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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安慰

    骂完万历,再骂万历皇帝的爹——明穆宗,装模作样,纵容贵戚。一直向上骂,把明朝所有皇帝骂个遍,直到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他奶奶的,就是他娇惯儿子,搞了这么个狗屁分封制,弄出一堆朱家的毒瘤,遗害百年……”

    辛明骂的搜肠刮肚,再无新意,这时候,花厅中的动静才停下来。辛明从碧纱橱缝隙向外看,只见两个丫环伺候鲁王穿衣服,世子大腹便便,肥肥白白。辛明暗自在心中发誓,总有一天,要把世子点了天灯,看看他这一身油脂能烧多长时间。

    等世子走了好一会儿,花厅中也没动静,辛明只好自己从碧纱橱中出来,走到花厅,只见没有一个丫环,只有沈宜修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梨花书桌前,就如同自己刚进来看到的模样。只是头发散乱了一点,衣服凌乱了一点,眼神的忧伤更多了一点。

    辛明站在她面前,心中十分怜惜,却无言可以安慰。对一些遭逢大难的人,如果只是泛泛的用说辞安慰,“你别伤心了!”“你要注意保重身体!”之类的话,还有什么意义?

    沈宜修缓缓抬头,看着辛明道:“大夫,你还要给我开方子么?”

    辛明把桌上自己写了一半的药方狠狠揉成一团,砸在桌上,骂道:“该死的世子,他奶奶的!”心病还须心上医,世子给她造成心中的创伤,什么灵丹妙药也医治不了。

    沈宜修眼圈一红,忽然伏在桌上痛哭起来。看她瘦弱的不停耸动的肩膀,辛明暗叹,“可怜的女子!”

    等她发泄了一会儿,哭声渐渐低沉,辛明才开口劝道:“少奶奶……”

    沈宜修抬起头,道:“别叫我少奶奶,我是被迫的,根本就不想做他家少奶奶。”

    辛明点点头,一时间不知叫什么好,小姐?大姐?沈宜修?最后胡乱叫道:“那个……小沈同志……”

    估计沈宜修从来没听过“同志”二字,只是怔怔的看着辛明。

    “……你先擦擦眼泪吧!”辛明见她满面泪痕,便把自己的汗巾递了过去。然后坐在沈宜修身前的圆凳上,缓缓说道:“人活一世不容易,有可能遇到各种挫折,但你要记住,没有过不去的坎。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自暴自弃,记住,只有活下去,才有翻盘的希望。”

    看到沈宜修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眼泪却不住的流出来,滴落在衣襟上。辛明见她不擦眼泪,只好拿起汗巾,轻轻的把她脸颊上的泪珠拭去。这举动在古代绝对是逾越了男女大防的,但辛明眼神清亮,没有一丝猥亵,好像一个长者在关心爱护后辈一般,其实沈宜修比他还大一岁呢!

    辛明接着说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有一个人在森林中漫游,忽然遇到了一只饥饿的老虎。老虎大吼一声扑过来,这人就没命的逃,跑得筋疲力尽,老虎却始终在身后紧追不舍,忽然,前面出现一条悬崖,下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多深,他想,与其被老虎肢解,还不如跳下悬崖,也许有一线生机,于是就纵身一跃而下……”

    看到沈宜修的目光被吸引过来,她在听辛明的故事,辛明继续讲,“这人很幸运,被卡在一长满梅子的树上,这棵树生长在悬崖中间。这时候,忽然在悬崖底下传来狮子的吼叫声,只见一头狮子在悬崖底下转来转去,就等他掉下来。”

    “这人本来绝望,却又想,被老虎和狮子吃掉,这是一样的,自己干嘛伤心绝望,于是他采摘树上的梅子品尝起来,他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鲜美的梅子,不禁心中开心起来。”

    “忽然,又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循声望去,原来是两只老鼠在咬他的梅子树。他又惊慌起来,可很快就想开了,被老鼠咬断树干,跌落而死,怎么也比被老虎狮子吃掉好啊!于是他情绪平复下来,想既然要死,何不在死前好好睡一觉,于是他在树枝上安然睡去。”

    “等他醒来,发现,老虎、狮子、老鼠统统不见了,你知道为什么吗?”辛明问。

    沈宜修情不自禁的摇头,辛明微笑道:“就在他睡着的时候,饥饿的老虎按耐不住,大吼一声跳下悬崖,先是把啃树干的老鼠吓跑了,然后在悬崖底下和狮子大战一场,最后双双负伤逃走了。”

    沈宜修听完故事,忍不住道:“这人真是幸运,最终还是活命了!”

    辛明微笑道:“他能活下来就在于他的坚持。永远不要对生活丧失信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日子还得过下去。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面对现实,接受现实,改变自己,坚韧的活下去,会有改变的一天!”

    沈宜修叹了口气,“你让我忍受这苦难折磨到什么时候?一辈子么!”

    辛明摇摇头道:“我也是被世子迫害的可怜人。”说完把自己在王府的经历简略的说了一说。又郑重说道:“我可以向你保证,很快形势就会有所改变的,世子作恶多端,不会一直这么猖狂的,所以,你要好好的活着。”辛明说着扶住她的肩膀,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直到她点头。

    辛明这才正坐在桌前,拿起笔墨,写了一会儿,道:“这是我给你开的药方,你要仔细看看。”说完,拿起药箱转身走了。

    等辛明走了,沈宜修才拿起辛明刚才写的药方,并不是真正的药方,而是一些文字,像诗,却又与她读过的诗完全不同,很直白,甚至有点粗糙,也不押韵,但其中文字的情感她是能够体会的,她不禁轻声念了出来:“相信未来,当蜘蛛网无情的查封了我的炉台,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我依然固执的用凝霜的枯藤,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相信战胜死亡的年轻,相信未来,热爱生命。”在这段文字的最后,写着,“张文会来找你的。”

    沈宜修把刚才辛明给她擦泪的手帕打开,只见手帕的刺绣十分精致美丽,数十朵菊花绽放,是手工绣出来的,其中每一朵菊花的图案中心都是一个小小的“明”字。手帕上还有淡淡的菊花香味。沈宜修不禁想象,绣这帕子的人是辛明的妻子还是姨娘丫环?此刻,辛明被关在王府,经历危险,这女人会不会在家担惊受怕?

    沈宜修发了一会儿呆,沾上笔墨,在辛明刚才那首诗的下面轻轻写下,“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然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此后几天,辛明依然每日到二房查账。四个大丫头,春兰、夏竹、秋月、冬雪,不知道达成了什么默契,每天会来一个给辛明端茶倒水,陪辛明聊一会儿天,这期间不会有别人来打扰,估计另外三个替她遮掩,连活计都一块替她完成了。

    今天是夏竹,她身材适中,圆润可爱,穿着一身红纱裙,裙子上绣了好多青翠的竹子,与她的名字挺相符合的。

    夏竹擅长沏茶,她有意卖弄,给辛明拿来上好的绿峰芽茶,又拿来芝麻、桂圆、杏仁……辛明真佩服明朝人喝茶,弄得这么麻烦,好像在煮汤一般。夏竹沏茶手指灵动,动作优美,不时的还向辛明笑上一笑。辛明停下查账,也笑着看她沏茶。夏竹技艺不错,自己府上也有沏茶高手,小慧、丁香都不错。夏竹的特点是快速而又不失优美,很快一碗浓酽酽的茶沏好了。辛明尝了一口,笑着竖起大拇指道:“好喝!”

    听到辛明的夸赞,夏竹高兴的笑了。她又帮辛明磨墨,一面和辛明聊天。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含香身上,辛明随口问道:“含香姐姐被二爷收房几年了?”

    “两年多了!”说完,夏竹放低声音,好像在告诉辛明一个秘密似的,说道:“含香姐姐收房以后,和二爷在一起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过来。”

    辛明笑了,“含香这么美,二爷舍得?”

    夏竹压低声音道:“不舍得也没法子,他是怕二奶奶的。每次二爷和含香姐姐好过之后,二奶奶都要大发脾气,不但找碴和二爷吵,还找碴申斥含香,弄得含香姐姐总是哭哭啼啼的。再以后,含香姐姐就是见到二爷也躲着。”

    “二奶奶那么厉害?”辛明其实是明知故问。

    夏竹道:“可不是嘛!二奶奶发起脾气来,可吓人了,两条眉毛都快竖起来了!”夏竹把两根手指放在自己额头上比划,把辛明逗笑了,他能想象出来华妮儿发脾气的样子。

    “一般人家,我们这样的大丫头早被主人收房了。可在二房,二爷连碰我们的手一下都不敢。二奶奶说了,我们都是妖精,等我们再大一两岁,就挑好人家给我们打发了!”

    辛明笑了笑,心想,“这么伶俐俊俏的丫头,普通小户人家也娶不到吧!况且她们在府中见过世面,又锦衣玉食惯了的,也瞧不上普通人的生活了!”

    夏竹磨墨,白玉似的手轻轻转动,其实辛明查账,基本不用写字,她是想让辛明看看她新涂的红指甲,那是辛明买来送给她们的。

    辛明有钱,这几日,常常买来一些小礼物送给二房的下人,从胭脂头绳,到零食玩具,哄的这些丫头小厮天天乐呵呵的,赶着辛明叩拜行礼,叫公子。

    果然辛明看到她红艳艳的指甲,笑道:“你的手挺白挺好看的。”

    夏竹把手放在辛明眼前让他观赏,笑道:“辛公子会看手相么?”

    辛明笑道:“怎么不会?”说完把她的手拿住,轻轻在她手心划动,夏竹痒的嘻嘻笑了。辛明看着她手心道:“你瞧,你的生命线很长的,定能活到百岁以上,每一个小分岔就是一个小孩,一个,两个……”一连数到十几,夏竹已经笑的直不起腰来了。

    两人正在说笑,忽然隔壁院子传来呼喊喝骂声音,辛明一怔,隔壁是男仆婆子休息吃饭的院子,怎么吵起来了?

    夏竹道:“是平顺的儿子小狗蛋,被世子给打了。”

    “为什么?”辛明知道世子荒淫,但还不至于去欺负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夏竹说:“狗蛋淘气,在院子里乱跑,不知怎么跑到大房那边的园子当中去了。谁知道,青天白日的,正好碰到世子和马奋强的婆娘在花园中办事,惊了世子,那婆娘也不是好东西,挑拨了几句,世子就上来踢了铁蛋一脚。最可气的是,马奋强也上来踢打,好像把小孩的腿给打断了!”

    “我去看看”辛明是大夫,既然有人受伤,他自然应该过去看看。

    到了那边院子,只见平顺抱着孩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平顺媳妇跳着脚骂街,她是不敢骂世子的,她只骂马奋强夫妻俩个,“**,不得好死的,明王八,不要脸……”

    小铁蛋只有七岁,还在抹眼泪,辛明看看他的腿,果然骨头被打断了。辛明给他接上断骨,平顺夫妻两个都是感激不禁。

    辛明叹道:“这么小的孩子,也忍心下这死手,这也心肠太狠了些。”

    听到这话,平顺夫妻更怒,平顺倒不骂人,他咬牙切齿的说:“好个马粪蛋,等有一天别落到我手里。”

    晚上,在王府后面的一处平民住宅中,平顺和媳妇相对愁颜,小儿子还在哭啼叫痛,两人心疼儿子,晚饭也没吃。

    忽然有人叫平顺大哥,开门一看,平顺很惊讶,是王府的小太监张文。张文一般在正殿伺候鲁王,跟他没什么来往的。张文提着一点礼物,说是来看孩子,这让平顺夫妇又惊讶,又感动。

    张文和二人聊天,说起马奋强,平顺夫妻都恨的咬牙切齿。

    张文道:“平顺大哥若想报仇,小弟倒是有点眉目。”

    原来府中最近官卖的胭脂水粉质量特别差,府内小姐丫环多有抱怨,不知谁把状告到了老祖宗那里,老祖宗就对鲁王和华妮儿二人说了,张文侍候鲁王在旁边,也留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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