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苦母劝子勇求人
一个月后，福贵成槽坊的东家李之谦亲自带着伙计来跟锁柱结算，他点了数，一个月统共卖出去五十斤茯苓酒，他掏出五百个大钱放到柜台上，摇了摇头说：“钱东家，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福贵成近期有竹叶青酒卖得很好，我让伙计这就搬来五百斤。这五百个大钱，少得可怜，但亲兄弟明算账，一分一厘咱也得算清楚不是，我放到这里，咱还是按规矩，每月一结。哪种酒不够，您再派人到福贵成告诉大掌柜。”
锁柱连声说着感谢的话，他拱着手说：“多谢李东家扶持，这是雪中送炭啊。”
李之谦回了礼说：“钱东家不必客气，按说请你代卖，这是皆大欢喜的事，只可惜福贵成的生意不比以往，好几个酒窖都封着呢。等行情好了，我求着你帮我卖呢。虽说同行是冤家，我还是凭良心给你们推荐聚福堂槽坊，现在全汉南，最火的槽坊就是聚福堂，建议钱东家找找世琦东家，他点子多，脑子灵活，又有仁爱之心，你找他，没准儿肯帮忙。”
锁柱站起来，朝李之谦深深一揖，说：“不管钱生益能否闯过难关，您的大恩大德，钱锁柱都感激不尽！”
李之谦带着伙计推着酒坛子走了，锁柱送走他们，坐到掌柜房里，妻子淑兰走过来，听锁柱说了李之谦的建议，淑兰说：“既如此，你就赶紧前去拜访，现在不知道哪块云彩会下雨，只有广撒网，迈过眼前这道坎要紧。”
锁柱迟疑，自从他当上东家之后，钱生益没有走过一天顺路，整天过的日子是心惊胆战，拆东墙补西墙，福贵成在汉南县酒槽坊里，稳居第一把交椅多少年，战争之后，也处境艰难，那聚福堂就算后起之秀，也不见得能帮自己多少，锁柱打算等段日子看看代卖的竹叶青怎样，再做打算。
淑兰摇摇头，从大掌柜房里出来，心里知道，锁柱还是抹不开脸，去福贵成求李之谦，已实属不易了。
福贵成的竹叶青酒放到钱生益的柜台来卖了，虽说比茯苓酒销量好多了，但提成所得，仍不能养活这众多伙计和仆人们。
钱生益入不敷出，背的包袱越来越重，锁柱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蜗牛，他背上的那个壳，越来越厚，压得他不能喘息。每天一开门，买酒的人看不到几个，递辞呈的伙计倒不少。真可谓炒豆众人吃，炸锅一人事，树倒猢狲散，锁柱自知大势已去，很难东山再起。
干脆破罐子破摔，也不关心酒槽坊如何，也不到掌柜房里去做，每天在房中与淑兰厮混，逗儿子玩耍。
三个月过去了，钱生益眼看如落山的夕阳，前途漆黑一片，此时，淑兰又怀了身子。
芳草自从乡下的宅子被人侵占之后，就一直带着二儿子金宝住在锁柱这里，钱痴生前的两间书房，带一个小院，一个月亮门跟锁柱的房子相隔。刚开始，芳草想不开，整天眼泪泡饭吃，突然有一天，她想到自己小时候父母双亡，兄弟离散，一无所有，为了填饱肚子，最后不得已到行院谋生，吃尽人间苦头。现在虽说没了乡下的宅子，没了钱，但还有两个儿子，还可以一直住在这里，至少吃饭不愁，比起小时候，那真是不知好几百倍。现在的痛苦，都是因为失去，她想起父亲在世时，曾对她说过，人要拿得起放得下，得到的时候都高兴，失去的时候都痛苦，最重要的是能面对现实，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她鼓起勇气，摘掉头上的金玉钗钿，脱下了原来的绸缎衣服，换上了布衣裳，她说，我本就是穷苦人家长大的，这些苦，都吃得，她让金宝到槽坊跟着伙计们做事，包括做苦力，帮着大哥锁柱。酒槽坊的事情，不断传到芳草耳朵里，她知道钱生益不行了，找到锁柱，说：“儿啊，凡事靠自己，长叹不如慢磨，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咱们努力了，不见得立马见成效，但要是撒着两手，什么都不做，任由其自生自灭，就怪不得上苍不可怜我们，这是自取灭亡。我们要想法子，不要怕别人笑话。代卖那个福贵成槽坊的酒养不住，你就多找几家帮着卖，全汉南县，关帝庙码头，老矶石码头，整条街整条街都是卖酒的，挨家去问，不信找不到代卖的酒。是生意，谁不愿意做？咱又不酿酒，不跟人家竞争，你代卖一家，他们就多一处卖酒的地儿。”
锁柱听着母亲说的在理，说:“现在粮价贵，税课高，酿酒的又多，大家都利薄，能自己卖，不愿意给别人代卖的钱。”
“事到如今，要不自己酿酒，要不代卖，只有死马当活马医，各处试试去碰运气，你要养家糊口啊，孩子马上就有俩。”芳草苦口婆心。
锁柱点点头。
正在这时，丽娘走进来，听到了芳草和锁柱母子的谈话，她给芳草问了安，坐下来说：“聚福堂的东家衣世琦会长，以前在咱们家做过事，跟爹爹是同乡，都是束鹿人，非常仁义，你要是抹不开面子，我给他休书一封，请求他帮助，你派人送去。如他愿意帮忙，咱钱生益就有救了。他要是不愿意，咱也不恨人家，咱再去求刘忌盈会长。”
锁柱听了丽娘的话，反倒支支吾吾起来。
丽娘问：“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锁柱说：“爹爹在世时，曾对我说过一句话，说他这一辈子，虽说爱财如命，但几乎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唯一感觉对不住的人，就是衣世琦。但未说具体什么事。”
丽娘摸着腰间玉佩，想来想去，想不到什么事情，心想难道是因为自己跟世琦婚事不成，曾对世琦愤恨有加？她最后说：“眼下火烧眉毛，顾不得那么多了。若是爹爹曾经伤害过衣东家，聚福堂若是恨咱们，自然不会帮忙。我这就写信。”
丽娘写好了信，锁柱差人送去。
世琦拿着信，得知钱生益目前困境，有心相帮，又对钱痴一生吝啬的行径很是不耻。他端着金烟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夜色已黑，世琦终于拿定主意，决定说服立身世珍他们，帮锁柱度过这一关，正要回屋吃饭，这时世珍来了，倒背双手，走路带风，满面春风，给大哥行过礼，说：“大哥，报喜了。那陷害咱们的配药先生，左溪冷，被抓住了。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锁柱连声说着感谢的话，他拱着手说：“多谢李东家扶持，这是雪中送炭啊。”
李之谦回了礼说：“钱东家不必客气，按说请你代卖，这是皆大欢喜的事，只可惜福贵成的生意不比以往，好几个酒窖都封着呢。等行情好了，我求着你帮我卖呢。虽说同行是冤家，我还是凭良心给你们推荐聚福堂槽坊，现在全汉南，最火的槽坊就是聚福堂，建议钱东家找找世琦东家，他点子多，脑子灵活，又有仁爱之心，你找他，没准儿肯帮忙。”
锁柱站起来，朝李之谦深深一揖，说：“不管钱生益能否闯过难关，您的大恩大德，钱锁柱都感激不尽！”
李之谦带着伙计推着酒坛子走了，锁柱送走他们，坐到掌柜房里，妻子淑兰走过来，听锁柱说了李之谦的建议，淑兰说：“既如此，你就赶紧前去拜访，现在不知道哪块云彩会下雨，只有广撒网，迈过眼前这道坎要紧。”
锁柱迟疑，自从他当上东家之后，钱生益没有走过一天顺路，整天过的日子是心惊胆战，拆东墙补西墙，福贵成在汉南县酒槽坊里，稳居第一把交椅多少年，战争之后，也处境艰难，那聚福堂就算后起之秀，也不见得能帮自己多少，锁柱打算等段日子看看代卖的竹叶青怎样，再做打算。
淑兰摇摇头，从大掌柜房里出来，心里知道，锁柱还是抹不开脸，去福贵成求李之谦，已实属不易了。
福贵成的竹叶青酒放到钱生益的柜台来卖了，虽说比茯苓酒销量好多了，但提成所得，仍不能养活这众多伙计和仆人们。
钱生益入不敷出，背的包袱越来越重，锁柱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蜗牛，他背上的那个壳，越来越厚，压得他不能喘息。每天一开门，买酒的人看不到几个，递辞呈的伙计倒不少。真可谓炒豆众人吃，炸锅一人事，树倒猢狲散，锁柱自知大势已去，很难东山再起。
干脆破罐子破摔，也不关心酒槽坊如何，也不到掌柜房里去做，每天在房中与淑兰厮混，逗儿子玩耍。
三个月过去了，钱生益眼看如落山的夕阳，前途漆黑一片，此时，淑兰又怀了身子。
芳草自从乡下的宅子被人侵占之后，就一直带着二儿子金宝住在锁柱这里，钱痴生前的两间书房，带一个小院，一个月亮门跟锁柱的房子相隔。刚开始，芳草想不开，整天眼泪泡饭吃，突然有一天，她想到自己小时候父母双亡，兄弟离散，一无所有，为了填饱肚子，最后不得已到行院谋生，吃尽人间苦头。现在虽说没了乡下的宅子，没了钱，但还有两个儿子，还可以一直住在这里，至少吃饭不愁，比起小时候，那真是不知好几百倍。现在的痛苦，都是因为失去，她想起父亲在世时，曾对她说过，人要拿得起放得下，得到的时候都高兴，失去的时候都痛苦，最重要的是能面对现实，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她鼓起勇气，摘掉头上的金玉钗钿，脱下了原来的绸缎衣服，换上了布衣裳，她说，我本就是穷苦人家长大的，这些苦，都吃得，她让金宝到槽坊跟着伙计们做事，包括做苦力，帮着大哥锁柱。酒槽坊的事情，不断传到芳草耳朵里，她知道钱生益不行了，找到锁柱，说：“儿啊，凡事靠自己，长叹不如慢磨，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咱们努力了，不见得立马见成效，但要是撒着两手，什么都不做，任由其自生自灭，就怪不得上苍不可怜我们，这是自取灭亡。我们要想法子，不要怕别人笑话。代卖那个福贵成槽坊的酒养不住，你就多找几家帮着卖，全汉南县，关帝庙码头，老矶石码头，整条街整条街都是卖酒的，挨家去问，不信找不到代卖的酒。是生意，谁不愿意做？咱又不酿酒，不跟人家竞争，你代卖一家，他们就多一处卖酒的地儿。”
锁柱听着母亲说的在理，说:“现在粮价贵，税课高，酿酒的又多，大家都利薄，能自己卖，不愿意给别人代卖的钱。”
“事到如今，要不自己酿酒，要不代卖，只有死马当活马医，各处试试去碰运气，你要养家糊口啊，孩子马上就有俩。”芳草苦口婆心。
锁柱点点头。
正在这时，丽娘走进来，听到了芳草和锁柱母子的谈话，她给芳草问了安，坐下来说：“聚福堂的东家衣世琦会长，以前在咱们家做过事，跟爹爹是同乡，都是束鹿人，非常仁义，你要是抹不开面子，我给他休书一封，请求他帮助，你派人送去。如他愿意帮忙，咱钱生益就有救了。他要是不愿意，咱也不恨人家，咱再去求刘忌盈会长。”
锁柱听了丽娘的话，反倒支支吾吾起来。
丽娘问：“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锁柱说：“爹爹在世时，曾对我说过一句话，说他这一辈子，虽说爱财如命，但几乎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唯一感觉对不住的人，就是衣世琦。但未说具体什么事。”
丽娘摸着腰间玉佩，想来想去，想不到什么事情，心想难道是因为自己跟世琦婚事不成，曾对世琦愤恨有加？她最后说：“眼下火烧眉毛，顾不得那么多了。若是爹爹曾经伤害过衣东家，聚福堂若是恨咱们，自然不会帮忙。我这就写信。”
丽娘写好了信，锁柱差人送去。
世琦拿着信，得知钱生益目前困境，有心相帮，又对钱痴一生吝啬的行径很是不耻。他端着金烟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夜色已黑，世琦终于拿定主意，决定说服立身世珍他们，帮锁柱度过这一关，正要回屋吃饭，这时世珍来了，倒背双手，走路带风，满面春风，给大哥行过礼，说：“大哥，报喜了。那陷害咱们的配药先生，左溪冷，被抓住了。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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