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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实在看不明白

    牯牛洲是万江里的一片沙洲,距山江郡东三十里,遍生芦苇,每到春季新芦发芽,绿苇成云。

    到了夏秋,芦苇花开,远望如白浪翻滚,蔚为壮观。

    又因秋中那一战,一声巨响,火烧芦苇,遍地狼烟,尸骸堆积,整座沙洲俨然巨大的埋尸场。

    北大营水师光弼将军说过,来年芦苇再开,定是更加旺盛。有了矬子寇数万尸体作肥料,料此言不虚。

    凛冬的这一场大雪,已然是覆盖了牯牛洲,远远望去,白的沙洲和白浪的万江几乎融为一体,连那个轮廓都模糊不清。

    今天的天气终于放晴,若是站在牯牛洲,阴阴地可以听到山江城中嘈杂的欢呼,想必家家户户都仿佛劫后余生似的冲出家门,站在大街小巷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太阳的新鲜气息。

    此刻,光弼将军就屹立在船头,大口呼吸着明媚而新鲜的空气。

    他和他的战舰已经近一个月潜伏在万江江水中,他的血液几乎要变成江水一般的冰冷。

    唐湜站在他身边,这个山江郡最了不起的密谍此刻神态多少有些欢喜。

    战舰是在牯牛洲的东边靠岸,这个视角就显得很隐密,再加上江上开始漫起白茫茫的江雾,岸上的人根本看不到这里的情景。

    一队人马从牯牛洲的深处走出开,仿佛从地心里钻出,踩着积雪,发出沙沙的响声。

    这是一条密道,密道连接到岸上。

    “老幺!”唐湜的脸颊挂着欢喜,眼睛却发酸。

    唐瞭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比一个月前精瘦了许多,也更显得沉稳而干练。

    他的步子是标准的军人步伐,不因为积雪而减少一步的跨度。

    和他一样,身后的重甲军也是步伐划一。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二哥!”唐瞭在心里尊敬且亲切的呼喊。

    透过稀薄的白雾,他也看清了那个大头。

    可是他们俩兄弟却不能立刻相认,只能在心里彼此拥抱。

    “东大营重甲军唐瞭,见过光弼将军。”唐瞭以军礼相见。

    光弼将军永远都是那副冰冷阴沉的脸,那是因为在水底呆久了,他和他的水师营都变得和江水一样阴冷。

    “北大营水师营光弼,见过唐将军。”光弼同样以军礼相见。

    过去称谓是“唐大将军”,现在是少了一个“大”字,斯人已去,不复重焉。

    光弼在心里一声默叹。

    见面是仓促的,也是严肃的,似乎根本来不及寒暄,也没有时间去说那些无聊的话。

    唐瞭站在光弼的身边,静静地指挥。

    东大营重甲军像沉默的泥鳅,有序且悄无声息地滑进战舰。

    一切都在表明,北大营水师战舰在运输东大营重甲军。

    整个过程简洁而有序,偌大的场面居然没有一丝声响,东大营重甲军在唐瞭的训练下,军风整饬,纪律严明。

    光弼将军心里又是一声赞,对唐小将军多了一层好感。

    两个时辰是漫长的,但两个时辰中,战舰甲板上的三个人都一语不发。

    他们在江风中静默着,在滔滔江水中屹立着,莫非他们在聆听那滚滚江水中的金戈铁马之声!

    数万东大营重甲军被装进了战舰,数百艘战舰开始下沉,沉入江水中。

    牯牛洲仿佛从来就没有接见过什么战舰,什么重甲军。

    战舰沉水的一刻,也是分离之时。

    唐瞭有些冲动,但他克制住那种热血沸腾的冲动,最后他只是冷静地抱拳:“保重!”

    “保重!”光弼将军冷冰冰地抱拳。

    “保重!”唐湜依旧像只呆鹅一动不动地站着,但他的血液也是一样地火热,一样地沸腾。

    他的手指在大腿髀上轻轻敲击,他在接收别天恩的指令。

    那日他在仁安堂再次接到别天恩的指令时,他的内心震动是剧烈的。

    “府主没死,府主回来啦”,他努力地压制着内心的震动,他知道他要离开仁安堂了,也要离开胜小弩了。

    他去了北大营水师营,他见到了光弼将军,从这之后,他成为别天恩发号施令的传声器。

    梅垄失足坠江,打捞尸体是微不足道的一道指令,却直接带去了摧毁画眉僧的证据。

    而运送东大营重甲军则是极为秘密而艰巨的任务,是要遮住所有耳目才能进行的。

    为此,铁重去了一趟南城外的大幕山踏雪郊游,兼代打兔子,吸引了山江郡所有暗怀鬼胎的眼球。

    打兔子并不是真的打猎。兔子乃是对间谍奸细密探暗桩的称呼,打兔子就是打那些跟踪者。

    五个兔子,杀了四个,剩下一个连滚带爬地滚下雪山。那是故意放回去的。

    “太不经打了。”孔聚财没过瘾,肉嘟嘟的肥脸老大的失望。

    第六代悬空大师去打一只兔子,当然是游刃有余手到擒来。

    小四爷没动手,他就呆在马车上,他的任务是守住马车内两个姑娘。闻言笑道:“老师自有老师的安排。”

    “铁老大当然有他的安排,我就是觉得太不过瘾了。”孔聚财似乎爱上了打架。

    白雾里,几个人先后回到马车旁。

    兔子解决了,马车开始缓缓启动,走着走着,白雾渐渐散去,麦子秋和蓝月也像白雾一样消散,又只剩下最开始的几个人。

    “那两个人呢?”胜小弩耳朵很尖,听不到另外两个人的声音了。

    “哪两个人?”滕舞问。

    “就是开始那两个,一个还要跟孔聚财比划比划…”胜小弩努力地描绘着。

    “到了。”小四爷停住了马车。

    车帘拉开,胜小弩的眼睛亮了,那是她的家,大哥胜铁弓正迎在院门口。

    白雾突如其来,又烟消云散。走了一趟大幕山,见了几个人,铁重游兴已去,黄骠马跟着斗雪,怎么上山,就怎么下山。

    下午近黄昏时,落日如金,再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红日沉甸甸地坠在西天。

    金色的斜阳铺在皑皑的白雪上面,呈现出奇异的光彩。

    就在这黄晕粉红的光芒中,一匹枣红马,一辆黄骠马拉着马车,先后进了南城门。

    铁重先走了。

    黄骠马好像玩累了,又好像怕吵醒了车厢中正好睡的人儿,慢悠悠地往仁安堂去。

    街道上大部分雪已经融化了,还有一部分残血堆积着,这还得须要明天的艳阳融化。

    但明天谁又知道是晴是阴呢,但愿还是一个艳阳天吧,因为雪天太久太长了。

    马车直接驶进仁安堂后院,孔聚财轻声说道:“胜姑娘累了,早点休息。”

    滕舞说道:“真是累了,睡到现在还不醒,我抱她进屋吧。”

    之后是一阵窸窣,黄骠马又拉着马车镗镗哒哒离去时,小四爷这才转到前堂。

    张贯居然还没离开,他尽职尽责,将所有的草药麻袋都搬到后院。

    “你还在这?”小四爷有点惊奇。

    “铺子里没人,我左右没事,帮忙守着。”张贯憨厚地笑,一点都不像酉鸡的精明。

    “多谢!”小四爷客客气气地抱拳,“胜姑娘睡了,如果没事…”

    “没事,没事…”张贯赶紧摇手。

    忽然想到什么,迟疑地问:“那些草药应该是止血补血用的,铺子里进了这么多,怕是很难用完。”

    他觉得问的突兀,又赶忙说:“我也就随口一说,算是没说,没说。”

    小四爷脸色就沉了下去,倒不是对张贯警惕,却是一副未雨绸缪的神情。

    “前阵子闹流感,谁会想到会有流感蔓延,荼毒百姓。铺子里多准备些草药,也是有备无患吧。”

    “也是。”张贯拱手,“那就不打搅你们休息了。”

    “请慢走!”小四爷又客客气气地将他送出门外。

    “又不是要打仗,囤那么多止血疗伤草药干什么?”张贯自言自语道。

    猛地,他收住脚步,仿佛定住一般。

    “打仗?小府主准备打仗?”这个发现让他无比震惊。

    山江郡才结束了那一场激烈悲壮的战争,难道又要战火再起?难道矬子寇贼心不死,又举大军来犯?

    但他马上又否认了,他觉得不太可能。

    “就算是打仗,这点草药又不够呀。再说,打仗,谁和谁打?”

    张贯实在看不明白,也想不明白,就打算把看到的一股脑儿上报上去,反正难题由上面的人去分析解决。

    “我怎么老想着往仁安堂跑?这可有些稀奇。”张贯开始想另外一个问题。

    “难道是因为他们救了我的缘故?”张贯怕死,但他总体上还是一个讲义气的人。

    “酉鸡,你回来啦?”又是那个午马堵住张贯的去路。

    “怎么?”张贯像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午马。

    这个家伙,以前是仗着子鼠压人,子鼠已经很多天没回来了,背地里疯传子鼠和丑牛都完了,至于做了他们的人,就是小府主,因为他们当初接到的任务是~东路截击。

    “没什么,没什么。”午马嘿嘿地笑,脸上却露出好奇的表情。

    这家伙太喜欢打听别人打听到了消息,通常这种人就是谣言的传播者。

    “小府主…”张贯真的就开始说。

    午马全神贯注,脸上的表情急切而真切,突然,午马悬崖勒马,紧急刹车:“别…我可什么都没听到。”

    “哦,不想打听?”张贯似笑非笑。

    “嗯…”午马把个头摇的像荡漾着半桶水的木桶。

    两人擦肩而过,彼此在喉咙管里往肚子碎了口痰,讥讽道:“这种人,也配当暗谍?简直是对暗谍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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