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沙河县的变化
辛明和朱世玉都笑了，朱世玉拍手道：“真像！你是跟谁学的这一手。”
朱瑛一笑，白了辛明一眼道：“跟一个大恶人学会的。”忽然又想到那日辛明假扮太监曾抱过自己，且和沈宜修那般样子，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
辛明看的微微发呆，唇红齿白，俊俏可爱，放到现代，得在校园里迷倒多少男生。
她的贴身丫环雪晴倒有些惊慌，道：“三小姐，你可不能乱走的，要是老祖宗知道了，定然是一顿责骂，再说，你自己在外面遇到危险怎么办？”
朱瑛撇撇嘴道：“你回房给我遮掩一下，就说我在三爷这边跟老师学习呢！再不行，就说我和三爷一起去长史府学习，父王不是说了么，准许我们去长史府，被辛长史言传身教嘛！至于危险就更不可能了，我跟三哥还有辛长史在一起，谁敢威胁我！”说完向辛明和朱世玉挤了挤眼睛。
辛明又是一笑，这样子语气可像中学时代逃课的调皮女生了，冰雪聪明，顽皮可爱。
雪晴无奈只好自己先回去了，辛明带着二人走出内苑。到了二门口，有小厮牵来三匹马，让三人上马。朱世玉特意吩咐不用小厮跟随。
三人骑马出了王府，路过长史府门前的时候，十多个在长史府门前等候的骑士跟了上来，围在左右。一行人缓辔徐行，慢慢出了兖州城。
到了郊外，速度慢慢加快，朱世玉和朱瑛这下可不行了。他们二人学过的骑术都是礼仪性质的，快马奔驰，马上骑射之类的可不成。
辛明笑道：“让他们带着你们走吧！”
朱瑛闻言登时脸上微红，暗想，“我一个女孩子怎能和一个大男人共乘一骑，再说，如果共乘一骑的话，似乎也应该由你来带我，怎地还把我交给别人……”
辛明知道她的想法，向一名骑士一指，笑道：“这位叫李落梅，你可以叫她李姐姐。”
朱瑛侧头望去，只见一名骑士身材高大健壮，穿着同男子一样的衣衫，乍一看，以为是男人呢！仔细看看，她皮肤雪白细腻，眉目疏朗，却是一名女子。
朱瑛笑笑，道：“那就拜托姐姐了！”正要下马，忽然腰间一紧，只见李落梅单手环在她腰间，将她抱了过来。
朱瑛一惊，这女人好大的力气。那边，朱世玉也被一名骑士抱过来合乘。
众人立刻拍马奔驰起来，辛明的马都是塞外好马，只听蹄声隆隆，两边景物飞快后退，迎面的风吹得几乎都睁不开眼睛。
朱瑛蜷缩在李落梅怀中，只见李落梅双腿紧紧夹住马腹，上身挺直，一手执辔，一手扬鞭，动作干净利落，风驰电掣，疾风扑面，表情却很平静。
朱瑛心中佩服的不得了，很想问问这位姐姐是怎么练成的如此高明的骑射？也是辛明的手下么？
李落梅此刻心中也有一个大大的谜团，她在辛明家里住了一阵子了，整天锦衣玉食，行动都有人伺候，每天除了练功，再就看辛明的几个女人为了争宠，勾心斗角，打打闹闹。她已经很厌倦这种生活了，甚至想过，要一走了之。同时也对辛明说过的，有办法改变这个世界，感到很怀疑。直到今天辛明说，要带她看一些东西，就知道他没有欺骗她。这让她心中疑惑，又有一丝期待。
快马奔驰了一个多时辰，远处出现一座县城，虽然距离县城还有一里多路，但大路上的行人商队太多，已经没法子快马奔驰了。
远远望去，一直到县城城门全是黑压压的人头，人马车队如辐辏一般从四面八方而来，将一条宽阔的大道挤的满满的。
朱世玉常常在兖州府外面行走的，此时惊讶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比兖州府还热闹？”
慢慢到了县城门口，只见城门上雕刻着“沙河县”三个大字，朱世玉和朱瑛才恍然大悟，这不是辛长史的家乡么！
沙河县本来是座以农业为主的县城，人口不过一两千人，原来县城里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商业，店铺很小，作坊也很简陋。县城里最大的消费群体就是十几位官吏乡绅。从大明朝建立开始，二百多年基本上没什么太大变化。
可是这大半年来，辛明在县城中发展商业，一个是辽东特产专卖，一个是宽布生意。迅速让县城的生意火爆起来，尤其是宽布生意，作坊一再扩大，已经超过千人，带动了一系列下游产品，尤其是棉纱。县城中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了几十家绵纱商铺，连带着各种辅助行业，餐饮、旅店，车马行……甚至连河舫妓院的生意也极为火爆。
短短半年，县城的人口翻了好几倍，已经过万。人口增长太快，县城已经住不下了，辛明便让工匠把东西两侧的城墙拆了，各自延伸半里。放眼望去，左右两侧数里外，都有泥瓦匠在建筑城墙。如果县城人口这样暴涨下去，估计再过半年，南北两面带城门的城墙也要推倒扩建了。
走进县城，正街两侧全是商铺，一家挨着一家，街道上行人摩肩擦踵，吵吵嚷嚷，人流汹涌，车马粼粼。商铺中至少有一半都是跟布匹生意有关的。
朱瑛缓缓点头，喃喃道：“好极，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此时已经是正午，辛明带着众人到了一家酒楼吃饭，饭店老板认得辛明立刻喜出望外，连连做揖，给辛明找了一件最宽敞，位置最好的包间。酒菜流水般的送上来，菜品之丰盛让朱瑛和朱世玉大吃一惊。
二十多个菜品中不仅仅是山东本地名菜，全国各地的名菜都有，只苏杭菜就有西湖醋鱼、龙井虾仁，东坡焖肉等数品。这是人口流动带来的红利，各地的菜品原料都随着各地客商汇聚于此。
吃完饭，辛明让随从把饭钱给老板，老板死活不收。直到辛明笑道：“你要不收钱，可坏了我定下的规矩了！”老板这才讪讪的把钱收下。
原来辛明在县城中规定了新的商业条例，大意是鼓励经商，保护商业经营，公平交易，尤其不许官府借助权力干涉正常的商业经营，吃拿卡要全在这个范畴中，吃饭不给钱，就是其中一项。
从酒楼出来，不知怎么，辛老爷回县城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只见许多人围在街道两侧，高喊“辛老爷威武！”“辛老爷长命百岁！”“辛老爷是我们的恩人！”
人越来越多，纷纷在地上跪拜，街道两侧黑压压的人头，不计其数。辛明骑着马缓步从街心走过，如同君王驾临一般。朱瑛注意到，这些人神情激动，好多人都是热泪盈眶，他们是发自内心的拥戴。再想想，自己的父王虽有藩王的称号，但可曾被人如此拥戴过？这是民心所向啊！
李落梅的心中更有感触，这种狂热崇拜的样子在教中更加常见，但教徒们崇拜的是虚无缥缈的神，他们期望的是来世，而现世依旧贫穷，无所依靠。岂如辛明这般给他们带来财富，带来富裕的生活，从这个角度来看，辛明就是他们在世的神，虽然只限一县之地，却也足够伟大了。
这样大的声势，很快惊动了县衙，县令带着一群衙役过来，引导辛明等人走出了街道。最早的贺县令早被辛明撤掉了，贬成平民。现在沙河县县令是与辛明关系较好的黄县尉。
辛明下马和黄县令寒暄了几句，并没有去县衙，而是带着众人到了城西的一处大宅。辛明只带着朱瑛、李落梅、朱世玉三人进入宅子。此时刚过正午，只听许多房间中读书声，朗朗入耳，原来是一处学院。从一间间屋子的窗前走过，只见学习的大多是十多岁的少年。
朱瑛站在一个窗子前，侧耳倾听一会儿，她自负文才，但完全听不懂这些学生在学习什么。看老师在一张白纸上画出来许多图形，似乎在讲什么几何原理。再经过一个房间，正在讲的是地理，只听到一句，“这世界并非天圆地方，而是一个圆球……”朱世玉就大惊小怪的叫起来，“这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惊动了讲课的老师，也把院长招引来了。院长白发苍苍，原来就是将军村王守文的父亲王成，也是一个落第秀才。这书院中的十多位老师都是附近的落第秀才，只有这些本地人，才会从心里敬重辛明，把辛明要传达的课业如实传授下去，如果真找一个举人或者进士，反倒会大惊小怪的说出一堆奇怪理论。要知道这些课本也是辛明好不容易编纂出来的。
在院长的房间中，朱瑛三人有幸见到了辛明编纂的课本，奇奇怪怪的名字，“代数”“几何原理”“天文地理”“语文”……
朱瑛翻开语文，只见第一页上写着“爱我中华，祖国万岁”，八个大字，课文选取的以唐宋名家和当代白话文为主，被奉为圭臬的四书五经几乎不见，至于八股文则一篇也看不到，那是辛明最痛恨的了，而且从头到尾居然看不到忠君爱国的文字，什么君臣大义，儒家人伦之类的也全然不见。朱瑛惊叹，这书院也太大逆不道了，在这小县城还勉强，如果到了兖州府，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辛明看出她的心思，笑道：“这些书籍早晚要被推广到兖州全境的，阻力会有的，对付那些卫道士……哼哼！”辛明冷笑两声。
朱瑛心中有点发寒，这男人处处想法与众不同，而且他想要的一定要做到，不论用各种方法。
从书院中出来，朱瑛和朱世玉表情都有些凝重，他们毕竟是受过正统理学教育的大明贵族子弟，辛明这一套对他们很有冲击力，隐隐也有一丝期待，这些叛逆的文化，如果有一天真的大规模推行，会造成怎样的轰动？难以想象。
一行人再次上马，辛明笑道：“之前你们看到的都是开胃菜，后面你们看到的，我保证你们会异常惊骇。”
听辛明一说，朱瑛三人的好奇心又起来了。
众人拍马从北面城门出城，这个方向驰不多远，便是沙河了。
还没见到沙河，就先看到一大片建筑，依河而建，而河边还矗立着几个高达十几米的水车，缓缓转动，显得极为宏伟。这是辛家作坊，目前可能是明朝最大的个体作坊了，工人超过两千人，以生产宽布为主，绸缎和丝织品为辅，也有纺纱、染色，提花等工序。
听到辛明来了，作坊大总管赵有德连忙迎接出来，他看起来胖了一些，也穿着上等的绸缎衣衫，作坊的股份他也有，现在也有上万两银子的身家了。
走进作坊的那一刻，朱瑛三人都有一种被震撼的感觉，在一栋极为宽阔的大厅当中，千百名工人正在忙碌，数百台机器依次摆放，每台机器都有工人在操作，参差不齐的咔咔声音交织在一起，将偌大空间中的所有声音都掩盖住了。宽布就这样被织出来，然后由别的工人卷成匹，再发往全国各地。
朱瑛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大规模的作坊，感觉十分震撼。辛明却微微一笑，这算什么，有电力吗？有生产线吗？有轰鸣的机器吗？比起现代化的工业车间差远了，只能算一个规模大些的手工作坊罢了。飞梭严格来说就不是一个机器，后面的珍妮纺纱机，蒸汽机，那些才是真正能改变世界的机器。
见过了宽布作坊，又参观了染布、提花、纺纱等作坊，规模都很大，最小的也有一二百人在忙碌。最后，辛明带着三人走到沙河边。这里矗立着三个高大的水车，十几米的庞然大物正在水流推动下缓缓旋转。
这是最后一个作坊，作坊门口有士兵把守。辛明笑道：“你们来参观一下我们辛家作坊最新研制出来的几台机器吧！”
朱瑛一笑，白了辛明一眼道：“跟一个大恶人学会的。”忽然又想到那日辛明假扮太监曾抱过自己，且和沈宜修那般样子，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
辛明看的微微发呆，唇红齿白，俊俏可爱，放到现代，得在校园里迷倒多少男生。
她的贴身丫环雪晴倒有些惊慌，道：“三小姐，你可不能乱走的，要是老祖宗知道了，定然是一顿责骂，再说，你自己在外面遇到危险怎么办？”
朱瑛撇撇嘴道：“你回房给我遮掩一下，就说我在三爷这边跟老师学习呢！再不行，就说我和三爷一起去长史府学习，父王不是说了么，准许我们去长史府，被辛长史言传身教嘛！至于危险就更不可能了，我跟三哥还有辛长史在一起，谁敢威胁我！”说完向辛明和朱世玉挤了挤眼睛。
辛明又是一笑，这样子语气可像中学时代逃课的调皮女生了，冰雪聪明，顽皮可爱。
雪晴无奈只好自己先回去了，辛明带着二人走出内苑。到了二门口，有小厮牵来三匹马，让三人上马。朱世玉特意吩咐不用小厮跟随。
三人骑马出了王府，路过长史府门前的时候，十多个在长史府门前等候的骑士跟了上来，围在左右。一行人缓辔徐行，慢慢出了兖州城。
到了郊外，速度慢慢加快，朱世玉和朱瑛这下可不行了。他们二人学过的骑术都是礼仪性质的，快马奔驰，马上骑射之类的可不成。
辛明笑道：“让他们带着你们走吧！”
朱瑛闻言登时脸上微红，暗想，“我一个女孩子怎能和一个大男人共乘一骑，再说，如果共乘一骑的话，似乎也应该由你来带我，怎地还把我交给别人……”
辛明知道她的想法，向一名骑士一指，笑道：“这位叫李落梅，你可以叫她李姐姐。”
朱瑛侧头望去，只见一名骑士身材高大健壮，穿着同男子一样的衣衫，乍一看，以为是男人呢！仔细看看，她皮肤雪白细腻，眉目疏朗，却是一名女子。
朱瑛笑笑，道：“那就拜托姐姐了！”正要下马，忽然腰间一紧，只见李落梅单手环在她腰间，将她抱了过来。
朱瑛一惊，这女人好大的力气。那边，朱世玉也被一名骑士抱过来合乘。
众人立刻拍马奔驰起来，辛明的马都是塞外好马，只听蹄声隆隆，两边景物飞快后退，迎面的风吹得几乎都睁不开眼睛。
朱瑛蜷缩在李落梅怀中，只见李落梅双腿紧紧夹住马腹，上身挺直，一手执辔，一手扬鞭，动作干净利落，风驰电掣，疾风扑面，表情却很平静。
朱瑛心中佩服的不得了，很想问问这位姐姐是怎么练成的如此高明的骑射？也是辛明的手下么？
李落梅此刻心中也有一个大大的谜团，她在辛明家里住了一阵子了，整天锦衣玉食，行动都有人伺候，每天除了练功，再就看辛明的几个女人为了争宠，勾心斗角，打打闹闹。她已经很厌倦这种生活了，甚至想过，要一走了之。同时也对辛明说过的，有办法改变这个世界，感到很怀疑。直到今天辛明说，要带她看一些东西，就知道他没有欺骗她。这让她心中疑惑，又有一丝期待。
快马奔驰了一个多时辰，远处出现一座县城，虽然距离县城还有一里多路，但大路上的行人商队太多，已经没法子快马奔驰了。
远远望去，一直到县城城门全是黑压压的人头，人马车队如辐辏一般从四面八方而来，将一条宽阔的大道挤的满满的。
朱世玉常常在兖州府外面行走的，此时惊讶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比兖州府还热闹？”
慢慢到了县城门口，只见城门上雕刻着“沙河县”三个大字，朱世玉和朱瑛才恍然大悟，这不是辛长史的家乡么！
沙河县本来是座以农业为主的县城，人口不过一两千人，原来县城里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商业，店铺很小，作坊也很简陋。县城里最大的消费群体就是十几位官吏乡绅。从大明朝建立开始，二百多年基本上没什么太大变化。
可是这大半年来，辛明在县城中发展商业，一个是辽东特产专卖，一个是宽布生意。迅速让县城的生意火爆起来，尤其是宽布生意，作坊一再扩大，已经超过千人，带动了一系列下游产品，尤其是棉纱。县城中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了几十家绵纱商铺，连带着各种辅助行业，餐饮、旅店，车马行……甚至连河舫妓院的生意也极为火爆。
短短半年，县城的人口翻了好几倍，已经过万。人口增长太快，县城已经住不下了，辛明便让工匠把东西两侧的城墙拆了，各自延伸半里。放眼望去，左右两侧数里外，都有泥瓦匠在建筑城墙。如果县城人口这样暴涨下去，估计再过半年，南北两面带城门的城墙也要推倒扩建了。
走进县城，正街两侧全是商铺，一家挨着一家，街道上行人摩肩擦踵，吵吵嚷嚷，人流汹涌，车马粼粼。商铺中至少有一半都是跟布匹生意有关的。
朱瑛缓缓点头，喃喃道：“好极，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此时已经是正午，辛明带着众人到了一家酒楼吃饭，饭店老板认得辛明立刻喜出望外，连连做揖，给辛明找了一件最宽敞，位置最好的包间。酒菜流水般的送上来，菜品之丰盛让朱瑛和朱世玉大吃一惊。
二十多个菜品中不仅仅是山东本地名菜，全国各地的名菜都有，只苏杭菜就有西湖醋鱼、龙井虾仁，东坡焖肉等数品。这是人口流动带来的红利，各地的菜品原料都随着各地客商汇聚于此。
吃完饭，辛明让随从把饭钱给老板，老板死活不收。直到辛明笑道：“你要不收钱，可坏了我定下的规矩了！”老板这才讪讪的把钱收下。
原来辛明在县城中规定了新的商业条例，大意是鼓励经商，保护商业经营，公平交易，尤其不许官府借助权力干涉正常的商业经营，吃拿卡要全在这个范畴中，吃饭不给钱，就是其中一项。
从酒楼出来，不知怎么，辛老爷回县城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只见许多人围在街道两侧，高喊“辛老爷威武！”“辛老爷长命百岁！”“辛老爷是我们的恩人！”
人越来越多，纷纷在地上跪拜，街道两侧黑压压的人头，不计其数。辛明骑着马缓步从街心走过，如同君王驾临一般。朱瑛注意到，这些人神情激动，好多人都是热泪盈眶，他们是发自内心的拥戴。再想想，自己的父王虽有藩王的称号，但可曾被人如此拥戴过？这是民心所向啊！
李落梅的心中更有感触，这种狂热崇拜的样子在教中更加常见，但教徒们崇拜的是虚无缥缈的神，他们期望的是来世，而现世依旧贫穷，无所依靠。岂如辛明这般给他们带来财富，带来富裕的生活，从这个角度来看，辛明就是他们在世的神，虽然只限一县之地，却也足够伟大了。
这样大的声势，很快惊动了县衙，县令带着一群衙役过来，引导辛明等人走出了街道。最早的贺县令早被辛明撤掉了，贬成平民。现在沙河县县令是与辛明关系较好的黄县尉。
辛明下马和黄县令寒暄了几句，并没有去县衙，而是带着众人到了城西的一处大宅。辛明只带着朱瑛、李落梅、朱世玉三人进入宅子。此时刚过正午，只听许多房间中读书声，朗朗入耳，原来是一处学院。从一间间屋子的窗前走过，只见学习的大多是十多岁的少年。
朱瑛站在一个窗子前，侧耳倾听一会儿，她自负文才，但完全听不懂这些学生在学习什么。看老师在一张白纸上画出来许多图形，似乎在讲什么几何原理。再经过一个房间，正在讲的是地理，只听到一句，“这世界并非天圆地方，而是一个圆球……”朱世玉就大惊小怪的叫起来，“这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惊动了讲课的老师，也把院长招引来了。院长白发苍苍，原来就是将军村王守文的父亲王成，也是一个落第秀才。这书院中的十多位老师都是附近的落第秀才，只有这些本地人，才会从心里敬重辛明，把辛明要传达的课业如实传授下去，如果真找一个举人或者进士，反倒会大惊小怪的说出一堆奇怪理论。要知道这些课本也是辛明好不容易编纂出来的。
在院长的房间中，朱瑛三人有幸见到了辛明编纂的课本，奇奇怪怪的名字，“代数”“几何原理”“天文地理”“语文”……
朱瑛翻开语文，只见第一页上写着“爱我中华，祖国万岁”，八个大字，课文选取的以唐宋名家和当代白话文为主，被奉为圭臬的四书五经几乎不见，至于八股文则一篇也看不到，那是辛明最痛恨的了，而且从头到尾居然看不到忠君爱国的文字，什么君臣大义，儒家人伦之类的也全然不见。朱瑛惊叹，这书院也太大逆不道了，在这小县城还勉强，如果到了兖州府，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辛明看出她的心思，笑道：“这些书籍早晚要被推广到兖州全境的，阻力会有的，对付那些卫道士……哼哼！”辛明冷笑两声。
朱瑛心中有点发寒，这男人处处想法与众不同，而且他想要的一定要做到，不论用各种方法。
从书院中出来，朱瑛和朱世玉表情都有些凝重，他们毕竟是受过正统理学教育的大明贵族子弟，辛明这一套对他们很有冲击力，隐隐也有一丝期待，这些叛逆的文化，如果有一天真的大规模推行，会造成怎样的轰动？难以想象。
一行人再次上马，辛明笑道：“之前你们看到的都是开胃菜，后面你们看到的，我保证你们会异常惊骇。”
听辛明一说，朱瑛三人的好奇心又起来了。
众人拍马从北面城门出城，这个方向驰不多远，便是沙河了。
还没见到沙河，就先看到一大片建筑，依河而建，而河边还矗立着几个高达十几米的水车，缓缓转动，显得极为宏伟。这是辛家作坊，目前可能是明朝最大的个体作坊了，工人超过两千人，以生产宽布为主，绸缎和丝织品为辅，也有纺纱、染色，提花等工序。
听到辛明来了，作坊大总管赵有德连忙迎接出来，他看起来胖了一些，也穿着上等的绸缎衣衫，作坊的股份他也有，现在也有上万两银子的身家了。
走进作坊的那一刻，朱瑛三人都有一种被震撼的感觉，在一栋极为宽阔的大厅当中，千百名工人正在忙碌，数百台机器依次摆放，每台机器都有工人在操作，参差不齐的咔咔声音交织在一起，将偌大空间中的所有声音都掩盖住了。宽布就这样被织出来，然后由别的工人卷成匹，再发往全国各地。
朱瑛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大规模的作坊，感觉十分震撼。辛明却微微一笑，这算什么，有电力吗？有生产线吗？有轰鸣的机器吗？比起现代化的工业车间差远了，只能算一个规模大些的手工作坊罢了。飞梭严格来说就不是一个机器，后面的珍妮纺纱机，蒸汽机，那些才是真正能改变世界的机器。
见过了宽布作坊，又参观了染布、提花、纺纱等作坊，规模都很大，最小的也有一二百人在忙碌。最后，辛明带着三人走到沙河边。这里矗立着三个高大的水车，十几米的庞然大物正在水流推动下缓缓旋转。
这是最后一个作坊，作坊门口有士兵把守。辛明笑道：“你们来参观一下我们辛家作坊最新研制出来的几台机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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