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把被点住周身大穴的公孙兰交给陆小凤之后,南星就跟着花满楼施施然回去东南王府休息了。

    她都计划好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就去鲨掉公孙兰——整整一个晚上,不管对错,不论真假,陆小凤总该会有点收获叭?

    至于鲨人这件事,花满楼只是会约束自己,并不会强制要求身边的人也这样做。何况要被鲨掉的是公孙兰这样作恶多端的人。

    顶多回去见花满楼之前先沐浴更衣一番,也不费什么事情。

    陆小凤昨天没有回他住的如意客栈,而是落脚在一条小巷子里。

    巷子很窄,地上还留着雨后没有及时清理的泥泞。巷子两边开着门脸窄小的店铺,生意倒是挺不错,进进出出的都是人。

    南星今天穿的是一条金叶黄的裙子,象牙白的内衫在衣襟处露出一指宽的边,走在这样阴暗的巷子里,像是一道破云而出的光亮。

    她两只手背在身后,假装自己现在是王府里那位沉稳的内宅女官,正严肃认真地在巡视王府内宅的情况。

    大约她真的不适合做一位内宅女官?堪堪走过两三间店铺,南星就因为瞧见一个从铺子里出来的人身上那奇形怪状的兵器而破功笑出了声。

    她实在是一个太美丽的小姑娘,所以那个人虽然很生气别人笑自己的武器,但是看到了南星的笑容,又忽然觉得,能够逗她笑一笑,竟然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他脸上的表情引得南星又是一阵笑。她索性就放弃了自己的扮演,蹦跳着往巷子深处而去,腰间的金玲随着她轻盈的脚步洒下一路清音。

    巷底有一家很小的店铺,门口摆着一个大炉子,炉子上煮着一大锅东西。从那口锅里,有异常鲜美的香气在不断飘散出来。

    南星毫不在意地在店铺里脏兮兮的板凳上坐了下来。

    店里的伙计火速从锅中盛了一碗看起来像肉羹的食物端了过来。

    南星拿了一个汤匙,埋头吃了起来。

    她吃的很投入,就连有人在她旁边坐下来都没能够让她从碗里抬起头来。

    等她吃完一碗,放下汤匙,那人才开口:“你怎么一个人来这个地方,花满楼呢?”

    南星扭头,坐在旁边的人不是陆小凤又是谁呢?

    “我是出门鲨人的,花满楼自然不会一起。”南星道,“公孙兰呢?”她已经迫不及待要收割一波功德了。

    陆小凤道:“你从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吧?你知不知道这条街上有多少危险?花满楼怎么会让你一个小姑娘独自来这样的地方。”

    南星看着他,“我知道。刚刚我路过了十个官府在追捕的逃犯,二十个小偷,还有三十个,打手还是干什么的。这条街是羊城最有名的黑街,走在这里的人没一个好东西。这些我都知道——公孙兰呢?”

    陆小凤道:“说起来,我有个朋友正好住在这条街上。他外号‘蛇王’,你想不想——”

    他的声音被一管横在脖子上的白玉笛截断了。

    白玉笛的另一端正稳稳地握在南星的手中。

    “陆小凤,公孙兰呢?”我那么大一波功德值呢?

    陆小凤嘴巴张合数次,最后颓然闭上。他丝毫不顾横在自己脖子上的玉笛,整个人像一条死狗一样往那油腻黝黑的桌子上一扑,含糊着嘟囔了一句。

    南星抽回玉笛,反手一掌将那木桌拍了个粉碎。她端坐在板凳上,牢牢盯住瞬间弹起来的陆小凤,一字一顿地问道:“陆小凤,我辛苦抓住的公孙兰呢?”

    陆小凤见躲不过去,只能在心底大骂昨夜一起讯问公孙兰的金九龄。分明是两个人一起讯问的公孙兰,也是两个人一起出了岔子,为什么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面对南星!

    哦,对,金九龄那个混蛋说他是王府的总管事,被打得太狠了会丢王爷的脸。

    他陆小凤不要面子嘛?!

    “公孙兰跑了。”陆小凤麻溜地坦白了,“对不起。打轻点。”

    可恶!南星的功夫为什么这么好!花满楼为什么没来!

    周围店铺的人沉默又迅速地把门口的东西能收的都收了进去,关上了店门。

    陆小凤是蛇王的朋友,他们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蛇王老大的朋友挨打,于是只能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突然瞎了一会儿。

    金九龄带着花满楼匆忙赶来的时候,陆小凤已经躺在地上仿佛是一只“死凤凰”了。

    花满楼接住扑过来诉委屈的小姑娘,摸头拍背一通顺毛,哄好了果断带离这个是非之地。临走之前丢给地上的陆小凤一个“好好想想怎么赔礼”的眼神。

    晚上,陆小凤扛着大包小包,低眉顺目地到小院来赔礼了。

    “你和金九龄两个人,还能让公孙兰跑掉?!”南星质问。

    陆小凤道:“你听我说——”

    昨夜,南星将点了穴的公孙兰交给陆小凤。陆小凤去西园是受好朋友蛇王所托,他自己心里也疑心公孙兰所在的“红鞋子”组织和绣花大盗之间有扯不开的联系,于是将公孙兰带回了自己落脚的如意客栈,然后把金九龄叫来了。

    他时时记着好朋友金九龄被任命成王府总管是因为王爷要把绣花大盗这个案子查清楚,出这口气。

    金九龄过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找到了一个神秘的落脚处。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金九龄道,“我虽然从六扇门退了下来,但是当年跟着我的那帮兄弟,现在却都已升了官,成了名。”

    他说的,正是现在的羊城总捕头,令东南一带黑道兄弟头疼不已的“白头鹰”鲁少华。

    “羊城最热闹的一条街上有一家麦家饼店,饼店后面的小房子在三四个月以前租了出去,但是奇怪的是,一直没有见到有人去住。”金九龄道,“少华的人探访到这件事,就过去看了看。那个房子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柜子里装了六七套衣服,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有老年人穿的,也有年青人穿的。”说到这个,他看了一眼陆小凤。

    “这说明,这个房子的租客必定精于易容改扮,随时都可能以各种不同的身分出现。”陆小凤道。

    “房子里有一面镜子,镜子上有一个很新的手印,是女人的手。”金九龄道,“那间房子是五月十一租下来的,王府的盗案,是六月十一发生的。”

    陆小凤面色一动,“五月十一,正好是江重威生日的前三天。”

    金九龄愣了一下,“江重威的生日?”

    “江重威生日那天,江轻霞曾经进王府为他祝寿。而江轻霞正好是红鞋子的一员。”

    金九龄一拍桌子,“所以就在那天,江轻霞乘机将王府酒窖的钥匙打了模型!”

    陆小凤点点头,“为了避免让别人怀疑她跟这件事有关系,所以她们又等了二十多天才动手。”

    “如此看来,绣花大盗和这个红鞋子有关系,甚至他们就是一伙的,已经有九成的可能了。”金九龄长长吐出一口气。

    陆小凤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为何你这样肯定?”

    金九龄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放在了陆小凤面前。

    那是一个红缎子做的荷包,里面放着一把崭新的绣花针。

    “这是?”

    “这就是在那间房子的衣柜里一个暗格里找到的。”

    于是,陆小凤和金九龄最终商定,通过公孙兰这个已知的红鞋子成员,来顺藤摸瓜,去找到绣花大盗。

    “……所以呢,为什么公孙兰跑了?”南星耐着性子听陆小凤说了半天,一句重点都没有。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在我和金九龄去找公孙兰谈话的时候,她跟我们要了一盆水。”

    “一盆水?”

    “她说她忙了一晚上,又是打架又是叫卖又是被我们带来带去,脸上的易容让她很难受,想要一盆水清理一下自己。”陆小凤低着头道,“那她是女孩子,提出这个要求也很合理。我们就给她打了一盆水过来。”

    听到这里,坐在一边的花满楼带着一脸不忍直视地表情主动闭上了眼睛。

    “我们都没想到,她卸下了易容之后居然是那么美的一个女人!”陆小凤真诚地对南星道,“除非你现在就长大,不然我估计整个江湖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看的女人了。”

    下一秒,陆小凤就被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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