中风头过盛,抢了自己许多机会。

    邹字营号称常胜,连带着李永康的自信心也随之膨胀。也不管跟自己有多大关系,除了在邹德磊身边以外,其余时候都眼高于顶,神情倨傲,恨不得在营里横着走路。就连苏骙也并不喜欢李永康,有次醉酒,甚至要打李永康一顿,还是邹德磊和另一位亲信拉住他俩,这才没有闹大。纪襄自然更是对这个臭名昭著的人提不起半点儿兴趣,因此并没有理会李永康,低头装没听见离开了,走的时候微微抬眼,目光落在那四名侍女身上,皆淡扫蛾眉,低眉浅笑,露出玲珑剔透的胸口。没想到李永康的品味倒是不错,四名少女高矮一致,身材匀称,想必都花了大价钱。

    “大军东征至今连克两岛,势头正盛,你我食君俸禄,一心报国而已。何来忧虑?李大人说笑了。”

    纪襄随便说了两句冠冕堂皇的话敷衍过去。他知道邹德磊是想让李永康跟在自己身边混功劳,但比起分走自己的功劳,更让他担心的还是自己手下这些兄弟们会不会趁机要了李永康的命。邹字营的老兵们大多狂放不羁,一身傲骨,很少有人能真正镇得住他们,即使是纪襄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在治兵上离昔日父亲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壹岐岛上卢巡敢直接向统兵上级提议刺杀潘阜。如今他们已经深入本土,场面可能会更加混乱,到时候万一士卒没有经过自己的允许擅自行动,乱军中杀了李永康,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李永康带着四个侍女,这是要把军舰当画舫吗?当兵的大多数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最见不得这些贵族老爷的做派。他要是敢在兄弟们流血搏命的地方花天酒地,兄弟们就敢让他永远留在这个地方!”有士兵愤愤不平,已经开始在队伍里传播这种危险的思想了。

    反抗的思想就像燃烧在草堆底下的暗火,只要捅出哪怕一个缺口,就会立即蔓延开来,扑都扑不灭,只会越烧越旺。纪襄三令五申,又分出信任的人手暗中监督,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邵林是纪襄的副手,在船舱内按剑巡逻,一刻也不肯放松。就连平日专心磨刀,不问世事的老黄也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不相熟的士兵。

    要想不让他出岔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顶在前面,要是中间出了任何异动,有自己在后面压阵观察,也能及时做出反应。

    于是纵使李永康千般万般不乐意,部队登陆长崎沿岸的时候,第一批下船的人里还是有他。邹德磊没有明确让他躲在后面,也便不好过早的拿邹德磊出来压纪襄。

    邵林“嘿嘿”一笑:“奇景啊。邹德磊的人顶在前边儿,我们却在后头,这样的场面还真是稀奇。”

    众人闻言一阵哄笑,转头看着正指挥部队的纪襄,纪襄一身铠甲按刀站在令旗官身旁,令旗官也是一身铠甲,待全部军队登岸后,也要一同加入部队行军。

    纪襄不愿给李永康什么面子,站在舰上大声呼喝:“李副千户,登岸后注意警戒四周,以免敌人埋伏!”

    等到李永康不情不愿的带队向着内陆摸索,后面压阵的兄弟们也稳步推进。弩军千户分为两翼,散开在两侧保护阵型。元军的登陆十分顺畅,没有遭到任何抵抗。甚至道路四周的农田里还有许多毫不知情的农民,一个个赤脚站在田地里目瞪口呆。

    穿过为石町后向北,道路渐渐狭窄,直至行至连绵的群山跟前,终于只剩下一条官路,直通长崎。道路两边都是峡谷,再无其他通路。纪襄花了一天时间到达峡谷隘口,隘口建于奈良时代,因年代久远已经废弃,但仍有几处残垣可供栖身,便下令在隘口处驻扎休整,待第二天再出发。

    群山无人,邵林找了几个粗通日文的什长伍长上山探查了一番,只发现有几个菰僧结队山中游走,审问之下得知他们要往东前往玉台寺,并不去长崎,而且因为是出家人,邵林便将他们放行了。回去禀报纪襄,纪襄也觉得并无不妥。

    待到第二日寅时,军队开拔通过峡谷,前面是一片坦途,然而越是平坦的地方越有暴露行军的风险。纪襄命令军队压低身子,尽量沿灌木或者河道快速通行。

    “此次进攻长崎乃是突袭,务必隐匿身形,不给日本人反应的时间!”纪襄矫捷穿行在人群中反复强调。元军沉默着小跑,身周只有甲兵碰撞的声音,全军进入战斗状态。

    李永康仍然为前锋,野猪似的奔跑,身边的亲兵身披崭新的铠甲,锃亮的甲片随着奔跑起伏,反射着耀眼的光。纪襄从后面盯着他后背的身影,表情冷峻,不发一言。

    “纪襄……”弩军千户钦察人阿由拜从一侧来到他身边:“平原靠海的一侧有不少小山包,我的部队可以依托这些山体给你们掩护,你们可以听我号令,让你们前进的时候,你们分批次前进。”

    “纪襄?你怎么了?”阿由拜见他的提议没有回应,奇怪的看向纪襄,只见纪襄沉默的盯着前锋的李永康,脸色不太好。

    周围人摩肩擦踵,正有条不紊的前进。纪襄脚步慢了一分,立即就有后面赶上的士兵斜着身子从他身边挤过。纪襄却毫无反应,眼神渐渐透出几分焦虑。

    “阿由拜,这不正常。”他忽然说。

    “不正常?哪里不正常?”

    “你不觉得到现在为止我们都太顺了吗?即使是对马壹岐这样的小岛也不会完全不设抵抗,然而自从我们上岸之后只看见了町里种地的几个农民,除此之外几乎一个日本兵都没见到。日本沿袭唐制,海岸设有防人,那这些防人呢?连隘口也人烟绝迹,这就有点不正常了。”纪襄转头看着阿由拜。

    阿由拜是钦察人,高鼻深目,十分英俊。长子西征时拔都在钦察平原建立金帐汗国。后来的大汗别儿哥是阿里不哥叛乱时期的坚定支持者,忽必烈继位后,别儿哥的继任者重新归顺元廷,阿由拜就是在这个时期离开金帐怯薛,来到中原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阿由拜昔日金帐汗国怯薛军的盔甲却从没换下。金帐汗国与波斯,密昔儿往来通商,受大食教文化影响颇深,甲胄兵器也渐渐改变了风格,怯薛军独有的锁子衬里外套黄铜鳞甲奢华金贵,源自可萨突厥的钦察面具也十分醒目,防护性和观赏性闻名草原。即便如此,阿由拜此时仍旧为了不暴露行踪,在外面披上暗色军袍遮住铠甲,面具掀开,避免不必要的金属反光。

    跟阿由拜比起来,李永康和他那几个属下简直发光,醒目如黑夜里一盏明灯。

    “你说得对,周围安静的不正常。出了隘口,反而看不见农民了。”阿由拜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湿润的卷发贴在皮肤上,脸颊冒汗。

    纪襄暗呼不妙,心脏没来由的一阵抽紧:“快!带人占领那些山包。步兵的速度还不够快,得再快些!”

    阿由拜点头疾速返回本队。纪襄也拉过邵林,让他催促军队加速,自己则带着两三个弟兄去追赶李永康。

    李永康也不知是脑子不够用还是怎么回事,越跑越快,也不回头看看大部队,就这么闷头冲着,后面的步兵显然有些跟不上趟了。纪襄已经全速奔跑起来,早晨阳光相当好,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追一个灯笼。

    “我一箭射倒这头蠢猪!”向仁见死活追不上,急得破口大骂。

    显然李永康久疏战阵,过于紧张,现在他满脑子里只剩下让自己快速奔袭长崎,再无其它的东西了。

    “一夜御四女还能跑这么快,虽然他是蠢猪无疑,但我还是有点佩服这副身板了。”纪襄边跑边说道:“这样的人留着还有用,先让他停下再说。”

    “赵酆!赵酆!”纪襄不假思索的喊道。赵酆是全军中步法最快的,一定要赶在事情出岔子之前拦下李永康。

    相熟的几个老兵听闻后却纷纷一愣,下意识的看向纪襄。纪襄与他们目光相遇,也立即意识到失言,眼神黯淡,赵酆已死,他竟然忘记了。

    然而下一秒却有一个身影应声跃出,飞速掠过追击的众人,直奔李永康。纪襄讶然望去,与此同时有怪叫在头顶响起,灰色的阴影紧随此人身后,在空中滑行。

    “卢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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